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旋地转。
惊呼声, 碰撞声。
一片混乱。
桃沢月海趴在床边,泪眼婆娑。
所以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呢?
她晃晃脑袋,感觉里面像是装满了浆糊。
完全没法思考了。
时间往回倒。
回到她进了赤苇家, 接着,他给她拿来了饮料, 说要拥抱。
于是两人抱在了一起。
自从上次亲过她的耳朵以后,赤苇京治好像就爱上了这里,总是在拥抱的时候低头亲吻她的耳朵。
有时是耳侧,有时是耳垂。
说实话,他呼吸喷洒上去的时候会很痒, 要是他在她耳边说话,就更让人受不住了。
明明没有真的碰到,但电流一点也不差,仿佛能从耳朵直通大脑,又难受又舒服。
值得庆幸的是, 赤苇京治并没有动口咬过——至少这个举动只存在于唇舌间。
桃沢月海觉得自己还是能接受的。
哦, 最好他也不要有舔吻这种想法, 不然她脑子里真的会炸开花, 当场腿软倒地的。
这次也是, 两人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他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她耳际啄吻着。
很轻, 却让人无法忽视。
“时长要怎么算?”桃沢月海分出心去思考, “你看, 我们抱了这么久,还算是第一个拥抱吗?或者累计一下, 算作第二个?”
赤苇京治勉强停下吻她的动作,但还抱着没撒手:“我们抱了很久吗?”
他声音近在咫尺, 直穿大脑,桃沢月海忍住没哼出声,去看墙上的挂钟:“大概有三分钟了。”
“才三分钟。”
可是他一直这么亲,她有点受不了,很难说清楚这是个什么感觉。
她说:“我觉得三分钟已经很久了。”
赤苇京治没说话,但环着她的手臂紧了紧。
哇——赤苇学长居然会撒娇了!
桃沢月海对他这套毫无抵抗力:“可是我想看我们的金鱼了。”
“而且你不觉得,尽快集满12个抱抱换奖励才比较划算吗?”
赤苇京治声音很低:“我不是为了奖励……算了。”
他噤声。
说起来,确实有一个想要的。
两人终于分开,桃沢月海不自然地揉揉自己的耳朵。
烫得要命。
从赤苇京治的视角和触感来看,确实也又红又烫。
他心情很好地弯弯嘴角:“走吧,去看我们的金鱼。”
跟着他上了二楼,推开一扇木门,就是赤苇京治的卧室。
布置得很普通,单人床,书桌,衣柜,还有排球……如果要说有什么特别的,那一定是那面等墙高的书架。
桃沢月海顾不上看鱼,先凑到书架跟前。
很好,一整排世界名著。
她被闪了下眼睛,往后仰了仰,脑袋碰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
是赤苇京治的肩膀。
他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她身后,此时正低着头无辜地看她。
桃沢月海又去看他的书架,还放着一些录像带,比赛获得的各种奖杯和奖牌。
以及数目庞大的文学作品和哲学作品。有很多她都非常眼熟,他之前在图书馆借过,于是她也跟着借了。
“这书是什么时候买的?”她指着本诗集。
赤苇京治秒懂:“大概是高一的时候。”
“哦……”桃沢月海又去指另一本,“那这本呢?”
“这本是在今年4月。”
桃沢月海笑了起来:“哇——”
“你不对劲。”
绕是再怎么有心理准备,直面她这样调笑的目光和语气,也还是让赤苇京治红了耳朵。
他面色不变,假装自己的耳朵也没红:“嗯,我不对劲。”
他明明早就有这些书了,却还要去学校图书馆借。什么居心。
“所以你后来才借了侦探小说和那本……”桃沢月海双手背在身后,看上去很乖巧,“《宇宙的起源》。”
“是为你借的。”赤苇京治供认不讳。
她看那些文学作品的时候,总是一脸空白。
那时候赤苇京治刚注意到两人书单的重合。
尽管她还借了很多别的书,甚至打乱了顺序,但赤苇京治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她是在模仿着他的书单。
于是他开始毫无规律地拿书,不管是什么类型的,也不管自己有没有看过。
桃沢月海果然也借了这些书。
他觉得有趣,但又不忍心看她总是去读那些自己不喜欢的书,就借了很多故事性强的侦探小说。
枭谷图书馆的每本书上都有编码,任何人都可以在借阅系统里查到这本书曾经的借阅者。
桃沢月海喜欢两个人名字并在一起的样子。
她转身飞速抱了赤苇京治一下:“第二个也给你。”
他还没来得及去回抱她,怀里的人就溜了出去。
她去看两人的金鱼。
一金一黑,在鱼缸里游来游去。
鱼缸不大,但是他有很认真地造景,假山,珊瑚,各种贝类。
这些桃沢月海在照片里已经见过了,但真正看到,还是觉得心里有什么地方被轻轻敲击了一下。
他真的把他们的金鱼养得很好。
她指尖点到鱼缸外壁,过了一会儿,黑色那条金鱼就凑了过来,用吻部在她指尖的地方轻轻碰触。
它在隔着鱼缸亲吻她。
桃沢月海惊喜地睁大眼,示意赤苇京治快看。
他弯着腰:“它大概,也很喜欢你。”
“也?”桃沢月海去逗金色那条,被无视了个彻底,“它不喜欢我啊。”
“……我说的是我。”
“哦。”桃沢月海尴尬点头。
他怎么突然说这种话,都不给人一个心理准备。
那条黑色小鱼大概是真的很喜欢她,她手指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
桃沢月海玩得不亦乐乎,直到再次移动的手被另一只手包裹住。
赤苇京治看着她:“我想要第三个了。”
明明是她提的,怎么感觉他更积极一些。
桃沢月海:“你想抱的话,直接抱就好了。我又不是不给你抱。”
每次都说出来,就算是她也会害羞的。
这个拥抱只存在了一小会儿,赤苇京治就松开了她:“你应该带了作业?”
“带了的。”虽然不是很想学习,但桃沢月海还是去翻自己的包,一股脑拿出带来的所有作业。
其实作业不是很多,也没什么难的内容,桃沢月海写完大半后,去看赤苇京治的。
他做题速度很快,字迹潇洒。
桃沢月海看了看他的,又回去看自己的。
圆圆的,好幼稚的字。
她嘟嘟嘴,笔在指间转了一圈,又接着去写。
赤苇京治的笔尖在纸上点了两下,留下两颗很小很小的墨点。
室内只有写字的“沙沙”声,居然莫名有种静谧的感觉。
装东西这种事向来不由桃沢月海管,她把笔放下,去摸他的排球玩。
花色的球被擦得很干净,桃沢月海用柔软的指腹和手心去细细描摹着上面的纹路。
想到他每天就是捧着这颗排球,她居然觉得手心有点烫。
赤苇京治在帮她装东西,他把试卷仔细折好,书本放到一起,挨个往包里装。
一本书凸了起来,没能落到底。
他把书抽出来,里面是一个盒子。
赤苇京治好奇:“桃沢,我能看你包里的东西吗?”
桃沢月海头都不抬:“可以啊。”
他于是把东西取出来。
上面贴着个纸条,字迹很潦草,一看就是在很着急的情况下写的。
上面写着——
如有必要,请务必节制。
赤苇京治:“……”
他翻了个面,完全说不出话来。
抬头,桃沢月海还在玩他的排球。
这东西要怎么处理?
放回去吗?桃沢月海要是看见,一定会尴尬到无以复加的。
不放回去吧,感觉也很怪。
他看着这盒安全套,0.8秒以内,想了很多个处理方法,又一一否认。
排球玩一会儿也就没意思了,桃沢月海看看男朋友,他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正一脸苦大仇深地低着头看。
他那张冷淡的脸,居然会有苦大仇深这种丰富的表情?
桃沢月海觉得新奇,悄悄蹭过去。
赤苇京治大概是真遇上难题了,都没注意到她过来。
“你在看什么?”桃沢月海探头去看。
猝不及防出现一颗脑袋,赤苇京治一惊,手抖了抖,那个盒子掉了下去。
“什么啊?”这么大反应。
桃沢月海伸手去拿,却被牢牢攥住。
赤苇京治感受了一把当初桃沢月海的感觉。
难怪她当时反应那么大,直往他身上扑。这感觉确实不太好。
他心跳得飞快,感觉就快要冲出胸口。
“疼……”桃沢月海委屈巴巴。
赤苇京治下意识松手。
她手腕上赫然一圈红红的指印。
“对不起,我……”赤苇京治指尖小心翼翼地重新靠近,想碰,又克制地移开。
他们相触会有电流,疼上加疼。
桃沢月海狡黠一笑,手指捞起被他抖落在地上的那个盒子。
赤苇京治愣住了。她居然使诈。
咦?有点眼熟。
桃沢月海凑近了,仔细去看。
哦,她好像认识。
嘴角的笑逐渐消失。这分明是盒安全套!
“……!”
纸条上面的字分明就是妈妈写的。
救、救命啊!
妈妈你为什么要这么坑自己的女儿啊!!!
寂静。
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的寂静。
桃沢月海反应过来,拿着东西就跑,然后是一阵天旋地转。
身后是赤苇京治的惊呼。
身前是深色的被子。
桃沢月海发誓,她以后一定会用完东西就立马收拾好的。
不,不够。她发毒誓。
假如再乱丢东西,她一辈子都睡不上一个好觉!
上半身伏在赤苇京治的床上,膝盖磕在地板上,床沿则撞到了她的小腹。
好疼……疼到她眼泪直往外涌。
呜……鼻子好疼,胸也疼。
尽管有被子做缓冲,突然这么砸上去,也撞得她够呛。
赤苇京治目瞪口呆,他看了看桃沢月海,又看看地上绊倒她的那颗排球,头疼得要命。
他试图去拉她起来,但无从下手。
“桃沢……能起得来吗?”
桃沢月海面无表情,她手撑着床板爬起来,掀起被子,往里一钻,迅速缩成一个团子,把被角都压实了。
赤苇京治:“……”
很好,她有地方去了。
那么他该往哪儿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