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郁没听出任何言外之意, 半真半假跟沈亦泽解释：“她在上学，最近要期末考试。”
沈亦泽“嗯”了声，没再问。
他看了眼从自己身旁经过的赵燃——从面相看挺老实, 但对一个非亲非故的邻居跟伺候祖宗一样，要说没点其他心思沈亦泽是万万不相信的。
尤其是对方弯腰将水果放到茶几上, 面对宋郁露出的细腿时, 更是不自在地别开了视线。
有心没胆的流浪狗罢了。
沈亦泽稍微放松了警惕。
他的视线重新落在宋郁身上，提醒道：“空调温度是不是有点低？”
宋郁以为他怕冷, 于是把温度稍微调高了些。
少年起身时也没注意, 后面衣角掀起一小块，露出白皙柔韧的腰, 让屋里另外两个男人都眼眸微怔。
只是一个赤红着脸迅速移开了，另一个眯起眼睛，眸色发深。
不过刚才宋郁的回答让沈亦泽想到曾翻阅过的员工资料。
宋郁的简历上写着20岁。
这个年纪一般都还在上大学。
现在上学不比以前困难，就算没钱也可以申请补助。光是从宋郁撕掉的那些日记来看，字迹清秀, 笔锋流畅，至少态度上很认真。
也许是还有其他方面的困难。
沈亦泽的想法又杂又乱, 最后被一句轻飘飘的“老板”打断了思绪。他回神, 盯着宋郁, 语气听起来正式，但又莫名比老板和员工这层关系多了份亲近。
“你病刚好, 记得多穿点, 别回头又着凉。”
宋郁立刻点头。
沈亦泽说完这句就没再留, 连口水都没喝就离开了。
宋郁对于老板能来看自己有些诧异, 毕竟以前听领班说得最多的就是老板这类人跟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表面看着温和, 心里根本没把你当回事。
可如今看，沈亦泽挺平易近人的，一般有钱人根本不会来这种地方。
“你们老板人挺好的。”赵燃突然开口，“我看上次他还送你回家了。”
宋郁附和“嗯”了声。
赵燃嘴唇动了动，还想问什么，就见宋郁的手机亮了。
这几天两人白天基本都待在一块，赵燃经常能听到宋郁手机振动，从频率上来看应该不止一个人发来消息。
不过宋郁回消息倒是很慢，经常别人发四五条，他看一眼就放下手机，接着又懒懒将自己裹起来继续看电影了。
赵燃莫名想要了解这些，但稍微冷静下来，就清楚知道自己无权过问这类事。
宋郁无论是有女朋友还是有老公，他都管不到，他也配不上。
想到当段时间的邻居是和宋郁人生唯一一点交集后，赵燃刚才瞥到少年后腰的燥热血液瞬间凉透。
可一抬眼，宋郁突然朝他嘴边递了颗草莓，又笑了笑。
赵燃脑子又热了。
至少，他还能为宋郁做这些。
*
当晚宋郁就回酒吧上班去了。他整个晚上都很不安，生怕主角攻特意带着一套小裙子过来找他，让他当着酒吧所有人的面换上。
出乎意料，对方并没有来。
不过他这副紧张的样子倒是被沈亦泽看到，对方还以为是他病没好，直接伸手按在了他额头上。
宋郁愣住，对沈亦泽突如其来的亲近举动有些不适应，但也没说什么，乖乖站在原地没动。
不过……时间是不是有点长了？
大概酒吧冷气足，沈亦泽的手指微凉，宋郁感觉自己额头的热度渐渐被对方吸走。他稍微抬眼：“老板，我已经好了……”
少年嗓音很清润，可喊“老板”两个字时，却含糊得像是从鼻腔里扯出来，带着点撒娇意外。
可能说者无意，可听者却有心。
会莫名生出一种得到美人专属青睐的愉悦。
沈亦泽神色柔和下来：“还有点烫，刚好的几天很容易复发，回去休息吧。”
临近打烊，客人也走完了。宋郁想了想，今天刚好轮到他值班，于是小声道：“好。”
“我送你。”
“可我还没拖地……”
“我回来会看着收拾。”
嗯？
在少年惊讶的目光里，沈亦泽有条不紊伪装着：“我这段时间都住店里，回来收拾也方便。”
宋郁有点不安，想要委婉拒绝，结果抬头的时候沈亦泽已经转身去了二楼，应该拿车钥匙去了。
算了。
再拒绝老板可能要不高兴了。
其他几个同事还在收拾东西，看出沈亦泽对于宋郁的优待。先前觉得宋郁喜欢男人很恶心的兼职生们，现在都盯着宋郁那张脸出神，甚至产生了一种……为什么自己不是老板的想法。
对此一无所知的宋郁，怕沈亦泽等自己，立刻回更衣室换衣服，也没管一直打进来的电话。
酒吧在大学城附近，走路可以穿小巷子，但开车需要经过S大。
等红灯时，沈亦泽朝窗外看了眼，突然问：“你之前是S大的学生吗？”
宋郁本来都快睡着了，瞬间清醒过来：“嗯……”
“休学了？”
“对。”
宋郁有点害怕对方问起休学的细节，立刻让009将相关资料调了出来。然而很意外，沈亦泽并没有接下去问，反而道：“女朋友呢？也是S大的？”
宋郁顿了下，心虚点了点头。
幸好绿灯亮了，沈亦泽没再问。
一路开进小区。
道路很窄地面还有凹陷，但沈亦泽开得很稳。临下车前，宋郁想看时间，便瞥了眼手机。
结果屏幕上有好几个陌生未接来电。
【宿主。】009提醒：【是主角攻打来的，他还给您发了短信，会在这里等您。】
宋郁：“……！”
那张原本就白的小脸更得更加苍白。他侧身，见沈亦泽正好在解安全带，呼吸一顿：“老板……我、我自己上去吧！你这么辛苦，快点回去休息，谢谢你了！”
说完，就匆匆下了车。
少年连背影都带着几分慌乱，沈亦泽抬眼，本该空无一人的房间亮起了灯。
他垂眼在车里等了会儿，表情晦涩不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里的灯依旧没灭。
沈亦泽向来冷静的心脏变得躁动不安，冷峻着脸去伸手开车门。
这时候单元楼里就突然出来一群人。
老小区的路灯昏暗寂寥，但沈亦泽还是看到了被高大保镖围在中间的男人。
放在车门上的手指紧紧握住，青筋凸起。
*
狭小的房间里。
穿着短款旗袍的少年坐在床边，边抖着手指解衣襟的扣子，边小声骂：“……大变态。”
被骂的债主早已离开，而漂亮男生脸上的红晕却迟迟未退。
表情羞耻又恼，眼尾都湿红一片。
009一被放出来，就看到这样的场景。
【宿主……】
宋郁这才像是找到了什么救命稻草，吸了吸泛红的鼻子：【变态又来找我了，他还拍了照片……】
009顿了下。
从主角攻发来短信的那一刻，它就知道，自己将会被屏蔽一段时间。
只是没想到，主神碎片会带着旗袍来找人。
它迅速对宋郁的身体进行了检查。
没指痕，除了宿主哭红的那一小块眼尾，其他皮肤都是白净的。
这件旗袍估计是商临褚找人订制的，尺寸很合身，完完全全勾勒出宋郁的身材。
仔细看，分叉处用暗纹绣了一朵蝴蝶。
宋郁被化身毛茸茸的009蹭了会儿，心情好了许多，才有力气换衣服洗漱。
他不是没拍过穿裙子的照片，但都是独自一人待在房间里，从来没被人拍过。
虽然商临褚说这次会抵掉50万的债务，但宋郁还是高兴不起来。
他潜意识里很害怕这种深不可测的男人。
*
幸好之后几天商临褚都没再联系他，宋郁才没那么担惊受怕。夏天天气热，他本来就宅，于是更不愿意出门，上班之外的剩余时间都窝在房间里。
他房间里的空调还是很多年前的旧款，制冷不太行，节俭的人设也不会允许他开太久，于是经常跑去赵燃那里蹭空调。
赵燃是个挺大方的人，有时候自己要去工地上班，还特意把空调打开，后来干脆把钥匙也交给他。
男人一天打两份工，休息的时间少得可怜，每次回来还都会给他买水果。
还不是普通水果，看包装应该是品种最优质最贵的，宋郁不好意思多吃，每次尝两个就不再动手了，可剩下的赵燃也不吃。
最后的结果就是都到了他肚子里。
除了这些，赵燃似乎停不下来干活，回到屋子里先是把水果洗好，然后做饭洗澡洗衣服，连他换下的衣服也会一并洗好晾好，干活很利索。
宋郁被养得越来越娇，一身皮肉都莹润雪白。
大概是有人帮忙，他变得越发懒惰，连潭越的消息都懒得回。
懈怠网恋对象很明显OOC了，于是他又搬出“最近期末考试，要好好学习”“我喜欢聪明的男生”这种说辞，把那头的潭越弄得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烦人了。
可转念一想，小姑娘被喜欢的人发消息，应该高兴才对，但宋郁现在回消息还没两人暧昧期勤。
潭越本来就没受过什么挫折，别看在外面爱装高冷，其实内心挺臭屁。
盯着“自己发五句，对方回一句”的对话框，还拼命说服自己——宋郁在害羞，被他撩得受不了才这样的。
羞什么，男女朋友早晚不都得见面？他既然都答应在一起了，就算脸长成什么样他都认了。
但之后宋郁依旧不怎么搭理他，也不提见面的事。
潭越被吊得不上不下，就这么摁着躁动的心情度过的考试周。
终于，在考完最后一门，交完试卷，潭越就急不可耐地单肩背上包，从里面拿出手机，低垂着脸发消息。
他经常打篮球，手指修长，指节干净，看起来随便动动就很有力气。
教室外面围着三个女生，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特意收拾过，她在这里守了十分钟，见潭越终于交了试卷出教室，便喊了他一声。
潭越抬头，原本还有些笑意的脸迅速换成一副面对陌生人时的淡漠脸。
不过那张脸很帅。
女生脸色微微泛红，磨蹭半天，直到对面露出些许不耐烦的神色，才道：“潭越同学，你一会儿有事吗？我、我想——”
“有事。”潭越丢下两个字，便转过身，头也不回朝楼梯口走。
他一向如此，年级出了名的低情商直男，但尽管如此，很多人也会为了他的脸愿意试试，万一自己就是潭越喜欢的那款呢。
然而他们眼中冷淡到仙女都看不上的潭校草，此时正站在拐弯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发过去，也不管对面人回不回。
潭越：【考完试了，还不理我？】
潭越：【你都好几天没给我发消息了，再不理人就过分了。别看我这样，我生气起来很会欺负人。】
潭越：【给你买的裙子到了吗？我看签收了，试了没，你真的穿L码？腰那么细不会大？】
潭越：【晚上请你吃饭，有没有时间见面？】
潭越：【不对，你要兼职是吧，那明天呢，你不是说喜欢吃日料吗？我提前订。】
发完之后，他原地等了五分钟，死死盯着手机屏幕，直到篮球队的球员过来跟打招呼，才若无其事将手机收回口袋里。
“晚上去不去打球？”对方个头跟他差不多，哥俩好的揽住他肩膀，“或者喝一杯？”
潭越退了几步，抽开身体：“抱歉，有约，女朋友太黏我。”
那副模样是甚至能把自己骗过去。
潭越其实还算低调，不太爱跟别人聊恋爱的事情，但也会无形秀一下。
比如手上戴着看起来很像淘宝5.9一根的红绳，是女朋友熬夜编的情侣手绳。
别问，问就是真爱无价。
不过好像除了这个手绳，对方就没再给潭越送过礼物了，倒是潭越经常跟队里有对象的取经，问个子高的女生穿什么裙子好看。
队友没说什么，让他好好约会。
等人走后，潭越从冷酷校草又退成舔狗模式。
但真正的舔狗，根本不觉得自己舔。
当晚，潭越终于等来了宋郁的消息，对方说最近忙，一周后见面。
看到消息的那瞬间，潭越心脏都快从胸口跳出来。他装作不在意给对方发了个“行”，结果睡到半夜跟诈尸一样又是翻自己衣柜，又是照镜子。
得确保自己在见面那天是最佳状态。
*
被已经考完试的男大连续消息轰炸后，宋郁总算顶住了压力，将两人见面拖到了原定的时间线上。
越临近见面，潭越消息反而发得少了，只是给他点外卖发红包的次数更勤了。
宋郁这么骗吃骗喝，自己工资花不出去，零零碎碎存款快攒到了两万。
不过他马上就要有一大笔开销了。
——他要以女生的身份是见潭越，衣服可以不买，但假发要有一顶。还有化妆品……宋郁这才想起来自己不会化妆。
他没再耽误时间，下单了这些东西。现在物流快，快递隔天就送到了。不过快递有点多，全都拆开之后，他发现多了三件裙子。
宋郁盯着思考了会儿，拿出手机拍照发给潭越：【是你给我买的吗？】
对面很快就发过来。
【嗯。】
【你试那件黑色的了吗？】
【不然见面的时候穿那件？】
黑色的……宋郁将上面两件拿掉，看到了潭越说的黑裙子。
拆开包装，他将蕾丝质地的洋裙从里面拿出来后，有什么东西掉落出来。
宋郁低头，待看清地上掉落是什么，表情立刻变得窘迫又羞恼。
这、这买的什么啊！
宋郁是被奶奶带大的，思想传统。后来上学住宿，室友们也都挺正经，几乎不在他面前看片说荤话，所以，他也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
气血上涌，少年一时不知道要做什么反应，只是下意识咬住唇角。
而他的门并没有锁好，导致力气稍微大点的男人，轻轻一推就开了。
“小郁。”赵燃侧着身子，视线从门缝里瞥进去，很轻易地就看到了那一地散落的快递。
而最中间那点纱一样的黑色，也很快进入了视野。
盯了足足两秒，赵燃愣了下，随后视线很快就被焦急跑来的宋郁挡住了。
“怎、怎么了吗？”少年的脸很红，声音也很不自然，似乎在刻意挡着地上那些东西，“我现在有点事，一会儿去找你。”
“好不好？”
声音已经开始可怜兮兮了。
赵燃很快反应过来，声音有些哑：“行……收拾好再说。”
随后像是看见了洪水猛兽一样立刻离开了。
回到房间，赵燃才敢大口喘气。
他今年25岁，就算感情经历像是一张白纸，但好歹也是个成年男人，懂得都懂，也知道刚才地板上的那些东西是什么。
可宋郁买那些干什么呢？是特意穿给什么人看吗？
想到这些，身体的燥热消退一些，男人俊朗的眉宇间流露出失落。
他翻看了自己的存款。
他没学历，从村子里来城市就只能找体力活。幸好他力气大，也愿意吃苦，这些年其实挣的钱不少。但还完母亲欠的医药费，就只剩下四万。
赵燃盯着那点自己一直舍不得花的存款，眼睛里露出迷茫。
*
赵燃走了之后，宋郁想到对方尴尬的表情，又气又羞地去找潭越兴师问罪。
要不是没办法开口，他都会直接打电话过去。
宋郁：【你怎么能买那种东西给我！】
宋郁：【我还以为你是个好人。】
宋郁：【你怎么……】
宋郁完完全全不会骂人，编辑了半天也只会说对方是坏人，才在一起几天就想着这些事情。
这边潭越收到消息后，愣了下，莫名生出一种诡异的舒爽感。他压住这种情绪，才一头雾水拨了个语音过去。
结果宋郁根本直接挂掉了，还发了个生气的表情。
潭越：【？】
潭越：【这裙子怎么了？】
宋郁没理。
潭越焦躁不安地等了五分钟，手机终于震动了。
宋郁似乎不想跟他聊，直接发过来一张照片。
是他的黑裙子，旁边还有黑色的衣服。
潭越以为是袜子，结果点开一看——
耳尖有点烫，浑身都燥得不行。
跟他见面……里面穿那个吗？
胆子挺大。
潭越真的弄不清楚，这究竟是不是对方勾引自己的手段了。
*
羞恼让宋郁的眼尾看起来有点湿，鼻尖也红红的，像是被欺负了似的。
质问完后，潭越的消息发过来：【你买的？】
宋郁：“？”
要不是为了任务，他都想把人直接拉黑了。
宋郁：【跟黑裙子放在一起的！】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凶巴巴的语气。
等了一会儿，潭越连发了五六条消息，甚至还将店家的聊天截图发了过来。
宋郁点开，原来这家店不仅卖改良lo裙，还兼职卖点别的。潭越那条裙子很贵，店家便赠送了小礼物。
礼物是随机的，他正好被塞到了这款。
潭越：【我是正经人，对这种一点兴趣都没。】
潭越：【放我面前我都不会多看一眼，何况是买。】
潭越：【被吓到了吗？】
潭越：【不喜欢就丢掉。以后我也肯定不会让你穿这种东西。】
潭越似乎很在意这件事，一直强调自己很正直，不会要求这些，更不会买，解释的消息发个不停。
看完截图后，宋郁也知道自己误会了，给对方道了歉，又将内衣扔进了垃圾桶里。
见宋郁没再误会，潭越转移话题：【明天应该还会有快递。】
第二天，果然又来了快递，赵燃路过收发室，帮他拿了回来。
是一双黑色皮鞋，搭配一双白色短袜，袜子边缘还有一层花边。
看起来很可爱。
宋郁将一套都试了下，他没有全身镜，站起来后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模样，只是觉得尺码合身。
接着又拿出了假发。
宋郁买的是那种最普通的黑色直发，尝试几次之后就能正常戴上。不过化妆这么短的时间他真的没学会，于是把化妆品转卖掉了，只留下一支水红色的唇彩。
伪装好后，他让009拍了照片发到手机上，点开。
洋装是lo裙改良的，脖子上有颈圈，正好盖住了他的喉结。
剩下比较能看出来的……就是胸了吧。
这个宋郁就没办法了。
不过潭越是正经人，不会总往那里瞥的。
空间里那群碎片早就闹翻了，一边吵着穿这种衣服肯定会把对方迷死，到时候心存歹意怎么办，一边眼睛又黏在上面，还让009卖照片。
009没理，直接下了禁言术。
*
很快就到了见面这天。
白天天气太热，两人约的是晚上七点。这个点宋郁不习惯吃东西，胃会不舒服，于是原本说好的日料挪到了下次，潭越又买好了电影票。
那家电影院离宋郁不远，要是平时肯定就走过去了。但他现在穿着裙子，路上的人都在看他。
肯定觉得他有问题。
宋郁呜呜呜跟009闹，坐上出租车后才稍微镇定下来。
路程很短，五分钟他就到了商场一楼。
周围人多，宋郁怕被蹭到假发，走到角落里。这才点开潭越刚才在车上给他发的消息：【我到了。】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宋郁手指发烫，脸也跟着烧起来。
不能慌。
第一次不能被认出来的。
宋郁吸了口气，抬起脸，才想起来自己没问潭越要照片，也没给潭越发过自己照片。
找了两分钟实在是没找到，他低头给对方发消息：【没找到你。】
潭越的消息瞬间就发过来：【最帅的那个。】
宋郁：“？”
第二条很快发过来：【在你身后。】
本以为还要找一会儿，结果宋郁一回头，对方站在他身后很近的位置。
潭越个子很高，宋郁要仰着脸看他。
18岁的男大学生，就算再高冷也自带少年气。潭越的脸很英俊，眼窝深，挺鼻，五官很立体。
大概是经常打篮球，手臂上青筋虬结，很有爆发力。
宋郁稍微打量了会儿，就收回视线，等着对方跟自己打招呼。
——他自己是没办法说话的，这点昨晚也发消息跟潭越提过了，说嗓子最近做了手术，医生说不能开口。
然而等了半分钟，潭越都没主动说话。
宋郁：“？”
他忍不住抬头，才发现对方一直在盯着自己的脸看。
眼神直勾勾的。
不会发现了吧……
宋郁紧张到脸颊泛红。
而潭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盯宋郁盯了好久，立刻移开视线。他伸手：“包给我。”
这应该就是打招呼了。
宋郁乖乖将包交给对方。
——这是009提醒他的，说大部分女生都会带包出门。
宋郁背的是那种小一点的双肩包，潭越随手搭在单侧肩膀上：“电影院在四楼。”
宋郁点点头。
两人并排朝电梯走去。
潭越尽量目光注视着前方，可控制不住地想要去盯旁边人的脸。
他本来想，如果对方长得不是他理想型，慢慢相处下来再说，结果对方一出现，他就愣住了。
还真有完完全全长在他审美上的人。
小女朋友穿着他给买的裙子，衬得皮肤很白，大概是害羞，脸有点红，还时不时仰着脸冲他笑。
潭越表面还是酷哥一个，心里的浪早就翻滚了好几层。
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宋郁见他冷着脸盯自己，唇角笑得有点僵，心虚到不行，总感觉自己要暴露：【009，他怎么一直盯着我看啊？】
009幽幽：【色。】
嗯？
宋郁没听清，但电梯正好下来了。
两人一起上了电梯，里面人多，潭越站在宋郁前面，给对方留了点空间，不让其他人碰到。
离电影开场还有二十分钟，潭越让宋郁坐在椅子上等着，自己去取了票，又买了两瓶可乐和一大桶爆米花。
看着宋郁乖乖接过爆米花又抱在怀里的时候，潭越深吸了口气。
原来没骗他。
谈恋爱真他妈爽。
*
大概是第一次见面，潭越并没有选最后一排的情侣座。
两人旁边还有其他人，坐下来后灯就灭了。
宋郁不能说话，潭越也不是话多的人，整场电影都挺安静。
看了半个小时，宋郁偷偷朝潭越看了眼。
还好，对方一直看着前方，注意力都在电影上。
他在心里默默盘算着时间——七点见面，两个小时的电影，九点结束，差不多就可以回去了。
时间越长他就越容易暴露。
宋郁刚舒了气，就感觉有炙热的呼吸打在耳朵上。
潭越嗓音低沉：“喷香水了？”
“……”宋郁摇了摇头。
潭越“哦”了声，没再说话。接着，喉结无声地在黑暗里滚动了下。
宋郁在公众场合穿着女装，格外拘束，见终于熬到九点，电影结束。他起身跟着人流往外。
潭越很快走到他身边。
宋郁拿出手机，刚想在手机上编辑文字，说太晚自己要回去了，结果009的声音就响起来——
【宿主，您的任务来了。】
【您需要在第一次网恋奔现时，夺走男大的初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