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白谨在冬季的时候, 肚子就已经很大了,不能随时随地出门,手脚还有浮肿。

  “怀孕真的好辛苦。”他把自己裹在被子里, 鼓着腮帮不理左安礼。

  最重要的是,他手脚微肿会不会太难看了, 昨天照镜子时, 脸似乎也圆了一圈。

  左安礼心疼得要命, “是哪里难受吗?”

  他着急地围着白谨打转, 眉宇间笼着淡淡的忧愁, 以及散不去的焦虑。

  孕夫脾气变得阴晴不定,会暴躁敏感。可白谨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他的脑袋从被子钻出来, 看到左安礼眼下的青紫, 有些心酸。

  他夜间经常起夜, 左安礼也会被惊动,跟着他一块起来, 不厌其烦地为他解衣帮忙。

  他白天还能睡个回笼觉,一直蜷在暖和的被窝里不起来,可左安礼却是要早早地点卯,最近觉浅都是因为他。

  “对、对不起, 朝你发脾气了。”白谨抿了抿唇, 可怜兮兮地道歉。

  他盯着左安礼俊美的容颜, 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上来躺着吧。”

  岭南地理位置偏南, 冬天不似北方那么严寒, 加之空气湿润, 在屋子里点一盆银丝炭就行。

  左安礼也不客气, 能抱到香香软软的夫人,他正求之不得。

  骨节如玉、手指修长的大掌抚在白谨的脸上,轻轻地摸了一下,“青奴哪里用得着道歉呢?每次看到你怀孕辛苦的模样,我都恨不得以身替之。比起你的难受,我不辞辛苦一点又算得了什么。”

  两人躺在床上,双眸对视。

  白谨眼中似有泪花。

  一定是怀孕期间神经纤细,心思敏感,否则他才不会这么情绪多变想哭呢。

  “我眼睛进沙子了,没哭哦。”白谨瓮声瓮气地强调,声音软软的,还带着一丝哭腔。

  “是,我知道。”左安礼的嗓音温柔得滴水,他喟叹一声:“能得青奴如此,夫复何求。”

  话音刚落,他就吻上白谨的眉心,蜻蜓点水般落在那抹殷红小痣上。

  白谨忽然出声道:“等等!他好像又踢我了!”

  是偶尔就会来一次的胎动。

  比起第一次碰上胎动的紧张僵硬,左安礼现在也算是勉勉强强能面色如常地对待,他双手轻柔地摸在白谨的肚皮上。

  初为人父的喜悦和对小生命的期待,还有之后该如何对待这个孩子,这段时间来一直缠绕在左安礼的心头。

  任何焦虑不安,在身边有白谨、掌心下的小生命一脚踢过来之时,都化为乌有。

  他轻柔地抿唇一笑,一本正经地说:“不可以闹你的小爹爹哦,他怀上你已经很辛苦了,你怎么忍心再让他难受。”

  白谨盯着他温柔的模样,耳根直接涨红,双手紧紧抓住被单:当初他看上左安礼,不就是馋人家如山岚青竹、清朗疏阔的样子么。

  现在这样凛然不可侵犯的皎皎君子就躺在他床上,温柔纯粹到不可思议。

  这不知孩子是不是听懂了他父亲说的话,竟真停下了乱动的小脚。

  白谨凑在左安礼耳边,悄悄地说:“孩子很听你的话诶。”

  左安礼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细语地说:“家中怎么也得有个能制得住他的人吧,否则宠成一个小纨绔怎么办?”

  都说隔代亲,这一点在左夫人身上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孩子还未出世,她就已经有了当祖母的觉悟,在给崽崽裁衣方面,比他两个爹都积极多了。

  张氏和她一起,为这孩子亲自置办了房间,幼童的玩具更是多如过江之鲫。

  奶娘更是早早地就找好了,要身体康健无病无痛之人,每日鱼肉和猪蹄吃着,就是要保证孩子出世后有母乳吃。

  白谨眼睛转了转,靠在他的怀中,凶巴巴道:“怎么说你自己的崽崽呢,好的不盼盼坏的,我们家宝宝长大后肯定最乖了。”

  得,这也是个宠孩子的。

  左安礼举双手双脚投降,“是我错了,今后我定然会同青奴一起,将宝宝教导成才,绝对不会成为祸害的。”

  白谨眉头微扬,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

  他突然轻嘶一声,左安礼立马皱眉紧张道:“怎么了?”

  “腿,有点不舒服。”

  左安礼就伸出手去给他按脚,那是他从吴医女那儿学来的按摩手法,几乎日日都要为白谨轻轻按揉,缓解他身体的不适。

  “唔,好多了。”白谨脸颊微红,眸中含情带水地望着他。

  左安礼跟他相处久了,几乎一瞬间就能领悟到对方的意思。

  他怕动作太大会伤到孩子,便只好换种方式来为白谨纾解了。

  白谨怔愣间,左安礼就低下头来吻他了,柔软的唇瓣很像果冻,轻轻贴上来厮磨碾压,唇齿相交,他的舌头长驱直入,凶狠地汲取对方口中的空气、水液。

  渍渍的水声听得人面红耳赤。

  白谨以为就是如此了,虽然有些失望,不过也能理解,孕期不能做激烈运动很正常嘛。

  他在遗憾神游间,左安礼爬进了被子里。

  “等等!”白谨阻止不及,脸颊红得能滴血,半天也只能憋出一个字,“脏。”

  左安礼抓住他的双手,没让他动,白谨不由失神,眸子虚虚凝在空中,逐渐失焦。

  半响,清隽矜贵的青年从被褥里爬出来,唇边还有一丝水渍,他敛下眸子,轻笑出声,“是甜的。”

  白谨羞耻得快要昏过去。

  *

  临盆之日即将到来,全家都如临大敌。

  自白谨有孕以来,家中地板上不能出现任何水迹,下人们走路时不能冒冒失失的,切切不可冲撞主子。

  现在更是打起一百个警惕,训练当日定然不能慌乱,须得井然有序地处理所有事情,守好各自的岗位,一点差错都允许犯。

  白谨还是头一次见到左夫人威严凌厉的模样,巾帼不让须眉,跟左大人比起来也是不相上下。

  只是家中这个架势,弄得白谨都有点儿紧张了,幸好每日还有左安礼给自己逗趣解闷,过得还不算压抑。

  甚至系统都良心发现,给他在脑中播放喜剧电影,傲娇十足地宽慰他。

  吴医女每日都会来看诊,摸摸孩子的胎位正不正,个头是否合适,要及时调整一日三餐,不可太过进补。

  进补多了于孕妇来说并非一件好事,尤其是在生孩子就是半只脚踏入鬼门关的古代。

  孩子若是个头太大,就会卡在产道生不出来,严重的甚至会难产死亡。

  这些吴医女都没让白谨知道,以免他紧张不安,对生孩子产生抗拒,在生产时发生无法预料的意外。

  不过生产前还是得多走几步路,锻炼一下身体。

  白谨其实过了刚开始紧张那会儿,已经不怎么会焦虑了,吃嘛嘛香,几乎沾床就睡,还睡的特别香。

  倒是左安礼,临近他的产期时,明显焦躁忧郁了不少,吃饭常常食不下咽,总是看着白谨发呆,莫名其妙还会落泪。

  虽然相貌俊美清隽、如同谪仙般的男子落泪也很好看,但左安礼这样的状态维持了许多天,实在叫人忧心。

  “他这样真的没问题吗?”白谨问吴医女。

  吴医女捏着下巴沉思,“我只知道妇人会有产前抑郁症,倒是没想到男子也会有。可能你将孩子生下来后,他这样的症状就会减轻许多。”

  白谨心酸又微甜,“也就是说,他实在太担心我了么?”

  吴医女从大夫的专业角度回答,“这样说也没错,多陪他说会话吧。”

  “嗯。”白谨让下人送走吴医女,他则是在左安礼办完公后走到对方身边。

  左安礼明显十分担心,三五两步就走到他面前,一把握住白谨的手,强撑着笑颜,“外面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在屋里待着,还自己一个人就走过来了?”

  他望着白谨挺起的肚子,简直胆战心惊。

  白谨顺着他的目光放在孕肚上,微微一滞,他捧起左安礼的脸,轻轻地吻在他的鼻尖上,歪头粲然一笑:“没事的,我和孩子都会好好的,不用紧张。”

  左安礼眼圈一瞬间就红了,他一把拥住白谨,轻声道歉:“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是啊,他们在互相担心。

  毕竟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还有最深沉的爱意。剜在心间,镌刻在骨髓。

  白谨生育时间已经算好了,就在最近这几天了。

  那天来得很突兀,其实也不算,毕竟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而且吴医女还跟他演练了许多突发情况。

  所以白谨很冷静,他那时在吃早餐,甚至还能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转头冷静地对左安礼说:“我的羊水好像破了。”

  “啪嗒咔嚓”的几下,是碗筷跌落在地上的声音,甚至左夫人她们的心情都无法平静。

  整个宅邸顿时行动起来。

  左安礼手都在细微地颤抖,他强迫自己冷静沉着下来,青奴现在能依靠的就是他了。

  无论是强装镇定也好,还是勉强看起来可靠也罢,他都不能退后半步!

  他微颤的手平稳下来,将白谨稳稳地抱进事先就准备好的产房。

  系统倾情提供的杀菌房,可谓是照顾得面面俱到了。

  产婆还有吴医女一直都是随时待命的状态,一听下人来唤,腿脚麻利地过来了,比白谨他们还要先一步到产房。

  “我想在里面陪着他,可以吗?”左安礼恳求道。

  白谨肚子已经有些痛了,但他人是清醒的,看到这一幕,心里酸涩的疼。

  左安礼是何等骄傲的一个人,同窗都评价他清贵无双、冷峻孤傲,何时有过这么卑微的时候。

  吴医女言辞义正地拒绝道:“不行,除了产婆和端水盆的丫鬟,其余人等都不可以撞进产房。我没有老古板的想法,只是多一个人就多带一些脏东西进来,会增加生产的危险性!”

  这是白谨拿给吴医女的书上记载下来的,至于细菌究竟是何物,她还弄不明白,只知道人越多空气越杂乱,于脆弱的人体无益。

  左安礼心头一紧,果然乖乖离开,自觉地站在产房外边等待。

  左夫人她们听了这话,原先踏出的半只脚也收了回来,吴医女的医术使得出神入化,不懂医的人多听大夫的准没错。

  门一关上,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且不说外面的人如何焦急,白谨这儿却是稍显淡定的。

  “痛吗?怎样的痛?”吴医女问他。

  白谨一一作答,肚子是一阵一阵的抽痛,他额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吴医女道:“距离生产应该还有几个时辰,先下来含着人参慢慢走,助产。”

  她言简意赅地吩咐道,白谨一一照做。

  白谨孕期时被照料得极好,调养都出自名医手册,再经过吴医女细微调整的,生孩子肯定是要比寻常人轻松些。

  不过头胎都是痛苦的,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至少白谨痛得大汗淋漓,发誓以后绝不再生崽崽,大不了就研究避孕的。

  古早狗血文,不都有那什么避子汤么,应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至少是比生孩子容易得多吧!

  吴医女让白谨调整呼吸,咬着唇不叫出声,憋着气生娃。

  张氏在外面焦急地跺脚,“怎么没听着声呢?”

  一盆一盆地血水端出来,左安礼再听这话,简直手脚冰凉,如坠冰窖。

  他目光空洞绝望,甚至想要不管不顾地冲进去,幸而理智遏制住了自己。

  随着婴孩的一声啼哭,还伴着产婆兴奋地声音:“生了,生了!是个男孩!”

  左安礼的手脚才逐渐回暖,他踉跄地跑进产房,都顾不得丫鬟抱出来的孩子,心里只记挂着最在乎的那人。

  白谨面色苍白,嘴唇被咬得出血,生产过后元气大伤,整个人奄奄一息。

  “青奴,青奴。”左安礼跪在床边,几欲落泪。

  “嗯。”白谨用鼻腔轻哼哼地回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念着,声音微弱,也不知道是想通过不断地重复来确定什么。

  “我想看崽崽。”白谨喝完燕窝后,虽然人还是很虚弱,但看一眼孩子还是没问题的。

  左安礼微僵,他刚刚只顾得上冲进来看白谨,孩子完全没关注,想必是在他的两个祖母那儿。

  白谨冲他冷哼一声,“这可是我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崽,你居然都不关心一下,你可是他亲爹!”

  看到他生龙活虎地发脾气,左安礼总算笑出声,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这就把孩子带过来给你看。”

  白谨看得心惊肉跳,他心里担忧着左安礼,嘴上却不饶人,“你现在还不给我坐下来休息,去抱什么抱,把孩子摔到了怎么办!”

  左安礼也很无奈,他低下头叹道:“夫人教训的是,为夫以后再也不敢了。”

  还是左夫人她们了解两人的性子,将孩子抱过去给他们看。

  皱巴巴的小猴子脸映入眼帘,白谨止住了呼吸,他泫然欲泣,“完了,我们的崽儿以后娶不到媳妇儿了。”

  左夫人:“……”

  张氏:“……”

  “你瞎说什么呢,这孩子。”张氏扶额道,“我家大孙子可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小宝宝了,你可别在孩子面前说那些。”

  左夫人掩唇一笑:“等孩子脸长开了,养个一段时间你们就晓得了。”

  “我看呀,孩子的眉毛最像青奴了。这鼻子和小嘴,简直和他爹小时候一模一样呢。”

  左安礼瞥了一眼在襁褓中的婴孩,也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两人都不清楚她们是如何做到看婴孩的脸蛋就能瞧出是否相像、又是何模样的。

  白谨和左安礼初为人父,都是新手阿爹上车,生疏又无比努力,他们都在凭借自己的经验,一点点维持着温馨舒适的家庭。

  给左湛露这孩子一个幸福快乐的孩提时期。

  他们怀揣着美好的期愿,会将左湛露养大成人,最后垂垂老矣,走向耄耋之年。

  白谨仰着头,对抬眸望来的左安礼浅浅一笑,一如初见。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噫噫呜呜,我终于第一次写完一本书了!好激动,还有些舍不得!

  感谢各位陪伴到今天的小天使!!!我爱你们!!!呜呜呜,看到你们留下来的评论真的感动得要死,感觉每天看到你们按爪爪也有了写文的动力,真的想狂rua你们。

  好了,废话不多说,本章的两分留言至下次更新前都有小红包啦~

  番外隔日更新哦,不要等啦,那就这样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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