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手解下腰上的褡裢, 盯着颜汐目不转睛的眸光,抬手圈过她的脖子。
颜汐微微皱了皱眉,倏地又缓解了, 浅笑着看她, 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让人想要将她完美的面具打破。
余笙居高临下望着比自己低半个头的颜汐,嘴角不自然地紧绷着:“十年来,威胁我试图强迫我的没有上千也有上百,甚至就连场务都骚扰过我, 可除了被雪藏, 我一根头发丝都没让她们碰到过。”
“哦?是吗?”颜汐仰着头,身子不自觉向后退了一点, 两人中间隔出了些许距离,似乎这样更具有安全感些,但也正因为如此,后颈传来紧紧的勒缚感。
被人扼住咽喉的感觉让她显得有些焦躁, 面上也多了些不耐,如果对面的不是余笙, 怕是早就被她一脚踹在地上了。
余笙松了松手上的力道:“他们也怕我, 因为我是个疯子,我随时都可以下地狱。”
“中二语录谁没背过, 你若安好, 便是晴天?”颜汐觉得好笑, “你怕不是忘了黄总?没碰你一根头发?他就差怕碰你的毛了。”
“我知道你会来。”
嘴角的笑容顿住,颜汐第一次在她面前展现出了游刃有余之外的表情, 瞪圆了眼睛,曼联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她的皮肤很白, 稍微碰一下就会红,更不用说皮带粗糙硬质的触感了。
接触褡裢的那一圈顿时出现了可怖的红痕,像是刚从哪个刑场解救出来的。
颜汐忽然想起来不知道在哪儿看的一句话——最可怕的猎人通常都是以猎物的形态出现的。
沉默片刻,狭窄的休息室里落针可闻,就在余笙以为她生气了的时候,颜汐突然扑哧笑出了声音。
她双手捧着余笙的脸,含情脉脉注视着她,但嘴角的笑意怎么看都非常轻佻:“原来,我们还算是双向奔赴啊。”
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不停,再不出去,整个晚宴都要结束了。
颜汐推开她:“等我给你打电话。”
“上次你也是这样说的。”
“诶?”颜汐哑然失笑,“虽然我喜欢大一些的,自我意识强一些的,但太不听话了也是会让人头疼的。”她按了按太阳穴,一副非常苦恼的模样。
“我什么时候不听话了?”嘴巴比脑子要快,这话说出来的刹那,余笙就知道,在这场谁先爱上谁输了的拉锯战中,她溃不成军。
颜汐掀开眼皮看她,四目相接后,露出愉悦的表情。
余笙蹲下.身,小心翼翼地试探地捉住颜汐的脚踝,低低叫了一声:“我永远都在原地,等着您。”
看着余笙走出去的背影,颜汐嘴角的笑意逐渐扩大,她摸出来一支手机,里面传来吭哧吭哧的剧烈喘息声:“听到了吗,你口中所说的相依为命的家人,是我的。你苦苦追求的,是我随手可以丢弃的!”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充满怨恨的声音穿过电流,带了些变调的性感,颜汐笑答,“想杀了我的人手拉手能绕地球一圈,你得想点花活才能独树一帜,脱颖而出啊,我想想……要不,你用那里杀死我怎么样?”
她食指点着唇角,笑着说道:“你不是也想占有你姐姐吗?我家的床很大呦,下次邀请你姐姐的时候我会记得提醒她带家属的。”
颜汐利落地挂上了电话,调出照相机,拍了张高清无修的照片传送过去,然后立刻将余蝶的电话拉黑。
只要一想到妹妹气的跳脚,却根本无处发泄的暴躁模样,她捂着嘴科科科地笑够了,这才整了整凌乱的衣衫,若无其事地走出了休息室。
颜汐出来的时候,俞笙正在接受采访,抬眼正好四目相对。
颜汐舔了舔唇,冲着她弯了弯嘴角。
眼眸微黯,俞笙垂下眼睑,遮盖住眼底晦涩的情绪。
“余小姐?余小姐!”
“抱歉,为了今晚的颁奖典礼,我一天都没怎么吃饭了,有点低血糖,能麻烦您重复下刚才的问题吗?”
虽然没有笑,甚至表情堪称冷淡,但被这双黝黑深邃的桃花眼定定注视着,就好像这人的心里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似的。
记者小姐耳垂通红,慌张挪开了视线,差点忘了自己刚才问了什么,稍微定了定神,这才磕磕巴巴又把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远远看着俞笙和记者的互动,颜汐微微蹙了蹙眉,脚步蹲在原地,足尖变了方向。
“颜小姐?”一道甜腻腻的声音传来,好像撒了浓稠蜂蜜的棉花塞进了嗓子里,听起来很不舒服。
紧接着,浓烈的香水味赤裸裸地钻入鼻尖,像是初入大观园的刘姥姥,每一寸地方都要无力地巡视一通。
一只纤瘦的胳膊攀附上来,紧跟着是一具柔弱无骨的美人身体。
颜汐微微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的时候,那点微末的不悦和不满尽数消散。
嘴角噙着淡淡的带着嘲讽意味的浅笑,她转过身,捏起小花的下巴捻了捻:“这么高兴吗?”
“没有。”轻微的骚痒传至四肢百骸,小花咯咯地笑,像条美人蛇似的倚靠在她身上,“颜总去哪儿了,人家本来还很期待您给我颁奖的说。”
“怎么,我去哪儿还要征求你的同意吗?”颜汐仍然在笑,但她眼底的冷意几乎要淬出冰来,小花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不自然,赶忙慌张解释道,“当然不是,我只是,只是……”
“想我了?”那种深入骨髓的冷意只存在了一秒钟,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小花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感觉错了,她看着颜汐脸上挂着的不正经笑容,赶忙顺着台阶下来,“是呀,没您带着我,我总觉得有些不大安心。”
“真是。”颜汐一脸真拿你没办法,怎么这么会撒娇的宠溺表情,嗔怪地说道,“真正想我了就不会三番两次拒绝来我家做客了。”
“拒绝?”小花瞪圆了眼睛,“谁能拒绝的了您?只是前段时间我一直没准备好,再加上身上不方便,怕去了失礼,不知道今天……”她暗示地抱着颜汐的胳膊,轻微地磨蹭着,就好像夹在热狗里的香肠。
先前偶尔还会被热狗的香味和热气吸引到,可现在完全就觉得有些腻了。
胸腔发闷,胃袋翻滚,张嘴好像就有东西要呕吐出来。
颜汐嘴角的笑容一点点地消失了,眼底流露出来的阴郁沉得可怕。
“颜总?”小花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颇为畏惧地看着她。
“哦,我没事。”颜汐恍然回过身来,扯出一抹笑容,只是这笑意不达眼底,轻轻推开了小花的胳膊,食指竖在她的嘴边,“我今晚有点事。”
小花如遭雷劈,几乎绷不住脸上矜持的表情,脱口问道:“颜总今晚有其他的约会吗?”
一道狠厉划过,被这样高强压的目光直勾勾地注视,小花身子微微瑟缩,正准备解释的时候,颜汐抬起手,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声音就像是夜半蛊惑小孩的悠扬的笛声:“你这样让我感觉自己像是个机器,有些恶心呢。”
如坠冰窟,彻骨的寒冷自心底溢散开来,四肢百骸都是冰冷的,有那么一瞬间,似乎根本感知不到身体的存在。
小花被吓得冰雕似的僵硬在原地,而看着她惶恐不安的面庞,颜汐倒是心情很好,指尖重重摩挲着她的脸颊,低声道:“我不喜欢猫咪,总要施舍点什么才能换来指尖柔软的一瞬,我有,但你不能要要求我给你。”
她抬了抬眼,穿越茫茫人海,和无数闪光灯下正好抬头的人四目相对。
眼神在空中相撞,发出噼里啪啦的电流声,颜汐发自内心地弯了弯唇角,用看不出究竟是认真还是戏谑的表情说道:“我喜欢狗,把主人当成是自己的性命,就算前一秒还在被打骂虐待,可只要主人招招手,后一秒就会完全不长记性地、摇着尾巴吐着舌头欢快地奔跑过来。”
“抬起腿就知道要磨蹭小腿,伸出手就知道要抚摸拍头,主动用庞大的身子拱过来……”
“不管心里怎么想。”颜汐轻笑了一声,只不过这笑声显而易见带着些嘲讽,“但——仿佛我就是她的全世界,我喜欢这样的——。”
颜汐忽然收回视线,直直地盯着面前的流量小花。
也就是不到半分钟而已,她好像都有些忘了这人之前长什么样了,总觉得这张脸陌生却又熟悉。
这场景似曾相识,但却又像是第一次经历,真是奇妙的感觉
“你愿意做这样的——我的狗吗?”颜汐问道。
犹如坚硬冰冷的冰锥直直插入心脏,小花后脊背升腾起一阵凉意,整个人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头皮发麻。
如果不是身子已经完全僵硬,双脚仿佛被钉在地上,她怕是早就狼狈地转头逃跑了。
迎着直白的十分具有侵略性的目光,小花感觉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仿佛是在遵循动物的安全机制,本能地点了点头。
“你知道成为我的人,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吗?”颜汐眼神变得阴鸷,“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但你凭什么能做我的狗吗?”
小花被吓得膀胱都要爆炸,她都要哭出来了,身子摇摇欲坠,只能遵循本能地问道:“什、什么?”
“没什么。”颜汐没什么表情的,一字一句慢慢道来,语气中的残忍让所有听到的人都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我只是会把你关起来,用你根本想不到的手段来折磨你,让你从身体到心理,从内而外接受自己是我的人的现实。”
她凑近了,黝黑的眼眸里隐藏着一束火光,几乎要灼烧小花和她对视的眼睛。
“我要看着你受折磨,看着你沦陷,看着你求而不得,看着你甘之如饴地被我玩弄于股掌之中所露出的无法自拔的痛苦神色。”颜汐说这话的时候,唇角是微微上翘的,漂亮的闪着水光的大眼睛忽闪忽闪,视线却有些迷离。
仿佛脑海中已经出现了一幅幅这样的让她心生愉悦的画面,但偶尔闪过的一抹温馨的光又让小花觉得,她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忆。
但对她来说的美好,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是极致的,堪比地狱的噩梦。
颜汐冲着她颤巍巍的睫毛吹了一口气,突然开怀大笑起来。
小花身子猛地一哆嗦,紧绷的肌肉陡然一松懈,双腿一软,差点直接坐下去。
一条有力的臂膀环过她的腰肢,稳当地将她托起来,温暖的身躯接触着她,但却像是正在分泌毒液的冷血毒蛇一般,让人心生寒颤,唯恐避之不及,温热的喘息喷洒在耳畔,小花双腿难以自控地使劲颤抖,想要自己站起来,却完全使不上劲。
她嘴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无比后悔自己竟然招了这条貌美但内心深处却比蛇蝎还要无理残暴的美杜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