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来过吗？”颜汐亲昵地挽着童雅瑶的胳膊, 偏头问道。
“没有。”自己是个废材，对公司这方面完全没有半点兴趣，就连电视都不看财经频道, 所以至今为止连公司大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
这话说出来有些难为情, 但——这方面颜汐大概比自己还要更清楚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所以童雅瑶没什么好隐瞒的，“我给童晚打个电话吧。”
招呼也没打，突然就找上门去。
有点像查岗。
只是——童晚好几天没回家了，应该是积压了不少工作, 实在腾不开身, 否则就算天上下刀子，童晚也要想方设法回来。
前台应该是认识颜汐的, 一看见她立刻恭敬地鞠了一个标准的九十度直角的躬，满含笑意热情地招呼道：“颜小姐好。”
前台是个长得特别漂亮的小姐姐，穿着商务简装，划着精致的淡妆, 嘴角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弧度，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舒适感。
颜汐半趴在前台处, 熟稔地说道：“是有阵子没见了, 真的是越来越会搭衣服了，诶, 看着瘦了很多怎么气色还这么好？”
她摸着前台小姐姐的手轻抚手背：“都说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 沐沐这两张脸都这么出色, 改天教教我呀。”
“……”童雅瑶扯了扯颜汐的胳膊都没把人拽回来，只好点着脚尖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 生怕童晚出来就撞上颜汐和别人调情的画面，回去怕是又要不得安生。
“我们上去吧。”童雅瑶凑到颜汐的耳朵边上, 低声道，“在外人看来，你还是我爸未过门的妻子呢，他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你就在这光明正大调戏他的前台，不太好吧。”
岂止是不好，搞不好植物人老爸都要被气的站起来。
颜汐转过脸看她，手还牵着别人呢，就对童雅瑶眨眼睛散发浓郁的女性荷尔蒙：“瑶瑶是吃醋了吗？那……”她略思考了一下，佯装为难地说道，“你亲我一下，亲了咱们就走。”
童雅瑶：“！”这声音不大不小的，但也足以让前台听见了，童雅瑶慌张就差亡羊补牢地去捂颜汐的嘴了。
她赶忙看过去，果然——
前台小姐姐模式化的笑容有一瞬间的龟裂，良好的职业道德和素养让她勉强维持了脸上的表情，淡定地抽回手，走出了前台工位：“童总先前就吩咐过的，如果颜小姐来公司了，直接乘坐总裁专属电梯上去就好。”
她走在颜汐的微微右前方带路，身子朝着这边倾斜：“童总办公室在二十八楼，出了电梯右转就能看到门上的标识牌……”
话还没说完，小姐姐突然一个趔趄，高跟鞋狠狠扭了一下，如果不是颜汐眼疾手快拽了她一把，怕是要结结实实摔个狗吃屎了。
不是小姐姐业务能力不够，穿不了这么细的高跟鞋，而是——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冒出来个人横挡在前面，小姐姐一时不察，等到看到人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刹车，为了避免撞到人强行左脚绊了右脚一下。
“喂，什么意思？半个小时前我问的时候你还说童总正在开会，不方便会客，怎么她就能上去？还走什么总裁专用电梯，她是谁呀？凭什么？”
颜汐挑眉，上下打量着她。
长得好身材好气质好，看人有意无意流露出高高在上的盛气凌人感，很明显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只是——一袭白色的蕾丝描边荷叶裙摆连衣裙，稍显浓重的妆容，还有脚下那双漆皮低跟马丁靴——肯定不是工作上的关系。
颜汐眼眉一挑，对面前女孩的身份有了个大致的初步猜想。
她没认出来，但童雅瑶却是皱了皱眉头，竟然走上前将颜汐挡在了自己的身后，端起了童家小姐的架子：“云舒柔，你怎么在这？”
颜汐躲在童雅瑶的身后，探出来一颗脑袋：“怎么，你认识？”
童雅瑶偏过头，下巴正好抵在她的额头上，两人交头接耳：“不认识，但在学校见过。”
大概不是什么美好的过程，童雅瑶浑身都散发着不喜欢对方的气息，甚至隐隐有些抵触。
小姑娘藏不住事颜汐是知道的，但情绪这么外露，这是非常讨厌的节奏啊。
“童雅瑶？”被称为云舒柔的女人皱眉定睛，似乎这才认出了童雅瑶，立刻眯起了眼睛警戒道，“刚才前台叫你颜小姐？你是颜汐？是晚晚姐的那个便宜后妈？你们俩怎么在一块？还来公司？童雅瑶，我记得你根本没进童氏吧，来公司做什么？”
“啧。”短短几句嫣然女主人立场的几句质问，颜汐觉得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这是替你姐担心争夺家产呢？瑶瑶？她是不是老在学校欺负你？怎么对你敌意这么大？”
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童雅瑶脸上浮现出几分难堪，含含糊糊敷衍道：“我不是她们那个圈子的，具体不清楚，但云家和童家应该是有生意往来。”
“哦，那就是想商业联姻，做家族产业啊。”颜汐了然地恍然大悟一声，上下打量着云舒柔，刻意抬高了声音，“难怪敌意这么大，原来不只是对你的，还有对我的呢。”
“不过小姑娘~”颜汐脸上露出十分几分找到新鲜玩具似的兴味，踱着步从童雅瑶身后走出来，目光上上下下直白地审视着对方，就像是打量货物似的，就连童雅瑶都觉得有些不妥，生怕云舒柔当场暴打颜汐，一个劲地想要挡在她前面。
这样打起来还能帮她挡两下，两下之后保安应该就能赶过来了吧。
“我是颜汐，也是童晚的便宜后妈。”多长时间没人在自己面前盛气凌人，狗眼看人低了，颜汐都快忘了这种被人看低的屈辱感了，她觉得好笑，走上前凑近了对方，扬着下巴，“所以就算你进得了童家，也要喊我一声妈。”
她贴着云舒柔的耳畔轻笑：“好歹我也是你的长辈，小姑娘这么没家教的话，我倒是不介意帮你爸妈教教你。”
“你！”大概是从没人在自己面前这么嚣张过，云舒柔气的脸色铁青，厚重的粉都遮盖不住脖子上爆起的青筋，察觉到四周来来往往的人的八卦的视线若有若无飘过来，她深吸口气，强行压制住怒火，黑着脸不屑道，“什么后妈，还真把自己当童夫人了？不就是靠身体上位么？先不说晚晚姐的妈妈才是名正言顺的童家女主人，就是……” 她就像是看脏东西一般，瞥向童雅瑶的眼神里都带着浓重的嫌弃和轻蔑，“人家也是正大光明娶进门的，你算什么东西？跟外面卖的有什么区别吗？我还叫你一声妈，你担得起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童雅瑶第一时间站出来维护颜汐，甚至不顾其他人怎么想，直接搬出了自己童家小姐的身份，“她什么身份，那也是我们童家人自己的事，轮得到你说三道四么？”
“说的没错。”颜汐手搭在童雅瑶的肩膀上，整个重心都倚靠在了她的身上。
颜汐一低头，新做的大波浪卷长发顺着脸颊垂下来，她微微仰头，露出精心装扮、浓妆艳抹的风情万种的脸，眼神一勾一挑，比正经吃这碗饭的女人还要妖媚，举手投足间骨子里都散发着浓郁的狐狸精气味。
“你干什么！”她突然的笃定的承认吓了童雅瑶一跳，恨不得直接捂嘴。
又气又无奈，童雅瑶揪着她的衣袖，压低了声音无可奈何道：“你跟着添什么乱呢。”
出车祸之后颜汐在家躺了那么久，不见人不看新闻的，自然不知道外界现在是怎么编排她的。
嫁入豪门梦破碎，可惜了那张脸和这些年的心机手段——这还都是说得好听些的，再就是难听的入不得耳的下流话，童雅瑶每次看到都要气的肝火旺盛，跳脚着想要跟那些人打一架让他们改口。
但——小道消息传的满城风雨、沸沸扬扬的，源头在哪儿根本无可查证，就算把自己气死也找不到背后的始作俑者和煽风点火的人。
这么多人看着呢，当事人亲自敲槌定论，以后这脏水泼在身上可就洗不下去了。
童雅瑶知道自己是管不住颜汐的，她想给童晚打个通讯，可她也没把童晚存成紧急联系人，这会搜索联系人就有些欲盖弥彰了。
她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颜汐还在不管不顾地持续输出：“不如说的直白点，我就是靠这张脸这个身子上位的，可这也是我的资本不是，个人凭本事吃饭，谁让我长的好呢。”她甚至还回头朝着童雅瑶索取肯定地扬了扬下巴，“就像童晚，长了个好脑子，我也长了一张好脸蛋啊。再说，我也不是坐吃山空，我努力了呀。”
她笑眯眯地，非常光荣地挺了挺胸：“漂亮的脸和傲人的身材是天生的，但为了美得与众不同，为了美得让人眼前一亮，我也花了不少心思呀。你瞧瞧，你看看。”
她故意将脸直接怼到云舒柔的眼前，戳着她吹弹可破的肌肤炫耀，“不化妆都比你化了妆要美艳的多，这难道不是我的本事吗？”
云舒柔在学校向来可是女神级别的人物，多少舔狗前仆后继。
但对比颜汐，她这张引以为傲的脸就有些寡淡无味了，尤其是这两张脸凑得这么近，高下立现，差距实在太明显了。
颜汐就像是一只熟透了的水蜜桃，从内而外散发着香甜，又像是开的最娇艳、最糜烂的罂粟，美得摄魂。
颜汐美而自知，甚至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美。
她下巴抵在云舒柔的肩膀上，浅声道：“当然漂亮的人多了去了，我又为什么能从一众人中脱颖而出呢……”她刻意停顿了一瞬，风情万种地扭着腰肢，用那好像百年陈酿浸渍出来的声音幽幽说道，“我的床上功夫也好得很呢，让童冯明这种阅尽千帆的人都对我神魂颠倒，耽于美色，这都是我一朝一夕练出来的，怎么不算我的本事呢？”
童雅瑶：“……”刚才就应该不管不顾直接给童晚打电话的，颜汐这是杀疯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吗！
这些腌臜事豪门世家几乎都有，只是像颜汐这么不要脸，以这么骄傲的姿态摆在台面上说，云舒柔还真没见过。
原本是她应该用来羞辱颜汐的话，但看她此刻说出这句话时脸上引以为荣的表情——恐怕真不是羞辱，反倒像是表扬。
就在云舒柔哽着脖子说不出来话明显落在下风的时候，颜汐乘胜追击，给了她最后致命一击：“而且……”她意味深长地说道，“现在童冯明住院了，童氏集团现在的掌权人是童晚，我这种靠身体上位的菟丝花当然也紧追时代步伐，换目标了呢。”
“所以……”颜汐退后一步伸出右手要跟对方握手，“你好，我叫颜汐，是你的竞争对手，以后请多多指教。”
“！”童雅瑶迅速抓住颜汐的手往回一收，生怕被云舒柔握住似的。
颜汐疑惑地看向她。
童雅瑶：“……！”她压低了声音，一向糯软的声音都被逼出了警告音，“你疯了，说什么发疯的话呢？”
颜汐笑的灿烂，揉着童雅瑶的脑袋：“怎么？担心我竞争不过？没事，我比她多个优势呢。”
全帝国的人都知道颜汐是童冯明的情人，也都知道她车祸前还怀着童冯明的孩子呢，要不是车祸掉了，怕不是现在已经是童冯明过门的太太了。
结果现在——
虽然童雅瑶不想说，但确实——
睡了老爸再睡女儿，伦理道德，男女性别，这些都会成为今后插在颜汐身上的利刃。
童雅瑶生怕颜汐真的把两人已经在一块的劲爆消息吐露出来了，也顾不上许多，抬手就要捂住颜汐的嘴，紧急叫停：“闭嘴闭嘴你快闭嘴吧！”
但力气没颜汐大，被抓住了手腕眼睁睁看着颜汐红艳的唇一张一合：“我的优势就是，你要进童家的门或许需要我的同意，而我，近水楼台先得月，还能陪着童晚玩情趣~真刺激呢~”
也不知道颜汐是真的没脑子还是故意的，一番话信息量实在太大了，云舒柔CPU都快□□烧了，她气急败坏地反驳道：“你做梦！晚晚姐才不会喜欢你这个不要脸的婊子。”
“云舒柔，我警告你，说话放尊重点！”童雅瑶火气也一下上来了，她黑着脸，“这可是童氏集团，别逼我找保安把你赶出去。”
她倒是想直接这么做，就怕——两家还有生意上的往来，童雅瑶不懂，不敢擅作主张。
“是，我就是个婊子，可是说不好呢~”颜汐笑的嚣张，“搞不好啊，你亲爱的晚晚姐就是喜欢我这种有经验的货色呢。”
“你！”云舒柔眼睛忽然一亮，脸上立刻堆起了明亮的笑容，热情地摆着手，“晚晚姐！”
刚才接到前台的消息，说颜汐过来了，童晚当时就想立刻结束会议下来接人，但手头的事情也确实走不开，耽搁了一会。
为了尽快下来，手签的都快断了，童晚默默甩了甩手腕，满心满眼都只装的下颜汐，迎着就走上前去。
压根没留意颜汐后面还有一个冲着自己脸都快笑裂开了的千金大小姐。
“怎么站在这？”童晚走上前，眼睛一直紧紧盯着童雅瑶和颜汐紧紧抓着的手上，伸手想要揽过颜汐的肩膀把人拉到自己这边，可颜汐一闪身却是直接避开了，迎上去两步踮起脚尖凑到童晚的耳畔，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游戏要开始啦，说好的所有的游戏规则都要由我制定，只要你违背规则，我就随时叫停游戏。”
童晚眉心微微蹙起，这才注意到对着颜汐怒目而视的云舒柔，下意识地就想将颜汐挡在身后，只是——颜汐警告的眼神射过来。
童晚抿了抿唇，视线来回逡巡在现场三人之间，最后定格在颜汐身上，十分不情愿但还是听话地，微微点了点头。
颜汐满意地勾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