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和阿玖没多久就到了打架斗殴的地方。看了一会儿, 从旁人口中得知了两拨人打架的缘由。
原来是一桌人吃饭要了西湖醋鱼,另一桌人要了红烧鱼。
两桌人离的很近,小二记反了。
他把西湖醋鱼上给了要红烧鱼的那桌人, 把红烧鱼上给了要西湖醋鱼的那桌人。
本来这也没什么,重做就是。
然而, 吃到西湖醋鱼的那桌人很生气的冲着小二囔囔:“你上的什么鱼, 酸兮兮的,难吃死了!”
小二好生解释了。
那人依旧不依不挠,并且说西湖醋鱼这么难吃也敢上来。
另一桌的人搞明白了情况, 听到他这么贬低他们爱吃的西湖醋鱼,也激动了起来:“你以为你红烧鱼多好吃呢?咸得人吃一口喝十壶水!更难吃!”
他还要配上呕吐的动作。这下惹毛了对面桌的人。
两波人吵的口水横飞。还有人趁机将口水吐到对面桌的其他菜品上。
吵不过,就要打起来。
第二桌有两个两百斤的大汉,力量悬殊。第一桌的人见打不过,抢了出来看热闹的厨师的刀,往桌子上插,给自己营造气势。
第二桌的人见动真格, 纷纷起身跑出酒楼。
第一桌的人拿着刀轰轰的追上去。
第二桌见他们在街上也敢举着刀乱舞,心一横,也去隔壁酒楼夺了一把刀来。
双方僵持不下。
这便是事情的经过了。
阿玖问江南:“主子, 那我们怎么办?”
在这么多人面前,江南总不能叫暗卫出来收拾这两波人。
她想了想, 跟阿玖低语了几句, 后者低语道明白了, 悄悄的离开了这里。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 阿玖回来了, 看向江南,朝她点了点头。
街边的有一个人大喊啊:“快看头上!有人撒了好多银票!”
两波人马纷纷抬头看。
果然, 屋檐上有个人正拎着篮子,往楼下倒银票。
满天的黄绿的银票洋洋洒洒的飘落下来,看的这群人眼睛都直了。
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有张五百两的,大家快抢!”
所有人都抬起头,梗着脖子找五千两在哪儿。
你推我挤之间,他们脚底一滑,全都摔了个筋斗。斗狠的两波人躺在地上捂着腰哎哟哎哟的叫唤着。
“哪个挨千刀的!”
不知道是谁,往地上扔了一大片的香蕉皮。
他们只顾着看天上飘下来的银票,完全没注意地面上。
“还不快去抢刀子。”江南跟旁边的衙役说话。
几个衙役这才反应过来,冲上去,将刀子抢了来。怕他们再伤人,给他们全都戴上手铐。
那群人也不顾什么形象了,在马上被带走的时候,还想多夹着几张银票带走。却被一个男人眼尖的通通抢了回来。
男人便是方才撒币的人。
他将银两都抢回来丢进篮子中,道:“我就是撒着玩的,谁说给你们了。”
男人转身就走,在经过江南的时候,步伐放慢了些。
江南从袖子里取出两张银票一并丢他篮子里。
男人这才笑逐颜开的离开了。
。
江南回到马车的地方,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诡异的场景。
萧然正拉着河畔旁的柳树枝条儿,晃来晃去,表情耷拉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远处,肖云叉着腰看风景。
两人皆是背对着对方,互相不搭理。
江南看了两眼,就知这两人应当是闹别扭了,示意萧然上车。
萧然见她们回来,放开手中的柳条儿,提着裙摆就跟着上了马车。
直到马车的车轱辘在地面缓缓划出一道痕迹,肖云才发现她们这就要走了,甚至一声招呼都不给她打。
她连忙跟着,在马车旁边唤道:“江小姐,你这是要走了吗?”
江南一只手打开半脸的车帘子,让她说。
“江小姐这是要去哪儿?”肖云又问。
萧然坐在马车内听到肖云一声声的提问,颦眉。
她来了,又带着她的问句来了。
江南不语。
肖云急切的表达出自己的意愿:“江小姐,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荣幸跟着您?哪怕当个婢女,或者管柴火的都行。”
江南没兴趣:“都不缺。还有,别挡路,等会儿马踢到你身上挺疼的。”
肖云那点小心机,江南早在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就一目了然。
她是个商人,旁的或许看不真切,但势利眼,她是最能看清的了。
昨日肖云对她们还有点作用,才任她跟着。正如她自己所说,江南多给了几十文钱,请她做地陪。谁也不欠着谁。
可现在,肖云还没眼色的跟着,就是她的不对了。
肖云不甘心。
她真的不想再每天重复做一件事,绣荷包,只求卖个一天几百文钱了,有时候几百文钱还不一定有。
“江小姐,你再考虑考虑,我真的什么都能做!”
江南放下车帘子,对车夫道:“快点。”
车夫迟疑的看向一直跟在马车旁边小跑的姑娘:“可是…”
阿玖厉声道:“到底是谁在给你银子,雇的你,你想明白。不行就下车,我们找别人去!”
车夫听闻,瑟缩了缩肩膀,快马加鞭。
肖云还想跟着,可马车不留情,她去扶马车,只落得手臂上几道划痕。
她落于车后,不久就成了一个小黑点。
先前马车慢的时候,江南尚有些难受。此时加快了,一路上又都是石子沙砾,她胃中更是翻江倒海。
她早料想到会这样,今日出行前什么都没吃,水也没喝。现在倒没有什么想吐的感觉,只是肠胃翻来覆去的难受。
当江南难受的意识模糊的时候,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悄悄摸了过来,指腹轻柔的在她的手背上打圈儿。
江南被那双有些微凉的手牵住的时候,一个激灵,神志清醒了三分。
女子手上的东西未停,也不管江南有没有听见,轻声道:“这是合谷穴,晕马车之人按摩这里,肠胃会舒服一些。”
她按了没多久之后,江南晕车症状是好了不少。
过了一会儿,萧然两只手都用上了,一只手将她的手按住,一只手则揉她的手腕处。
她按摩的地方,有股暖洋洋的感觉。
“这是内关穴,和合谷穴一同按摩,效果更好。”
女子轻声道。
效果真的很好,江南倒腾的胃渐渐的平缓下来了。
她一动不动,任由萧然拉着她的手,按摩。
萧然按着按着就盯着那只纤细修长的手指看个不停。
江南的手微垂在马车垫上,收紧的袖口微微往上卷起。半透明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见,朱色十八子手串悬悬的挂在手腕儿上,显得其肤色异常的白皙。
若是能和这样的手,十指相扣,那该多好。
萧然抿着唇,脑海中不停的闪过她和江南十指相扣的场景,竟鬼使神差的将手指移到了江南的掌心之中。
江南似有触电般的感觉,手臂变得僵硬的仿佛不像自己的。可她不知为何,没有收回手来。
她抬眼,便瞧见那姑娘低着头,天鹅绒般的睫毛微微颤抖着,面前的人儿脸色比往日还红三分。
萧然看似乖巧的低着头,用心的给江南按摩,却在用那小葱儿似的指尖不经意的游走在江南的手上。
给后者带起一整片酥酥麻麻的感觉。
江南心中微痒,就像有几根羽毛扫过心脏。
感觉到了江南的注视,萧然慢慢抬头,撞进江南的幽幽的瞳色中,顿时心跳如雷。
江南发丝凌乱,难掩美色之外,还多了几分随性和慵懒。这样的她是萧然没见过的。而她专注且直率的目光,赤裸裸的,带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东西。
萧然呼吸急促,面热脸涨。
二人互相对视着,还是萧然先败下阵来。
她仓惶的躲避江南的目光,快将自己缩成一只小仓鼠,收回手的时候又不小心从江南手心划过。
江南下意识的捏紧了手,握住了她尚未远离的粉色的指尖。
二人皆是一愣,随后江南放开手,平静道:“抱歉,我有点怕痒。”
“嗯。”萧然捏紧了帕子。
“多谢,我现在好多了。”江南语气淡然。
她不过是强撑着平静,实际上,她浑身都有些汗意了。热,脑袋热,身体热,由内而外的热。
萧然嫣然一笑:“不用谢的,这次来曲城,还要承蒙姐姐照顾。”
江南道:“你姑姑…你姑姑送来了很多东西,托我照顾你。”
萧然低着头:“奧。”
一边儿的阿玖,旁观了两人的小动作之后,她恨不得把头扔出马车外。
从小她接收到的暗卫守则便是必要时当瞎子,必要时当聋子,必要时当个活死人。
经过萧然这一遭,江南晕眩的感觉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拿起一只果子来吃,若有若无闻到了一股花香。
这香味来源似乎是自己的手。
她立刻明白这是萧然在她手上留下的味道。
萧然不爱熏香,但很喜欢在屋子里放上一些花果,身上常年有股淡淡的花香味。
江南敛眸感受着心脏不规则的跳动。
曲城周围路更为宽广且平,因此马车前进的速度会快些。但,一但到了郊外,就不可避免的要减速了。
江南撩开帘子,看了看日头。今日回阳城,应当不会太晚。
她算了算时间,然后对车夫道:“在这儿停一会儿,休息一下。”
车夫:“好嘞。”
三人下了车,就在这周围四处走走,散散心,吃点干粮。
这是一片很广阔的草地,这草也并非浅草,深能有半人之高。行走的时候,隐隐约约能看到不少小动物。
萧然没有自己探索的欲望,亦步亦寻的跟在江南身后,陪她一起。
忽然,江南停住了脚步。
不远处有个人浑身是伤的躺在地上,血将周围的草都染成了红色。
江南走近了些,待她看到那人的脸时,瞳孔微缩。
竟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