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将晚膳放好后离开, 屋外再次恢复安静。
“顾霜！”
柳潇潇几乎是羞恼的喊出这个名字。
“嗯？”
顾霜饶有兴致地看向她，看上去很是疑惑不解地挑了下眉。
她虽然看似只是轻轻地握住了柳潇潇的手腕，但是柳潇潇却没有办法挣脱。
某种程度上来说, 是柳潇潇顾念着对方还是“病患”的身份, 没敢用力气又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你刚刚是想说，我们不可能吗？”顾霜微眯的眼神中透着危险的光芒，方才疑惑的神情仿若只是一个幻想。
柳潇潇的情绪在突然的爆发后，又再一次收了回来。
“既然你已经听到了，那我们...”
但是这次内敛的情绪与之前还是有所不同了, 紧抿的唇瓣与紧盯一个地方没移开视线的模样。
深处掩藏的.....是在意。
柳潇潇这次是来跟顾霜把说清楚的, 等柳含之把两人的身份公之于众后，顾霜就能以流落在外的皇女身份被找回。
没有人会知道，顾霜曾是她娶过的那位正君--聂家小郎君。
当然了，那时候答应聂明月的话, 她也没有忘记。
在她去西域前, 会把事情安排妥当。只不过，鱼嫱显然是还没有开窍的模样，创造的机会若是无用, 那她也没有办法了。
毕竟, 她也不是月老, 能把人直接按头在一起不是。
要是的话，她和顾霜....也不至于演变成今天这样吧。
不知道是不是柳潇潇以前看过的那些古偶狗血剧太多，导致满脑子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现实, 完全与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柳潇潇以为怎么说, 下一句顾霜就该说出霸总台词“#&*@！#”，然后露出一副被背叛的痛心又狠心的模样。
然而下一秒真正发生的是——
在一阵古偶狗血外加霸总剧情的混杂, 柳潇潇正迷糊着话也还没说完，就听到耳边有人轻笑道：
“你是在怪我刚才对你恶语相向吗？”
很快她开怀的声音又一下子低沉了下去，“可是潇潇....你要我怎么办？”
柳潇潇被握住的手腕有一点刺痛传来，她恍然回神对上顾霜那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我....”
“你骗了我这么久，现在就连一个简单的谎言都不愿意说了吗？”
顾霜深邃的目光就这么直直盯看着她，好似在期盼着她说出那句让她舒心的话来。
即便是假的、是在骗她，她也不在乎。
只要是她说的，她就当是真的。
无论真假。
如果.....什么皇太女，她根本不需要。
“顾、”
柳潇潇带着复杂的心情，才发出一个音节，顾霜便猜到她要喊她什么，嘲弄道：
“现在又是因为什么？被你骗的人是我，不愿意以往常那般称呼我的....是你。”
“不是的。”
才在这里待了一会儿工夫，柳潇潇都感觉自己在这里待了快半个世纪。不说别的，她是对之前欺骗顾霜，有意接近她心怀愧疚，在面对她的时候也有些不知所措。
但是，现在这情况明显有些不对啊，她要是再矫情纠结下去，还不知道顾霜要爆出什么惊人话语和反应。
“你是什么意思？”
柳潇潇这话不仅是问出了自己当下的困惑，也问出了她内心真正想知道的，“难道你就不生气我的做法吗？我故意接近你，甚至...我们俩的身份我也再隐瞒。你就....”
柳潇潇抿了下唇，看着顾霜在她开口前又说道：“我知道你刚刚还有...醒来的时候，看到我那么说不是有心的。你难道就真的一点也不、不生气...不气这样子做吗？”难道就不怀疑我一直在耍你玩儿吗？
最后一句话她还是没有问出口，她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怕，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
顾霜听了她这一番话，握着她手腕的手借力轻轻拉了她一下。当柳潇潇在力的作用下挨近床边坐下，顾霜松开了手。
她唇角微微一扬，看向她的眼神没有掩饰，里面明晃晃的显示着喜爱。
“生气吗？一开始可能是有的吧。但是在醒来看到你后，我觉得这也不是很重要。”
顾霜支起身子，像是以前那样板着脸又带着对她独有的柔和揉了下她的脑袋。
“你接近我，有想要害我吗？”
柳潇潇眼眶不知何时微微泛着红色，平时妩媚撩人的桃花眼此刻雾蒙蒙的好似个小可怜。
听到顾霜的问话，她坚定又果断地摇摇头。
柳潇潇知道自己接近顾霜的目的不纯，但是她从来没有过接近她害她的想法。
顾霜：“那你真的做了伤害我的事了吗？”
柳潇潇一直都只是想要改变自己在小说中那个悲惨的未来，连想都没想过害顾霜，又怎么可能真的伤害她。
她果断地又再次摇了摇头。
顾霜笑，“你一没有加害我的想法，二没有真的加害于我。甚至多次帮助我，为什么要对我说抱歉。”
柳潇潇本来是低垂着头的，顾霜这话直接将她怔愣住了。
她这分明是偷换概念。
柳潇潇猛然抬起头看向她，眼神中充斥着多重情绪。
就连她自己，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顾霜了。
“傻瓜。”
顾霜低声亲昵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说到底，这不过是我们俩之间的事。无论是你以绡绡的身份与我接触，还是你我的身份，这些我都不在意。”
我在意的，只有你。
柳潇潇说不上自己是感动，还是什么。
但就像顾霜刚刚说的那句一样，无论是什么她的情绪终究只是因为她而牵动。
她的担忧、愧疚、不知所措。
一直都是被她所牵引着。
柳潇潇好似放下了对自己的束缚，放下了自己给自己心门上的那层枷锁与约束。
释怀又如释重负般，倏地抱住了顾霜。
突如其来的一个拥抱，也把顾霜抱得人懵了懵。
原本还未说完的话，就这么猝然告一段落。
“傻瓜。”
顾霜唇角的笑意比之先前真挚许多。
……
在南风馆莲月那边知道了秦湲经常光顾的风隐就是她的庶子秦野后，柳潇潇安排人盯的秦野更紧了。
也算是没有白费功夫，在今天得到了一个重要的讯息。
柳潇潇和顾霜释怀之后，两人的关系瞬间破冰，恢复往常的亲密。
而在陪着顾霜用完晚膳，柳潇潇就收到了这个消息。
虽然跟在秦野身边的暗卫没能窃听到秦野在包厢内与人的对话，但是却收到了白锦言是秦野约着见面之人的消息。
对柳潇潇来说，这个消息可能比他们的聊天内容更加重要。
因为这消息，也帮助她排除了一些猜想。
白锦言是左.派的可能性高达了八成。
同时，在温泉山庄暗害她的圣莲教派系是右.派的可能性高达八成。
毕竟，对于原书中男主的人品，柳潇潇还算是信任吧。
嗯.....她跟白锦言接触不多，一个手掌都能算过来的次数，信任大部分还是来源于小说男主这一头衔、光环的原因。
原本不敢断定白锦言在哪一派，还是怕白锦言不负责或者说不经手京都之事。
现在他与秦野的见面让柳潇潇至少肯定一件事，那就是白锦言肯定是知道圣莲教在计划着什么事。
而他和秦野最大的可能是一个派系，暗杀她失败的派系即便会更深层关注她，但是短时间内是绝不会这般光明正大的在京都走动，怎么说也要是在京都某个置办的宅子或地下根据点。
“主子，宗褀的密信。”清月递上信件，垂下头退后。
柳潇潇拆开后，一看里面的内容，唇角的笑容就没消下来。
看来今天还真是个好日子？！
想想前几日鱼梓模仿那封书信笔迹寄到西域的信件，这么快就有后续。还刚好和她让宗褀调查的事有关联，当真是巧妈给巧开门，巧到家了！
不过这么一来，她去西域的计划还是不能拖。
或许在去西域之前，还能把萧家给彻底扳倒。
柳潇潇抿了抿唇，其实目前的进度快了许多，她只能先把萧家这个盘踞已久的刺头搬开。
不过剩下的小杂碎，应该是难不倒顾霜的。
一夜安眠。
第二日，柳潇潇算是歇下了这段时间的忙碌。
而早朝没了“皇太女”的身影，大臣们也都心思各异。
只是却再没有上次秦湲那般出来参“皇太女”折子的事件出现，可能还在心里想着柳潇潇是不是被女皇安排着去办什么要事了。
可以说，大臣还什么都没做，算是比较认真的上奏。
柳含之在下朝前，突然宣布了一件事。
与“皇太女”有关——
当然重点有被模糊，就比如说本来是柳潇潇被萧宜修拆穿带入宫，说出她假皇女的身份。
此时在柳含之宣布的圣旨中，却变成了柳潇潇也就是原皇太女发现自己身份，深入调查后发现与十多年前皇贵君换子（皇女）有关。
念在柳潇潇知情上报，虽不再是皇太女但在皇室多年，早已被她当成皇嗣养育。
以及上报时对皇贵君换子的有力证据，将柳潇潇封为我朝郡王。
这道圣旨犹如一个惊雷，在大臣们心中炸开了锅。
谁能想象她们本来都已经接受了多年纨绔皇太女蜕变逆袭成功，化身坚韧有才干的皇太女。
结果现在告诉她们，这个皇太女是假的？！
她们之前的想象就是想象，是在做梦！
而这件事在前一日皇太女府外有众多皇家侍卫包围，就让知晓风声的大臣们各自心中想入非非。
现在这圣旨一出，也算是坐实了确有大事发生。
还是极其重要的大事！
不过柳含之没有同时宣布找到真皇太女一事，此事她打算在缓上一天半天的。
先等柳潇潇非真皇太女，以及转而被封郡王的消息传出。
再将找到真皇太女一事放出消息。
但是让人知道找回真皇太女是一回事，她是否当即宣布真皇太女样貌等就是另一回事了。
溪宁的孩子，也是她的亲生孩子，柳含之不想敷衍对待顾霜的到来。
就像柳潇潇早有所猜想的那般，柳含之确实早在十多年前萧宜修想出恶毒的换子计谋时，就知道了这件事。
在皇宫中进行这件事，即使是萧家的人，萧宜修的心腹，被买通的宫人，那又如何。
女皇的这一身份，并没有众人表面所看到的那么简单。在她背后多的是为女皇效力的人，尤其是专门隐于暗处的皇室暗卫，对于皇宫发生腌臜事自然也是不可能不知道。
更何况萧宜修这项针对当时淑贵君进行的换子阴谋，柳含之也是很清楚。
只不过当时情况特殊.....最后造成了今日的局面。
柳含之深知两个孩子的人生互换，有她的一部分原因。
因而对自己真正女儿的归来，她期待又...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