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离筑梦
“我游离在无数个你曾存活的现实中。”
“情爱于我两人间像是梦一般,虽美好,又不大真切。”
沈知微*顾漾轻
*
(一)乍暖还寒
今年的天倒是格外的冷,入了三月又下了一场雪。
咖啡馆开在城南,本就偏僻,旁边又挨着公墓,像这样的天气,小李本以为是不会有人来了的。
仿佛是为了驳斥她的想法似的,玻璃门上挂着的铃铛在她转身的时候发出声响,紧接着进来了一位女人。
她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穿着卡其色风衣,长卷发被简单的扎成了一个低马尾,除去带着的一对珍珠耳环,身上再无其他配饰。
身材高挑,形貌昳丽,细巧眉似远山含黛,眼波流转是轻盈飘渺而不显丝毫媚态。
跟哪家电影明星似的。
她是这里的常客。
美人身姿玲珑,又颇具古意,是很难得的。
小李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时脑子里就蹦出一个想法来,旗袍穿在她的身上肯定格外适合。
单单只是坐在窗边就衬得外面铺着细雪的柏油马路多了几分水墨画的韵味。
合上伞,顾漾轻微微向这个看的有些发呆的小姑娘颔首。
高跟鞋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声响,打破了雪天的寂静。
见有客人来了,小李将CD机打开,放入了一张周杰伦的专辑。
是那首《兰亭序》,唱的是:“无关风月,我题序等你回...”
顾漾轻不常听歌,只是从前的时候有位朋友格外喜欢这首歌,故而前奏一响起,便知道是这首《兰亭序》。
偶也有时过境迁之感,感时伤怀倒也不至于,毕竟两人只是多年未见而已。
照常点了一杯黑咖啡,加两份奶,不加糖。
拿出来笔记本开始工作。
大衣的袖口伴随着她的动作轻轻往下滑落,纤细白皙的手腕上还带着个翡翠镯子,成色极好,打眼一瞧就知道是个上乘物件儿。
回国大概三两月年,设计稿没出多少,灵感倒是快跑没了。
她在法国那边留学,学习的是建筑设计。
国内市场正是竞争力大的时候,即使出国镀了一层金,在国内市场上也不好立足。
好在早些年家里面长辈那代给留下了些人脉,世代相交的关系,到现在也还是数着,路的确是更好走了些。
手机里发来电影即将开场的提醒。
这几天快要到了交稿的日期,顾漾轻忙的有些忘了,自己在前几天买了一张电影票。
十年前的片子,这次是重映。
场次安排的很少,错过了这个时间段大概就没有合适的了。
电影的片源在各大网站上都能找到,顾漾轻去电影院看的,实际上也就是个情怀。
早知道就应该设置一个提醒,这样就不至于从市中跑到这边来,现在又要折返回去。
打车都不好打。
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在门口撑伞的时候没有注意,转身撞上了刚进来的一个男人。
要说也是巧了。
在这样偏僻的地方也能碰见熟人。
“沈师兄。”顾漾轻同他打招呼。
沈暄到这边来办事,路上瞧见了这家咖啡馆便想着进来坐坐,没成想碰见了顾漾轻。
“阿漾这是要去哪儿?”他出声询问,眼神闪过一丝不自然,但是顾漾轻并没有注意到。
听到后者要去市中的电影院,沈暄才松了一口气,“这天气不好打车,我送你?”
顾漾轻点了点头,确实是不好打车。
刚才来的路上是张敬昀捎了她一段。
说来也奇怪,不知道怎么地,一个两个的都往这边跑。
路上是免不了叙旧的,否则近半个小时的路程未免显得太过尴尬。
顾漾轻坐在副驾驶上,和沈暄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
“前几天听时维说你去家里了一趟,不巧我在学校,没见着。”
顾漾轻说:“嗯,回来的时候给她带来些礼物,也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送去,再看一看我小外甥。”
时维是叫张时维,是张敬昀的妹妹,沈暄的老婆,也是顾漾轻的多年好友。
起初顾漾轻学的并不是设计一类,而是文学,沈暄高了顾漾轻一届,上的也是文学。
从前没细细数过,现今叙旧起来想到这个事情,顾漾轻才发现她和沈暄也都认识有八九年了。
在A大读书时,沈暄可是学校里的红人。
既然能上A大,那么大家的本领肯定是都不差的,沈暄能在A大一众学霸中脱颖而出自然是有他的真本事。
当年就连是自命不凡的张敬昀在看了一场沈暄的辩论赛之后都免不得赞叹一句,“精彩绝伦。”
硕博连读之后,又直接留任A大,现在是一边继续做学术研究,一边任教。
沈暄和张舟维的相识相恋中间少不了顾漾轻的牵线,现在聊天时,顾漾轻还总是戏说自己是他二人的半个媒人。
“近期是有什么新上映的电影么?”沈暄问她。
“不是,老片子了...是知微的处女作,我也是前一段时间刷微博的时候看到说要重映,一看刚好有这样一个场次,所以就买票来看了。”这片子顾漾轻看了不下十遍,如今却还跟新观影似的,期待万分,“之前我还疑惑呢,怎么就重映了,现在一想,时间也对的上,不刚好十周年么。”
沈知微是沈暄的亲姐姐。
他们几个人之间的关系也是巧妙,先是顾漾轻和张家的几位是发小,读书的时候又和沈暄是师兄妹的关系,张时维在一场联谊会上对沈暄一见钟情,又拜托着顾漾轻去介绍。沈知微来学校找沈暄的时候意外和顾漾轻相识,又恰巧是张家娱乐公司里面新签的艺人。
兜兜转转的,还成了一个闭环了。
她又自顾自的说,“前几天在视频网站上想找知微的片子看来着,翻来覆去的划手机屏幕也都是几年前的了。”
“她这到外国的电影学院进修可是比我认真多了,这样一来肯定使能够磨练好演技,等到后头说不定真的拿个什么奥斯卡的影后回来给咱国人争光彩呢。”
顾漾轻可算是沈知微的头号粉丝,凡是沈知微参演的片子一个也不拉的都给看了。
她年轻的时候也算是半个文艺青年,每每看完之后必要去抒发一番见解,剖析人物,解读剧情,写下长长的观后感。
发在微博上之后还有收获了一部分小粉丝,只不过时间过得太久远,沈知微没再拍戏之后她也就没再登录过那个微博账号。
沈暄专心开着车,偶尔回答着顾漾轻的话,“我也很期待。”
顾漾轻并不意外他的回答。
他这个人说话就这样,无论谈论的对象是什么,无论和谁在一起谈论,沈暄表现出来的样子总是淡淡的。
曾经好一段时间她都以为是姐弟两个关系不好,旁敲侧击的问过沈知微,后者听完之后哭笑不得,跟顾漾轻解释着,“他这人从小就这样,看起来不在意的事情实际上都在心上默默的放着呢。”
城南本就偏僻,加之雪天路滑,到电影院的时候也就不免得多用了些时间。
顾漾轻向沈暄匆匆道谢,继而转身小跑着进入到电影院中。
电影的群像海报还是十年前的那一张,加上男女主的单人海报。
不同的是,在这次的宣传上多了一张沈知微的单人海报,是电影未公开过的一张剧照。
即使电影已经快要开场,顾漾轻在看到那张海报时还是驻足此前。
海报上的女孩做着民国时兴的发型,左手拿了一本诗集,右手夹着一支烟,垂在腿边。剪裁得体的旗袍将沈知微身材上的优点又无限的放大,修长的双腿交叠,倚在门框上,遥望远方。眼神中的青涩、迷茫、苦楚掺杂在一起,却有一丝如何也无法磨灭的光,隐藏在一缕烟的后面,让人看的不大真切。
让人想到一句诗,“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
这样的姿态,清高有之,更多是孤傲寂寥。
一瞬之间。
顾漾轻突然就很想穿过这张黑白色的海报与那时的沈知微相对望。
她太久没有见过沈知微了。
从那时候两人莫名其妙的赌气冷战开始,就没有在见过了。
她的电影所有的情节顾漾轻都能够复述出来,只是她和沈知微的故事却一直没能再续上。
总这么悲观的想这些做什么。
沈知微又不是不回来了。
顾漾轻迈着大步往前走,还没到检票口能就听见几个人拿着票嘟嘟囔囔的出来,“哎,可是没看到还是觉得很可惜,摆脱,那可是十八岁的沈知微啊。”
“回家用平板再看呗。”
“我就是觉得欠她一张电影票,可是她突然就不拍戏了,错过了这次我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女生说话间甚至快要哭出来,“这是我真心实意的第一个喜欢了的明星啊!!”
旁边的男生搂过自己的女朋友:“咱都买了这张票了,有这个心就是好的,况且我听你给我安利沈知微这么多遍,她也不是会在意这些的人。”
女生叹了一口气,想说什么,欲言又止,最终只说了一句,“我还是感觉不太一样,就是太想在大银幕上再看她一下了...”
“请问,这场电影是...?”顾漾轻上前询问,他们看的应该是同一场电影。
女生解释道,“我们本来都坐进去了,开场前三分钟又说因为部分原因临时撤档了...”
撤档?这么突然?
顾漾轻攥紧了手里面的电影票,一言不发。
“影城给每个人都补偿了一张年卡,你也赶紧去领吧。”
小情侣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
影城的工作人员过来要将宣传海报替换下去,顾漾轻没深入的询问原因,只是请求工作人员能够把这张海报给她。
计划被打乱,顾漾轻坐在商场的座椅上发呆,一时间不知道去干嘛。
没看成电影,突然就有了一种怅然若失之感。
手机上打车的界面还在排号,顾漾轻倚在后面那家门店的玻璃上,眼神望着远方出神。
如果时间能够再重来一次,她一定不会因为那些面子功夫和沈知微置气。
彼时是满足了她的年少意气,现在看来倒是得不偿失了。
(二)将息
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迷迷糊糊的做了一个梦。
被人喊醒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打车的单子自动取消了。
顾漾轻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那张海报被卷起来抱在她的怀里面。
“哥?”她不确定的出声,“你怎么在这?”
张敬昀穿了件黑色的风衣,对待顾漾轻时说话还是不自觉的柔声下来,叹了口气,“刚才去看了时维,刚要走的时候碰见了沈暄。提了一句说要去城南的咖啡厅那边接你,沈暄就告诉我你来这边看电影了。”
顾漾轻站起身来,语气轻松:“又劳烦我哥跑一趟...本来想打车回去的,但是看天这么早,不想那么早的回去,也不知道去哪儿,倚在这里就睡着了。”
顾漾轻和张家兄妹打小一起长大。
顾父生意历来忙,顾漾轻又年幼丧母,忙不过来的时候,让小女儿在张家久住也是常有的事情。
一开始还两家长辈还戏说,定个娃娃亲,结个儿女亲家。
“那现在呢?想好去哪里了?”张敬昀说话的时候倒是不像往日里雷厉风行的张氏总裁了,隐隐有些低声下气的意味,“不知道顾小姐能不能赏脸给我这个司机一个机会。”
“好啊...”
“我想想...突然想去A大看看。”
外面的雪停了,这样的半下午太阳还能能够在如此的阴霾之中冲出来露出一点光,想一想就觉得不容易。
“今天来看的这个片子是知微的处女作,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撤档了。”顾漾轻和张敬昀说着闲话,“知微哥哥总是知道的吧。”
这话是沈知微故意问的。
“沈知微我还能不知道。”张敬昀开着车,也懒得与她辩驳,但还是补充一句,“怎么说都是朋友。”
顾漾轻倚在车座椅上,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就格外的困,说话的声音被她拉的很长,“赶紧把人喊回来吧,我都回来了,你们经济公司还把人大明星晾外面这么久。”
娱乐圈更新换代很快。
这么多年早就出来了一位又一位影后、花旦的,沈知微也从当时的全民偶像,到现在只有一些死忠记得她。
像是电影重映,从前肯定是最卖座的,现在场次也少,来看的人也是寥寥无几。
顾漾轻总是有一种预感,不太好的。
再这样下去的话,沈知微会被人忘记的。
如果沈知微再不回来的话,她也要快把沈知微给忘记了。
她有些想沈知微了。
“哥,你们都怎么和知微联系啊,能不能让我和她说些话,好久不见了,我挺想她的。”
张敬昀没直接回答,得到的回复更像是一种安慰性的话语,“她快回来了,你再等等。”
“睡会吧,我们等会就到A大了。”
年轻女人在车座上闭目养神。
对于张敬昀的话,她总是有些半信半疑的。
主要在从前的时候,张敬昀总是对沈知微有些敌意在。
这一丝的敌意来的莫名其妙,对沈知微的事业倒是没什么影响,只是在日常中两人总是针尖对麦芒,谁也看不上谁。
顾漾轻好几次的偷偷问两人。
张敬昀说看沈知微太张扬了,这样张扬的人容易惹事。
这显然就是随便扯出来应付顾漾轻的,否则当时宏中影视的资源也不会大把大把的往沈知微的身上砸。
沈知微的回答显得更加敷衍,但又格外符合她的性格。
翻了个白眼,说“他没事找事呗,我又不会惯着他。”
顾漾轻又漫无目的的继续想,思维看起来发散却总是围绕着沈知微进行的。
她想起来当时媒体和影迷对沈知微的评价,新世纪最耀眼的红玫瑰。
这样的称呼其实一开始只是为了捧杀,暗讽沈知微带着刺,说话不知道避讳,也不懂得尊重行业内的前辈。
那也是沈知微演艺生涯中最低谷的一段时刻。
处女作拿下业内的最佳女配角,片子提名很多,全是陪跑,只有沈知微把奖杯牢牢的握在了手里面。
于是在大江南北,也算是一炮而红。
那时候的沈知微还没有和张氏签约,出演这部电影也是机缘巧合。
于是盛名之下,无数的橄榄枝抛来,无数的包装计划向她挥手,同时也有各种不怀好意的目光,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想要把她外面的那层皮给剖开,让她恐惧,让她胆怯,最后迫使她臣服。
可若是真的臣服,也就不是沈知微了。
惯着他们做什么。
商人利益当先,沈知微性格之中的不圆滑,也让这些人看到,她并非适合在娱乐圈中发展。
她这样的人太易折。
沈知微甚至还没有开始真正的做些什么,便有无数闻风而动的人往她身上泼脏水,说她在剧组耍大牌,不尊重对手,也有造黄谣的,说她出身贫困,早在几年前的时候就被人包养,当小三小四小五,在那些有钱人之间被送来送去,就是一个床上玩物。
流言蜚语足以能够杀死一个人。
中国有句非常典型的受害者有罪论的话叫做,“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落在这件事情上来看就是,肯定是你有品行不端的地方,要不人家怎么都说你不去说别人的。
很荒谬。
她没有什么反黑的组织,微博的粉丝数量也没有人想着去为她控评。
沈知微唯一做的,就是在自己的微博账号上发表了一条声明,这条微博到现在都是她的置顶,“清者之途,宵小来犯。”
沈知微那个时候很火,类似于现在的黑红。
七八成的人都会顺口去骂她一句,好像如此在语言上的轻贱,就能够拔高他们的品格似的。
后来的一年,是沈知微销声匿迹的一年。
除了营销号时不时的拿出沈知微来博取流量以外,很少有人在会提起她。
捕风捉影的娱乐新闻稿件也总是拿一两张模棱两可的背影照,又说沈知微是怎样的堕落,怎样的下贱。
这样的销声匿迹正合了大众的意,似乎佐证了他们曾经向沈知微泼的脏水都是她罪有应得。
直到一年后。
沈知微携新作品出现在戛纳电影节的红毯上,和国内大师级导演所合作的武侠片在全球范围内广受好评,沈知微本人也凭借这部影片拿下了两个国际电影节的影后。
顾漾轻是去电影院看的这部作品。
电影的最后一个画面是,沈知微用木簪子绾着一个简单的髻,身上穿了一件蟹壳青的大衫,显得整个人清逸飘渺,拿着一柄长剑在竹林里,穿着黑衣的刺客七七八八的倒在她的脚边。女侠客抬眸,挥起最后一剑,剑意凌人,划破长空。
银幕之上出现八个字,竖子宵小,来者斩之。
此片名为《剑意》。
在《剑意》全球同步上映第三天的时候,沈知微的一段采访登上了热搜。
画外音的记者问她:沈小姐又是如何看待自己挂在微博的那段话现在又被很多人推崇呢?
沈知微垂眸浅笑,像是知道会有这个问题似的,她不慌不忙的说:“既然说道现在被推崇,那么以前定然是不受人欢迎,甚至是不被接受的。”
“这句话出自我口,那么大众对于这句话的感受肯定是受我这个人影响的。”
“当我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时候,那这句话必然也是落到了和我一样的境地。”
“这是人之常情,如果我更大言不惭一点,也就会说这就是人的弱点,只不过我侥幸逃脱了出来...好吧,我似乎一惯是这种大言不惭的形象。所以说出来这种张狂的话也就并不让人意外了。”
“清者自清这种话听过很多遍,似乎是一种很崇高的品格。可是辩白起来显得无力,伪装起来又觉得矫情。只有无法抗争的时候也会说一句清者自清。”
“如果是可以的话,我更希望大家在任何时候都不要去用到这样一句话。”
“同时我也更希望,在更多的人看到这句话的时候,也会去想一想,自己是否成了别人利用的一把刀,划出一道利刃,看似无意,实则深深地剜向别人。”
“现在是互联网时代嘛,所有的言论都更加的自由化,能听到不同的声音固然也好,在发出更多不一样声音的时候也应该三思而行。”
沈知微能从那个时候撑过来,一是因为她拥有足够强大的心脏,而是因为有沈暄这个弟弟在。
彼时沈暄刚刚拿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前途大好。
...
想着想着,也就这么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了A大的校园里面,透过窗户看去,张敬昀似乎在和谁打着电话。
又耽误了他工作的时间真是有些过意不去。
顾漾轻下车。
此时天已经有些暗了。
还没过春分,又是个阴天,黑的早些也不足为奇。
只是没想到,又睡了这么长的时间。
见她下车,张敬昀匆匆的交代几句,就挂了电话。
“哥,怎么不喊我一声。”
张敬昀解释道,“这几天看你的朋友圈天天画图画到半夜,能多睡一会的时候就让你多睡会呗。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睡了一觉,倒是精神不少,顾漾轻向他发出邀请,“要是真不忙的话,一起走走?”
“行,谢谢顾小姐邀请。”
树枝上挂着新下的还未消融的雪,也有发芽早的树枝上嫩绿色和雪白交融,来来往往的学生有骑着自行车的,也有三三两两步行的,不得不说,A大的校园是十分好看的。
“最近生意上不忙吗?”
“下面那么多人,我再忙也忙不到哪里去。”张敬昀的家常话大多是和顾漾轻说的,张时维有时候还吐槽哥哥,说他和顾漾轻更像是亲兄妹。“时维上次教育我说,不会带团队只能干到死,于是又连夜看了基本管理学的书。”
这话多多少少的有玩笑的成分在,毕竟张敬昀在美国留学的时候成绩优异,拿了不少奖学金,还在后面成为了荣誉校友。
“时维和沈暄的感情看起来挺好的。”
“可不是,结婚了以后反而更幼稚了。沈暄哪哪都听她的,快要把人给惯坏了。”听得出来,张敬昀对这个妹夫还算是满意。
“那哥呢,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张伯伯上次和我说闲话的时候还唠叨起来你,你可真是成了他老人家心里的一大症结所在啊。”顾漾轻打趣他,连带着完成张伯伯给她的催婚任务。
“目前还没这个打算。”
“说来也好笑,我这个人在感情上竟然也有些理想主义。家里相亲也去了不少,只是没有合眼缘的,竟然也就想着,没有喜欢没有投缘的,那不妨就单着算了,也免得耽误人家,最后再成为一对怨偶,未免得不偿失。”
这番话倒是让顾漾轻格外认同,她连连点头。
后头又说,“我哥这话说的很对嘛,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既然观点如此一致,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告诉哥一个秘密。”两人在雪地上走,被踩实的路面已经发不出来什么浪漫的“咯吱咯吱”声。
“我喜欢沈知微。”
语气轻飘,却是顾漾轻用了极大的勇气才讲出来的。
语毕又去观察张敬昀的表情,“怎么样,有没有被震惊到。”
张敬昀带着笑的表情一看就没有被震惊,但还是很配合的对着妹妹说,“当然,简直快要被吓死了。”
“你的演技真的不怎么样。”顾漾轻撇撇嘴。“我也没有表现的很明显吧,况且你和知微那样的不对付,不应该扮演起一个恶毒专制的大家长人设,逼我和知微断了往来?”
“那我劝的话,你会听吗?”张敬昀问她。
“当然不会。”顾漾轻回答的时候竟然有些惆怅,“遇见这么一个喜欢的人,我也是觉得有一番难能可贵在其中的,任何的劝只怕是都不会听进去。”
哦,刚才脑子没转过来。
她惆怅的是,即使没人从中作梗,她和知微现在也是没有什么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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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在初中时候就在构思的故事。
终于开始写了。
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