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这样, 公司呢打算今年给你放个一年假，你趁此机会好好休息，之前谈定的徐导的大电影我们已经换人了, 还有剧本杀，探险类的综艺，这些以后再谈。”
豪华的个人会议室, 李景华拉开百叶窗，巨大的落地窗眶着窗外一望无际的蓝天和海景，浩瀚而又辽阔。
男人提了提鼻梁上摇摇欲坠的眼镜，对一言不发的女生说道。
知道她不说话也是心有苦衷, 也对, 毕竟刚从戏剧学院毕业就被他挖进娱乐圈这个大染缸，如今已经签约他们澜海已经一年了，给的资源无数, 却仍不温不火，混了一年也是查无此人的那种。
今年好不容易被圈内著导徐艺看上了, 眼睁着就要“野鸡变凤凰”，偏偏是个没眼力见的，软不下身子，到手的资源自然也没了。
李景华看着一言不发的佘杭，叹了口气。
“你说就让你跟在徐导身边，陪他吃吃饭喝喝酒，有空说话解解闷, 时间也不多, 拍完了也就散了, 怎么就不行了？这个圈子不都是这样，为了前途曲身的人不在少数, 就当今娱乐圈那几个顶流，不管男女，不是和几个大导或投资方有点关系，就是后台硬的，你说你什么都没有，就有这张皮，还倔什么呢？”
“……”
佘杭渐渐呼出一口气，她已经清醒二十多分钟了，硬是搞清楚自己在这个位面什么背景，什么身份。
“要说你有演技吧……”李景华一拍大腿，眼底尽是嘲讽，“哎呦！我都看不下去，你说你大学四年学了什么，我上街随便找一个人都演得比你好，你还骄傲起来了，现在好了，竹篮打水一场空，为什么我就偏偏签了你这么个吃白饭的！”
脑海里自动播放了原主蹩脚的演技，佘杭咬牙，闭目。
澜海是当今数一数二的娱乐公司，而眼前的男人便是这家公司的王牌经纪，他挖人都是在搞投资，看人看底子，现娱的顶流只要都是澜海艺人，百分之九十都是从他手里培养出来的，另外的百分之五不是退圈就是成了甲方。
而原主，就是他投资最失败的一例。
原主家境贫寒，从小也就一个唱戏的奶奶相依为命，因从小在潜移默化中受到奶奶的熏陶，原主大学便填报了戏剧学院，在毕业会上，她被李景华一眼相中，从此为了生计扎入娱乐圈这个大染缸。
李景华手下好资源多多，只要容貌出众演技不耐，想混出圈还是很容易的，原主刚开始接的都是一些重量级配角，奈何演技太蹩脚，硬生生让网友追着骂到现在。
佘杭真是觉得头疼，这个设定跟她第一个世界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种苦情的娱乐圈戏码什么时候能停。
正想着，李景华吐沫横飞地讲了一大堆，此刻正在叫她。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我的意思你明不明白。”
佘杭睁着水雾雾的眼睛看向对面，眼神纯洁又略显愚钝。
这当然是她维持人设装出来的。
“所以李经纪的意思是……我什么都没有了吗？”
说话的语气也很可怜，似乎是在委曲求群。
“准确来说……”李经纪点燃一根烟，淡淡然地坦白，“你被雪藏了。”
佘杭眸光忽闪，露出焦急的神色，“为什么？李经纪，你也知道我多努力，你也是知道我家庭条件的，我家里还有一个奶奶，我……”
“我当初挖你的时候也没想到，你演技能有这么差。”
“……”
李经纪拍拍桌子，不耐烦地说：“人都手把手教你演了，你还是那副鬼样子。”
佘杭转动眼珠子，在原主的记忆里搜寻江揽月的信息。
有点模糊，两人也没什么交集。
但她知道，想要和江揽月有交集，就必须要在这个圈子上混下去。
“真的没有解决的办法了吗？李经纪，只要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小佘啊，前路我已经给你想好了，今晚公司顶层小型宴会厅有个酒局，到时候徐导会过来，只要你主动过去，他会高兴的，明白了吗……”
“我……”
佘杭欲言又止，正好这时候助理上前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李景华脸色一变，道：“我的话你好好想想，如果愿意一小时后主动到宴会厅，毕竟是你自己的前途，你自己看着办。”
他说完急匆匆地走了，留佘杭一人站在偌大的办公室。
“狗东西！”
有火无处撒，佘杭踢倒了脚边的垃圾桶。
敢把她送到人身边做情人，这还是第一个畜生。
揣着一肚子火走出去，助理小纷在外面等着。
这姑娘为人老实，真心待她，见她出来后急匆匆地问：“李经纪都说了什么？”
佘杭一脸无可奈何的不甘：“就像我们之前猜的那样。”
小纷瞪大眼睛：“资源全没了？”
“嗯，还说要雪藏我一年。”
“雪藏？！“小纷小碎步跟在佘杭后头快走，不可思议道：“不是啊佘佘，就算你不情愿和徐导亲密，但人徐导也没撤你资源啊，你就没好好想想什么原因？”
到达电梯，佘杭按开楼层，倚在边上思考，“你的意思是，和杜君莉有关？”
小纷知会地沉默。
佘杭一脸天真：“她可是澜海大公主，李景华的得意门生，抢我这个糊咖的资源?”
小纷翻了个白眼，她真是被佘杭单纯哭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是羡慕你被徐导看中了。”
佘杭心里干呕。
正在思考后面怎么办，电梯叮的一声，楼层到达了。
佘杭正要迈脚进去，却被眼前的身影牵住了目光。
她还没来及看清，心脏就先一步开启心动模式，那跳动的频率快得几乎要跳出胸腔。
来人一身黑色显身的毛衣鱼尾裙，皮克外套随意搭在肩上，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墨镜，双臂交叉，手上戴了副黑色皮手套，黑长的微卷发零落地撒在身上，整个人高挑又精致。
大概是被她的迟钝惹得不耐，江揽月下意识皱了皱眉，“不进来吗？”
佘杭思绪回笼，按捺住心底的悸动，侧着身子走到里边。
小纷瞪着眼在一片惊讶中跟着进了电梯。
眼前似乎是什么大人物，小纷的眼睛忽闪忽闪的，说话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这是上啊佘佘，你没搞错吧？”
“你没按电梯，去几楼？”
佘杭盯着江揽月的背影，瞥了眼电梯数字。
“顶楼，和你一样？”
“……”小纷张大嘴巴，不敢说话。
反倒是江揽月颇有兴趣地转身，勾唇上下打量了下她，“你也是来参加‘选秀’的？”
“……”
“底子不错，”她转过去冷哼一声，“可惜演技太差了。”
佘杭：“……”
她眯了眯眼，反复咀嚼“选秀”这两个字。
偏执而又痴迷的目光盯了会儿江揽月的后脑勺，佘杭小声而又坚定地说：“我上顶楼有别的事，不是为了选秀。”
“谁在意呢？”
江揽月的口气满是嘲讽，佘杭知道她如今的身份是知名大导，有家室有样貌有才华，入圈之后部部精品，刚毕业就导出一部被国内外各大院校列进教科书的大作，这之后更是处处被人哄着巴结，想来平生最见不得演技拙劣之人。
“我曾经看过你的作品，那演技……啧啧，我都替你可怜。”
电梯层到达，两人先后迈出去，佘杭站出来愣神，小纷满是担忧地看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小纷看出了点演的成分，并且演技没那么难堪。
江揽月回头看了她一眼，忍不住走近笑了。
“怎么？说你两句不乐意听了？你平时尖酸刻薄的话听得也不少吧……”
佘杭攥紧拳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下一秒她抬头，一大颗眼泪珠子直接就掉下来，小纷和江揽月都看愣了。
“哎呦，还哭上了。”
江揽月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把眼泪擦擦。”
佘杭不接，眼泪不值钱地落下来，“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的演技，可是我也很努力了，当初我也没打算进这个圈子，是李经纪说我这样的在娱乐圈吃香，要跟着他赚大钱没问题，这才一年，他就打算雪藏我了，我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为什么？为什么你也要来挖苦我……”
“我……”
“我们很熟吗？”佘杭捏着拳头，眼泪越挤越多，偏偏还没有失态，“你何必要挖苦一个本身就很难很脆弱的陌生人？”
“我不过说你两句！”江揽月放松语气，第一次觉得歉疚，“不过我们没交流过，这次确实是我不对，你真的不认识我？”
“……”
佘杭光明正大地将她全身上下都看了一遍，除了越来越心动也没别的什么了。
但她表面还是低下头，摇了摇脑袋。
江揽月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她指了指鼻子，“我唉！”
“……”
江揽月原地走动两步，还是挖苦了一句，“我看你这在澜海的一年也是白干。”
佘杭小声道：“我没有资格……见您这样的大人物。”
江揽月也不跟她绕弯子，她掏出一张名片，递到佘杭手中，“惠存，照着我的名字，回去好好百度。”
佘杭低垂着脑袋，额发遮住她得逞的笑脸。
接过名片的那一刻，颇有压迫感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江揽月道：“把头抬起来。”
再抬眼，佘杭露出怯懦而又坚定纯洁的脸。
她未施粉黛，长而浓密的睫毛被泪水沾湿，根根分明。灯光打在她的脸上，晶莹剔透得像是打了一层高光。
江揽月勾起唇角，笑容狡黠又轻佻，“哼！皮相倒是上等的，今晚的选秀要是没有让我满意的，那我就定下你了，到时候我会好好调|教你的演技，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烂泥扶不上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