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转, 回到几天之前。
在莱莫甩开跟踪的人，和小丑配合行动捣毁了一个组织的地下基地之后，他所想要达成的目的就差不多实现了。
第三天的傍晚, 漩涡咖啡厅下班的时间点, 莱莫在员工换衣间换衣服。
因为今天是他一个人值日, 所以其他的店员已经早就离开, 只剩下莱莫自己一个人，哦不, 一个丧尸。
他站在柜子前, 脱下店里统一的服装, 苍白瘦弱的身体裸露在空气中。他的皮肤和脸是一个颜色的, 都是苍白的毫无血色的病态。但是比起脸部皮肤的统一完整，他的躯体上有着大大小小的缝合的痕迹。这些痕迹在手臂和躯干相连的地方尤其明显，看上去有些狰狞。
黑发灰瞳的少年却早已习惯了自己身上的缝合线条，脸上平静无波，打算从柜子里拿出了衣物打算穿上。
今天搭配的衣服是小丧尸前段时间和监护人去商场的时候被导购推荐买下的衣服, 带着花边领的白色衬衫, 复古贴身的小马甲，以及装饰的宝石领带让他看上去像是欧洲矜贵的贵族少年, 而不是一个小丧尸。
在穿上衬衣系扣子的时候, 白色柔软的布料在莱莫纤瘦的腰间晃来晃去, 隐隐约约露出两个字符的模样。
——01。
这两个字符是黑色的，像是纹身纹在了莱莫的身上，平时正好在腰窝下面的一点位置，靠近耻骨, 所以会被裤子遮掉难以看到。
换好了衣服之后，莱莫把店里的服装收到柜子中, 等关上了柜子后，才看着空荡荡的换衣间一侧角落，慢吞吞地说。
“出来。”
他的一双灰色的眼睛此刻带着些空茫感，但是不是完全没有焦距。
过了大概五秒钟的时间，在莱莫盯着的地方慢慢地出现了金色的光圈，露出了一个缺少身体的孤零零的脑袋。
对方戴着白色的礼帽，一只眼睛被卡牌遮住，嘴角带笑地说。
“下午好，阁下。”
果戈里的目光落在如同贵族少年一般的莱莫身上，说：“你或许知道我？毕竟我前两天才和你的伙伴接触过，那也是位小丑，不是吗？”
莱莫用迷茫地眼神看了一会儿果戈里，才似乎认出了对方是谁，缓慢点头。
“小丑、先生、不在。”
他的意思是就是如果你是要找倒吊小丑的话，现在来的不是时间，而且找错人了。
果戈里笑了起来，笑声回荡在狭小的换衣间内。
“不不不、我不是来找那个小丑的，我是来找你的，先生。”
果戈里的嘴角略有些夸张的扬起，说：“我亲爱的朋友打算见你一面，聊一聊一些事情，不知道你是否有时间？”
“是你们感兴趣的话题。”
果戈里神神秘秘地说。
莱莫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眼里露出些许的茫然和呆滞，说：“见、我？”
果戈里带着愉悦地笑容，点点脑袋。
“如果你能让你身后的那位出现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果戈里补充了一句。
莱莫瞥了一眼这个异色瞳的人类小丑，对方正在睁大眼睛兴奋地盯着他，正好两人对视了。
果戈里从那天被小丑给影响了精神状态之后，一直都不怎么能从亢奋的状态中完全走出来，所以为了消耗他过于亢奋的精神状态，他这几天在横滨犯下了好几起猎奇的杀人案，现在看着非人类的莱莫，在狭小的房间内，果戈里又升起了浓厚的杀戮欲。
这种杀戮欲被身为战争丧尸的莱莫敏锐地察觉到了，但是因为和亢奋的情绪夹杂在一起让人难以分辨，又兼有倒吊小丑的精神污染存在提供莱莫，他的反应没有平时明显。
不过还是有一柄枪从虚空中探出，直接顶在了果戈里的脑袋上。
莱莫冷漠地看着果戈里，没有开枪，而是用这种态度在警告对方收起他的杀意。
果戈里有些神经质地笑了出来。
“嘻哈哈哈哈……明天，明天晚上我再来找你，希望你还在！”
无法控制自己不去疯狂的果戈里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这里。
安全屋内。
费奥多尔看着果戈里的脑袋重新出现在他的头上，语气平静地询问：“如何？”
他让果戈里去找对方约一个时间谈话，聊聊合作的事情，怎么样了？
果戈里嘴角拉扯，表情有些狰狞，带着嬉笑的语气说：“没成功~我失控啦，费佳。”
费奥多尔看见他的表情，想想也是。
“那下次我自己去找那位莱莫君吧。”
费奥多尔像是没有察觉到果戈里持握着刀的手已经通过异能放在了自己的脖颈边上，只差一厘米的距离，就能让他的大动脉破裂。
“你还看到了什么，告诉我，尼古莱。”
果戈里的大脑内进行着理智和疯狂的拉扯，说起自己看到的东西：“怪物的缝合线、嗯~还有腰侧的编号！”
“当然！”他的持握着刀的手直直地对准血管切下去，说：“还有要杀了我的虚空中冒出的枪！”
费奥多尔冷静地一把握住果戈里意图杀了自己的手的手腕，说：“看来这位莱莫先生和是实验室有些关系。”
没有呼吸心跳、身上遍布缝合线、腰侧的编号和疑似操纵武器的异能。
费奥多尔对这位未来的合作伙伴的了解加深了一些。
他看了看自己的时间表，决定找个合适的时间去拜访那位莱莫先生。
两天后的下午？
他想。
于是，这就是莱莫就在两天后的下午，咖啡厅快要打烊的时间点，遇到了费奥多尔这位意外的客人。
此时店内的客人基本上已经走了，剩下的几个都是熟悉的老朋友——跟踪莱莫的人。
费奥多尔来的时候进行了一些伪装，除了毡帽依旧戴着之外，他的面容和衣物都进行了一些改动，所以跟踪者并没有发现这位客人的不对劲。
费奥多尔要了一杯带拉花的咖啡，并且直接在制作台前设置的小吧台坐下，微笑着对忙碌的莱莫说。
“您好，我是费奥多尔，前两天我的朋友来通知过您我会来拜访您，您还记得吗？”
费奥多尔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非常的轻，口型也很小，加上又是背对着跟踪的诸位的，所以基本上不会暴露身份。
莱莫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他说的事情。
“嗯。”少年点头。
费奥多尔唇边的笑容微微加深，宛若红葡萄酒的一般醉人的双眸看着莱莫。
他说：“因为地点有些不方面，加上您的周围似乎多了很多窥视的野犬，所以我长话短说。我想要和您以及您所在的组织进行合作。”
“合作内容后续再详谈，但是作为交换，我可以告诉您关于‘书’的情报，甚至是帮您和您身后的组织获得‘书’，这是我们的诚意。”
听见有关“书”，莱莫停下手中的动作，总是显得懵懂的灰色双眸看着费奥多尔。
“你、知道、‘书’？”
费奥多尔微笑：“当然。我一直在搜集有关‘书’的情报。您或许知道死鼠之屋？我们关于情报的搜集一向比较完备和详细。”
莱莫轻轻摇了摇头，耿直地说：“不、知道。”
费奥多尔也没有恼怒或者别的情绪，只是微笑着说：“那大概是我们的组织比较隐蔽，您没听过的话，我可以稍微给您介绍一下。”
小丧尸一脸茫然地听着费奥多尔口中的介绍，到头来感觉自己似乎听了很多，但是又好像什么重要的都没听到。
不过、也无所谓了。
他慢吞吞地说：“我、不能、做决定。”
费奥多尔的眼眸微微一闪，说：“您是指，您要询问您背后的那位？”
莱莫鼻腔里发出一个轻轻的应声。
伪装过后也是一个看起来有些病弱苍白青年的费奥多尔微笑，说：“我需要回避吗？又或者您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进行答复？”
脸色此刻莫名开始灰败，从病态的苍白，变成了毫无生气的灰白的莱莫及其缓慢地摇头。
他灰色的瞳孔开始涣散，瞳仁扩大到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球的位置，一双眼睛里带着邪性和诡异，从耳后的皮肤开始，出现了大片大片的暗红尸斑。
就像是一场由人到尸体的异变。
费奥多尔的眼眸微变，微微挪动了一下位置，挡住了其余人的视线。
情报……要更新了。
莱莫的这种异变总共其实也持续了不到两分钟。
但是这两分钟，已经让他彻彻底底地成为了一具尸体的模样。
那双被灰色瞳仁占满的眼睛转动，看向了费奥多尔，带着冰冷地情绪。
“你们的意图。”
莱莫的这句话非常的流畅，和他平时说话断断续续的风格完全不像。加上周身的气场出现了某些变化，费奥多尔猜测现在和他交谈的已经不是原来那个莱莫，而是——
那个所谓的“主人”？
是他查遍了资料，也只能从倒吊小丑和莱莫的口中听见的只言片语的描述中的那个“主人”。
费奥多尔微笑着说：“我们想要利用‘书页’做一些事情，但是只凭借我们的力量难以达成，所以预计您合作。”
“莱莫”冰冷地注视着费奥多尔，说：“你们只要这个？”
费奥多尔面色丝毫不改变：“是的。”
“作为诚意，我们会提供所知道的所有有关‘书’的情报。”
“莱莫”像是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语气依旧冷漠：“具体合作的计划再进行交谈，合作可以暂时成立，但是最后的回答需要看你们的‘诚意’又多大了。”
说完，他苍白的嘴唇死死闭上，身上的尸斑和灰败的皮肤褪下，只在几秒钟内就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
然后莱莫睁开眼，灰眸看着费奥多尔：“合作？”
费奥多尔微笑：“您的主人已经同意了。”
莱莫点点头，继续给费奥多尔制作咖啡。
然后有了那句看戏的邀请。
椎名柚在脑海里难得地和系统吐槽。
[我装我自己，好奇怪。]
系统已经记录下了这一刻，义正言辞地说：[我觉得这是您的高光时刻！]
椎名柚有些羞恼地开口：[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