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跟在颜汐的身后, 上了一辆出租车，两人都不说话，车厢内沉默的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大概是颜汐的装扮过于不良, 再加上气场强大, 司机也不敢随意搭话，时不时从前视镜里看两人，生怕随时被袭击。
也或许是余笙的表情太过萎靡，就在下车的时候, 余笙前倾身子去扫码付钱, 还接收到了司机是否需要帮忙报警的眼神示意。
余笙心里哭笑不得，面上却没敢表现出来, 快速结账让司机走了。
一条非常不正经的街道，五光十色的炫彩商店牌子几乎闪瞎余笙的眼睛，灯光昏暗，依稀能看到墙上非主流的图画, 沿路一排穿着暴露的廉价姑娘打量着路过的男男女女吞云吐雾，时不时和身边的小姐妹交头接耳, 突然前仰后合地爆发出刺耳的嘲笑声, 引得路人好奇却又胆怯地小心打量。
偶尔看到合适的人选还会笑嘻嘻地你推我搡，嘟着涂抹的像是刚吃了小孩还没擦嘴的血红的唇, 吹着尖锐轻佻的口哨把人吓走, 当然没吓走的也只是紧盯着她们, 不会主动上前询问，而是她们掐掉烟头, 踩着恨天高的细高跟鞋，双手使劲聚拢了胸, 顺势把紧身抹胸往下拉一拉，扭着腰过去谈合作。
这样的场景余笙不是没见过，只是完全不能将颜汐的脸和此时面前入眼皆是廉价货的画面联系在一起。
甚至，颜汐抬脚向前走的刹那，余笙下意识地想要将她拉回来，不让她走进那一团乌烟瘴气中。
但——
“呦，这不是颜总么，有段时间没见了，出差了？”阴影中传来一声亲昵的问候，余笙这才发现拐角处还坐了一个，大波浪，大红唇，白的能立刻扮鬼的脸，亮闪闪的亮片抹胸，以及短的什么都盖不住的褶皱小裙子。
余笙看了一眼颜汐的穿搭，总算是知道了这搭配哪学的了。
“没，就是最近没过来了。”颜汐熟稔地打了个招呼，问道，“芽子在吗？”
“在楼上，你叫她就下来了。”很自然的就看到了余笙，那人露出暧昧的笑容，“难怪才来，带新人了？”
颜汐没说话，躲开女人抱过来的双臂，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顺势搂住了余笙的腰，朝着里面努了努下巴。
“赶时间？”女人问了句，“那你进去吧，我给芽子打电话让她下来。”说着烟咬进了嘴里，抬手在胸前摸了两把，拽着一串五彩斑斓的彩珠出来，另一端连接着并不算小的手机，瞬间胸前的鼓胀小下去不老少。
余笙：“……”没听过还有储物的功能。
“不用了，我进去找吧。”颜汐摆了摆手，“出来再说话，我先办事。”
“出来还能说话吗？”一石激起千层浪，聚集在周围的姐姐妹妹笑得花枝乱颤的，赤裸裸的直白视线逡巡在俩人身上，颜汐也跟着笑了两声，推着余笙的腰向前走。
走过众人，余笙转头，发现颜汐脸上的笑容不知什么时候尽数消去了，冷淡的脸在五光十色的灯光下更显疏离。
灯光太暗了，余笙还准备提醒颜汐注意脚下的路，但对方明显是走熟了，轻车熟路地拐了个弯，站在一家门特别隐蔽的店门口。
门小且有些破败，紧闭着，余笙抬手敲门，颜汐却直接推开，自顾自跨了进去。
一股浓郁的类似于油漆的刺激味道扑鼻而来，余笙皱了皱鼻子，腰间一松，下意识伸手却抓了个空。
颜汐熟门熟路地走到门后在墙上摸了一把，啪的一声，头顶亮起了一盏昏暗的小灯。
“咯吱咯吱——”拐角处的楼梯传来年久失修的抗议声，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小女孩从楼梯上慢慢走下来。
太瘦了，两条腿就像是麻杆，风一吹就能折断似的。
走下来近了余笙才发现，更夸张的是她的脸，完全瘦脱了相，就像是一副骷髅架子外面罩了一层皮，两只眼睛黑洞洞的。
不是小女孩，只是太瘦太矮了。
那双渗人的眼睛扫过颜汐，像是打量商品，上上下下扫视着余笙，看的人心里发毛。
颜汐则是毫无不适感，甚至轻松愉悦地打了声招呼：“幸好你在，今天又要借你的地方了，对了，有没有全新的工具？”
“有，你自己弄？”和那副长相完全搭配的沙哑嗓音，就像是猫爪黑板，听的人抓心挠肝的不舒服。
“嗯，我自己来。”颜汐又说道，“监控断了。”
那人露出不解的神色，问道：“那摄像？”
“架上，多架两个，我要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那种。”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颜汐忽然笑出了声，紧接着严肃地警告道，“待会摄像机我也要带走。”
大概是先前没提过这样的要求，那人多看了余笙两眼：“你们先上去吧，东西随后送到。”
“走呀！”上了两层台阶，颜汐回头，发现余笙还愣在原地不动，她双手抱胸，斜斜倚靠在扶手上，笑着问道，“怎么，害怕？’
楼上没开灯，楼梯顶端就像是一团黑洞，只要靠近就会被吞噬。
余笙看着居高临下，对着自己露出挑衅笑容的颜汐，毫不犹豫地踏了上去。
怕？
不管要做什么，如果颜汐是带着别人做，才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