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夺安静地擦干净手掌心, 原本发烫的掌心印出了红得发深的掌纹,像一棵沾满亿万颗种子的大树,枝丫不断地蜿蜒曲折, 包括指缝也收拾了一下。
顾子书坐在马桶盖上,人已经逐渐恢复了理智, 但头脑还是昏昏沉沉的, 仿佛经历一场混乱的梦。
韩夺把人抱起来, 小少爷规矩得缠住对方的脖子, 一如韩夺四十分钟前对自己说的,“可以搂住我, 咬我, 但不能出声, 忍住点。”
顾子书埋头在他怀里,脸红得仿佛溺水。
韩夺特意绕最远的门出去,避开来往学生端详的视线。
顾子书小声说,“小夺……”
韩夺:“什么也别说。”
先抱着小少爷走到校园一处僻静的座椅, 从自助取水机里购买一瓶常温葡萄糖, 稍微给顾少爷补充水分。
刚才的粗鲁生疏与现在的温柔细腻, 呈现出截然相反的表现, 但效果相似。
顾子书以未过来人的口吻低声询问,“你用不用我帮忙啊?”
韩夺喂水的动作稍微迟缓, “我能走路......所以能憋回去......不对,你问我这话什么意思, 我怎么了?你......别胡说, 你好就好。”
顾子书才不信对方故作掩饰的说法, 韩夺穿着单薄的运动裤,他刚才都看见了。
顾子书一直持续第三次, 才能冷静到正常水平,光喝一点葡萄糖哪里是够得,该喝点人参鸡汤补补身体。
可他不敢跟韩夺提议去韩城居喝鸡汤的事,韩夺还病着,接过顾子书喝剩下的葡萄糖慢慢啜饮,面颊红得比顾少爷还厉害,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气喘得不很均匀。
顾子书只好提议,“去医院吧,好不好小夺?你挂外科,我挂骨科,都别耽误了。”
韩夺不吭声,换成背着的姿势把顾子书送去大学附近的医院,顾子书精力损耗太多,被韩夺发烧的体温烤得越来越软,竟然在睡着的状态下被送进医院完成各项检查。
大夫跟韩夺说没伤到骨头,但是脚腕轻度扭伤,受伤部位的小血管破裂流血,才致软组织肿胀发红的,受伤初期暂时不宜服药,也不宜外敷活血的喷雾剂,避免肿胀更为明显。
幸亏小少爷置气没立刻用云南白药,否则小猪蹄子能肿成金华火腿。
韩夺帮睡熟的顾子书脱了裤子,今天是第二次脱,拉链拽得很顺手,内裤里终于安分多了,也没留下叫护士可疑的痕迹,拉扯好被子盖严实。
护士心猿意马给顾子书的脚腕缠护踝,一边试图与韩夺多聊几句。
韩夺说声抱歉,我头晕的厉害,交代完顾子书的事情,才去了内科挂号。
二十分钟后,韩夺单手提着挂点滴的药水瓶子,照旧回到临时病房。
顾子书这家伙上辈子一定是毛毛虫变的,怎么脚腕裹成肉粽子似的,还能模仿灵活的波浪线,头腰臀强行摆成S型,睡得憨甜。
韩夺的体力终于到了极限,药液瓶子挂在墙头挂钩,靠着临时病房的座椅稍微闭目养神。
半小时药水输干净,护士叫韩夺睁眼,韩夺正是高烧到巅峰的状态,人迷糊得快要不分东西南北。
韩夺记得他从小很少生病的,或许身体自己都清醒的知道,如果擅自发烧咳嗽,一定会被家里的畜生扔到柴房去忍冻挨饿。
韩夺的前半生尤其像一棵野草,坚韧又顽强,直到他发现自己并非野草,而是一颗蒙尘的夜明珠,立马身娇体软,甚至还能高烧到39℃。
像是命运故意的安排,顾子书睡饱后醒来了。
他不知道韩夺居然病成这样,还能参加校运会?!还能帮他运到医院来?!还让许许多多的假少爷子孙在掌心汇成一股股的?!!!
顾子书准备打电话,叫顾酲的特别助理赶紧订下医院的特护病床。
韩夺迷糊中拒绝了,单手搂住顾子书的肩膀,非要回去住,最后凭借惊人的意志力,把顾子书拐去了刘树强的强子饭馆。
强子饭馆的常客大都是A大的学生,好些还在赛场上见识了韩夺的惊人飞跃。
下午还生龙活虎的人,傍晚叫一个瘸子给扛回来了。
有人说是不是太拼了,拼过头,晕菜了
刘树强赶忙叫来两个伙计,把发烧不退的韩夺往二楼的简陋房间里送,饭店二楼都是摆放杂物的,有两个房间留给刘树强住一间,另外一间韩夺偶尔小住。
刘树强原本准备叫顾子书回去,毕竟两人是第一次见面,彼此都不熟悉。
结果顾子书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包裹韩夺,比雏鸟还瑟瑟发抖,手使劲拉扯住韩夺的大手,死活没有撒开的苗头。
刘树强也是没办法,楼底下的生意离不开人,只好叫顾子书留在窄小的房间照顾韩夺,拿出退烧药和退热栓,叮嘱再这样烧下去可不行,万一绝世聪明的脑瓜子烧废了,这辈子连老婆都套不上。
顾子书说韩夺已经在医院输液,估计还要等一阵才能起药效。
刘树强放下药,跟他讲要是饿了说话,待会儿给两人送点清淡的。
顾子书终于知道韩夺躲他的那些日子,都住在哪里去了。
反正不是跟米唐在一起就行。
韩夺八成冻狠了,十月的秋天穿着短款运动服,冷飕飕地陪着顾少爷四五个小时,看见床和被窝,脱了鞋安静地钻进去,时不时还像打摆子似的抽了几抽。
顾子书用吸管给他喝水吃稀饭,韩夺都仿若未闻,浑身烫得惊人。
从没伺候过人的顾少爷只好求助度娘。
其中有一条,当高烧不退时,有可能会引起机体高热惊厥,甚至引发不可逆性的脑损害。
果然跟老板说的一样危险。
顾少爷用温水帮忙擦拭韩夺的身体,结果毛巾拧得不太干,把对方的干净衣服弄得水唧唧的。
索性都脱了吧。
给韩夺脱了个底朝天。
药物疗法看似更容易一些,只要......
顾子书拿出吲哚美辛栓剂认真看了一下说明书,需要肠道给药。
这个很好办,他看过钙片的。
顾子书清洗干净双手,在食指上套好清洁塑料手套,掀开被子把韩夺的一条长腿使劲用劲拼命抬到肩膀,准备去拉他的内裤。
一道强劲的力量捞住顾子书的腰肢,直接将猝不及防的小少爷卷进炙烫的胸怀,狠狠捆住。
“你想干什么?”
发烧的韩夺好凶,疲惫的眼神写满狰狞恐怖,“你是不是又想图谋我的身体?”
吓得小少爷放在指尖的小药栓都惊掉了,连忙捂住眼睛,“我没有做变态的事情,你要相信我。”
“鬼话,你骗男人的时候,肯定都是这样装无辜。”
顾子书被高温快烫坏了,连忙摇头,“我......”
然后,他的嘴巴被什么给叼住了。
对方笨拙、幼稚、毫无任何技巧,使劲得用嘴巴来堵另一只嘴巴,直往顾子书压扁的嘴缝里吹热气。
【激动等级绿色,寿命+16小时】
【激动等级绿色,寿命+16小时】
【激动等级绿色,寿命+16小时】
【激动等级绿色,寿命+16小时】
......
顾子书都没来得及统计究竟白得多少生命值,只知道居然赚发啦!!
不对,他也没时间计算这些!
顾子书隐隐发现,接吻居然可以使韩夺冒汗?!
那多冒点汗就不会烧成傻子了。
顾子书从对方莽撞的压制中抱住韩夺的后脊,那完美的后脊线在掌心的触碰下,宛如蓄势待发的火山,每一块肌肉都似岩浆般流淌不息。
顾子书微微伸出舌尖,润了对方紧绷的唇线,一点点,又一点点,柔软地试探。
韩夺的舌顺利滑了进来。
岩浆找到了正确的疏导方向,奔涌着从火山的岩脉间,一丝丝疏导。
顾子书昏暗中摸了摸韩夺的额头。
病患开始发汗了。
汗水凶猛将韩夺洁白的额头打湿,潇洒的发丝成了一绺绺的海藻,粘贴在棱角分明的面颊侧,眼眸黑幽幽得发亮,野兽一般时刻紧盯着小少爷。
顾子书又在挣扎中去试探韩夺修长的脖颈,汗水一颗颗地滴落,打在顾少爷的胸口。
一切都令小少爷满足极了。
【激动等级yellow,寿命+20小时】
【激动等级yellow,寿命+20小时】
【激动等级yellow,寿命+20小时】
......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韩夺终于体验了一把年少没有过的头疼脑热,使劲用手指摁压胀痛的太阳穴,彻夜的感冒使得人的记忆片断趋于模糊,但发汗之后的虚弱与黏腻感挥之不去。
而且浑身肌肉酸痛,仿佛被拆解后重新整合,右胳膊又僵又麻,俨然失去知觉地摆成个“一字”
不对,是有颗脑袋躺在胳膊上才对。
韩夺不用惊讶,顾子书的发色是新染的金棕色,况且,也不可能有人能没心没肺地躺在他怀里呼呼大睡,还用滑溜溜的腿搭在腰际。
惯犯了。
韩夺嗓子干得冒烟,发高烧的人最需要补充水分,但顾子书睡得太香了,委实不忍心搬开对方乖巧的头颅。
韩夺只好采用最笨的办法,用身体卷住顾子书,让对方条件反射缠住自己,稍微往床外滚了两圈,使劲伸长脖子,用嘴巴去够水瓶里的吸管。
顾子书被他卷压了几下,鼻腔发出不满的闷哼声。
“别闹了,刚睡着呢。”
韩夺只好放弃再喝两口水的计划,继续抱好树袋熊状的某人,重新盖好对方露在外面的柔软肩膀。
“才4:25,还能睡一个多小时。”韩夺竟然不由自主轻声哄他。
顾子书用下巴在韩夺怀里蹭了蹭,“我昨晚多挣了好多时间,我想今天多睡五个小时,求求你了。”
甚至伸出五根手指,比划完一把抓在韩夺的胸口。
还说自己不是小变态?
韩夺现在怀疑这家伙一晚上没合眼,忙着盯住他的身体,刚刚才睡着的。
嘴角却情不自禁地弯了弯,“不是小变态。”
俯头贴在顾子书微痒而缩起脖子的耳畔。
“应该是个小笨蛋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