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秋洁在电话里调侃地笑了一声, 道：“上次匆匆忙忙从酒吧离开后就没见你，最近在忙什么？”
佘杭蹙眉，忍着不耐曲指敲了敲办公桌面, “忙着陪老婆。”
“老婆？”魏秋洁不大相信，她笑出声来，“那个姓江的小演员？你不是不喜欢她吗？还是这短短几天, 你娶了别人？”
“不是别人，就是她。”
“行吧！”魏秋洁也不跟她绕弯子，“明晚浅水湾有个电影艺术展，届时会有很多当今娱乐圈的大佬过来捕猎, 也会有一批新人演员, 有兴趣过来看看吗？”
佘杭蹙眉：“这个电影艺术展的目的是什么？”
“都说了捕猎咯！”魏秋洁笑吟吟道：“想完全靠演戏提高知名度的寻剧本，想靠爬床上位的就去勾搭金主，资本家们寻欢作乐, 用金银圈养自己看上的猎物。”
“什么样的人都有……”听筒里传来玻璃杯碰撞的声响，魏秋洁开了一瓶香槟, 优哉游哉地品尝，“你当初能遇见江揽月，找到这样合你心意的金丝雀，不正是因为我撮合了那场酒宴么？”
听她说起从前，佘杭难免心虚，况且江揽月就在她怀中，说听不见是假的。
佘杭清了清喉咙, 下意识看了眼江揽月, 发现她正静悄悄地看着她, 表情也没什么起落，好像她对魏秋洁的话并不在意。
“当初是当初, 我现在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佘杭说着别扭地咳嗽几声，道：“我现在已经改过自新了……”
“哦？”
听佘杭话音急切，嗓音也是抖的，魏秋洁就来了兴致，正要再问，佘杭就赶忙说：“明晚是吧！我会考虑的，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她将手机仍在一边，讨好地抱住江揽月，下巴抵在她的肩膀，“明晚有个电影艺术展，要不要去看看？”
“可以吗？”江揽月的表情有些意外。
“当然。”佘杭继续道：“你不是想演戏吗？明晚说不定会找到很多适合你的本子。”
“你真的愿意放我去演戏？”江揽月不敢相信，又问了一遍。
“……嗯。”
佘杭这次回答的情绪有些低落。她从前对江揽月的影响竟这样大，大到现在一个如此普通的决定都能让她不敢相信。
想到此佘杭心也越来越酸越来越痛，她将人牢牢扣在怀中，温声道：“以前的我让你很没自由么？”
“……”江揽月在她怀中颤了颤，似乎是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回答也吞吞吐吐，“我……”
知道她难以说出口，所以佘杭下一秒就低头堵住她的嘴唇。
答案就摆在眼前，她怎么敢明知故问？！
江揽月乖顺地窝在她怀里，在尝到浅尝辄止的吻后，主动勾住佘杭的脖颈，在她耳边轻声说：“你能这样真是太好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你渐渐又让我觉得，或许喜欢你不是一件错事。”
“之前的相处，我每天都在自我怀疑，喜欢你究竟是对还是错，就在我确定答案是后者之后，你又变了样让我觉得模棱两可，现在我又确定了，答案就是前者。”
“你觉得喜欢我又变成了对的事？”
江揽月特别确定地点头：“对呀！”
“……”
佘杭只是抱着她，心里感叹，先不说从前，但愿以后她们在一起的每一天她都能对得起江揽月说的那一个“对”字。
第二天晚上，两人如期参加电影艺术展。
为此，佘杭给江揽月精挑细选了一件高定礼服和首饰，自己则依旧一声高定西服，和从前毫无变化。
人本来就靠包装的，更何况像江揽月这种底子好的，所以她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变得和从前大不相同，轻而易举地能够成为全场的焦点。从前江揽月和自己在一起时一直很朴素，要不就是在特定时期让她尝试宋韵会尝试的风格，现在一看，她一直就像是朵含苞待放的花朵，找到属于自己的风格之后也能成为照亮天际线的那一道光。
江揽月走在红毯中，抬头看着金碧辉煌的入口，佘杭则偏过头专注看她，两人各怀心事。
“在想什么？！”佘杭忍不住问了一句。
江揽月轻声说：“没什么，总觉得好像是在做梦。”
从前这种场合佘杭时不屑带她过来的。
佘杭握紧她的手给予回答，“这不是第一次，以后我们的生活一直都会这样，我会带你参加任何你感兴趣的场合。”
会把你牢牢扣在自己身边，让你在我所有目光所及之处。
进入内场，就被一段震撼动听的弦乐所包围，宴会的正中央摆放了各种西洋乐器，一些音乐人被围在中央专注地演奏，四周摆满了鲜花和蜡烛，每间隔两米就会有巨大的蛋糕和酒水造型，上流社会的女人们穿着高定礼服，挽住自己的男伴，每人手持一杯香槟，逢人碰杯问候。
与他们相比，她俩的搭配简直太意外，但佘杭却丝毫不在意。
这些舞伴中有最佳荧幕情侣，有真的结了婚的明星夫妇，有富商和影后的组合，也有随便合作一部戏就认识了的流量男女明星，什么搭配都有，不过大多趋炎附势，逢场作戏，在佘杭看来，只有她们看起来最随便最无名分，其实却最真实。
佘杭找了杯和酒水颜色相似的果汁，递给江揽月，自己则拿了杯生意场上一贯爱喝的白兰地，她在江揽月耳边轻声说：“这些人你应该都不陌生，昨晚也给你看了这些著名编剧大导要投资的剧本，喜欢哪个大胆上前，看好你！”
其实她亲自出手会省略很多麻烦，让江揽月坐享其成她也愿意，但这圈子复杂，如果事事她都掺和江揽月会被瞧不起，她不可能在拍戏时时时刻刻都陪在江揽月身边，要是她不在，江揽月不会好过。
江揽月轻微地点了点头，她很犹豫，眼神里透露着不自信，她向四周看了看，看到了一边独自喝酒的霍导，霍导在电影和电视剧方面都有造诣，且他的电影色彩美学是当今娱乐圈一直被模仿却从未被超越的，他的电影风格有两个极端，要么颜色鲜明的极具冲击力，要不就是灰格调，隔着屏幕都能感受结局那种淡然的哀伤。
而他这次的新剧本，则是讲述一个王朝即将落幕时复杂的江湖故事，将快意江湖与国恨家仇结合在一起，一心想要复国的前朝公主和即将灭国的漠朝皇子之间爱恨情仇的故事。
江揽月深吸一口气，朝佘杭道：“那我去了。”
佘杭用鼓励地眼神深深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佘杭品着白兰地，就站在她身后安静地看着她，大约是看了许久都没见有什么进展，佘杭不耐地蹙了蹙眉，走过去自然地将手搭在江揽月右肩，将人轻轻揽住。那姿势无论如何也能看出来今晚江揽月是她带来的人。
江揽月吓了一跳，回头看了她一眼。
“霍导。”
“哦！”见到她，霍导的笑容明显比刚才灿烂，“原来是小佘总，今晚你也过来了？”
佘杭在生意场上经历久了，能分辨一个人笑容的真假，她也回以礼貌微笑，“听闻霍导要来，也就过来看看了，霍导进来身体可好？”
“我身体好得很！！！”
两人寒暄之间，佘杭给霍导倒满酒，随后压低杯沿碰了碰他的杯子，“刚才聊得怎么样，霍导对她可还中意？”
霍导看了江揽月一眼，思考片刻说：“以前没见过她演什么戏啊，小佘总也知道，我对电影各方面都很严格的，况且，这是部武侠片，放在当你市场也算冷门了，要是没有什么演技加粉丝效应，票房带不动啊……”
这套话一说下来，佘杭的眉目就冷了，倒不是因为他拒绝，任何人都有拒绝的权利，只是他言行举止间都透着轻视和看不起。
但她仍然礼貌回道，“霍导一向在选角方面很严格，那些有演技的不红的小明星在您手上红的比比皆是，关于江揽月，我想您可以看看她演技怎样，合心意就录用，不合心意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小佘总啊！”霍导急着打断她的话，“我知道这情人你很中意，急着捧她……”
“我……”
“但是想利用我的剧本你就大错特错了，我看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佘杭这样坚持，是因为她知道这剧本江揽月喜欢，江揽月却不希望她把人逼得太急，以佘杭的手段什么事都干的出来，只能悄咪咪地捏她的手指。
“这样吧，”霍导说：“电影里有位在青楼唱亡|国|歌的妓|子，形象和江小姐也贴切，要不……”
“你！！！”
佘杭刚要发怒，就被江揽月狠狠捏了下指节，江揽月上前道：“如果霍导觉得合适，我可以试一试……”
“月月……”
江揽月打断她：“昨天我完了剧本，这里面的每个人物都很鲜明，玉绣也是很复杂很有故事的人物，她不是传统的妓子，我想我可以尝试也愿意尝试。”
“……”
既然江揽月愿意，佘杭也就不说话了，她紧抿唇瓣，默默站在她身边。
谈好剧本后，两人走到宴会角落，佘杭拉着江揽月的手，问道：“为什么要答应他？我在娱乐圈那么多人脉，还怕找不到让你满意的本子？”
“我自己可以的，”江揽月反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我也不想你为了我得罪别人。”
佘杭低头贴进她的额头，两人之间的距离亲密无间，“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就从配角演起好了，我想拍戏是因为我喜欢，不是为了走红挣钱，要是我表现好就留下来继续发光，要是表现不好我就在各种剧组里打打酱油，回家好好陪着你莳花弄草。”
她说这些话时表情难得轻松，佘杭不禁被逗笑了，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好，就按月月说的办，我少掺和。”
两人贴的太近，不做点什么不可能的，佘杭顺其自然地凑近，吧唧一口亲了亲江揽月的脸，江揽月表情瞬间变得慌乱羞涩，捂着滚热的皮肤，低着头都不敢看她。
佘杭正全神贯注地欣赏她的表情，不远处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
“佘杭，江揽月？”
佘杭抬头顺着女声看过去，不远处站着两人，正是魏秋洁和宋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