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尔伦昨晚潜入了港口mafia的情报室，拿走了有关于你的资料，以及……”佐伯然看向落座于对面的法国美人，“一顶旧礼帽。”
兰堂先是怔愣了一下，原本平静的眼眸之中再次泛起层层的澜涟，其中交织的思绪不可谓不复杂。
“怎么？”佐伯然敏锐的察觉到兰堂对那顶旧礼帽的些许在意，“那顶帽子有问题？”
唉……
兰堂垂下眼帘，好似在盯着桌面发呆，但还是调整了情绪给佐伯然解释。
“保罗他被植入过控制程式，那顶礼帽经过改造可以隔绝外部传入的信号，还能让保罗以自身的意识操控程式。”顿了顿，兰堂的语气又带了些许感慨。
“这也是我送给保罗的生日礼物。”
结果如今却是物是人非。
啊这，好像问到不该问的地方的了。佐伯然一时间有些沉默，毕竟他也不了解其中内情，安慰错了地方可就尴尬了。
【这也太惨了吧。】007呆在佐伯然的肩膀上也不安分，仗着它开了加热模块就时不时蹭一蹭自家宿主，一边同情地说道：【就好像我和宿主你关系特别的要好，突然有一天就意见不合，结果宿主你把我拆了，还想把我的核心代码给毁掉了！】
这是什么破比喻？佐伯然头疼。
【不，首先我并没有能力拆了你，还有我也不可能轻轻松松就找到你的核心代码，你当主系统是吃干饭的吗！？】佐伯然好气又好笑。
【而且，到底是哪种意见不合需要我这样对你？这和我们人类说得挫骨扬灰也没区别了吧！】
还把他给形容成反派一样，怎么不说说系统会不会像那些小说一样抹杀灵魂，或者消除记忆呢？
【本系统要郑重声明，从辅助系统到主系统全都是合法合规的存在，就连任务都是世界意识颁布的，和那些小说里幻想的强盗系统不一样！】
007还颇有优越感的“哼”了一声。
【按照你们人类的话来说，我就是有编制的，官方人员的那种！】
【所以跟着我的宿主你也是有编制的！】
得，就这么说了几句，话题不仅被007越带越歪了，还让这小光球给得意上了。
佐伯然仔细观察着兰堂脸上的表情，失神落魄，还夹杂着空茫的怀念，但唯独没有一星半点的仇恨。
“你不恨他吗？”佐伯然轻声询问。
按照寻常视角来对待的话，应该是要怨怼的。但如果换做是自己的话，并且代入自己和007之间的关系，那佐伯然倒是认为理所当然。
尤其是……兰堂和魏尔伦之间的联系也远比自己想的还要深刻。
“当然不恨，或者说……”兰堂无奈一笑，伸手拢过被夜风卷起的长发，对上那双沉静如海的雾蓝色后神色越发柔和。
“更多的是对当年相处的后悔吧。”
“后悔？”佐伯然惊诧地一挑眉。
“对，如果我能和佐伯君对待那些小家伙一样多说说发自内心的想法，或者早点察觉到我和保罗之间那一层隐秘的隔阂，早点解决的话，是不是就不一样了？”兰堂喟叹一声。
“现在想起来，我时常以人的思维加注在保罗的身上，也难怪保罗那时候认为我会带走还是荒霸吐的中原中也，甚至交给祖国去重复保罗的命运。”
也对，保罗对法国是没有归属感的，更没有和兰堂从小被教育的忠于祖国的理念，所以只会觉得他最信任的搭档要将他另一个同类交出去，最大的可能就是重复魏尔伦人形武器的老路。
“但若是有这么多早知道，人就不会创造出‘遗憾’二字。”佐伯然同样目光温和。
“况且那时，我们也都还年少呢。”
原本还满脸愁绪的兰堂神色一愣，知道佐伯然是在委婉的安慰他便浅笑出声，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佐伯君。”
佐伯然轻笑，有些俏皮冲着兰堂轻巧地眨眨眼，“所以啊，现在才有了让我们能弥补的机会。”
就如同是他现在也在为本体的遗憾而前行着。
“佐伯君说得对。”兰堂又附和，又看着佐伯然无意中流露出的柔软之色，脸上的笑意也愈来愈深，“其实也要感谢佐伯君在那时拉住了我，不然我就没机会了。”
人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所谓的后手又有几分用处呢。
嗯……这么看来背景神秘的佐伯然也有类似的经历呢，所以才有差不多的感受。
“不过现在也不是再谈论这个的时候了。”兰堂很快就收敛了自己的惆怅，然后被夜风一吹便冷得脖颈缩了缩，“佐伯君有什么计划吗，我听你的。”
毕竟比起他那位前上司和眼前青年喜欢的一个小鬼，自己的脑子转的再快也实在是比不上，倒不如让聪明人掺合进去互相博弈好了，自己这样的人就老老实实当个打手好了！
“兰堂君说笑了，比起对魏尔伦的了解，我还不如你呢……”佐伯然摇了摇头，“与其费劲心思的做个详细周全的计划，倒还不如随机应变来的好。”
不然一个措不及防的翻车就把自己暴露出去。
“保罗这一次来是一定想要带走中原中也的，所以一定会斩断那些在保罗看来是利用的羁绊，佐伯君也要多加小心。”兰堂有些担忧地看着佐伯然，因为佐伯然和中原中也地关系也是很好的。
“需要我最近留在你这边，保护你吗？”
“处理中也身边的所有羁绊吗……”佐伯然面露沉思。
这样的话，不仅仅是他，包括森鸥外和太宰治，以及旗会……有一个算一个都是。
【哇，那港口mafia不得被一网打尽啊！】007也跟着数，然后一整个给震惊住了。
确实，港口mafia中高层几乎全上了魏尔伦的暗杀名单，反倒是小朋友今天让他转告瞬和回的话又何尝不是一种隐晦的提醒，而森鸥外或许也有什么谋划。
会是针对自己的吗？佐伯然没忍住多想。
如果自己死在魏尔伦的手里，森鸥外大概会开瓶红酒庆祝一吧？而且可能性还不小呢。
“但我不能躲起来。”佐伯然闭了闭眼。
魏尔伦有很大概率会对自己动手，但假如为此将自己暴露在台前也很伤，除非是已如绝境。
而且他赌同样在名单上的森鸥外不会主动现身在魏尔伦面前，他们都需要一个推到前头的替死鬼，那很有可能……是旗会。
“原来如此……”佐伯然垂眸轻笑。
是小朋友吗。
“是治君啊。”
“？”兰堂歪了歪头，用行动表示自己听不懂。
“兰堂君。”佐伯然郑重其事的看向对面的人。
“这一次，我需要由你来出面。”
单说现在站在明面上的就有福尔德和魏尔伦，藏在暗地里伺机而动的还有异能特务科与森鸥外，简直就是四面环敌的境地。
这么一想来，有些东西是不能再隐瞒得下去了。
“你确定？”兰堂皱眉，紧接着诧异地睁大眼：“我现在可还是死人的身份。”
“我确定。”佐伯然笑了。
夜色下，清俊的青年笑得诡谲，意味深长的。
“谁说‘死人’就不能打复活赛呢~”
佐伯然这话的信息量很大，大到连兰堂都不受控制的猛然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前，前倾着身子凝视着那双笑盈盈的雾蓝色眼眸。
“你的异能力类似于我的彩画集？！！”
同兰堂解释了［说谎的人］不仅会让违背契约的人受到反噬，还能够操控契约履行中的人，只不过真假掺半的多加了一个异能者自身也要承受代价。
【啧，八百个心眼子。】007好同情一脸神情惊讶，并且信以为真的兰堂。
“真是没想到……”兰堂复杂的看着佐伯然，深深地叹出一口气，“你隐藏的可真深啊！”
兰堂一想到自己身上也挂着和佐伯然的契约，属于可被操控的那一类人，不由得嘴角抽搐。
之前自己还以为人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结果现在就告诉他：哈哈，没想到吧，我们之间有了契约，我可以操控你哦！
“怪不得，看来都小瞧你了啊佐伯君。”
“过奖。”佐伯然微笑。
“人嘛，重要有点自己的小秘密，不是吗？”
唉——
还能怎么办，现在两个人都是盟友了。兰堂无奈扶额，感觉自己被佐伯然这一手给整的都不冷了。
“所以你希望我可以假装被控制的样子去阻止魏尔伦？”
“没错！”佐伯然伸出一只手，“至于怎么表演是兰堂君你的事情。”
“异能谍报员的演技应该不会差吧？”
“可是我不吃激将法这一套啊。”兰堂失笑。
“那就为了我们的共赢！”佐伯然晃了晃抬起的手，示意兰堂。
“有道理。”兰堂面色一肃。
两人达成一致之后，兰堂正打算以翻墙的方式原路返回。
“对了。”兰堂蹲在墙沿上，由上至下的看着站在草坪上打算目送他离开的佐伯然。
“如果要操控我，你会怎么样？”
“哎呀，这个嘛……”佐伯然支着下巴。
月光下的青年无所谓的轻笑一声。
“大概……是死亡吧。”
操控超越者的反噬……可不是他能承受得起的。
*
［目标：佐伯然
性别：男
年龄：23
异能力：未知
异能力触发条件：亲身参与一场协约（疑似）；签署书面合同即视为生效（划掉，用不同色号的笔补上）否定，口头达成一致即视为发动。
异能力作用：违反契约的人会死亡（注：死亡方式有分歧，一方胃部和咽喉溃烂而亡，一方全身无伤却神情痛苦）；其余未知。
猜想：有所隐藏，疑似准超越者。］
“不行啊……”
黑暗中有一道会令人熟悉的声音响起——是佐伯然的副官，田中信面带苦恼的自言自语。
“不能只用寻常方式了。”
时间并不能让他看出所有，另寻办法才是上上办法。
“唉——”一声叹息之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
“哎呀，一个晚上都没打中！”
森鸥外神色苦恼的看着不知多少次偏离了预想路线的飞镖，以及那一片躺在地上的飞镖堆，无奈地耸了耸肩，转头看向了晴空万里的窗外。
“真是一个好天气啊……”
是个把阴谋诡计都藏匿起来的好时机。
“你说对不对啊~”森鸥外歪头，“爱丽丝酱？”
“现在才早上七点，林太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