听到男朋友三个字的时候, 祁星很明显地愣了一下。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是谁。
松原清和察觉出她的困惑,目光缓慢下移, 定格在少女显露出茫然的脸上。
男人似乎有些惊讶,微微挑了一下眉。
“诶?居然还不是吗?”
“你和他之前明明……”
松原清和微眯着眼睛,仔细地打量少女的面孔,从漂亮的眉眼到微尖的下颌,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这张脸和他记忆中没有任何差别。
但女孩眼中的迷茫又不似作伪,似乎根本不知道他所提的那个人是谁。
他意识到了什么,眸色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影,神色也慢慢沉了下去。
计划和最开始产生了一些偏差, 他没想到的是此时的祁星居然还没有那段记忆和经历。
但没关系, 一丁点的差别并不会对后续的事件发展产生太过剧烈的影响,蝴蝶的翅膀在可控的范围内是不会引起飓风的。
毕竟他此次行动的主要目标, 并不是他手上挟持的少女。
而是那位咒术界最强,五条悟。
……
商场顶层的所有玻璃在同一时间全部破碎,强烈的冲击声之后,是迅速掠至身前的身影。
松原清河死死捏着祁星的脖颈, 有些仓皇地向后退了几步。
跟随着破空声而来的攻击, 离他的胸口只有咫尺般的距离。
“请你别动。”
“我知道你可以在一瞬间杀死我, 但我也可以保证在你杀死我之前……”男人刻意停顿了一下,勾起了一个稍显恶劣的玩味笑容, “先结果她的性命。”
为了让五条悟可以看得更清楚这些,松原清河将祁星拉到身前,挡住了自己。
少女的脖子上有着清晰的指印, 此刻正在由鲜红慢慢向青紫转变。她的皮肤本就白嫩,那种骇人的指痕在她细白的脖颈上就显得极为恐怖, 光是看一眼都让人觉得心惊。
松原清河的手指正在缓慢用力,生理性的泪水控制不住的从祁星的眼眸中溢出来,她的眼圈红了大半,却还是强忍着没有呼痛。
五条悟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偏移的视线在看到扼住少女喉咙的手指时却明显变化了一瞬,天空底色的眼瞳中淬着冷漠的寒光。
他周身的气压一降再降,恐怖的气息在未特意收敛气势时全都外泄出来,连带着室内的气温似乎也随之降低至冰点。
他明明什么都有做,只是站在那里不动,就让松原清河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露出了如临大敌的神情。
松原清河一边觉得这个男人果然无愧于最强的称号,是个恐怖的怪物,一边觉得率先控制住祁星果然是个再正确不过的选择。
五条悟比他所想的还要在意这个女孩。
只要掌控住她,从一定意义上也就是掌控了五条悟。
“你想做什么?”五条悟轻声问,他的语气是平静的,没有任何波澜,却仿佛有裹挟着风暴的暗流在其中汹涌流动。
松原清河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我的目的最开始已经说过了。”
为了让五条悟听的更清楚些,后面的几个字他一字一顿地说出口。
“只是想请你别动而已。”
五条悟哈了一声。
“你应该清楚的吧,不管我动不动,你今天都会死在这里。”
“所以…想好自己的死法了吗。”
含着笑意的声音,腔调被刻意的拉长,询问对方的时候并没有用疑问的语气,仿佛在说着某种无可争议的事实,并肯定自己会杀死他。
来自于最强的傲慢。
松原清河静静地看着五条悟,看着这个千百年来最强的六眼。
过了一会,他莞尔一笑。
“希望你能将这份自信一直保持下去。”
五条悟嗤笑了一声。
他比松原清河高出许多,居高临下的目光像是在俯视临死前施展最后一次戏法的跳梁小丑。
想看看他会搞出什么惹人发笑的把戏。
“那就来吧,让我看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准备这么充分如果再输掉的话,会很难看吧?”
松本清和好脾气的弯弯唇角,他视线低垂,看向角落里被层层封印包裹住的奇怪正方体。
“狱门疆,开门。”
伴随着低声的咒言,有什么东西的封印被解开了。
暗红色的物体瞬间抽出奇怪的肉条,在五条悟的身后蓬展出巨大的□□,最中间的一颗眼睛硕大醒目,上面覆盖着清晰可见的猩红血丝,正直直的盯着面前的男人,似乎正在分析他的信息。
察觉到异样的五条悟下意识地想要转身。
松原清河再次收紧力度,与少女颈骨接触的手指发出咔咔的声响,似乎下一秒就会将这脆弱的骨头完全折断。
他用商量的语气温和地和祁星说。
“可不可以和你的老师说两句求救的话语呢?他那么喜欢你肯定什么事都愿意为你做。”
“只是让他不要动而已,你说一次肯定比我说千百次更有用吧。”
松原清河用指尖抹掉祁星眼角处溢出的泪水,他抬起头看向停在原地不敢再有动作的五条悟,心情很好地说了声算了。
“你不说也没关系。”
时间在缓慢地流逝,每一秒钟似乎都被拉成一个世纪般一样漫长。
祁星偏过头去看五条悟。
她想像那些在动漫里牺牲的角色一样,勇敢地说一声不用管我。但她张了张唇,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她怎么能成为别人用来威胁老师的手段。
她怎么能变成拖累老师的累赘。
咒力不断消失,即将透支的晕眩,喉骨就快要被捏断的剧痛……
祁星的手指在颤抖。
虽然不清楚松原清河的真实用意,但她从来没有这样不安过,不详的预感似乎即将变成恐怖的现实,像所有人彰显出它的血腥内在。
所以这一切都是早就设计好的吗?
她看向五条悟的身后,看到那个莫名的咒物露出恶心可怖的外表,看到五条悟顾及于她,只能在它面前僵着身体,没办法行动。
失去了五条悟的咒术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大概会死很多人吧。
大概会死,很多人吧。
晶莹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少女的眼角处滑落。
她看到五条悟低垂着眼睫,用温柔的目光安抚性地看向她。
好像在说,没关系,一切交给我。
不是的老师。
即使你是最强,也会有做不到的事情。
他用我的性命威胁你,你就只能被束缚住,进入敌人预先设计好的圈套里中。
五条悟应该像之前一样傲慢一样自负,随意挥挥手便可以解决大家都会觉得棘手的敌人,被所有人当作最强的王牌。
只要有他在,咒术界就永远拥有推翻牌桌的资格,无论是咒灵还是诅咒师,他们设下的阴谋永远都不会得逞。
而不是像这样,被困在这里一动都不能动。
所以……不该是这样的。
祁星慢慢闭上了眼睛,感受着体内的咒力正在被那名为困术锁的咒具疯狂吸取。
不管是咒术师还是普通人的身体里都存在咒力,普通人的咒力会逸散出去,然后聚和在一起形成了咒灵,而咒术师能够意识到咒力的存在,并可以将它们有效地提取出来,作为战斗输出的主要手段。
咒术师为了保护自己,并不会在战斗中消耗所有的咒力。如果这样做的话,轻则会损伤身体和根基,重则会直接失去生命。
所有人都会有趋利避害的天性。
而违背天性无异于违背本能。
……
狱门疆成功开启的倒计时只剩下短暂的十秒钟。
成功的希望近在眼前,松原清河也稍稍放松了对祁星的关注。
多年来的计划即将实现,一直阻挠他的六眼也将被封印,在这之后不会再出现任何能够阻止他的敌人,事情的发展会完全按照计划所进行。
最终,他会得到想要中的结果。
松原清河,又或者是真名羂索的诅咒师,想到这里不由得勾起唇角,露出兴奋的笑容。
然而就在此时,被他牢牢掌控在手中的女孩,他所以为的已经被乖乖驯服再也无计可施的羔羊,忽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咒力波动。
那是一股无比庞大的,就连他都会心生恐惧的能量。
少女的额发在咒力的激荡下扬起,露出一双浅琉璃色的,像是裹在面包里蜜糖一样的眼睛。
她做出结印的手势,以她为中心,四面八方全都升起无形的屏障。
空间的性质再次改变,无限的压缩和无限的延展,会在刹那间将领域中绝大部分事物全都湮灭成一片虚无。
松原清河下意识地收紧手指,想要在她展开领域前结束她的性命。
但还是晚了半步。
他怀中的困术锁在吸收了难以承受的咒力后完全破碎,他不再能够抵御祁星的术式效果,没办法再碰到她。
少女瓷白的脸庞裂开道道渗人的血线,奶茶色的裙摆上被溢出的鲜血完全染红。
每从身体里压榨出一分咒力,身体将要裂开的痛楚就会成倍数增加。
布满泪水的眼眸甚至连眼前的世界都看不真切,只能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像提前进入了凛冽的冬天。
祁星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又觉得自己可以再坚持一下,最起码要坚持到老师不会再因为她的原因受人掌控,不会让松原清河的计谋得逞。
她努力缩小领域的范围,只将它维持在商场的顶层,不会影响到楼下的普通人。
“你疯了吗?”松原清河脸上完美的面具此刻完全破碎,他没办法再维持平静的表情,愤怒地大喊,“你是想死吗?”
咒术师消耗掉所有的咒力,濒临极限时展开领域时会怎么样。
毫无疑问,会死。
祁星过于漂亮柔弱的外表,总会让见到她的很多人忽略她的身份,并且在看到她的一瞬间给她下定义。
忘记她是一位可以为了某些目标某些责任甚至某个临时兴起的念头,毫不犹豫牺牲生命的特级咒术师。
……
无数空间结构拆分重组,物质性质,形态,颜色全都在一瞬间发生变化,发出绚丽的,人类根本无法想象出的奇妙景象。
宛如一场盛大的送别。
有温热的液体落在了五条悟的脸上,他伸出手指抹了一下,看到了指腹上鲜艳的血迹。
白发男人的瞳孔微微扩张,一瞬间感受到了呼吸的滞涩。
他完全没有想过,祁星会在这种时刻爆发领域。
一直充当保护者的男人,习惯了拯救弱者,习惯了包揽责任,习惯了将一切背负在自己的身上。
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成为被保护的对象。
明知不可能,他还是下意识偏转视线在混乱的空间里搜寻,想要找到少女的身影。
但他目之所及的地方全都是无规则,无秩序的像素块。
习惯于接收一切信息的六眼,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他,他所在意的人,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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