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市的一栋法式小别墅里。
晚上八点一到, 两只家居机器人便依偎在一起，打开了电视，看《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综艺直播。
第一期直播的时候, 117就喊小步陪它一起看了。
但一开始小步不咋愿意，它说：“等直播视频支持下载的时候，我再‘看’。”
意思就是它没必要花和人类相同时间去看一段视频, 只需要把音频数据一股脑塞进“大脑”里就好了。
117：“就当是陪我，好不好？”
小步：“好的。”
于是，每周周五、周六晚看娃综直播，就成了机器人们的一项必不可少的娱乐活动。
电视里放到程数带着橙子, 一路穿过人群, 抵达巷角。
终于同叶眠和年年相遇。
117屏幕上热泪盈眶：“小步，你懂宿命感吗？”
小步：“不懂。”
“那你相信前世今生吗？”117伸手抹了一把并不是真实存在的眼泪。
“额……”小步思考了一下，“我们上辈子很可能是一堆破铜烂铁。”
117才不管古代有没有机器人呢, 它宣布：“我是主人的小书童，你是小姐的小跟班。”
小步罕见地没有反驳：“嗯。”
两个机器人相安无事地看了一会直播, 小步突然问道：“弹幕上说夫人很‘人|妻’是什么意思？”
117：“？”
117定睛一看，才发现，现在的直播间被“公主1”三个字刷屏了。
小步一副很无语的样子：“夫人现在看起来比你还恨嫁。”
弹幕飘过。
-就要公主1就要公主1
-程子：为什么我头上的是乌纱帽而不是红盖头？
-驸马×，公主妃√
这时，一直很安静的跟拍机器人突然出声：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
为公主和公主妃配了个BGM。
-为什么机器人唱黄梅戏会这么好笑？
-虽然但是，真的有点毁氛围
-谁懂我的笑点
……
弹幕一水的“哈哈哈”, 机器人反而不往下唱了, 因为它就只会那两句。
*
“嬉鱼灯”的活动伴着夜深也逐渐落下帷幕。
程叶一家换回了便服后, 就赶紧回民宿收拾收拾准备洗洗睡了。
但是，水果家族住的房间毕竟不咋滴。这可不, 很快就出状况了。
程数带着两个崽在床上坐着，叶眠在浴室洗澡。
突然，房间的灯毫无征兆地灭了。
程数急忙遵循肢体记忆，从床头柜里捞出了手电筒。
打开手电，先照了一下橙子所在的方位。
叶橙安眨了眨眼以适应这刺眼的灯光，非常镇定：“妈妈，是停电了吗？”
“有可能。”程数答道，她又将手电的方向对准年年。
年年被光照得睁不开眼。
好的，程数确定了两个崽都没有出现“害怕”的情绪，就赶紧带着手电筒走了。
卧室又瞬间陷入了黑暗。
黑暗中，四只眼睛亮晶晶。
年年慢慢地向姐姐的方位爬了过去。然后，小团子一下子抱住了姐姐。
橙子安慰道：“年年别怕，就当是睡觉之前我们把所有的灯都关掉了。”
确定了抱住的人是姐姐，年年松了一口气。只要姐姐在身边就会很有安全感。
程数拎着手电，敲了敲浴室门。
“进。”
叶眠都快无语了，她上辈子也没遇到过“洗澡洗一半灯突然灭了”的糗事啊。
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她都不知道该不该乱动。
程数没把手电筒对准对方，只把灯光打在墙上，起到一定的照明作用。
“我帮你照明。”程数晃了晃手电。
叶眠这才找回了视野，开始将头上的泡沫一点一点冲掉。
“好奇妙的体验。”叶眠又按了一泵沐浴露。
程数“嗯”一声。
“程大果。”叶眠喊她。
“怎么了？”
“一个人洗澡好无聊。”
“我不在陪你吗？”程数莞尔。
“不够敬业，你陪我聊天。”
程数想了一下，说：“我小的时候，家里也经常停电。”
叶眠回想起程烁冬家的那副破样子，经常停电也是情理之中。
程数又说：“也会经常洗澡洗着洗着灯就灭了。”
“那你会怎么办呀？”叶眠望向程数，隔着淋浴间的玻璃门描摹她的侧脸。
“第一次当然是喊‘妈妈’，让程女士过来。”程数顿了顿，“后来就学乖了，每次洗澡之前带个充电式的小台灯。”
黑暗中女人的眼神晦暗不明，似是在盯着手电打在墙壁上的光圈。
沉默了几秒，程数转而笑了笑：“我是不是很少跟你说我小时候的事？”
叶眠不知为何，突然就有些哽咽，只是“嗯”了一声，生怕暴露了自己的情绪。
程数：“因为太无聊了，乏善可陈。加上我没有很强的倾诉欲，所以一直都很少提。连我自己都想忘掉的记忆，就更加不想让你知道了。”
叶眠已经分不清脸上的水渍是来源于何处了，她摇头：“不用你说我就知道，你那个时候肯定是个聪明的小孩。”
程数轻声道：“我是个努力的小孩。”
叶眠肯定道：“嗯，你是努力的小孩。”
程数：“眠眠，谢谢你愿意爱我。”
程数等了一阵子，却发现浴室里只回荡着淋浴的水声。
叶眠抽泣不已，无法发出一个不带着哭腔的音节。
程数心说，不好，又把眠眠弄哭了。
她找了个凳子坐下，把手电放在腿上，然后道：“眠眠，你看有兔子。”
叶眠用手把起雾的玻璃刮出一小块区域，凑过去露出两只眼睛往外看。
只见程数这个民间艺术家在比手影，墙上映着一只堪称栩栩如生的兔子。
“你怎么什么都会啊。”叶眠破涕为笑，“特别是逗我开心。”
程数也笑了，笑得很傻。
*
在老婆的帮助下，叶眠总算是艰难地洗完了这个澡。
紧接着就是解决停电的问题。
一问节目组，只有她们这间屋子的灯灭了，其他家庭都是好好的。
程数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不是停电了，而是这间屋子里唯二的两只灯泡坏了。
民宿的AI管家表示：“有备用灯泡，您二位可以自行替换。”
叶眠：“这也是节目效果的一部分吗？”
AI管家：“应该不是，据我所知，摄影机器人们都关机了。”
程数按照AI管家的指示，在储藏室找到了备用灯泡。
民宿层高很低，搬个椅子站上去，就差不多能够上天花板。
程数先拆了灯罩，蹭了一手灰。
叶眠一手拿着手电帮程数照明，一手接过灯罩。
橙子和年年在妈咪身后排队。
橙子：“妈咪，把灯罩给我拿着吧。”
说完便从叶眠手里稳稳地捧过灯罩。
年年：“姐姐，我帮你拿。”
这只灯罩又传到了年年手里。
轮到上灯罩的时候，又挨个传回去。
最后。
流水线1号员工程大果：“好了，新灯泡装好了。”
流水线2号员工叶小眠：“我去打开开关检验一下。”
流水线3号、4号员工橙子和年年依旧是起到一个造型上的作用。
开关打开，灯光迅速照亮了整间屋子。
叶眠小跑着过来，和程数击掌。
“Give me five！”
然后和两个崽崽也分别击了个掌。
一家四口每个人的爪子上都蹭了一层灰。
换完了浴室里的灯泡，程数和叶眠带着两个崽洗手。最后一家四口整整齐齐地摔进大床里。
“晚安。”
“晚安安~”
“晚安安安！”
叶橙安最后发话：“晚安妈妈妈咪，晚安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