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姬看着面前的照片, 脸上挂着复杂又略带诡异的微笑。
“你已经查到这里了？”
栗山明歌抬眼看着他，反问一句：“这很难吗？”
镜姬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复，他定定地注视栗山明歌片刻, 随后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一样, 仰头大笑起来，声音在审讯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你笑什么？”栗山明歌皱眉看着镜姬。
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花，镜姬脸上表情一收，端详近在眼前的栗山明歌。
她身着偏正式的浅色衣裙，耳垂上戴着精致小巧的珍珠耳钉, 脖子上挂着一条细细的银质锁骨链, 这身打扮看上去很成熟，但是在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并没有被生活磋磨过的沧桑。
但还是不一样了，比起之前照片上见到的人。
照片上的小姑娘脸上带着的青涩没有了, 现在看起来已经是成熟的果实, 透露着果实的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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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比我想象中的，还有能耐一些。”镜姬懒洋洋地托腮，又猝不及防地说了一句：“比起你之前的照片, 我更喜欢现在的你。”
一下子握紧手中的纸张, 栗山明歌猛地睁大双眼：“果然是你。”
维持着刚刚的姿势不变, 镜姬笑笑没回答栗山明歌的话。
这时候三池阳子停下手中记录的动作，有些疑惑地看了身边的栗山明歌一眼，刚刚的对话她有些没听懂。
但是栗山明歌没有解释, 她紧紧盯着镜姬，然后如他所愿地问起和这次案件有关的问题：“为什么要袭击远山亚美, 据我所知，不管是神户家, 还是异界士的世界，她都没有什么交集。”
镜姬抬头，眼睛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满意的笑意，看得栗山明歌心底有些发寒。
“栗山小姐，啊不对，小明歌，”镜姬的声音甜丝丝的，像是一株蓄势待发的食虫花，释放着甜美的气息麻痹自己的猎物，他不怀好意的声音再度响起：“你就没有考虑过你的原因吗？比如说，你们共同的学校？”
大笑声又响起，栗山明歌的脸色难看起来，强压下心中的愤怒，她冷静道：“太牵强了，这不符合你之前做事的逻辑。”
话音刚落，她扬了扬手中的几张照片，栗山明歌指出：“之前这两起案件你都藏得很深，就像灰田真人的案件，如果不是你现在露出马脚，我也不会这么快查到你身上，还有乌鸦医生当初的尸体转移，你做得这么隐晦，不可能现在只因为一个学校却没有交集的人，把之前的工作毁于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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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她眯了眯眼睛盯着镜姬：“还是说你因为什么原因，不愿意继续了？是因为你的同伙吗？”
听到这里，镜姬不再大笑，他坐直身体，面无表情地听栗山明歌分析。
见他如此表现，栗山明歌恍然：“我想想，远山亚美果然不是你们计划中的一环，你袭击她的原因，是因为你和你的同伴有了分歧？”
观察着镜姬的表情，栗山明歌再接再厉：“哦，不是吗？那是为什么呢，你对于我提到的那个同伴可是很在意呢。”
“因为不知名的原因你袭击了远山亚美，然后才和同伴发生了争执？”看着镜姬骤然发生变化的神情，栗山明歌了然继续：“灰田真人和乌鸦医生确实是你做的，现在暴露出来，是因为你的同伴放弃你了吗？”
镜姬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他没有回应栗山明歌的问话，软身坐回去，又突然说了一句让她不明所以的话：“所以我才最讨厌你了。”
回忆自己过去的生活，栗山明歌很确定自己从未遇见过镜姬，甚至之前都不曾听人提起，但是他对自己的了解程度不像是初次见面，更别说他提起的照片，栗山明歌笃定，镜姬提到的照片，就是名濑美月之前在京都发现的——自己的高中入学照。
他为什么会讨厌自己，是因为那个刚刚提及的同伴吗？
栗山明歌脑海里在高速进行头脑风暴，脸上却佯装无事地盯着镜姬，所幸他现在也没说话，看上去心不在焉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审讯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因为之前久木光的案件，这一次审问，异常搜查组没有采取搜寻记忆之类会触发镜姬脑中能量的方法，只能通过普通的审讯方式。
还好和警视厅的规定不同，异常搜查组审讯没有时限要求。
“我确定我们之前没有见过，我很好奇，你对我的厌恶从何而来？”栗山明歌再次开口。
镜姬好似累了一般，他打了个呵欠，似笑非笑抬眼，随即换了个话题：“你的同事在镜子中过得怎么样，你竟然一点都不担心？”
没有理会他的挑衅，栗山明歌知道暂时问不出什么了，她示意三池阳子先暂停。
“他快要死了，你一点都不担心吗？因为你的无能，你的部下快死了，栗山明歌。”两人收拾东西的时候，镜姬又开口了，面对恶意满满的话语，栗山明歌停下手中的动作。
“我相信他。”淡声回复了这一句，栗山明歌推门离开了。
三池阳子看着栗山明歌用力握紧资料的手，指节泛白，她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是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我也相信副组长，他一定可以的。”
轻轻呼出一口气，栗山明歌拍拍三池阳子的肩膀，坚定重复：“智树的话一定可以。”
话虽然这么说，但两人还是拐弯走去治疗室探望水泽智树，刚刚镜姬诛心的话还是让她们十分在意。
此时，水泽智树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向田晴美以防万一，给他插上了氧气，还有心电图监护仪。
在监护仪的滴滴声中，栗山明歌安静站在床边，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她沉默了许久，才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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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国川建人，他脑袋上本就不多的头发，现在更少了，并且已经白了一半，整个人看上去十分苍老。
栗山明歌坐在探视室外侧，隔着玻璃打量这个男人，之前乌鸦医生案件的时候见过他一次，那时候国川建人还没有现在这么显老，不仔细看，会以为他已经是个五六十岁的老人。
“之前跟你买别墅的人是这个人吗？”栗山明歌举起手中的照片，上面的人是神户凛，照片是从神户家联系后要来的。
国川建人眯着眼睛用力看着照片，努力回想后才迟疑点头：“是他，就是他跟我买的那个别墅。”
“你还记得他当时用的是什么名字吗？”
“这个倒是记不清了。”国川建人摇摇头，脸上带着丝讨好，像是在期望这个问题能让他减刑。
获得线索以后，栗山明歌又问了几个问题，等差不多了，她没有在探视室多留，很快就回搜查组组织大家集合。
......
“确认之前乌鸦医生的别墅就是镜姬买下的了，”栗山明歌一进门，就匆匆把刚刚获得的结果告知大家。
小栗由太在凳子上转了个圈，从栗山明歌手中接过本子，仔细翻阅查看上面的记录：“那现在可以确定乌鸦医生案件，确实有镜姬的参与。”
“对，他应该就是我们之前要找的那个背后的人之一。”栗山明歌喝了口水，点头肯定。
三池阳子走过来，靠在小栗由太的桌子上，双手抱在胸前吐槽：“那个镜姬太可恶了，说话说得阴阳怪气了，感觉就像是和我们异常搜查组有仇一样。”
听她这么说，栗山明歌笑着摇头：“不是和搜查组，是和我有仇。”
“恩？”面前两人一脸疑惑地看过来。
“他应该还有其他同伙，由太，去查查这一个月里，神户凛都出入过哪里，和什么人有过交集，工程量有点大，辛苦了。”栗山明歌没有做什么解释，放下水杯后，指尖轻轻摩擦杯壁，回想起刚刚在审讯室里镜姬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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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他的同伴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争执，导火线就是远山亚美，重点查查远山亚美参加的那场晚宴以后，他见过什么人，阳子就协助由太一起追查这个。”栗山明歌语速飞快地安排接下来的工作，她站起身拿出手机：“等等，还有镜子，查的时候别忘记看他靠近过什么镜子，我去和阿隼联系，看神户家里面有什么残留点。”
栗山明歌才说完，国枝隼就推门进来了，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不用查残留点了。”
“阿隼你怎么回来了？”小栗由太探头看着自己的搭档：“不是说你去外面调查吗？”
“镜姬留下的那些镜子全部都碎了，包括之前我们在协会大楼和名瀬家查到的那些，我又去神户家看了看，留有他能量的那些镜子，也都碎了，看来他早有准备。”国枝隼脸色难看道。
“这肯定就是他一开始就想到的了。”三池阳子有些生气的一把拍着桌子。
看来从能量点这边是无从下手了，栗山明歌指尖有规律地轻点手下的桌面沉思。
“他和他的同伴一定出了什么问题，不过我倒是低估了他对同班的忠诚度。”栗山明歌看了眼审讯室的方向。
“远山亚美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向田晴美看着手中的镜子，虽然不像外面的那些镜子一样碎得彻底，但是蛛丝一样的裂纹已经布满了镜子上三分之二的面积。
大家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
“他在逼我们尽量快行动，”栗山明歌皱起眉毛：“他之前就一直想让我进入镜中，我当时就在猜他肯定会留有后手。”
说到这里，栗山明歌握拳砸向桌面，她冷声道：“这就是他的后手，想要救远山亚美出来，就只能消灭核心，不管进去的是谁，只要核心碎了他自然也会消失，只要在消失之前什么都不说，就可以守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