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灵玉有种冰凉刺骨的触感，是和祁星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她运转咒力，想要将手心中硕大的黑色圆球压成普通药丸般的大小，使其成为便于人类吞服的形状。
祁星还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对咒灵玉会不会如她所期待的那样缩小形态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为了缓解紧张，她轻吸了一口气，然后尝试利用术式反转的方式施加咒力。
咒灵玉在她期待的目光下慢慢被压缩，最后形态趋于稳定，变成了类似于麦丽素一样的小球。
“成功了！”我真是个天才！
少女昳丽的眉眼间难掩激动的神色，她有些雀跃的将手中的“麦丽素”牌咒灵球还给了夏油杰，
“如果你不喜欢这个颜色的话，我还可以帮你换个颜色。”她歪了歪头，提议道，“红色怎么样？”
夏油杰的神态有些怔然。
手中的咒灵玉缩小了数倍，那些恶心的，只有他能闻到的难闻气味也全都消失不见了，外表普通的就像是饰品店中最常见的珠子一样的小型装饰品。
他收紧了手指，感受到咒灵玉在手中压迫的力度。
时间的指针仿佛在一瞬间向前拨动，他似乎回到了十二年前，回到了当初那个宽广无垠的蓝色季节，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永恒夏日。
……
飘摇的思绪重新回到现实，夏油杰听到了祁星跃跃欲试，要给咒灵球改变颜色的提议。
“……谢谢你，不过不用麻烦了。”他轻笑着拒绝了。
“好吧。”祁星本就是随口一问，既然夏油杰婉拒了，她也没多纠结。
“小星！”
远方传来熟人的呼喊，她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正在跑过来的乙骨忧太……和他身后双手插兜，仿佛在逛街一样闲散的五条老师。
白发，黑色眼罩，比寻常人高处许多的身形，以及那种用无法指定语言形容的，其他人身上都没有的特殊气质。
那么明显的特征，不存在看错的可能。
只是……五条老师不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吗？他怎么会和乙骨忧太一起出现？
会不会和她身后自称为夏油杰的男人有关？
祁星的心中有很多疑惑。
她向他们挥了挥手，大声示意：“我在这里。”
“五条老师，你的好友夏油先生也和我在一起哦，是他帮助我破开了咒灵的领域，将我救了出来。”
虽然祁星觉得夏油杰不像是坏人，但她仍然没有打消对夏油杰的怀疑，为了防止对方像上次一样在她的面前突然消失，她很仔细的握住了夏油杰宽大的衣袖，等着五条悟过来。
“知道了。”白发男人随意回应。
五条悟的语气听不出来具体情绪，但他并没有否认祁星最开始特意加重的好友两个字。
他停在祁星的面前，高大的身形无端的给人一种压迫感。
“小星，麻烦过来我这边。”五条悟说话的语调在没有任何起伏时，有种微妙的冷意，“老师都已经过来找你了，就不要黏着别人了吧。”
祁星的动作微微一僵，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夏油杰。
男人的身影隐在黑暗之间，仿佛他天生便与黑暗相生相携，没有任何人会和他站在一起，留在他身边。
“……老师？”
气氛有些过于古怪了，好像比刚才独自一人面对特级咒灵时还要更难搞一些。
祁星放开了夏油杰的衣袖，乖乖的和乙骨忧太一起站到了五条悟的身后。
“悟。”夏游杰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我们之间好不容易才见一面……没必要搞成这样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吧。”
“我之前是不是和你说过，离我的学生远一点。”
夏油杰做出回想的表情：“好像是有说过，不过这次真的是意外。”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
在五条悟身后的祁星仗着两人的注意力都没在自己身上，轻推了一下乙骨忧太的手臂。
她用口型询问：“什么情况？”
乙骨忧太也有些疑惑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在状况外。
“那你认识夏油先生吗？”
“很久之前有见过一面。”乙骨忧太同样轻声回复，“在里香尚未解咒之前，他曾经邀请过我加入他的教会。”
“五条老师对此的反应很大，说他们的教会根本不是什么正经教会，会做一些游走于法律边缘的人体实验。让我不要听信他的花言巧语。”
祁星：“教会……人体实验，认真的吗？”感觉可以重新谱写一本刑法了。
“五条老师是这样说的没错，但夏油先生很郑重的向我表示，那些参与实验的人都自愿的，他们会为人类做出伟大贡献，将成为引领人类迈向新开端的先驱者。”
“我感觉这种说法有点离谱，所以我拒绝了他的邀请。”
随着乙骨忧太的叙说，夏油杰的形象在祁星的心中有了明显的改变，从比五条老师看起来要靠谱一些的大人，变成了口才很好很会洗脑的传销领导人。
祁星的眼前突然闪现某个场景，穿着袈裟的夏油先生站在高高的领讲台上，底下是一群黑压压的人群，他张开双臂用激动的声音和大家一起畅想美好的未来，其中夹杂着助手大声维持着秩序，告诉大家每个人都有鸡蛋和牛奶领，请不要挤，也不要插队……
祁星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可怕景象甩出了脑子。
怎么会，不可能，有点过于离谱了吧。
前途无限的咒术师忽然变成了传销头子什么的，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很可怕诶，世界就算再离谱也不可能颠成这样。
“喂，你们两个。”五条悟打断了祁星越来越偏的思绪，“在那边悄悄摸摸嘀咕些什么呢？”
祁星和乙骨忧太几乎同时闭上了嘴巴。
“真是让人伤心，居然背着老师有小秘密了。”嘴里说着伤心的话语，白发男人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类似于伤心的表情。
“老师，夏油先生已经离开了吗？”祁星向五条悟身后眺望，只看到了一片浓郁的夜色。
“是的哦，他临时有事。”
“他之前帮了我，没来得及和他说声再见好像有些不太礼貌。”
“没关系，他不会在意这些小事。”
“……这种事情应该由他本人来说会更有说服力吧。”祁星说，“不过话说回来，你们真的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吗？不是的话他应该不会无缘无故的救我，是的话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我可是有和他在很好的交流哦，虽然直到现在还没有达成共识。”
“就是很奇怪啊，明明只有忧太一个人知道我的准确位置，但他却突然打破领域闯了进来。”祁星忽然想到了被她压缩成麦丽素的咒灵玉，语气变得不像刚才那样坚定了，“不过他的术式是咒灵操术，也许降服的哪只咒灵就恰好拥有感应领域的能力。。”
“那位夏油先生是在询问我之后，才知道小星被困在领域里的。”乙骨忧太出声解释。
“诶？原来是这样吗。”
“抱歉，小星。”背着长刀的少年忽然很郑重的向祁星道歉，“是我来得太晚了才会让你遇到了危险。”
似乎是想到了之前只差一步就能抓住祁星手臂的场景，乙骨忧太瞳孔轻颤了一下，脸色也有些发白。
“如果我再快一点的话，你就不会被它拖进领域了。”
“忧太。”祁星的语气认真了一些，她看向乙骨忧太，“这和你没关系，你不必向我道歉。”
“我不是需要你保护的对象，而是能够和你一起并肩作战的同伴。”
“计划是我们两个人一起敲定的，想要独自引诱咒灵是我强制执行的，因为以前很少有机会施展实力，我也想看看自己具体可以到达哪一步……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变强的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哦。”
“我现在可是超级厉害的。”祁星加强语气强调，“就算没有夏油先生的帮助，我也可以一个人打败它。”
乙骨忧太对祁星说的话没有一点怀疑，他知道她很强，也知道她可以依靠自己祓除诅咒，但是担心和恐惧这种情绪完全出自于本能，并不是依靠理智说服自己就可以提前避免的。
“我没有看不起小星的意思，也知道小星很厉害……”不过看着少女陷入危险的境地，总会让他想起无能为力的曾经，他垂下眼睫，遮住了眼底的情绪。“是我不对，我不该说出那样的话。”
祁星：“所以现在是从道歉改成认错了吗？”
乙骨忧太：“……对不起。”
“你是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的，一年前的你根本不是这个样子的……”
“同伴之间的感情交流麻烦就先到此为止吧。”五条悟打断了两人，“马上就要天亮了，你们都不困的吗？”
祁星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瞳孔的干涩。
她从贴身的小口袋里掏出一块圆圆的镜子，借着手机的微弱亮光依稀看到了眼皮下方的黑眼圈。
爱美的少女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呜咽，抢救性的掏出补水喷雾对着脸颊喷了几下，又掏出缓解疲劳的眼药水对着眼睛滴了两滴。
她的口袋像是连接着某个异次元空间，能从中拿出好多不一样的东西。
“好讨厌这些只在夜晚出现的咒灵……本来我的时差就没有完全倒过来，这下变得更加严重了。”
“老师……”少女的语气带着几分委屈，像是在和人软软的撒娇，“你的眼睛那么厉害，可以帮我看看我的皮肤有变差吗？”
五条悟：“祁星同学，六眼的用处不该体现在这里。”
“求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