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围……宋郁愣了愣。
他具体也没量过, 于是掀开毯子低头看了眼。
都还没来得及让009量一下，裴烽就收回视线：“知道了。”
……嗯？
“小郁？”
电话里带着电流声的男声让宋郁回神，对方又急切道：“小郁, 你现在在什么位置？能用手机发定位吗？”
“嗯……我看看。”宋郁点开地图，但大概是信号不太好, 定位半天都没出来。
“这里很偏。”裴烽已经拿好了衣服, 大概是听到了电话那头的声音，“你朋友要来接你？”
宋郁点头。
“他在哪儿？”
宋郁问了秦匪后, 回答道：“在总基地。”
“那破地方。”裴烽露出个不屑的笑, 随后恢复神色，“离这里不远, 但路上危险，跟你朋友说不用担心，我会把你安全送回去。”
裴烽的语气很自信，但看起来也有那个资本。宋郁将话转告给了电话那头的秦匪。
秦匪虽然很不爽这个陌生男人，但暂时不知道地点他也只能在总基地等着。
“出什么事情了一定要打电话给我。”他想了想刚才那人的话, 似乎宋郁是要换上这人的衣服。于是委婉提醒道：“换衣服的话一定要在车上，里面的衣服先别换, 等回基地再说。”
宋郁疑惑, 但也乖乖“嗯”了声。
挂电话后, 裴烽就将衣服递过来，他找了一套尺码相对来说较小的, 但想到宋郁那么细的腰, 还是拿了根绳子当做腰带。
“还洗澡吗？”
宋郁接过衣服, 朝外面看了眼, 犹豫几秒还是摇了摇头。
“行，那就直接换衣服吧。”
为了不耽误时间, 裴烽没再停留，直接上了驾驶座开动车子。
路边的风声和怪物嘶吼声很大，不时从车窗传进来。与此相比，坐在后车座上的换衣服声根本就不算什么。
可裴烽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那一点点布料摩擦的声音、脚趾蹬在裤子上的窸窣……男人耳根还是发烫。
慌乱之中，他又不小心瞥到后视镜。
宋郁身上的毯子放在一旁，半搭在肚子上，修长单薄的背弓起来，绷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雪白的小腿被粗糙的布料磨得红红的，软肉被挤变了形。
裴烽心跳如雷，立刻移开了视线。
可脑子里却总是浮现刚才看到的这一幕。
怎么会有人，连膝盖都是粉色的？
好漂亮。
裴烽想到即将要去的总基地，忍不住皱眉。他以前也在那里待过一段时间，福利高，在这种环境里算是比较安全的区域。
可好像越是险境，就越能彰显人心。
那些每天待在最安全地方的权势者就是这末世里最复杂的一群人。
宋郁去了那里，能不被盯上吗？
不然他暂时也留在基地好了。
裴烽的衣服很大，上衣的领口会露出一小块肩膀，裤子也长了许多。宋郁慢慢将棉绳顺着裤腰绕了两圈，又卷起裤脚，这才舒服了不少。
他靠着车窗，盯着外面飞快掠过的枯树和残肢，不知不觉又想到了那棵藤蔓。
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如果自愈能力给了他之后，对方会变成什么样呢？万一遇到其他怪物呢？
宋郁耷着眼睛，没精打采的。
过了一会儿，他觉得皮肤有点痒。
用指腹蹭了蹭后，那股痒意依旧没消失。
体温也变得越来越高。
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宋郁没吭声，咬着下唇忍受着。
可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也似曾相识，像是上次被藤蔓缠到那次一样。
009在宋郁刚开始不舒服时就已经用了药，但效果甚微：【宿主，可能是您食用了过多花蜜。】
【您在受伤的时候，藤蔓为了将治愈能力给您，将花蜜都敷在了您伤口上。】
宋郁有点印象了。
怪不得那时候他觉得肩膀那里像是被什么浸湿了，气味也很香。
【传过去的时候，应该也将植物本身的信息素传给了您。】
听到信息素这个词，宋郁下意识不安。
他颤着声线：【所、所以呢……】
009：【您可以会像上个世界那样，会出现一些想要贴贴抱抱的举动。】
“……”
宋郁没再说话，裹紧了毯子，闭眼缩在了角落里。
睫毛却因为身体涌起的那股怪异感不停颤着。
离总基地需要半天的路程，中间也需要停下休息。
裴烽常年和怪物战斗，对于哪里安全很有经验。他将车停在了一小块隐蔽的地方，回头看宋郁，却发现对方脸上带着不自然的潮红。
于是立刻关切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宋郁被滚烫的皮肤折磨得眼睛雾雾的，小声“哼”了声。
少年乖软的模样让裴烽呼吸一顿。他别开视线，轻咳一声，从副驾驶上拿出一个干净杯子，弄了点热水。
宋郁看着递到跟前冒着热气的水杯，声音软得像只猫：“不要热水。”
“想喝冰的？”
裴烽凑上前问。
“嗯……”
水系异能者大部分都是将水柱冻成冰来攻击怪物，给漂亮小男生做冰块还是头一次。
裴烽自己都没察觉到，在宋郁面前他格外有耐心。
水杯里加了冰块后，温度降下来。男人将水杯再次递过去，这回宋郁终于肯动了。
从毯子里伸出的手掌洁白，莹润地泛着粉，连指节都是干干净净的。
宋郁小口喝了半杯水，就继续缩在角落，身体不适让他时不时轻哼几声。
好娇气。
这样的娇气漂亮的人，是需要被精心照顾的。
裴烽启动了车，心里却想着自己好像也有照顾好少年的能力。
*
到总基地的时候天已经微微发灰，宋郁在车上睡了一觉后身体舒服许多。
他刚拧开车门，就被人拦腰抱住。
那人将他紧紧抱住，下巴抵在颈窝里，一层胡渣将他的皮肤扎得又麻又痒。
宋郁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站在一旁的秦匪看沈颂臣迟迟不肯松手：“行了，让他好好休息。”
虽然是情敌关系，但他还不至于不让沈颂臣知道宋郁已经安全的消息。不过现在看对方这副样子，他倒是挺后悔。
他没资格伸手去抱住宋郁。
沈颂臣终于肯把人松开。男人这几天明显没休息好，脸色很差，眉宇间戾气横生，看起来很颓败。
裴烽也从车上下来，大概扫了眼，他就知道了是什么情况——
这两人对于宋郁的感情明显不一般。
总基地的人一看下车的是裴烽，立刻道：“烽哥，你怎么回来了？”
“没什么事了。”裴烽笑了笑，又问，“老赵在不在？”
“在呢。你要过去吗？”
裴烽嗯了声。
显然这个将宋郁带回基地的男人是总基地的人。秦匪和沈颂臣朝裴烽看了眼，收起其他情绪，跟对方道了谢。
尤其是沈颂臣，将宋郁护在怀里：“谢谢你帮我找回小郁。”
一句话，既做到了礼貌，又说明了宋郁和自己的关系。
裴烽听出来了，但面上不动声色，摆了摆手。又看着宋郁：“你身上还有伤吧，先找基地的医生看一下，我带你过去？”
三个男人将清瘦的少年围住，一路送到了医务室。
从外面回来的不明人员都要先登记再检查，以防带回什么污染源。登记所旁边就是医务室，赵医生给宋郁做了个简单检查，抽了血后惊讶：“你是异能者？”
其他几人也都惊讶，尤其是秦匪和沈颂臣。他们盯着少年，恨不得立刻上前问对方这几天的遭遇。
宋郁点了点头，但也没具体说明自己的能力。
异能检测需要进一步才能查出，赵医生也没再留他们，给宋郁开了点安神药。
裴烽刚回基地，有其他事情要做，跟宋郁说了声再见后就离开了。
两个男人盯着这个寸头男，感觉到了危机。
异能者和普通人的待遇不一样，宋郁被分配到了异能者才能住的公寓，正好和沈颂臣他们一起。
“我和小郁是恋人，可以住一间房。”回去的路上，沈颂臣和带领他们去公寓的工作者说，“这样也可以节省资源。”
工作人员当然是乐意的：“那行，有缺什么东西再跟我说。”
秦匪在心底嗤了声。
宋郁早就困了，回房间洗漱完，脑袋一沾上枕头就闭上眼睛。
渐渐有均匀的呼吸声。
沈颂臣的视线牢牢锁在宋郁脸上。这几天积攒在心中的不安终于爆发出来。
他半跪在床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用力跳动。
从宋郁闹着要跟他出基地的那一刻，他就有直觉这次会遇到危险。
他已经给了宋郁很多留下来的机会，可对方依旧闹着要去，还用找其他男人威胁。
那就不怪他了。
就算遇到危险，他也不会去管，一切都跟他无关。
最好宋郁也能遭受到跟他一样的痛苦，体会到慢慢坠入黑暗深渊的滋味。
沈颂臣是这么想的。
然而当危险真正来临时，他却死死护着宋郁不给撒手，就算被怪物伤害得遍体鳞伤也不在意。
很痛。
但想到他不挡的话，这些伤口会在宋郁身上。
那他会更痛。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么在意一个欺骗自己感情的人？
还不够吗？要被他彻底践踏才可以醒悟吗？
沈颂臣一遍又一遍问着自己。
可他又清楚的知道，没有宋郁消息的几天他是如何度过的。
不安、恐惧……比他死去那时要更可怕。
床上的人似乎感觉到什么，迷迷糊糊睁开眼，那双清澈干净的眼睛看向他：“沈颂臣……”
后面又说了什么，声音很小。
沈颂臣凑上去。
就感觉眉间被温凉的手指碰了下。
“别、别皱眉了……”
沈颂臣心脏猛地一颤。
他知道，他栽进去了。
将彻彻底底地臣服于宋郁。
他认了。
就算被欺骗，被使唤，他也甘愿陷入这张巨大的、令他沉迷的网。
宋郁喜不喜欢他，是不是真心的，已经不重要了。
沈颂臣放浅了呼吸，近乎迷恋地盯着宋郁那张脸，又将脸凑到宋郁的手掌心蹭着。
温热的热量传递过来时，他忍不住战栗。
“不重要了……宋郁。”沈颂臣喃了一句，“只要你待在我身边就好。”
他深吸了口气，察觉到少年身上有其他混杂的气味后，不满地将人抱到怀中后，又侧过脑袋，朝宋郁嘴唇上咬了下。
他力道把控地很好，宋郁轻哼了几声，靠在他怀里，无意识舔了舔嘴唇，也没被弄醒。
“小郁。”
“是不是也被其他人亲过了？”
沈颂臣嘴上说着不重要，可心里还是在意得要命。他一点点解开宋郁睡衣的扣子。待看到那些红痕后，脸色一沉。
“他们都觊觎你。”
“你也喜欢他们吗？那么多人，你能受得了吗？”
沈颂臣的声音低沉，他顺着那些痕迹一路轻吻，像是原始本能一般给自己的伴侣做标记。
“只喜欢我，好不好？”
*
醒来的时候，宋郁感觉腰上有点不舒服，像是被虫子咬过似的，又痛又痒的。
009：【这是——哔——】
又被屏蔽了？
宋郁：【009？要帮你打110吗？】
009：……
009只好放弃：【宿主，您的身体没有检查出病症。】
宋郁放心下来。
他在床上坐了会儿，听到阳台那里有动静，便下床走过去看。沈颂臣正站在水池旁洗衣机，手里揉着的那一小块布料……有点眼熟。
宋郁知道对方帮自己洗过这些，可真正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很羞耻。他脸颊发烫，立刻过去，拽住男人的手臂：“我、我自己洗。”
沈颂臣嘴角扬了扬：“以前不都是我帮你洗吗？怎么突然害羞了？”
宋郁也答不上来，只好默默收回手。
沈颂臣盯着少年泛红的耳垂：“秦匪已经回基地了，我们等你休息好也离开。”
宋郁“嗯”了声。
他朝男人手上慢慢消融的泡沫看了眼。
男人指节修长骨感，手掌宽而有力，那点布料显得更少了。
而且，还搓了好几遍。
宋郁嘴巴张了张，最后又合上，默不作声回了房间。
他的行李都还在，里面的衣服手机一样没少。
打开手机，电是满格，应该是沈颂臣帮他充的。
秦匪两个小时前给他发了消息。
【我回基地了。】
【早点回来。】
宋郁看着短信，正想着要回复什么，沈颂臣的舌音冷不丁在身后响起：“裴烽这么快就加你了？”
宋郁一时没想起来这个名字：“……谁？”
“昨天带你回来那个人。”沈颂臣见宋郁连对方名字都没记住，脸色转晴，立刻换了话题，“饿不饿？”
宋郁的注意力很快被带偏，点点头。
基地有食堂，沈颂臣没让宋郁出门，自己下楼去打包上来。
人走后，009冒出来：【宿主，进度条涨到了60%，接下来要走关键剧情了。】
宋郁：【关键剧情？】
【主角受来到总基地后，因为治愈异能被关注，他配合基地完成了基因实验，使人类有能力对抗怪物。】
宋郁想了想自己的人设：【我有任务吗？】
【您暂时没有任务，但需要配合剧情发展。由于偏离的主线剧情，沈颂臣暂时没有留在总基地的打算，并想要快点带您回去。】
【你需要拖住他，让基地有足够的时间查出他有治愈异能。】
宋郁点点头。
他吃完午饭，休息够了，便出了公寓在周围绕了一圈。
总基地的围墙很高，将外面的荒凉完全隔绝开，成了两个世界。
一天就这么安稳度过。
到了晚上的时候，宋郁本打算借口不舒服拖延时间，可没想到，他真的不舒服了。
有股热气在他身体里不断翻涌，他的皮肤也变烫了。
沈颂臣也看出来什么，以为是发烧，伸手朝对方额头碰了下。
结果宋郁就止不住地发颤。
很敏感，脸也是红的。
沈颂臣像是想到了什么，终于提起了他一整天都不愿意提的话题：“那棵藤蔓缠你了吗？”
宋郁很不舒服，小声嗯了声。
这样的事情，之前也发生过一次。
沈颂臣将人抱到怀里，掐着宋郁的下巴，长驱直入。
……
异能者的口水好像有点效果，宋郁没难受了。
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来了。
宋郁用凉水敷脸都没办法，接下来几天，他主动亲亲抱抱，确实把沈颂臣拖延在了总基地，进度条也慢慢涨了。
可代价是嘴巴都快被亲烂了。
沈颂臣每次都要亲很久，宋郁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吃异能者的口水，到最后变成了吃他口水。他的嘴巴被弄得很酸很麻。而且治标不治本，才亲完没多久，就又不舒服了。
于是他娇气地将人推开，推人的手指都被染成了粉色。
“我不要了……”
沈颂臣磨了磨后槽牙。
被勾得要死要活，结果说不让亲就不亲了。
他检查过，宋郁身上没什么伤，而且也有了自愈能力。
一直不舒服的原因无非是，那棵藤蔓弄了太多花蜜，宋郁单薄的身体吃不消。
他几乎能想象到，少年被喂饱的画面。
眼神暗下来，沈颂臣心里再多不满，也只能憋着，又伸手抽出纸巾，将宋郁湿漉漉的脸蛋擦干净。
*
总是不舒服，宋郁决定找点事情来分散注意力。
但该做的沈颂臣都做完了，连最后一件脏衣服都刚洗好。
宋郁：“……”
他立刻过去将脸盆端走：“我去晒。”
盆里的衣服多，还有床单，宋郁的手指被盆的边缘勒得发白。
沈颂臣将大部分衣服从盆里拿出来，只给他留了三四件：“一起去吧。”
晾床单在顶楼大阳台，难得是没有雾的天气，宋郁心情舒畅许多。他将自己盆里的晾完了，又看沈颂臣在弄床单，过去帮忙拽住两个角。
沈颂臣眼底浮出笑意。
“抓牢。”
宋郁点点头，他感觉手里的床单被晃了下，随后手背被蹭了蹭。
有阴影压过来。
宋郁抬起脸，沈颂臣离他很近，呼吸都打在他发顶，那双眼睛黑漆漆的，看起来有点危险。
宋郁下意识往后退，却被禁锢住手腕。
“为什么不让我帮你治疗了？”
沈颂臣的声音低低的，熟悉的清冽气息也袭来。
宋郁试图挣扎了下，对方力气很大，他没一会儿就放弃了：“又治不好……”
又小声抱怨：“你要亲好久。”
沈颂臣眼皮轻跳了下，盯着宋郁的脸：“可能只亲嘴巴，效果不好。”
宋郁有种不好的预感，抬眼看着他。
他仰着脸看人的时候眼尾是挑着的，明明表情单纯得很，却很像只小狐狸。
“可以试试亲别的地方。”
什么……
宋郁耳根发热，不可思议朝沈颂臣看了眼。可男人的表情一点都不轻佻，正经极了，让他有种是自己想歪了的错觉。
万一是真的好心帮自己治疗呢？
宋郁想着要怎么委婉地拒绝对方，不过沈颂臣似乎有跟他磨蹭到底的架势。
“好不好？”
“试一试。”
“万一就可以了呢？”
……
来来回回的低语，让宋郁都开始迟疑了。
沈颂臣喉结滚动，往下吞咽着。他想要再说些什么，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带着笑意的男声——
“终于找到你了！”
沈颂臣脊背发僵，他朝对方看了眼。
裴烽当时忘了问名字，加上基地的人都忙，他自己找了好几天才找到宋郁，激动地忽视了旁边跟宋郁距离很近的男人：“你叫什么名字？咱俩加个联系方式吧。”
沈颂臣沉下脸色，感觉手心一空。
宋郁将手抽走了。
失落和烦躁涌上心头。
才接触几个小时，就对宋郁念念不忘，像条野狗一样围上来。
宋郁也认出了裴烽，想到自己的浪荡人设，立刻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裴烽眉梢里满是愉悦，开始编辑备注：“宋郁……哪个郁？”
“郁郁葱葱的郁。”宋郁回答。
连名字都好听。
裴烽加完联系方式也没有离开的意思，聊了几句后，问他最近在基地过得怎么样。
“还好……”
009突然提醒：【裴烽是总基地的人，也许可以帮您。】
宋郁觉得有道理。
毕竟这段时间他被折磨得不轻：“你有认识的医生吗？”
“你不舒服吗？”裴烽想到上次在车上，少年红着脸浑身滚烫缩在毯子里的模样，面露担心，“你现在还那样吗？”
一旁的沈颂臣面色铁青，但想到裴烽在总基地的人脉，便隐忍不发。
宋郁耷着眼皮，可怜兮兮点了点头。
裴烽被他的小表情弄得又担心又心痒，沉吟片刻：“带去你见我们基地最厉害的医生吧。不过他这人有点古怪，你不用放在心上，把病治好就行。”
宋郁见有希望，眼睛亮了亮：“要预约吗？”
“我带你去，不用预约。”裴烽笑了笑，“现在就去找他吧，耽误了病就不好了。”
宋郁乖乖跟上，一旁的沈颂臣刚要抬脚，裴烽就回头，朝他看了眼。
“对了，一次性不要去太多人。”
*
最后宋郁是单独跟裴烽去了研究所。
研究所的楼不高，大部分空间都在地下。
两人进了电梯，裴烽按了负三楼，越往下越冷。
宋郁不由缩了缩脖子，下一刻，就有衣服搭到了他的肩膀上。
裴烽冷眉冷眼，但笑起来意外温和：“一会儿去房间就没这么冷了。”
研究所干净安静，一路走来，所有人都戴着口罩在认真做事，连走路都是匆忙的。
很快，他们来到一个房间门口。
宋郁朝门上看了眼，上面有个牌子——Dr.陈疏岸。
资料里有这个人，着墨不多，但在人类恢复家园的道路作用巨大，就是他研究出了抗污染疫苗。
是个很厉害的人。
裴烽敲完门，也没等里面的人说话，直接推门进去：“老陈，找你帮个忙。”
里面的男人不知是在换衣服还是穿衣服，衬衫的扣子开了三颗。他朝这边淡淡扫了眼便收回视线，没说话。
陈疏岸长了张很英俊成熟的脸，骨相深邃，典型的丹凤眼。眼褶藏于眼尾，看久了像是一幅浓墨重彩的山水画。
好严肃啊这个人。
宋郁有点紧张地抿了抿嘴唇。
裴烽推着宋郁的肩膀往前，将少年按在了桌子旁的椅子上：“我这位朋友，在污染物手里逃跑了，回来之后就一直不舒服，你快给看看，别再弄你那破衣服了。”
裴烽和陈疏岸在末世前是大学同学，一个宿舍，关系不错，可以说是这人唯一的朋友。
陈疏岸扣上了扣子，这才对裴烽道：“推门前要得到允许才能进来。”
“都是男的，谁看你？”裴烽也不跟他废话，催着他快点给宋郁看病。
陈疏岸这才将视线落在宋郁身上。
他的嗅觉很强，几乎少年一进来，他就闻到了一股清淡的花香。
混着点阳光的味道，有点像小苍兰。
宋郁紧张到那双眼睛都比平时圆钝了几分，耳垂粉粉，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更迟钝了。
像是普通医生治疗患者那样，陈疏岸先是写了一份患者档案，随后再询问了病情。
宋郁如实跟他说了被藤蔓救活，然后就拥有了异能的事情。陈疏岸听完后，沉思片刻：“污染物喂过你几次花蜜？”
宋郁说起这些有些尴尬，小声道：“记不清了……”
“有什么症状吗？”
“嗯……就是不舒服，有点热。”宋郁抿了抿唇，“想跟人亲近。”
“类似于皮肤饥渴症吗？”
宋郁愣了愣。
好像……还真是。
不愧是最厉害的医生。
面对眼睛突然变亮的少年，陈疏岸握住听诊器的手指一顿，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外套脱一下，我需要听你的心率。”
宋郁连忙脱掉，他以为听诊器要贴着皮肤，又立马要解开扣子。
动作太急，指尖都被磨红了。
等裴烽反应过来后，第一颗扣子已经被解开了。他站在宋郁旁边，个子又高，稍微低头就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
好粉。裴烽回神，立刻阻止要解开第二颗扣子的宋郁：“就、就这么隔着衣服听……也行。”
宋郁朝陈疏岸看了眼：“陈医生，可以隔着衣服听吗？”
陈疏岸点头，却不小心瞥到宋郁的侧颈上。男人半眯起眼：“那个是污染物留下的吗？”
嗯？
宋郁顺着对方的视线，低头，结果就被裴烽捂住侧颈。
“咳……这个不是。”裴烽抓了抓脑袋，他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要帮宋郁遮住草莓印。
关键都不是他弄上去的。
宋郁这才反应过来：“这个是我男朋友帮我治疗时留下的。”
裴烽手指一顿。
虽然知道宋郁和沈颂臣关系不一般，但听到这些心里还是涌起一阵失落。
他僵住手指，用力帮宋郁扣上了扣子。
陈疏岸的表情波澜不惊，可仔细看，似乎比刚才更淡了几分。
“治疗”这种话，听起来像是在给自己台阶，可宋郁的表情又很认真。
片刻，陈疏岸慢条斯理开口：“什么治疗？”
“他是异能者。异能者的口水可以治疗的，碰到伤口上，直接……当、当药也行。”宋郁的声音越来越低，他不好意思说吃口水这种话，就换了一种很委婉的说法。
裴烽“啊”了一声。
宋郁下意识觉得不对劲，结果听到一声轻笑。
带着淡淡的，嘲弄意味。
他表情呆呆地看向面前的男人。
“谁说异能者的口水可以治疗的？”陈疏岸的视线在宋郁的嘴停留几秒，那一小块唇珠很红，鼓鼓的，“看样子，你好像被骗吃了不少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