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不明

  裴疏槐打了个喷嚏,一律按照祁暮亭那狗逼骂他来处理。宴厅人声鼎沸,他没有直接回到胜意厅,而是顺着长廊走到末尾的露台,想吹会儿自然风。

  从这里可以看见楼下的人工湖,荷花在夜色下像石雕。裴疏槐趴在栏杆上看了一会儿,身后响起脚步声,他没有转身,因为他已经认出了这串脚步声的主人。

  脚步停在身后,裴疏槐说:“干嘛,来找我算账?”

  “算什么账?”祁暮亭说。

  “我拿你卖人情啊。”裴疏槐转身看着祁暮亭,“我这话一放出去,不到明天早上,圈里的人都该知道《同一条纬线》的男三扮演者裴疏槐是祁总的弟弟,管他表弟义弟还是干弟弟,只要和你沾着边,以后谁敢欺负我。”

  “没有我,你也不是好欺负的。”祁暮亭说,“这是埋汰我呢。”

  裴疏槐笑笑,“那不一样。”

  这关系一攀上,能给他省多少麻烦啊。

  他背靠栏杆,身上的缎面白衬衫北风吹得轻轻鼓动,衣料上的珠光宛如漂了层月色。这衬衫只有两颗扣子,往上露出一小片裴疏槐白皙的胸口,两边衣摆处的飘带轻轻一系上,堪堪遮住那截腰腹,露肤的尺度正适宜。

  祁暮亭一边欣赏一边说:“这不是我给你挑的那件。”

  “啊,我自己换……”先前在小简面前那句不服气的嘟囔竟然成了真,裴疏槐说,“你干嘛管我穿什么?真是闲得慌,你们家要破产了?”

  祁暮亭好奇,“我如果破产,你会收留我吗?”

  “也轮不上我啊。”裴疏槐大胆发言,“你信不信,等你一落魄,圈里那些贵妇小姐恨不得争先恐后地来疼你,你长得可比她们的小甜心好看多了。”

  “我不管他们。”祁暮亭说,“我只想知道,你会不会疼我。”

  裴疏槐无言以对,好一会儿才冷漠道:“我缺个小弟,到时候你得24小时跟着我,我开车你泊车,我吃饭你递纸,我不高兴了你得挨揍,干不干?”

  “就这么简单?不过,”祁暮亭疑惑,“既然是24小时都得跟着你,那你睡觉的时候我做什么?”

  裴疏槐暗骂这狗逼不要脸,“……当然是睡我门口,随时等我吩咐。”

  “真是可惜了。”祁暮亭语气遗憾,“这要是放在以前,我是不是还得半夜起床给你抬尿壶?”

  变态,真是个变态。

  裴疏槐自认不是对手,抬脚就要走,被祁暮亭拦下。他眉毛一拧,“想打架?”

  祁暮亭不搭理他的挑衅,说:“昨晚和谁玩了?”

  陆安生的懂王言论霎时在耳边循环播放起来,裴疏槐心里一跳,面上却不显,“要你管。”

  “曲问。”祁暮亭道出昨晚那小“演员”的名字,直直地睨着裴疏槐的眼睛,“长得是还不错。”

  裴疏槐眼皮一跳,“你查人家了?我跟你说啊,虽然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但是你要找事就冲我来,别欺负人。”

  祁暮亭轻笑,目光却阴冷,“还护上了?”

  裴疏槐故弄玄虚,“我护他不是应该的吗?”

  “应该?”祁暮亭顿了顿,“看来你们关系果然不简单,不过他也不辣啊。”

  裴疏槐耸肩,“择偶标准这种东西在遇到真爱的时候就是这么脆弱。”

  “真爱……”祁暮亭轻轻啧了一声,沉思半晌才说,“那我倒要看看,你的这份真爱有多硬。”

  话音落地,祁暮亭摸出手机,当着裴疏槐的面拨了个电话出去。待对方接通,他说:“把那个曲问——”

  手机被一把夺过,砸上不远处的墙面,砰的碎裂。

  裴疏槐冷笑,“跟我犯浑是吧?”

  “这么激动,我还什么都没说。”手机殒命,祁暮亭却不生气,蹙眉道,“就一晚上的交情,真这么喜欢?”

  裴疏槐习惯性地往兜里一摸,没摸到烟,霎时更加烦躁,冷声说:“睡出来的呗。”

  “我们也睡过。”祁暮亭诘问,“你却站在他那边。”

  “我们也睡过?”裴疏槐偏了偏头,“你他妈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再把这句话说一遍?”

  祁暮亭陡然上前一步,直视他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我们也睡过。”

  “操,是我忘了啊,您是什么道行?”裴疏槐气笑了,“那我问你,你怎么证明我们俩那晚上真的睡过,敢不敢把监控拿给我看?”

  祁暮亭不语。

  “我真是搞不明白了,你往自个儿脑袋上戴那么一顶帽子,图什么啊?”裴疏槐偏头,觑着祁暮亭,“逗我很好玩吗?”

  “你和曲问也没睡。”祁暮亭说,“昨晚你接了我电话后不久,他就离开了一梦庭。”

  “你别给我岔开话题……”裴疏槐一顿,“等会儿,什么电话?你给我打电话了?”

  祁暮亭颔首不语,裴疏槐径自摸出手机一翻找,果然看见了昨晚祁暮亭的已接来电。他沉默几秒,“我怎么没印象……”

  “真爱在侧,哪有心思记住旁的。”祁暮亭语气淡淡,“是不是啊,阿槐?”

  彼时裴疏槐早已点开这通电话的通话音频,曲问故作柔情的“阿槐”和祁暮亭的这一声称呼前后相连,叫得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前者是渗的,后者……他伸手揉了把耳朵,不想再听,抬头说:“你是因为这通电话生气吗?因为我没接你电话。”

  祁暮亭纠正,“因为你让别人接了我的电话。”

  “昨晚我喝酒了,你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睡了,能迷迷糊糊地跟你应付两句已经是给你脸了,我又不是故意的。”裴疏槐说。

  “我知道。”祁暮亭说,“可是你让别人接了我的电话,他还叫你阿槐。”

  “这是我的自由,也是他的自由。”裴疏槐呼了口气,“二哥,您是以什么身份来管教我指责我?”他笑了一声,难免咄咄逼人,“你凭什么生气啊?”

  纵使祁暮亭在共事上铜唇铁舌,此时也不免缄口。

  见状,裴疏槐不知是该松一口气,还是拧一口气,他兀自蹙眉,也不知是在和谁较劲,过了会儿才说:“算了,懒得跟你计较,手机我赔你,今晚就当咱们没见过。”

  说完,裴疏槐绕开祁暮亭离开,这次祁暮亭没有阻拦,只是看着他背影的目光迷惘而难言。

  裴疏槐返回包间,接下来的时间里他显然心不在焉,纵然黎菀有千般疑问万般好奇,都没敢上去撩火。宴席结束,裴疏槐和众人告别,出门时瞥见走过来的祁暮亭。

  他脚步一顿,只看了一眼就收回,快步离开了。

  林总见状“诶”了一声,跟祁暮亭说:“祁总,您弟弟怎么满眼暗火?”

  “林总先前的劝告不无道理。”祁暮亭看着裴疏槐远去,“尥蹶子了。”

  林总“嗐”了一声,说:“这兄弟间能有什么隔夜仇啊,您这个当哥哥的不小心训过了头,好好哄一顿就行了,他嘴巴一瞥,尾巴一撅,也就消气了。您家这个一看就是硬茬子,吃软不吃硬。”

  祁暮亭沉吟,“我没哄过人,还请林总赐教。”

  “诶诶诶,怎么还说上赐教了,不敢当不敢当。”林总连连摆手,随即想了想,“先消消他的火,等他能好生跟您讲话,有误会就解释,没误会就软言软语地哄上两句,最后再送个礼物,最好是他喜欢的东西。总之,态度得拿出来,您得拿出哄孩子的耐性,但不能真让他觉得您是在把他当孩子哄。”

  祁暮亭沉默几秒,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是门学问。”

  *

  翌日,裴疏槐睡到中午才起床,下楼时裴逾白正在花园里遛草莓。扬珍在饭厅摆水果盘,听见声音后转头一看,吓到了,“哎哟小槐,你这眼睛肿的,昨晚没睡好吗?”

  岂止是没睡好,翻来覆去到早上六点过才睡着,裴疏槐恨不得冲到MQ去把祁暮亭杀了。他在桌边落座,说:“终于可以睡懒觉,我一激动,失眠了。”

  “待会儿吃了饭,给你拿冰袋敷一敷。”扬珍说。

  草莓从外面跑进来,一骨碌蹿到裴疏槐脚边,被他捞起来放在腿上。裴逾白在对面落座,说:“二哥,你知不知道昨晚的你在互联网上搅起了一波风云。”

  裴疏槐的半身魂儿还在被窝里呢,闻言“啊”了一声。

  “就你们剧组的定角官宣啊!”裴逾白一边说一边打开手机,“连上五条热搜,不愧是米导的剧组!除了官博发的那条杀青公告和黎菀周迹的隔空喊话,剩下两条热搜都是你的——看,我截图了!”

  他把手机伸过来,裴疏槐往前一凑,屏幕画面映入眼帘:

  #裴疏槐#

  #我那失踪多年的漂亮老婆#

  裴疏槐眯了眯眼,“老婆?我?”

  裴逾白:“嗯嗯!”

  裴疏槐说:“爷是男的。”

  “哎呀,二哥你不懂啦。”裴逾白解释,“这只是颜狗的狂欢,说你长得特别好看的意思。”

  裴疏槐不理解,“那为什么是老婆啊?我是男的。”

  裴逾白说:“那你觉得一群陌生小姑娘叫你老公,你能接受吗?”

  “……就不能叫我名儿吗?”裴疏槐说。

  “哎哟,这是爱称!”裴逾白说。

  裴疏槐无法反驳。

  “就一张定妆照啊,一夜之间,你就涨了二百万粉。”裴逾白啧啧,“果然,绝对的美貌就是大杀器。”

  扬珍把果盘摆好,说:“这戏拍完了,接下来要去学校吗?”

  裴疏槐盛了半碗饭,说:“不去了,我这假直接请到暑假。”

  吃完午饭,扬珍和裴逾白去花园吃甜品,裴疏槐回了楼上。草莓在屋里玩球,裴疏槐在电脑桌前落座,准备打两把游戏。

  他登上账号,往列表里看了一眼,上回加的游戏好友也在线,于是发了个邀请过去。两人很快双排,对方的技术没有掉线,但活力值显然不如之前的十分之一,一局打完竟然只说了三句话。

  裴疏槐听着,觉得这人气挺虚的,便说:“生病了?”

  “啊。”对方很蔫儿,“心病。”

  这人一听就是个乐天派,能得心病,估计不是什么小事。裴疏槐不好探听,更怕开了口不好收尾,就不打算多问,没想到对方主动说:“我哥竟然不管我了。”

  裴疏槐说:“那不好吗?他不管你,你正好自由。”

  “这怎么会好呢!”对方语气激动,“我就喜欢他管着我,就要他管我,他怎么可以不管我了!”

  裴疏槐嘴角抽搐,不知道说什么。

  “我哥从小就管我,不管大事小事,可现在他不管我了……”对方隐约溢出哭腔,“他不爱我了。”

  裴疏槐吓了一跳,“你别哭啊,而且不管你和不爱你是一回事儿吗?”

  “不是一回事,但是半回啊!他管我,说明他对我上心,他在乎我!”对方嚎啕,拿着把冲锋枪把对面楼里俩人干死了,噼里啪啦扔俩雷进去炸尸。

  裴疏槐听他声音,估摸着年纪不大,试图安抚道:“既然从小就管你,说明你们哥俩亲近啊,他怎么会突然不管你了?是不是你做错了什么事,他一个人生闷气,所以暂时不管你?”

  “我和别人啵嘴,被他逮到了。”对方叹气,“他一句话都没说,就看了我好一会儿,那眼神像看死人似的。”

  裴疏槐说:“你早恋?”

  “我都大一了,而且我们是在玩游戏,就是传纸片。”对方说,“我哥一点都不吃醋。”

  裴疏槐吓一跳,“你哥干嘛吃醋?!”

  对方暗示:“你不需要知道。”

  裴疏槐显然是知道了。

  “不是亲生的。”对方怕裴疏槐接受不了,好心解释了一嘴,“我是哥哥家里收养的,已经跟父母坦白了,他们都接受,对外也不隐瞒。”

  裴疏槐拿起一旁的酸奶杯喝了一口,说:“你哥都生气了,说明他吃醋了啊。”

  “我哥吃醋不是这样的。”对方语气拔高,“他以前吃醋会亲我,咬我嘴,还会使劲干——”

  裴疏槐打断,疲倦地说:“细节可以适当忽略。”

  对方哽咽,“他就是不爱我了。”

  裴疏槐用游戏形象跟他招了招手,说:“有没有可能,你哥这回是吃了个大的,所以反应跟以前不一样,风雨欲来?”

  “诶!”对方一惊,喃喃道,“也不是没可能啊……等他回来,我就要试他一试!”

  “祝你成功。”裴疏槐敷衍地说。

  对方看到一线生机,声音都回了五分精气神,“诶,那你又是因为什么不开心啊?”

  裴疏槐一怔,“啊?”

  “我感觉你心不在焉的,上把扔雷都能把自己炸死,说话也没什么力气。”对方说。

  裴疏槐沉默几秒,说:“你呢,是因为没被管不开心,我是因为被管不开心……也不是不开心,就是烦,但也不是因为被管烦,操,说不清楚!”

  他猛捶键盘,妈的,祁暮亭大傻逼。

  作者有话说:

  祁某:喷嚏ing感谢在2023-05-12 21:00:01~2023-05-13 17:28: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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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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