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苇京治说要给她熨衣服, 就真的把换下来的衣服装进袋子里提着。
这个点校园祭还没有结束,到处都是摆出来的小摊,大家穿着平时可能并不会穿出去的夸张服装, 还有人干脆就地组乐队玩。
桃沢月海和赤苇京治穿着普通的学校制服站在人流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要回家吗, 还是想再玩点什么?”带着她大概玩过一圈后,赤苇京治问。
“让我想想。”桃沢月海低着头核对宣传单。
话剧在明天晚上才演,轻音社的演出刚刚已经去看过了……一路看下来,好像已经没有什么非去不可的项目了。
可是就这么回去的话,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和赤苇京治相处的机会。
他平时要去排球部训练, 开学之后就没什么时间和她待在一起了。
虽然赤苇京治在这方面做得很好,并没有冷落她,两人每天午休也都是一起吃饭。
但是,谁会嫌和男朋友见面多啊?
桃沢月海问:“你今天还有别的事情吗?”
“要是练球的话,我也可以陪你。我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她学不懂那些弯弯绕绕, 反正赤苇京治会包容她的一切, 有话直说就好。
赤苇京治摇头:“不, 今天不练球了。”
“为什么, 春高预选赛不是快开始了吗?”桃沢月海疑惑。
按理说高三的前辈们应该在IH大赛结束后就引退, 为之后的升学考做准备了。
不过她认识的排球部的高三生显然都没有这个意思。
经理群里已经讨论过一轮了,哪怕是坐替补席, 大家也都不愿意放弃这最后的春高比赛。
“合理的劳逸结合是很有必要的。”赤苇京治牵着她避开人群, “而且, 早上的时候已经练过了,所以也不算是荒废。”
“早上吗?”
可是校园祭很早就开始了, 他们的训练肯定不是那种热身式的。
那他得起得多早啊?
桃沢月海顿时有点心疼,她摸摸赤苇京治的眼睛, 倒是没有黑眼圈。
“那我们还是回家休息吧。”她说着,就要往校外的方向走。
赤苇京治笑着拉住她:“没有起很早。”
“比起这个,我更想和你待在一起。”
桃沢月海竖起耳朵。
她眼睛圆圆的,一眨不眨盯着他看。
赤苇京治弯了弯腰:“你愿意陪我吗?”
“愿意的。”桃沢月海有点别扭。
怎么感觉像是在说结婚誓词。
她不知道目的地,全靠赤苇京治拉着走。
“春高之后,三年级的前辈们就要毕业了吧。”
“对,所以这次我们一定要赢。”
他说一定要赢的时候,神色看起来也很平静,好像就只是那么随口一说,并没有多大执念的样子。
桃沢月海却抖了两下,有一种被钉住了的错觉。
虽然这次不是针对她,但赤苇京治散发出来的,独属于猛禽类的气息还是让她有点发怵。
尽管赤苇京治总是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大多数时候表露出来的也都是温和的那一面。
但桃沢月海从没有把他当成什么无害的食草动物。
可能因为有木兔光太郎这种太阳一样的存在,很多人对赤苇京治的定义是王牌的二传,或者枭谷的司令塔,那个头脑很好的二传手。
但是他分明也是有着强烈野心的猛禽类。
这一点,作为每次都觉得自己要被吃掉的,真正的食草动物,桃沢月海深有感触。
赤苇京治牵着她的手松了松,五指强硬地挤开她的手指,缓缓钻入指缝中。
明明做着这样的动作,他说出的话却是:“很自大吧?居然想要掌控比赛……”
更多自嘲的话被他止住了:“其实我还挺忐忑的,没有了三年级前辈的支撑,之后的队伍会变成什么样,我也说不准。”
大多数时候,赤苇京治都表现得游刃有余,几乎让人忘记,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而已。
也会为前辈毕业而感到难过,也会有自己能否独挑大梁的忧虑。
桃沢月海动动和他十指相扣的手,用柔软的指腹去摩挲他突起的骨节。
指缝里的手指存在感很强,远没有这几个任她抚摸的骨节来的可爱。
“也不是没有可能吧,就像赤苇学长信任着排球部的大家,他们也同样信任你。”她低头看着鞋尖,慢吞吞地说。
“排球是六个人的运动。”她顿了一下,又改口,“不,是属于排球部所有成员的运动。”
赤苇京治看着她露出了的耳尖,圆圆的。
说出的话却无比锋利。
“而且我觉得,想要让前辈不留遗憾的赤苇学长非常帅气。”桃沢月海抬头,用自己亮晶晶的水色眼睛看他,“这样的赤苇学长,以后也一定会成为可靠的赤苇主将!”
那双像是倾倒进雨水的眼睛里,清晰的映着他的面孔。
赤苇京治听见自己用绷紧的嗓音说:“我会努力成为可靠的主将的。”
唯有尾音一点细微的颤抖,泄露出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桃沢月海像是没有察觉到一样,说着幼稚的话:“不过,你只能做我一个人的赤苇学长。”
她语气天真又可爱,脸上毫无阴霾。
赤苇京治松开两人紧紧牵在一起的手,在她疑惑的目光下,终于无法控制地抱住了她。
和亲吻比起来,拥抱要显得温柔很多,也更克制。
但是这个拥抱一点也不温柔。
赤苇京治已经很努力的在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效果显然不太好。
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抱她的力度很重。
赤苇京治手臂上的肌肉也硬邦邦的,勒得桃沢月海有点疼。
但是她没有躲,也没有要推开他的想法。
她只是更用力地回抱着他。
紧一点,再紧一点。
把自己完全镶嵌进他的身体。
赤苇京治身上是她喜欢的雪松味,很温暖的木质香。
假如是闻着这样的香味,被他抱进怀里,那么哪怕是漆黑的夜晚,她也能做一个柔软的美梦。
桃沢月海很喜欢拥抱的,两个人的心脏会贴得很近,跳动的频率仿佛都要趋于同步。
或者是钻进他怀里,去听他的心跳。
那么生机勃勃。
倘若他的心跳因为她而变得更加有力更加急促,哪怕只有一点,桃沢月海也会幸福到想要呼噜两声的。
喜欢,好喜欢赤苇学长。
这个强硬的拥抱持续了很久,久到桃沢月海觉得再抱一会儿,她就要缺氧了。
赤苇京治终于松了松手臂,留给她一个可以轻松钻出去的空隙。
但是桃沢月海没有离开,她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填补肺部的轻微不适。
在赤苇京治想要为此道歉的时候,她又撞进他怀里:“我还想再抱一会儿。”
“用刚才那样的力度也没关系。”她依赖地蹭了蹭赤苇京治的颈窝,控制住自己想要亲吻上去的冲动,“我喜欢你抱着我。”
原本已经松懈的手臂又一次环上来,这次的力度很轻柔。
桃沢月海的身体很软,抱着她,像抱着一团云。
赤苇京治听见她在自己耳边说:“也喜欢和你牵手,接吻,或者做别的什么事情。”
她的声音也软,像飘渺的烟雾:“总之,是要和你在一起。”
他掌心是顺滑的长发,另一只手掌下,则钳着她柔软纤细的腰肢。
“有时候,我会有点嫉妒孤爪同学和黑尾前辈。”赤苇京治嗓音清冷。
嫉妒他们?桃沢月海轻轻“嗯”了一声,尾音上扬。
“他们拥有我不曾参与的,你的过去。”
桃沢月海缓缓拍着他的背,像每次他安慰自己那样,缓慢又坚定:“我小时候性格很难搞的,愁得爸爸妈妈带我去看医生,他们觉得我可能有点自闭。”
赤苇京治静静听她讲。
她却不继续了,转而道:“但是我觉得,如果是那时候的我遇见你,大概也会像现在这样,摇着尾巴扑上来的。”
说完,她自己憋不住笑了:“说得好像我是小狗一样。”
赤苇京治也跟着笑:“你不是小狗,你是兔子。”
“那兔子怎么表达喜欢啊?”
赤苇京治沉吟:“我想,大概也是摇摇尾巴,或者摇摇耳朵?”
“可是我既没有尾巴,耳朵也不会动。”桃沢月海陪着他玩。
“这是个问题。”赤苇京治低头吻在她耳尖,得到怀里人一次轻微的颤栗。
好麻……
他反复啄吻着,抱紧颤抖的桃沢月海,声音因为贴在她耳边,有点含糊不清:“那就用你自己来吧。”
牵手,拥抱,或者亲吻,怎样都好。
手指,腰肢,或者嘴唇,哪里都行。
桃沢月海呜咽一声,指尖够到他后颈,那里有微微突起的骨头。
她很喜欢这里,之前看到的时候就想摸摸看了:“那猫头鹰怎么表达喜欢啊?”
赤苇京治一愣:“大概……是亲吻吧。”
“那你快表达一下。”桃沢月海推推他,兴冲冲地催促。
赤苇京治退开一点,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他微眯的眼睛里是暗藏的危险:“桃沢,你这样,我会忍不住得寸进尺的。”
桃沢月海主动去亲他的唇角:“没关系,反正我也只是你一个人的桃沢月海。”
见赤苇京治真的有要吻她的迹象,桃沢月海又故意躲开了,她环顾四周。
周围全是树,树叶已经全黄了,撒得地面也是一片金黄色。
“我居然才发现,前面是你经常吃便当的地方!”
她踩在金黄的地毯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赤苇京治跟上来,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可我没有在这里见过你。”
“因为我之前都是偷偷在看你啊。”桃沢月海顺着他的意思,这么回答。
“那以后,我们偶尔也一起来这里吃便当吧。”赤苇京治补充道,“就我们两个人。”
“好啊。”桃沢月海刚一答应,又迟疑了,“需要我给你做便当吗?”
她不太会欸,最多也就是在超市买速冻食品,再加热一下,或者捏几个饭团。
赤苇京治显然也知道她的厨艺,他摇头:“不,我给你准备便当。”
“会做你喜欢的食物的。”
“真的吗?最喜欢赤苇学长了!”
“不过,偶尔也要吃点菜才好。”
“……只能是偶尔哦。”
“不骗你,是偶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