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日泄

  裴疏槐是个特别听话的人,果然睡了沙发。

  祁暮亭从浴室出来,见沙发上躺那么长一条,走过去把裴疏槐露在外面的脚腕塞进了薄被下。裴疏槐蹬了下腿,行动表示不满,但闭眼睡得安详。

  祁暮亭问:“这就睡了?”

  “啊。”裴疏槐启动灵魂回复模式,不耐烦地说,“我已经睡着了,别跟我讲话。”

  祁暮亭盯了他半晌,问:“你没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吗?”

  裴疏槐眼珠子一转,没有啊。

  “行。”祁暮亭垂下眼睛,“我明天中午要和合作方吃饭,不能陪你。”

  裴疏槐“噢”了一声,说:“我知道,听邹助提了一下,本来还想明中午敲诈你一根冰淇淋呢。”

  “回来再给你买。”祁暮亭揉他脑袋,旧话重提,“真要睡沙发?”

  “不是你说的吗?”裴疏槐懒懒的说,“客随主便嘛。”

  这阴阳怪气的,祁暮亭坐在沙发边,两指捏了下裴疏槐的脸腮,说:“哪有跟主人随便同床共枕的客人?除非客人不正经。”

  说的是上回,裴疏槐被反咬一口,立马睁眼辩驳:“屁嘞,你强|迫我的!”

  “你污蔑人。”祁暮亭委屈,“我给了你二选一的机会。”

  “是是是,您给了我机会,是跳楼还是上吊,随便我选。您真是大好人,明儿我就去庙里给您上柱香。”裴疏槐不悦,弯腿蹬祁暮亭,“滚蛋,别打扰我睡觉。”

  脚踩在胸口,祁暮亭伸手按住,掌心余有从浴室带出的湿热,烘得裴疏槐脚背一痒,就要收腿。祁暮亭使了力道,不许他逃,说:“去屋里睡。”

  “……你说去哪睡就去哪睡,我是你的狗吗?”裴疏槐敌不过他,脚下狠狠碾了两下泄气。

  祁暮亭也不计较,说:“哪有你这么凶的狗?”

  这话真是听不出来是夸是损,裴疏槐冷笑,“我还有更凶的,数三声,再不滚你就完蛋,一,二,三——操!”

  话音未落,祁暮亭猛地伸手拽起裴疏槐,腰身一弯就将人扛上了肩。裴疏槐头晕眼花,伸手掐祁暮亭的大腿后侧,被快步进门的祁暮亭丢在床上,他打了个滚,钻进被子里,宛如给全身上了层铠甲,只剩俩眼睛露外头咕噜咕噜转。

  祁暮亭坐在另一侧,偏脸瞧他,语气怪狠的,“再看我,今晚别睡了。”

  裴疏槐“唰”地拉起被子。

  “脸露出来,别憋着。”

  裴疏槐“唰”地拉下被子。

  祁暮亭笑了一声,关灯躺下。没过几秒,身上一重,从旁边丢来半边薄被。

  “冻死不负责。”裴疏槐语气冷酷。

  大夏天的能被冻死,那这一年四季可不安全,都得藏暖炉里。祁暮亭掩好被子,偏头看着裴疏槐的侧脸,静了半晌,正打算合眼,裴疏槐突然蹭了下脑袋,然后转身一迈腿,把他身上的被子抢走大半。

  “……”

  祁暮亭觉得这太过分了,于是伸手一拽,连被子带人一起拽到近前。他重新盖好被子,捏了下裴疏槐呓语的嘴,轻声说:“这下看你怎么抢。”

  裴疏槐抢不了,梦见自己栽进了大暖炉,浑身热乎乎的,炉子里还有绳子,害他被紧紧绑住,动弹不得。

  快被捂死了,裴疏槐挣扎着醒来,睁眼一看,绑在腰间的不是绳子,是祁暮亭的手臂。

  裴疏槐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呼吸一滞,要说不说,他算是理解什么叫“君王不早朝”了,大早上一睁眼就看见个大美人躺在自己身边,太监都不能心如死水。

  反应过来时,裴疏槐看见自己的手指落在祁暮亭的眼皮上,轻轻的。祁暮亭的睫毛很长,但是不翘,平时懒懒地垂着,垂眼时更显阴郁,有股很冷漠的颓丧气。他数着睫毛数量,数一下,手指就轻轻点一下,数到中间时,指腹下的睫毛一颤,轻轻躲开了。

  祁暮亭忍无可忍地睁开眼,静静地看着他。

  裴疏槐触电似的收回手指,干笑道:“你醒了。”

  “被你玩|弄的不是尸体。”

  早晨刚醒,祁暮亭嗓子有些哑,裴疏槐耳廓酥麻,一边逃避一边反驳:“说什么玩|弄啊,粗鄙!”

  他翻了个身,躲开祁暮亭的目光。

  祁暮亭没有阻拦,顺从地说:“那是什么?”

  裴疏槐揉了下眼睛,不坦诚自己是动了情,抱怨道:“摸一下你都要这么计较,小气吧啦的。”

  “你骚|扰我,还不许我问罪?”祁暮亭放在裴疏槐腰上的手一揽,两人瞬间胸背相贴,毫无缝隙。他察觉裴疏槐浑身僵硬,便用另一只手揉了揉裴疏槐的头发,安抚了几下。

  裴疏槐回答不了,全部精力都专注在两人紧贴的地方。敌情紧张,他一动不动,决定先发制人,“我饿了。”

  祁暮亭懒懒地“嗯”了一声,说:“再等半小时,下楼刚好用早餐。”

  半小时,做什么都够了。裴疏槐眼睛一闭,胆怯地说:“那我再眯会儿吧,好困。”

  祁暮亭轻笑,抵耳逼问:“跟我装纯啊?”

  “我没装。”裴疏槐故作扭捏,夹着个嗓子说,“我就是超纯诶。”

  “没关系。”祁暮亭的手已经伸进他的睡衣里,“我就喜欢纯的。”

  睡裤退到一半,堪堪挂在臀峰上,裴疏槐挣扎着翻过身,被祁暮亭抱到身上。两人上下转换,打了个滚,闹腾几下,裴疏槐喘着气说:“不公平。”

  祁暮亭强硬地拿开他保卫裤子的手,“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

  “我们两个的力气值不一样,我说不过你,打不过你,完全处于劣势。”裴疏槐用不甘心的叫嚣掩饰羞怯,“我的尊严在哪里?地位在哪里!”

  祁暮亭手心轻攥,五指摩挲,意有所指,“在我手里。”

  裴疏槐低骂一声,抬手压住眼睛,仰了下头,“你当时哄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个态度。”

  “嗯。”祁暮亭淡定地像个渣男,“到手了嘛。”

  裴疏槐直呼上当,事到如今,他不仅地位急转直下,还要被迫做苦力。祁暮亭俯身,抵住他的额头,语气蛊惑,“阿槐,手给我。”

  这种狐狸精必须镇压,裴疏槐咬牙切齿地送上手,被祁暮亭攥住。祁暮亭的掌心很热,裴疏槐与他十指相扣,又分开,已是耳热心乱跳,胡言乱语,“我要收费!”

  祁暮亭眯眼,“您这是上门来做服务的?”

  裴疏槐气势昂扬地“嗯”了一声,下一秒祁暮亭突然退开些,他正是一愣,已经被翻了过去。

  腰被祁暮亭的手臂捞起,裴疏槐脸抵住枕头,听祁暮亭说:“那就得换个用法了。”

  双膝蹭过床面,分开一段距离,下一秒又闭拢,裴疏槐揪住枕头,咬牙切齿:“姓祁的,你别落我手里。”

  祁暮亭单手拉住他的衣摆,伸手拢了下头发,不以为然,“真等到那一天,阿槐可得多疼疼我。”

  他啄了下裴疏槐滚烫通红的耳朵,笑着挑衅,“就像我现在这样。”

  窗帘遮掩,小半日光偷入屋内,半晌,天光大泄。

  *

  陆安生将车停在大楼门口,降下车窗,朝倚在玻璃门上的人招手。

  裴疏槐慢吞吞地走近,蜗牛似的爬上副驾驶。

  陆安生侧目,看了几眼,狐疑道:“昨晚背着我去打架了?还打输了?”

  怎么走路都不利索?

  “现在小学生都不会天天打架了。”裴疏槐靠着椅背,一脸“活着无望”,满嗓“生活真累”,“中午吃烤鱼吧。”

  陆安生没意见,驱车驶出园区。

  “要不是中午祁暮亭要出去应酬,我还没那份荣幸和您共餐呢。”他阴阳怪气完,突然反应过来,“操,你和祁暮亭昨晚干疯了?”

  用词太粗鄙了,裴疏槐是个文明人,嫌弃地不搭腔。

  “不对啊。”陆安生说,”你不是上面那个吗!”

  他还记得裴疏槐当初的豪言壮语,裴疏槐却显然已经被现实磨平了锋芒和棱角,内敛地说:“合理的退步也是一种爱。”

  兄弟被压,陆安生好难过,忧郁了足足五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你昨晚是被祁暮亭干疯了。”

  用词太恶毒了,裴疏槐忧郁地纠正:“是早上,而且没干。”

  陆安生赞叹:“有对象就是好,不像我,大清早只能做手指操。”

  裴疏槐呵呵笑:“你也可以去试一试。”

  “真的?”陆安生故意逗弄,“你真愿意把祁暮亭让给我睡一晚?”

  “操啊,去死!”裴疏槐一巴掌薅上陆安生的头发,警告道,“他是我的。”

  陆安生“哎哟哎哟”地怪叫,“是是是,小的哪敢觊觎您对象啊,以后见了人,我得叫一声弟媳妇儿。”

  “不用。”裴疏槐自认内敛成熟,“低调低调。”

  “行吧。”陆安生说,“中午吃烤鱼,晚上吃火锅,今天的你是大家的,祁暮亭不许独占,否则群殴。”

  裴疏槐心想就你们,群殴也不一定能摆平祁暮亭,但他心地善良,选择不明说,否则陆安生自尊受损,中午就不会让他蹭饭了。

  午饭时,裴疏槐一改辣口,点了条蒜泥烤鱼,被陆安生好一通嘲笑。他疲倦地解释自己的雏菊还在,只是大腿破皮,要消炎,祁暮亭三分嘱咐七分命令他中午得吃清淡的,但已经将“兄弟被压”刻入大脑的陆安生不信。

  吃过午饭,裴疏槐接到一通电话,是裴津烟。裴津烟是大忙人,忙起来几个月大半年见不到人,此前裴疏槐和她在微信上聊过,这还是头一回电话联系。

  “喂。”他不太熟练地喊,“姐。”

  裴津烟应了一声,语气无奈,“抱歉,最近在忙收购的事情,实在转圜不过来,今天我回不来,生日礼物已经在路上了。”

  不知道是因为他到底不是原主,还是因为真正的他也很熟悉这种戏码,所以裴疏槐并没有什么波动,平淡地说了声“好”,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忙也注意身体,年纪轻轻的,别累垮了。”

  “哟,还会关心人了?”裴津烟大为惊奇,“长大一岁,懂事了不少嘛。”

  “我一天有七十二变化,你是没见识过。”裴疏槐说,“姐,不用感到抱歉,工作最重要,我知道你身上担子重。”

  裴津烟沉默几秒,没说什么矫情话,只说:“生日快乐,弟弟。”

  挂断电话,裴疏槐莫名的有些低落,他喝了口西瓜汁,有些困扰地问:“哥,你说我们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

  或者说,他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

  “可能因为爹妈需要个孩子,也可能是因为他们一时兴起有了个孩子,觉得来都来了,那就留下吧。”陆安生耸肩,“缘分而已。”

  裴疏槐撇嘴,“万能答案,敷衍。”

  “我不这么觉得。”陆安生看着裴疏槐,难得正经,“世界上有许多事情都是说不出道理的,但‘存在即合理’,很多时候,我们也需要唯心一点。”

  他像是在解答裴疏槐嘴上的问题,可看着他的眼睛,裴疏槐又觉得他话里有话,是在解答他内心的疑惑。陆安生竟然是个心细的人,裴疏槐偏头,惊奇地笑了笑,说:“勉强觉得你说得有理。”

  “哥说的每句话都是道理。”陆安生臭屁,“行了,快吃,吃完带你去找慕老三,当然他们不重要,有漂亮小姐姐们。”

  裴疏槐警惕,“别,祁暮亭知道了,我会完蛋。”

  陆安生没想到他这么没骨气,才谈没多久就这样,再过段时间,不得在家里跪键盘了?愁死个人,陆安生觉得不能这么下去,不容置疑地说:“必须去,平时就算了,今天你生日,你是老大,他不高兴也得给我憋着!”

  就是,裴疏槐瞬间有了志气,生日都不能嚣张一回,那其他时候更没指望?所谓家庭地位就是要靠自己争取,没有勇气,怎么成功?

  “好!”裴疏槐拍桌,“今天我不仅要玩个痛快,我还要夜不归宿!”

  兄弟还有救,陆安生大为兴奋,举起西瓜汁和裴疏槐干杯,喝了两口才反应过来,“差点被你唬住,祁暮亭也在,你算个屁的夜不归宿?”

  “他不在。”裴疏槐夹了块小土豆,“我没跟他说。”

  “什么玩意儿?”陆安生震惊,“你生日诶,二十大寿,你都不跟他说?”

  裴疏槐解释道:“他今天有应酬,应酬完还得去S市开会,忙得很,我就没说啊,工作要紧嘛。”

  “他可以不来,但是你可以跟他说啊。”陆安生抢走最后一块小土豆,“说个生日快乐的时间总有吧。”

  “我跟他说了,他会想给我庆祝,但又没时间,到时候他心里过不去,不痛快,何必嘛。”裴疏槐垂着眼睛,把土豆压碎,没有吃,“生日而已,每年都有,如果有机会,明年他也可以给我过。”

  “……行吧。”陆安生心想他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但是,“你不觉得,如果等他回来,知道你今天生日却连提都没跟他提一下,他会生气吗?”

  裴疏槐咬着筷尖儿,怪心虚的,“不能吧?他又不跟咱们玩儿,谁跟他说啊。”

  作者有话说:

  裴哥大寿,我送一箱小雨伞,祝裴哥年年有今日,每天不早朝。感谢在2023-05-24 08:49:01~2023-05-25 17:49: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rama 30瓶;Alkaid 11瓶;一只阿巴怪 10瓶;Cecelia 5瓶;孟掌柜的橘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上一页目录+书签下一页

推荐小说

  1. [穿越重生] 小炮灰在娃综爆红【完结】
  2. [穿越重生] 沙雕炮灰被读心后[穿书]【完结】
  3. [穿越重生] 死遁后主角崩坏了[快穿]【完结】
  4. [穿越重生] 我有独特的洗白技巧[快穿]【完结】
  5. [穿越重生] 一篇攻重生的古早小甜文【完结】
  6. [穿越重生] 别人种田我捉鬼【完结】
  7. [穿越重生]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快穿]【完结番外】
  8. [穿越重生] 没错,我就是影帝的金主[穿书]【完结】
  9. [穿越重生] 我撞破了皇帝的女儿身
  10. [穿越重生] 偏执反派痴迷和我贴贴【完结】
  11. [穿越重生] 求偶期的龙今天脱单成功了吗【完结】
  12. [穿越重生] 我老婆恃宠而骄怎么了【完结番外】
  13. [穿越重生] 盗版万人迷[快穿]【完结】
  14. [穿越重生] 不断作死后我成了白月光【完结番外】
  15. [穿越重生] 真少爷被偏执假少爷缠上了【完结】
  16. [穿越重生] 和死对头穿越后,我恋爱了【完结番外】
  17. [穿越重生] 笨蛋娇娇万人迷,坏男人们抢疯啦【完结】
  18. [穿越重生] 快穿:别惹反派,惹急了他真死【完结】
  19. [穿越重生] 重生后,我勾到了白月光的白月光【完结】
  20. [穿越重生] 老攻总是不当人[快穿]【完结】
  21. [穿越重生] 豪门少爷觉醒了【完结】
  22. [穿越重生] 纨绔少爷在秀综吊打C位爆红了【完结】
  23. [穿越重生] 在选秀奋斗的我总被迫修罗场【完结】
  24. [穿越重生] 咬一口惊悚BOSS,呸恋爱脑【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