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绵端详了许久, 久到晨曦脸上开始显现出不耐烦的神色,“你到底干嘛?”
“别动!”陈思绵见晨曦想把墨镜拨开,连忙抓住对方的手。
晨曦不满地嘴唇一抿——现在鼻梁上架着墨镜, 这个小动作倒是暴露了她, Lucy有时唱快歌嫌节奏慢,也会这样抿唇。
而对于陈思绵这种资深歌迷,显然是非常熟悉Lucy的习惯性动作。
她心底更怀疑了,也不管晨曦等会儿会不会暴走,迅速地抬腿绕到对方身后, 手伸向晨曦高高绑在脑后的马尾辫。
“小绵羊, 你神经搭错线了?”晨曦将陈思绵的手打了下来,藏在墨镜后的绿眼睛危险地眯起。
“晨曦,你头发上有东西。”陈思绵无辜道。
“是什么?”
“叶子。”
“……”晨曦狐疑地打量着她,摸了摸自己头顶, “没东西啊?”
“在这啊, ”陈思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踮起脚伸出手,一把将晨曦扎头发的项圈扯了下来。
晨曦的头发也被扯了一下,她顿时火山一样爆发了, “你想让我秃头啊!”
陈思绵一手拎着拿着项圈, 怔怔地站在原地, 她看着晨曦散着头发带着墨镜的模样,脸上露出一个奇傻无比的笑容。
然后还没过一秒,她被晨曦追得满餐厅暴打——晨曦满脸杀气, 将陈思绵追到了一个角落里不停掐她腰,“造反了你啊!”
她下手的力度还真一点没收敛, 陈思绵一边叫一边笑一边躲闪,“别啊!晨曦我错了, 疼……”
晨曦转而揍她屁股,“胆子肥了你!”
陈思绵后面没退路了,她躲不开,于是只好定在了原地任由晨曦揍,一副又委屈又幸福的模样。
晨曦无意间看到她的表情,顿时一阵惊悚,“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抖M?”
陈思绵冲她乐呵呵地眨眼。
“打我呀,”她面朝晨曦伸直了手臂,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打是亲骂是爱。”
“搞什么!”晨曦猛地一抖,停下了揍人的动作,转而去摸陈思绵的额头,“你发烧烧糊涂了?”
手感的确有些烫。晨曦疑惑着观察对方,发现对方的两侧脸颊都被染红了,就跟两团幸福的飞霞似的。
晨曦:“……”
“对啊,我不仅烧糊涂了,我还快晕厥啦,”陈思绵用亮晶晶地眼睛盯着她,一副痴汉的迷醉模样,“女神啊,女神,你长得好好看啊!”
晨曦:“……”天哪,她想到了白雪公主里的毒王后的那副魔镜。
“说人话。”晨曦后退两步,谨慎地盯着她。
陈思绵紧跟着上前两步,双手捧在自己的脸侧,似乎是想给不断升温的脸上再降降温。
“晨曦,”她揉着脸认真看着对面的人,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有对着镜子戴过墨镜吗?”
晨曦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只见对面的陈思绵忽然热泪盈眶,眼睛里装着的满满都是她的身影,“你是不是就是Lucy啊?”
寂静了半晌,晨曦皱起眉头。
陈思绵还双手捧脸站在原地,好像是一时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啊,原来你又是为了这件事啊……”晨曦慢悠悠地说,“你觉得我和Lucy哪像了?”
“平时不像,但一戴上墨镜就哪都像,”陈思绵说,“脸像,肤色像,发色像,气质像……”
她忐忑地看着晨曦的神情,晨曦的眉毛越拧越紧了,跟心底憋着火似的,陈思绵感到了慌张,吞吞吐吐地继续问道,“不……不是吗?”
“需要我把你咬醒吗?”晨曦忽然勾起唇笑了笑。
她抓过陈思绵的手臂,一口咬了下来。
陈思绵看到了她泛着寒光的尖牙,手臂上锥心一疼,她瞬间清醒了。
对啊,晨曦不是吸血鬼么……如果她是Lucy,意思是Lucy也是吸血鬼?
陈思绵愣愣地任由晨曦咬着手臂,她的脑子一时间有点转不过来。
“谢谢款待,”晨曦放下陈思绵的手臂,舔了舔尖牙上的血,她摘下墨镜,展颜一笑,“我回去手链里浇水去了。”
陈思绵默默地抬起手臂,看着上面的牙印。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Lucy会是吸血鬼,因此脑中刚出现这个念头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抗拒。女神不是人?这怎么可能啊!
而且仔细想想,晨曦之前从来没有表现出任何与Lucy相关联的地方,除了带上墨镜和Lucy特别像这一点……所以说,目前为止,她关于晨曦和Lucy的猜测只有两个虚无缥缈的依据,那就是两人的相貌和给她的感觉。
她觉得脑子有点乱,一边拍着额头一边小声自言自语着走回前台。
奥尔还站在那儿,正在摞盘子。
“奥尔呀,”陈思绵走到了他旁边,仔细地盯着他,“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晨曦的呀?”
“我?”奥尔指了指自己,一副不堪回首的模样。
“嗯!”
奥尔小心地看了看她的身后,确定晨曦没有跟过来,便低声说道,“微信bairm369五十多年前吧,在萨尔茨堡的魔都私人宴会上,我就偷吃了她一块蛋糕,以为她没发现,结果谁知道到了午夜十二点,她忽然追上来,凶残暴戾地差点把我打得差点残疾……恐怖的女人。”
“哈哈哈哈,可怜你了,”陈思绵笑,“意思是晨曦五十多年前就是血族了吗?”
“一直是的。”奥尔点点头。
“那她经常在人类世界里活动吗?”陈思绵问道,“……嗯,她说她的封号是晨曦,那你知道她本来的名字是什么吗?”
奥尔听到了前半个问题,正下意识地想点头,但当陈思绵问出她下一个问题时,他警醒了。
晨曦曾嘱咐过他们这些在餐厅帮忙的使魔,不准透露她的身份。
“主人大部分时间还是在血族世界里的,”奥尔一本正经道,“至于她的本名……我不知道啊,不然你去问问她?”
陈思绵有些怀疑地看着他,“你知道晨曦懂音乐吗?”
奥尔的心都快要揪起来了,回答得模棱两可的,“呃……血族大部分都懂音乐吧?小提琴啊、钢琴啊、竖琴啊什么的,奏鸣曲、交响乐、圆舞曲、协奏曲之类的应该都擅长吧……”
“他们懂不懂电子音乐?”
奥尔犹豫片刻,轻轻地摇了摇头。
“其实血族大部分都没有那么地适应现代生活方式。”
“这样啊……”陈思绵说,她也搞不清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绪,她潜意识中觉得,如果Lucy真是晨曦,那这件事着实有些玄幻了。但听到奥尔的回答,她却难掩面上的失望。
“我想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最后一个啦,你不要觉得烦哦。”
“不烦不烦。”奥尔连忙摆手。
“晨曦是不是本名叫露西啊?”陈思绵一咬牙打了个直球,“你说你不记得了,那你有没有听别的血族叫过她这个?”
奥尔都快慌得晕过去了。他本能地觉得自家主人八成是瞒不了多久了。
“我不知道。”他只能这么回答道。
公爵大人,我尽力帮你了,你准备好将来一天认领自己的电音歌手身份吧……他绝望地想道。
“好吧,谢谢你。”陈思绵说。
她还在原地站着,浓浓的失望的情绪冲击了她的内心。尽管奥尔并没有透露出什么,但她还是觉得心有不甘。
她下定决心,打算从今往后好好观察观察晨曦。一有机会就要跟牛皮糖一样地粘着她,反正自己不要脸了!
这时,一个声音从她手链上传来了。
“一脸慷慨就义地干什么呢!”晨曦从手链珠子上探出身子嚷嚷道,“还以为你要宣誓入党呢。”
陈思绵觉得有些小小的东西弹到了自己脸上,居然还有些刺痛。她定睛一看,晨曦正将一些黄色的小丸子跟发射弹珠那样地向她发射过来,那些小球从她脸上反弹到地上,然后在地面上“蓬”地增大了,露出了扁扁的形状。
陈思绵惊得一跳。她脚下出现了一堆的大南瓜。
“我要吃南瓜蛋挞!”小小的晨曦从手链中探出头叫嚣道。
“好啦好啦。”陈思绵摸摸脸上被砸到的地方,安抚道,“马上去做。”
她抱起一个南瓜放到腿上,正想去厨房,却又想先刷刷手机,于是先将南瓜放到了一边。
结果这一刷又刷出事了,她的通知栏上接连弹出了三个头条。
微博:
@Lucy:给中国歌迷澄清一下,《纯白玫瑰》的曲谱我只负责了一小部分,主要部分是由@撑死一团小棉花这个叫陈思绵的中国女孩完成的。
@纯白葬礼电影:由Lucy撰曲的《纯白玫瑰》广受好评,让我们来认识另一位撰曲者@撑死一团小棉花她是XX音乐学院科班出身一名很有天赋的女孩。
@Sunny-谢欣欣:我就说我以前听到过这曲子啊。@撑死一团小棉花我看了下微博照片,你不是那个烤肉甜品店的店主妹子吗?惊了。昨天在我微博下蹦跶的黑子们打脸不?现在自己乖乖去找个没人的角落蹲着哈,再敢来一个我打一个。
“这这这这……”陈思绵瞪大了眼睛。
她戳进Lucy的微博号,想要查看进一步的消息,却发现Lucy除了刚刚发的那条澄清博,上一条微博就是五年前了。
她已经搞不清这波操作了,按理说她应该是曲子唯一的撰曲人,然而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曲子先是消失再是转手,成了Lucy的谢幕曲,然后又变成了她与Lucy共同创作的曲子……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这个当事人怎么全程被蒙在鼓里?
“南瓜!”晨曦伏在陈思绵手背上掐了她一把。
陈思绵“嘶”了一声,幽怨地揉揉被晨曦掐的地方。
“别南瓜了,晨曦,”她看着谢欣欣那条暴露她烤肉甜点屋位置的微博,惆怅看向店门口,“我觉得……这个地方可能马上要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