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杭头痛得厉害, 她当晚在酒吧对面的酒店将就了一晚，第二天办理出院后返回学校。
现在正是学业的紧要关头，实习近在眼前, 一大堆手续等着她去办。
助理已经把江揽月的信息发到她的邮箱，所以当下攻略最重要的一部分就是服从家里安排，留在自家公司才是成功的一部分。
江揽月这期间一直没有消息, 佘杭尝试给她打过电话，明显是被拉黑了。
她不恼怒也不生气，江揽月这样做，她越担心。
后来终于有了点她的消息, 佘杭从助理那儿得知江洛平最近忙着拓展公司, 准备朝各种方向发展，因此惦记了很多榕市排名前几的富商，甚至娱乐圈都染上了, 只为能把女儿嫁出去，完成商业联姻。
江揽月和相亲对象有个固有的见面饭店, 这家饭店安静又上档次，一般人也吃不起。
而佘杭更是招人混进了里面当服务生。
江揽月今天要见面的是杜家长子，杜家常年从事药厂工作，近年来开始往医疗器械上拓展，为此亟需融资扩大经营规模，联姻也是他获得成功的途径之一。
杜家长子早早就已经到了，佘杭隐藏在角落看着, 时不时给新顾客添一盏茶, 晚上七点, 江揽月准时到，安静地坐到她对面。
只是穿着太过奇特, 她戴了一顶渔夫帽，遮住了上半张脸，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在这三十度左右的天气更是穿着长袖裙，整个人只露出殷红色纹理美丽的薄唇。
手上甚至还带了一副手套，落座时才脱掉右手哪一只。
佘杭忍不住皱眉，即使江揽月装扮得再好，她也能一眼就认出她。
只是很明显，江揽月这样装扮并不是在隐藏自己。
一种猜想自心底油然而生，佘杭忐忑地站在那儿，看着面前的一举一动。
“抱歉，我今天不方便露面。”
男人沉默地看了她会儿，而后绅士地笑了笑，“没关系，可以点菜了，江小姐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
“那好，”男人犹豫片刻，“帽子可以拿下来吗？”
他失笑道：“你这样我都看不见你的脸了。”
江揽月摇头：“对不起，我不喜欢这家餐馆的灯光。”
“……”
男人脸上闪现一丝尴尬，只好红着脸说道：“不好意思，是我没考虑周全。”
菜还没完全上全，佘杭观察那边的一举一动，很明显能看出两人在交谈，他们似乎在谈什么重要的事，男人的表情很认真，他时而点头时而摇头，隐隐约约带着点焦虑。
佘杭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端起最后一道菜过去，同时随着距离拉近，也听清了两人的对话。
“所以江小姐的意识是这场相亲是家里的安排，你并不打算答应是吗？”
“对不起，”江揽月道：“我利用了你，我来见你是为了应付我的家人。”
她说完将右手放上去，左手慢悠悠地掀开衣袖，男人瞳孔骤然放大，几道可怖的血红鞭痕映入瞳孔。
“这……”
佘杭走近一看，顿住脚步，心脏仿佛被电了一下，一时之间不敢上前。
她记得那晚的暧昧，也记得她是怎么谎称醉酒一寸寸吻住那些伤疤的，即使那时身处黑暗，但她始终对江揽月的伤痕刻骨铭心。
她深刻地知道这些鞭痕是新添上去的，就在不久前，甚至过来相亲的前一秒。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最后一道菜是一道青草绿的甜点，精致的蛋糕从盘子里滑下来，落到托盘上。
男人最先发现了她，“不好意思，请问这块蛋糕是我们的吗？”
江揽月寻着声音望过去，虽然佘杭看不清她是什么表情，却明显看出了她指尖的颤抖。
她暂时只好当做不认识，朝男人抱歉道:“不好意思，刚才手滑了，我重新给您准备一份。”
男人没有追究这个问题，微笑着应了。
佘杭重新端着甜点回来的时候见江揽月身边的茶壶已经空了，就随口问:“您需要添茶么？”
“……”
江揽月张张唇，却说不出一句话，
她摇摇头，对男人道:“我去下洗手间。”
声音很轻，不仔细听是听不出来的，佘杭看着她起身，去了洗手间的方向。
她毕恭毕敬地将茶水蓄满，紧随而去。
这家饭馆的洗手间隐秘奢华，空间也足够大，里面散发着某款大牌香水的气味，整个空间烟雾缭绕，装修得恍若仙境。
江揽月站在洗手池洗手，这期间也没摘下眼镜和帽子，佘杭从她后面一把搂主她，江揽月被吓得尖叫一声。
“佘杭？”
“是我。”
佘杭吻着她的头发，眼神直勾勾地望向镜子里惊慌失措的女人。
“抓到你了，我的情人。”
“我们的关系已经结束了。”
“我没同意。”她捏住江揽月的下巴，“你这副样子我还挺喜欢的。”
江揽月自嘲一笑:“落魄的样子么？”
“不是，”佘杭道:“是最真实的样子，可怜的样子，没有伪装假面的样子。”
“……”
江揽月无言以对，刚要说什么，就被佘杭拉着进了一个隔间，佘杭轻柔地捏着她的下巴，铺天盖地的吻袭击过来。
看得出来江揽月是想反抗的，只不过怕太大的动作蹭掉了眼镜。
她皱了皱眉，忍不住问:“为什么不拿下眼镜？”
“……”
“我摘下来好吗？”
手刚碰上去，就被江揽月反应大三倍地挥开，细腻白嫩的手背也迅速生起一片红。
见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对所有人都带着警惕心，佘杭就忍不住心痛。
“对不起……”江揽月悲哀地说:“我不是故意的，我没事，你离我远点儿行不行？”
“我可以离你远点儿，但你要一直这样下去吗？”
“……”
“今天你拒绝了他，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要面对的是什么吧？明天呢？他继续给你安排一个，你再重蹈覆辙吗？”
“原来你……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你的伤口我看到了，还有那天晚上，那天晚上我看到的也一直记在心里。”佘杭走近一步，将人禁锢在怀里，“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照顾好你，是我没有尽到一个做情人的本分。”
“你送我昂贵礼物，别人有的我也一个没落，反倒是我没为你做过什么。”
“那些都是我自愿的，我有钱，你明白了吗，你不需要因为这点事耿耿于怀。”
“可我就是在意了，怎么了呢？”
佘杭低头，看着她隐藏在墨镜底下徘徊彷徨的眼，“你不能这样生活一辈子，不能一辈子躲避阳光，不是吗？”
“……”
江揽月静了良久，佘杭也等了良久。
男人的电话打来了，铃声在这隐秘的空间刺耳得格格不入。
“不好意思杜先生，我这边有点事，下次再约好吗？我请你。”
男人也没纠缠。
佘杭轻声道:“你这样看得见夜路吗？看得到阳光么？”
她缓缓伸手，给足江揽月的缓冲时间，指尖一寸寸碰上墨镜框，满满地摘下来。
入目的是眼尾的一道刀疤，大概2-3公分，江揽月的眼眸湿润又深邃，毫无征兆地直直望向她的眼眸。
佘杭加速心跳，焦虑和心疼也同时涌现。
“怎么会……”
她低声不是因为被吓到，而是因为泣不成声。
江揽月解开衣领，佘杭目光往下，只见锁骨窝里躺着两枚烟疤。
伤口早已结痂，血渍和粉色的血肉融在一起，像是两枚新画的梅花。
江揽月没再拖下去，但泪水已模糊了佘杭的瞳孔。
“你哭了……”
江揽月伸手，食指接过啪嗒落下的泪珠，“这次没喝酒，是单纯地因为我了吧？”
佘杭捉住她的手腕，吻住食指，吮吸咸涩的眼泪。
慢慢贴近，将人搂进怀里，要用全身的力气将她揉进身体里。
“是，心疼你。”
“只是单纯心疼你。”
两人慢慢拉开距离，佘杭拨着她额前的头发，吻过她眼尾的伤疤和鼻尖，再缓缓往下，沿着脖颈秀美的线条，吻上锁骨窝的那两个梅花。
江揽月的身躯在她怀里战栗。
“佘杭……”
“我在。”
两人的唇瓣相触，佘杭把她按在门板上，猛烈又缠绵地接吻。
江揽月勾着她的脖子，主动吻她，“反正等我回了家结果都是一样，佘杭，是你主动惹我的，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委屈你了……”
佘杭伸出手指，放进江揽月的口腔，食指撬开她的牙关，玩｜弄她的舌尖，唾液沿着手指流向手背。
佘杭目光如炬地盯着江揽月可怜的表情，她像是个落魄的上位者漫不经心地臣服。
一团猛烈的火焰燃烧她的心灵，让她全身的感官都跟着血液沸腾起来，江揽月仰着头，张开嘴巴，试图让她的指尖触摸她的喉管。
堕落的恶魔天使。
佘杭心里想。
右手将人搂进怀里，在低头吻她的一刹那，江揽月不知受了什么刺激，闷哼一声拍打着她的脊背。
“佘杭……”
连叫她都在用气音。
两人安静抱着，江揽月的头靠在佘杭的肩膀，扑哧扑哧地喘气，脸颊到脖颈都红得彻底。
“佘杭……”
她仿佛什么话都不会说了，只能反复呢喃这两个字。
佘杭的胳膊不断律动，最后抽离开来，地上溅湿一片。
江揽月腰漆酸软地坐到马桶上，仰头看着佘杭，表情妩媚艳欲。
佘杭没忍住低头，吻住了她的嘴唇。
良久，她才舍得放开她，佘杭舔了舔指尖，最后慢条斯理地抽出纸巾，擦拭食指和中指。
“好黏。”
她随口道。
江揽月脸颊愈发红润，低垂着脑袋不敢看她。
其实哪怕给予江揽月的人设千千万，但她依然有原本的影子。
这个影子告诉佘杭，她就是她的月月，不管江揽月变成什么样子。
她也是因为这才一直撑到今天。
“今晚别回去了，我给你找家酒店。”佘杭道:“等到明天中午十二点过后你再回家，那时候江洛平就不敢碰你了。”
江揽月忍不住问:“为什么？”
佘杭冷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