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颜汐就像是没听到, 揽着童雅瑶的胳膊，变身手提包挎在对方的身上，对显然早就等候多时的叶柳伊视而不见。
“喂！”叶柳伊抬手抓住她的肩膀使劲往后一拉, 她的力道太大, 童雅瑶差点被带的甩出去。
“还是跟以前一样, 不管是第一次见面还是从出生就认识，在你眼里都没什么区别。”叶柳伊嘴角咧着笑，但笑意丝毫不达眼底，声音冷嗖嗖的。
迟钝如童雅瑶, 也能听出来她不满到了极点。
“说话就说话, 别动手动脚的！”童雅瑶赶紧去扒拉叶柳伊的手，只是对方的力气比她家大多了, 手都掰疼了还是纹丝未动，“撒开，我让你撒开！我警告你，别看我们现在是两个人, 你要是敢放肆，只要我喊一声, 立刻就会有保镖出来的, 识相的话，哪来的赶紧回哪去！”
叶柳伊定定注视着颜汐的眼睛, 虽然早就知道对方就是一条美人蛇, 身体、血液、心脏, 甚至这具身体的每一根头发丝，每一个细胞都是冰冷的。
但她还是舍不得眨眼睛, 生怕错过对方因为自己的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
童雅瑶：“？”
两人相对无话的时间太长了，眼神在空中无形地拉着丝。
就在童雅瑶以为两人就要在街头上演一场深情对视大戏的时候, 颜汐忽然笑了，瞬间打破了这些许暧昧的气氛。
她抬手搭上叶柳伊落在自己肩头的手，两根手指捏住她的手腕，轻轻捏起来，扔掉，然后在外套上蹭了蹭。
叶柳伊：“……”洁癖是传染是吗？
叶柳伊一阵无语，正准备开口却被颜汐先一步打断。
颜汐打量她半晌，说道：“小姐，你是谁呀，这种态度向美女搭讪可是注孤生的哦。”
“！”叶柳伊气急败坏，“颜汐，你别太过分！你知道的，有些玩笑能开，有些玩笑坚决不能开的！”
颜汐翻了个白眼：“自己的脸都不要了，还这么怕被人忘记？”
这妥妥的是在内涵吧，自己为什么不要原来的那张脸，唯独颜汐没有资格问这个问题！
叶柳伊磨了磨腮帮子，忍了。
性格这么恶劣，自己为什么会喜欢她呢？喜欢她这种性格的自己岂不是性格更糟。
再深究下去，叶柳伊怕是都要怀疑自我了，她紧紧抿起的唇忽然长出一口气，翻了个白眼打算翻篇。
“唔……”她缓缓眯起眼，忌惮地瞥了童雅瑶一眼。
颜汐耸了耸肩，忽然调整成了哄孩子模式，转向童雅瑶：“妹妹，得委屈你一下。”
叶柳伊就像是早就等着这句话了似的，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她就已经示意不知突然从哪儿冒出来的几个女人七手八脚拉着童雅瑶离开了。
“小、小汐姐？！”童雅瑶惊慌失措，但还是被“抬”走了。
只剩下两个人独处，叶柳伊反倒有些不自在了，她眼神闪躲，完全不敢看想颜汐的方向。
她不说话，颜汐也不说话。
一阵异常尴尬，准确来说是只属于叶柳伊一个人的尴尬。
叶柳伊都不知道多少年没体验过这种胸口空荡荡，心脏七上八下的无措感了。
她搔了搔额头，原本乖顺垂在脸颊边上的发丝被拨在脑后又被扒拉回来，反复好几遍之后，她终于忍不住了，看了一眼童雅瑶被带走的方向，视线收回来的时候很自然地落在了颜汐的身上：“就这么带她走没事吧，待会不会真有十七八个保镖出现把我五马分尸了吧。”
“你不就是奉命来挑衅的吗？既然要演那就演全套。”颜汐轻笑一声，挑眉得意道，“毕竟我可是专业的。”
“倒是你，要不要我配合，乖乖被你扇两个大耳刮。”她一边说，一边将脸凑上前去，甚至还闭上了眼睛，做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那张魂牵梦绕，昨晚还在梦里和自己共赴巫山的脸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凑过来，还在不停地靠近，叶柳伊虽然已经不再是纯情少女，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口干舌燥，咕咚咕咚吞咽了好几下掩饰此刻的紧张之意。
这真的不是在诱惑吗？
虽然知道颜汐有很大一部分可能是故意的，但同一个陷阱不管掉下去多少次，叶柳伊看着陷阱中心的甜头，还是忍不住下脚。
就在指尖即将要触碰到颜汐的瞬间，叶柳伊陡然回过神来。
她慌张四处看了看，确认没人冲上前来，松下一口气，没好气推开颜汐，自嘲道：“你觉得如果我真打了，我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见太阳见月亮的，她都不在乎，重要的是肯定不能再见颜汐了。
时隔这么多年再次重逢，虽然只能就这么看着，但叶柳伊知足了，只希望每一次见面、对话的时间能无限拉长。
“啧，有那么严重吗？”
虽然颜汐只是随口一问，但精准地掀翻了叶柳伊心中的醋坛子，她酸溜溜地阴阳怪气道：“是呀是呀，童总就是那么爱你，被人当成宝贝似的呵护在心尖上，是多少女人做梦都求不来的呢。”
“可惜呢，我不是那些女人中的其中一个。”颜汐掐着她的下巴，唇瓣几乎要蹭上她的唇角，声音婉转暧昧，“我要的不是她，起码不只是她。”
这家伙大概是想给自己种一片热带雨林吧。
叶柳伊又酸又涩，想翻白眼又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质疑的立场，半晌闷声闷气道：“你就没想过找个人定下来？其实……”顿了顿，她深吸口气继续说，“我个人觉得，童总挺不错的，有权有钱还有颜，你还不满什么？”
“我看她对你已经很好了？难不成是她……”叶柳伊忽然瞪圆了眼睛，讶异地猜测道，“她不会是技术太烂了吧？”
“不应该呀，我看她手长得挺标致的，但凡多看两部片都是圈内求不来的伴，有这么一颗天菜，其他的烂白菜也没必要吧。”叶柳伊眨了眨眼，眼神不自然地飘着，“再说，睡觉不就那回事吗。”
只有在颜汐面前，叶柳伊才会从心底深处的某个犄角旮旯翻出自尊心，略羞涩地小声说：“往后算你再活五十年，那种事能占多长时间，所以……”
颜汐最烦这种说教了，在童晚那是不得不听，但她可没耐心再听别人的了。
颜汐掏了掏耳朵，不悦地打断道：“谁说我就能活到五十岁了？”
“！”谁让你活到五十岁了？是从现在起再活五十年！
不对，这口气，怎么五十岁都不想活？
自己的人生都这样了，还苟且呢，怎么你倒想早死？
怒火瞬间就冒了上来，叶柳伊恨不得抓着她的衣领子质问她脑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玩意。
颜汐却像是根本没察觉到她的心思，漫不经心道：“不管我是能活到三十岁，三十五岁，还是四十岁，甚至就是明天，你不能保证，我不能保证，没有人能保证童晚还是一如既往地爱着我的，没有人会想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的手上吧，所以……”
她轻轻笑了：“不管是和谁，主动权只能在我这。”
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来，瞬间浇熄了叶柳伊刚才还撩拨到头发的怒火。
没有人比她更能深刻理解颜汐的这句话了，因为——自己不就是被颜汐牢牢掌控，玩弄在手心里的其中一个吗？
叶柳伊现在也不清楚，自己对颜汐的言听计从究竟是因为求之不得还是真的太喜欢。
她舔了舔嘴唇，干巴巴问道：“童总，挺喜欢你的。”或许根本不需要担心“得到了就不珍惜”的可能。
颜汐挑眉：“别人看电影不喜欢被剧透，可我，不管是看小说还是看电影，会先看结尾。”
叶柳伊：“……？”什么怪癖。
“如果不是我想要的结局，那么也没看的必要，何必给自己找气受。”颜汐理所当然说道：“但我也不能拖长进度到五十岁，看我是不是还活着，童晚是不是还没扔了我。”
嘴上说着不确定，但其实她根本认定童晚不会。
颜汐冷笑道：“谁能保证谁永远不会背叛，人性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值得相信的东西，与其被人背叛，我选择先下手为强！”
叶柳伊：“……”无法反驳，因为经历，她也不相信人性。
所以……叶柳伊盯着她半晌，最后还是依着她，询问道：“大概也就三次机会吧，童总应该是没奢望你会吃醋，但……闲得慌吧，大概还是想看看你对我和她关系的反应。”
说到这叶柳伊都觉得无语，这还用看吗，颜汐像是有心的人吗？
以前她还不能理解什么叫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落泪，现在竟然碰到活的案例了。
“我还能再来找你两次。”叶柳伊四下望了望，不经意抬手挡住了唇，低声道，“云小姐让我转告你，她已经准备好了，但商场上有些麻烦，先前童总手段不弱，那些老狐狸被吓得不敢再出头……”
颜汐狠狠皱眉。
叶柳伊赶忙又说道：“你别担心，云小姐说了，还是价钱没谈拢，已经有动心的了，在给她半个月，应该可以搞定。”
颜汐撇撇嘴：“就差手把手教她怎么做了，还玩不过童晚，难怪云家永远都只是能依附于童氏。”
瞧着她不可一世的嚣张模样，叶柳伊只觉得眼前光芒四射，她忽然问道：“为什么？你明明可以靠自己……”
颜汐忽然把叶柳伊的嘴捏成了鸭子的嘴，半是玩笑半是恐吓道：“我是缺钱的主么？我只是喜欢玩弄别人罢了。”
叶柳伊：“……”如此理直气壮，差点都让人觉得这爱好有多高大上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表面疯批，但其实只是因为内心极度缺乏存在感和安全感，为了保护自己而无差别攻击靠近自己的每一个人的颜汐，紧紧抿唇。
“我会帮你的，哪怕被童总追杀，折磨致死，只要你想，我就会帮你的。”即便你不领情，我还是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