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祁暮亭吓成这样的噩梦得是什么惊悚片啊?心悸退到三分,余下七分都是怜惜,裴疏槐伸手,试探性地拍拍祁暮亭的肩膀,不太熟练地安抚,“别害怕,梦和现实是假的,噩梦都是骗小孩的。”
祁暮亭抵在他肩侧,讨要安慰,“可我这梦,偏偏是真的。”
梦若是真,那就是往事。裴疏槐再憋不出有用的话,小声说:“我小时候也经常做噩梦。”
父母刚离异的时候,他几次梦到父亲模糊不清的轮廓,母亲二婚,他又总是梦见自己被抛弃。翌日清早,他没像母亲示弱求抱,因为那时候他就明白,“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句话也不是随时有效。
“我总觉得噩梦惊醒后的第一眼是最吓人的,尤其是晚上,满眼的黑,可能是因为小时候我胆小,还总是看鬼故事。”裴疏槐伸手搭上祁暮亭的肩,将讨饶和哄慰一并说出口,“二哥,你去开个灯吧。”
祁暮亭嗅着他身上的味道,没有动,“你确定要我开灯?”
耳梢的滚烫逐步蔓延,黑暗中仍能勉强遮掩,要是开了灯,就是春色满室。裴疏槐又后悔了,“那你说怎么办?”
“你天天火气旺盛,离我近点,帮我镇邪。”祁暮亭说。
裴疏槐惊讶,“我们现在……已经够近了,还要怎么近?”
祁暮亭笑笑,翻身从裴疏槐身上下去,侧躺在他身侧,虚虚枕肩,“这么近就好。”
身上的五指山挪开了,但裴疏槐仍觉空气稀薄,呼吸受制,祁暮亭的呼吸喷洒在他颈侧,痒得他发慌。“明天早上起来我会半肩不遂。”他试图讨价。
“几根头发的重量就能把你压成这样,明天带你去做个体检。”祁暮亭概不准允还价行为。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但是现在……”裴疏槐嗓音发紧,绷着身体一动不敢动,“二哥,你应该先去一趟浴室。”
祁暮亭脸皮很厚,淡定地说:“不想去,懒得动,就地解决。”
裴疏槐瞪着天花板,骂道:“有伤风化,不知羞耻。”
“天这么暗,又在床上,做什么称得上羞耻,又是伤了谁家的风化?”祁暮亭不为所动,“何况床单被子都是我的,脏了也不要你赔……”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前提是你不是同谋。”
裴疏槐放在腰上的手一僵,猛地掀开被子起身,“你不去我去——”
祁暮亭眼疾手快地将人拽回来,与他摔叠在一起。裴疏槐要挣扎,他就按住对方的后腰,不许动,轻声说:“这么凑巧,互帮互助怎么样,省时又省力。”
裴疏槐恨不得变成五百斤大铁石压死这个狗逼,恼道:“我可以独立!”
“有我在,何必逞强?”祁暮亭语气强势,手上却规矩不乱动,他感受着裴疏槐面皮下的热气,忍耐地问,“好不好?”
裴疏槐吸气,“不好!”
“为什么?”祁暮亭蹙眉,亲昵地与他蹭蹭鼻尖,语气可怜,“为什么不好?”
躯体紧贴,两人的一切反应都瞒不过彼此,裴疏槐察觉敌情愈发昂扬,不敢再乱动。他撑着祁暮亭的肩,像是撑着自己最后那点羞耻心,憋了几秒,还是说:“就是不好。”
祁暮亭哑声道:“你刚才还怜惜我,哄我,这会儿让你那副铁石心肠暂且按耐不动,不可以吗?”
裴疏槐第一回见识这种乘自己虚而入他人的,刚要让祁暮亭别装可怜,这大白莲已经依偎上来,用着十二分可怜的语气说:“我难受,帮我,好不——”
“好!”
破罐子刚破摔,裴疏槐就再度被迫躺在床面。黑暗中的一切动静都被放大,竹帘屏风仿佛能隔开八分雨声,裤子落地交叠的声音像羽毛那么轻,摩擦声都掩埋在被子下,仍教裴疏槐双耳如听雷亟。
祁暮亭单手撑在裴疏槐头侧,感觉裴疏槐的头发断断续续地蹭过自己的手背。外面雷电不留情面,轰的劈下,祁暮亭看清身下这条浑身发颤的小银鱼,在四目相对后俯身亲了亲他涨红的脸腮,悔恨道:“早知道逼你一二一起选了。”
裴疏槐的手慌乱地蹭过他的腿侧,偏头咬牙道:“想得美。”
“嗯。”祁暮亭愉悦,“今晚我确实美了。”
大雨在许久后逐渐转小,雷声不复,扰人清梦的雷雨与助人好眠的细雨轮值换班,屋内的喘|息声互相交叠,彼此紧咬衔接,明显地响了一会儿。祁暮亭埋在裴疏槐颈侧的脸向内一偏,鼻尖抵住裴疏槐柔软的颈肉,“要不要给你炖一碗参汤补补?”
裴疏槐两次缴货,连爹都喊了才没让祁暮亭拉开第三场帷幕,正暗自丢脸咒骂祁暮亭祖宗十八代,闻言怒道:“少瞧不起人!”
祁暮亭勉强餍足,语气都轻柔了三分,“好了,不逗你,我先去洗漱,你再休息一会儿。”
“凭什么你先去?”裴疏槐争强好胜,做起来就往床下扑腾,“我他妈要先去!”
祁暮亭不与他争,伸手按开一盏灯,对着那鸭子扑腾似的背影说:“小心点,别摔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裴疏槐庆幸祁暮亭的睡衣够大够长,不穿裤子也不会露出两瓣屁|股蛋,一溜烟扑了出去。
祁暮亭翻身靠坐在床头,扔掉几坨纸,又从床头柜里摸了盒烟出来,他平时不常抽烟,偶尔心气郁结时也是喝酒,这包烟放在柜子里大半年,只多了两个空子。
祁暮亭取出一根,打火点燃,烟雾铺散到脸上,他微微眯眼,仰头呼了口气。
裴疏槐在浴室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回来,身上多了祁暮亭熟悉的冷檀乳香。他进来就钻被,用后脑勺冷酷地对祁暮亭发出警告,“不许再碰我了,否则我他妈咬你肉明天早上包饺子!”
祁暮亭下地,“先起来,换床被单。”
“又没脏!”裴疏槐说着说着肚皮就发烫,声音低了下去,“不换,要换你把我一起换了。”
这条件太苛刻了,祁暮亭不肯答应,转身去洗漱。他一走,裴疏槐就把被子拉到头上,翻来覆去地像条吃了发癫药的毛毛虫。
妈的,难怪祁暮亭身在花市却没有拥有床戏的资格,说不啵嘴就不啵嘴,硬比钢管也能及时收手,这种忍者活该吃不到肉——幸好没吃到肉!
裴疏槐觉着,这要是祁暮亭真和裴逾白做什么了,哪怕是书里的写的,这会儿还没发生的,他都膈应。思及此,他兀自消了大半气恼。
祁暮亭再次进屋时,裴疏槐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凑近了还能听见底下的嘀嘀咕咕。他伸手拉开一角被子,露出裴疏槐的小半张脸,乍一看那两瓣自然腮红,他好笑道:“还在回味?”
裴疏槐被戳中,心虚地说:“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就你那手艺……”他在祁暮亭忽然危险的目光下一秒间分辨清楚敌我两方的气力悬殊,决定怀抱“卧薪尝胆”的高尚操行改一下口,“还、还行吧。”
“所谓熟能生巧,以后多练几次就好了。”祁暮亭俯身凑近,“不要嫌弃我。”
裴疏槐本想说谁他妈要跟你熟能生巧,你找根棍子自己刻苦练习吧,闻言又口不从心,“你把我伺候好了,就不嫌你。”
“怎么才叫好?”祁暮亭眼波流转,尽情回味,“刚才那样抱着我又挠又掐还喘着一声声的二哥,算不算?”
这全是实话,裴疏槐没面子没里子也没反击的话,只好瞪着他不说话,那眼神极其复杂,至于祁暮亭怎么分析,就要看他自己的态度。
祁暮亭显然态度端正,“我知道了。”他见好就收,没敢再逗,怕裴疏槐掀铺盖跳窗,哄着说,“明早给你煮饺子。”
“……哼。”裴疏槐勉强满意,矜傲地说,“我要吃两个虾仁馅儿,两个牛肉大葱馅儿,两个酸菜鱼馅儿,两个韭菜猪肉馅儿,再来一杯冰牛奶。”
祁暮亭一一记下,又亲他脸腮,说:“先收费。”
裴疏槐一巴掌糊上他的脸,恼道:“滚蛋!我要是明天没精神上课,我他妈上38楼把你砍死!”
祁暮亭得令,顺从地直起腰身,反身坐在床边,掀开一角被子,“往里面滚滚。”
裴疏槐垮着一张脸往里滚,滚一半被祁暮亭勾住腰捞了回去,两人肩膀贴着胸膛,祁暮亭在他耳边说:“别滚远了。”
裴疏槐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动,老实地窝在祁暮亭臂弯里,顺从了半个晚上。
第二天,裴疏槐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人了,他将头闷进被子里赖了会儿床才磨蹭着起床。楼下客厅没什么人,裴疏槐嗅到味道,顺着找到客厅餐桌,上面摆了几个小碟,放的都是饺子,旁边一只单环玻璃杯,伸手一摸,是冰牛奶。
他有点馋,但不好率先开饭,于是出去找祁暮亭,在客厅门口听到祁暮亭的说话声,隔了段距离,应该是在打电话。他没有偷听,转身回到餐桌,心安理得地先吃独食。
饺子一碟先尝一只,除去他昨晚说的那四样味道,祁暮亭还赠送一碟芥菜猪肉,旁边配着一盒辣椒酱。
祁暮亭走进来,去厨房端了碗白粥出来,配一碟炒青菜和泡豇豆。裴疏槐觊觎豇豆,拿起勺子舀了几粒,说:“饺子哪来的?”
“外卖。”祁暮亭说,“下回你再想吃,这里会有备好的。”
裴疏槐不上当,“下回我不来了。”
“你来不来我都要准备好,”祁暮亭抬眼,欲语还休,“万一呢。”他自顾自地给自己灌鸡汤,“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裴疏槐不搭腔,盯着老实憨厚的饺子一口一个,脸腮鼓了又瘪,小气球似的。吃完饭,祁暮亭没忍住,伸手戳了一下,被裴疏槐一巴掌薅在背上。
这个人有点暴力,祁暮亭识相地不作招惹,两人换了身衣裳,一起去公司,上班的上班,上课的上课。总裁专梯中途打开,祁暮亭攥住裴疏槐的手腕,说:“别忘了你欠我的利息,中午一起吃饭。”
“知道了。”裴疏槐环顾四周,觉得他们搞得像办公室恋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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