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好困。
眼前是一场盛大的派对。明亮耀眼的灯光映照着华丽的场地, 来来往往的宾客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容，愉快的谈话声此起彼伏。
热闹非凡。
卡卡的脑子里却只剩下了困意。
怎么会这么困？
他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只觉得身体像是陷进了酥松的云朵，舒服到眼皮打架。刚刚喝掉的一点香槟很好地抚慰了神经, 酒精带来的微醺感混合着踢完一场高强度比赛后的疲倦, 卡卡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本能地渴求睡眠。
周围嘈杂的声音不再是入睡的障碍, 反而像是助眠曲，让人的意识慢慢的、慢慢的、逐渐放空。
不行, 我不能睡！
卡卡努力晃了晃脑袋, 试图用自己坚定的意志对抗这股困意。派对还没有结束，大家都还没有走呢。而且我也还没玩够, 我还可——
看来某人的意志并不像钢铁那般坚硬，最起码对抗不了瞌睡虫的威力。
等到里卡多找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缩在皮质沙发上的大男孩, 一双长腿委屈巴巴地挂在外面，低着头，脑袋偏向一边, 眼睛闭着。
睡着了？
里卡多加快了脚步。
可是还没等他挤过拥挤的人群，下一秒就看见卡卡突然睁开眼睛、坐直身体，茫然地打量了一圈周围。平时明亮有神的眼睛此刻带着朦胧的的水雾。在短暂的清醒一秒后, 男孩又像是断电的机器人一般, 慢慢地倒回到了沙发上，再次垂下了脑袋。
里卡多被这幽默的一幕逗笑了。
等到他走到沙发边，伸手去拍拍卡卡背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愉悦的笑容。“卡卡？”他放缓了语调, 轻轻地喊着：“醒醒，卡卡。”
“嗯？”卡卡没睁开眼睛, 只是本能地应着，还带着点鼻音，脸颊红扑扑的。
里卡多的眼神更加柔软，伸手帮男孩捋顺压得有些凌乱的头发。“我们现在回家？”他问。
卡卡哼哼两声，这才慢慢地睁开眼。
眼前的世界逐渐清晰，然后出现的就是一张英俊又熟悉的脸。在认出了是谁后，他的身体放松，不由自主地倒向对方，手指无意识地抓住里卡多的衣角，撒娇般地在人身上蹭了蹭。
“现在吗？”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说话还有些粘粘糊糊。
“嗯。”
“可是还没结束。”卡卡强打起精神，坐起来：“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莱奥他们说结束以后还会有聚会。”
派对当然不会只有一场。
官方的结束后就是私人的，相熟的朋友可能还会聚在一起再来第二轮、第三轮。况且今夜还有数不清的人正在自己的派对上翘首以盼，期待着某个球员能突然“降落”呢！
在流程走完以后，没有太多人会在乎你到底待了多久。
当然，这里不包括狗仔。
他们可不希望球员们一整晚都做个好宝宝然后到点就回家，这可不是他们想看到的！
“那些都可以推掉。”里卡多没有过多解释，他只是站起身来，笑着冲卡卡伸出手：“而且我们可不是回家，是去保罗家。”
“保罗？”卡卡眨眨眼，握住了里卡多的手，但脸上满是疑惑：“保罗也要开派对吗？现在？怎么这么突然？”
39
事情是这样的。
在比赛刚刚结束的时候，某个小群体就开始兴致勃勃地讨论晚上该怎么庆祝。官方的庆祝宴会肯定要去，但是去完了以后又该何去何从？
很显然，马尔蒂尼成为了所有人的一致选择。
于是一场小型的、私人的聚会就这样被确定下来，里卡多自然也在宾客名单之中。
他现在就是来询问卡卡要不要和他一起去。
毕竟派对上群魔乱舞，什么人都有。即使他对年轻时的自己很有信心，可是对旁人的道德可没有那么多信任。
天知道他年轻的时候曾经历过多少狂蜂浪蝶！
那些热情的球迷们当时就恨不得把他“吞吃入腹”，卡卡现在的情况只会更糟糕。
在“监护人”大多都离开的情况下，里卡多实在是放心不下他一个人。可能这就是当了家长的命运吧，总是忍不住操心什么的……
“是保罗的派对，但怎么说呢，其实也不能算是派对，人很少。更像是一个小小的聚会。”里卡多在思考怎么说比较合适：“球队当初的一些核心球员今晚都来了，我们就想着干脆一起聚一聚，聊聊天。”
“咕——”
突然，一声绵长响亮的声音打断了里卡多。两个人的视线同时望向了声音的来源——卡卡的肚子。
卡卡摸摸鼻子，有些赧然地解释：“踢完球只吃了一点东西补充能量。这里的餐品倒是很好吃，可是也不能一直吃……”他还没吃饱，或者说吃饱了也已经消化完。
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嘛！
里卡多挑挑眉，建议道：“那我们还可以去给你做点吃的，番茄浓汤怎么样？”
听到番茄浓汤，卡卡的眼睛立刻亮起来，并且积极响应：“我们现在就走吧！”
40
在车子上卡卡没睡着，所以等到了马尔蒂尼家，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一处空闲的沙发，然后双手交叠在胸前，满脸安详地躺下。
丹尼尔觉得好笑，伸手试图去捏卡卡的鼻子，但是还没成功就被抓住作乱的手，动弹不得。
卡卡没睁眼，手很稳地抓住丹尼尔，声音却有气无力：“别动丹尼，我快要饿晕了。不过如果眼前有一碗番茄浓汤的话，我可能就不会重新振作起来。只要一晚番茄浓汤……”
最后一句话还特地拖长了语调。
丹尼尔立刻体会到了他的意思，大声地冲着那群喝得醉醺醺的酒鬼们喊道：“有人可以来份番茄浓汤吗？卡卡要饿晕啦！”
“我也要！”内斯塔喝了一大口香槟，咂巴了一下嘴，觉得自己还是想喝点更烈的：“我也不介意来点汤。”他补充道。
“保持饥饿这句话在你身上很适合，非常匹配。或者我怀疑这句话根本就是专门为你写的。”皮尔洛啧啧称奇。
“羡慕去吧你！等人年纪一大，你就知道有一个吃什么都很香的好胃口到底有多令人羡慕了。”内斯塔一点也没觉得被阴阳怪气到，甚至有些得意洋洋。
想到这，他挑衅地看向因扎吉：“某些人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你说是吧，菲利普？”
因扎吉毫不客气地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他一向信奉低油低盐的健康饮食，很少、或者说几乎不会去碰调料或酱汁。白米、白面、蒸海鱼、清淡到不可思议，连生火腿也不加调料就这么直接吃。
这种持续到现在的食谱遭到了很多队友的强烈排斥，甚至有人声称因扎吉的存在影响了他们的食欲，建议让他一个人单独一个桌。
内斯塔绝对是抗议人群中的重要一员。
“我不会去做的，你想吃就自己去。”因扎吉开口，语气平静：“这么晚了还吃番茄浓汤不符合我的习惯。”
确实，这么晚了，要想吃点什么就只能自力更生。因扎吉的话瞬间提醒了饥饿的众人。
谁去做饭？
里卡多本来打算自己去，毕竟是他拿这个勾引卡卡来的。但是还没站起来就被马尔蒂尼按了下去。
嗯？他疑惑地看向马尔蒂尼，就见对方冲自己眨眨眼，示意他去看斜对面的人，那也是现在所有人视线的焦点——加图索。
完美的默契！
已经有人开始偷笑了。
这个在球队里说一不二，在球迷眼中铁血强势的男人此刻看起来是那么的弱小和无助。时间仿佛又回到了过去，在这群损友面前，加图索永远都是那个被“欺负”的。
该死的默契！
“行吧行吧，我来。”加图索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无奈地站起身：“番茄浓汤是吧？还有没有其他的？过了时间我可不接受点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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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大家都在推脱，但是真正忙起来的时候，还是有人主动上前帮忙。
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料理台，将这一处的氛围烘托的格外惬意。
黄油在锅中缓缓融化，奶香味逐渐弥漫开来。将洋葱倒入滋滋作响的平底锅，翻炒到它开始变得柔软和透明。熟烂的洋葱不再辛辣，反而有种特殊的甜味，会让汤尝起来更浓郁。
接下来是大蒜。
还没等加图索说话，卡卡就把处理好的蒜末递到他手边。
“然后呢？还有什么要我做的？”卡卡表现得非常积极，眼睛亮晶晶的。如果不是确定他是人类，加图索甚至会怀疑这人背后是不是偷偷藏起来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还是摇成螺旋桨的那种。
“还有番茄罐头和奶油。”他毫不客气地把男孩指使得团团转，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
炒完洋葱后加入大蒜、番茄罐头，还有各种调料，炉子上的小锅里开始咕嘟咕嘟地冒着小泡。加图索不停搅拌着，直到整个厨房都被一股浓郁的香味包裹，并且还慢慢地扩散到了客厅。
闻到这个味道，味蕾开始慢慢复苏，即使肚子已经被酒精填满，此刻也忍不住饥肠辘辘起来。除了仍旧坚定的因扎吉，其他人纷纷举手表示自己也想吃。
盛汤的时候卡卡得到了满满一大碗。
红棕色的浓汤冒着新鲜的热气，可以看到飘起来的洋葱和绿色的罗勒叶，加图索没有搅打得太彻底，还保留了一点蔬菜的颗粒感。卡卡舀了一大口塞进嘴里，鲜美滚烫的汤汁顿时充斥了整个口腔，但是人却差点被烫个半死。
“你慢点，又没人和你抢。”加图索给他递了杯水。
“我太饿了。”卡卡乖乖地放慢了速度。
大家都在喝着汤，只剩下勺子和餐盘碰撞在一起发出的响声，还有窸窸窣窣的交谈声。番茄的鲜甜混合着奶油的浓郁口感，很好地抚慰了紧张了一整天的神经。
卡卡觉得格外放松。
放松的结果就是眼皮子再次开始打架，他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仍旧重复着往嘴里塞食物的机械运动。直到再也支持不住，眼前的一切都似乎逐渐远去，然后消失不见。他最后能听见的就是一声惊呼。
“卡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