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津老爷子。”佐伯然迎上了站在黑色大楼前的广津柳浪，侧身让森鸥外上前：“人已经带到了，任务完美完成。”
每次见到广津老爷子，准没好事。佐伯然想，思绪不由得飘到了自己办公室还剩一半没吃的芝士小蛋糕，一心想要快点溜。
“如果没事的我就先走了。”
很快佐伯然就后悔为什么要多说最后这句话。
“很遗憾，boss传令要见你，佐伯干部。”
佐伯然也曾是广津柳浪手底下的人，他看着他一步一步爬上干部的，还教导过佐伯然，两人倒是不太在意上下级关系。虽然说着“干部”，广津柳浪的神情却很是放松。
“诶？”佐伯然豆豆眼。
广津柳浪神色转而有些担忧，眼神示意佐伯然。
能让广津老爷子这么担心，佐伯然的心里突然变得不太美好，自己难道惹到那位了？
佐伯然侧头看向森鸥外，标准微笑。
“请稍等，森先生。”
说罢，佐伯然跟着广津柳浪走到了一旁。
“直说吧老爷子，让我有个心理准备。”佐伯然摊开手，神色颇为无奈的看着广津柳浪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表情。
“小然。”广津柳浪轻叹口气，神情露出几分无奈。
“那位不太满意这次走私的抽成。”
“……”
竟然是因为这件事。佐伯然想到自己上午刚刚递上去的报告。
速度还挺快？那位可真是老当益壮。
“这是我能拉到的最高价了。”
佐伯然头疼又无可奈何。
“要是再往上提，人家铁定跳脚。”
而且他现在也快要跳脚了！
这么大的一笔钱，那位还不满足吗？佐伯然的心不由得往底下沉了沉，有够贪婪的啊那位。
佐伯然理了理紊乱的情绪，安慰似地对着依旧有些忧心的广津柳浪微微一笑。
“我知道了，谢谢老爷子的提醒。”佐伯然理了理袖口，伸手拍了拍广津柳浪的肩膀。
“回头得空了给您带盒手工烟哈。”
佐伯然惧倒是不惧，顶多有些烦心意乱。毫不夸张的说，现在的港口Mafia可少不了自己这个招财猫。
007：【这个boss知道给他赚钱的是未成年吗？】……还是死亡状态的。
这个……知不知道没区别吧？
等等，别带歪啊！
佐伯然雾蓝色的眼眸游离了一瞬，又很快反应过来，神情又转而变得懒散。
“得了，那我就帮老爷子你把人带上去喽。”
佐伯然向着远处的森鸥外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跟他来。
*
进首领办公室前是要上交武器的。
这倒是没什么，毕竟佐伯然自认为自己只是一名后勤人员，也只能玩玩枪械之类的防身。
佐伯然直接把别在腰间的手枪从枪套里取出，交给守卫人员。
到是森鸥外……佐伯然眼睁睁看着身旁这位满脸胡渣，写满颓废的医生从白大褂的口袋中摸出好几把手术刀。
锃亮的手术刀被随意地摆放在守卫人员递上来的圆盘里，带着医疗器械应有的金属感。
佐伯然：“……”啊这。
嘴角抽搐。
果然世界支柱之类的家伙绝对不能小看啊。
反倒是森鸥外注意到佐伯然眼眸里流露出来的一言难尽，风度翩翩的向佐伯然解释。
“毕竟就像是佐伯君说的，如擂钵街那种……嗯，比较混乱的地方，还是要谨慎些好。”森鸥外神情有些局促，对佐伯然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演的很好，下次不要再演了。
“您说的有道理。”佐伯然微微一笑。
扣―扣――
“进。”
门后传来一声苍老的哑声。
只要是听到的人都可以直接断定门后的那位老者早已半只脚已经踏入了棺材板。
而这位已经疯狂到想要拖所有人下水了呢。
佐伯然垂下敲门的手，而大门旁的护卫人员已经为他打开了门。
“boss。”佐伯然缓步向前，停在了面前这位将朽的王者所能接受的安全范围，鞠躬行礼：“这位便是擂钵街颇负盛名的医师森鸥外，及其他扶养的孩子。”
佐伯然分别指向了森鸥外，太宰治和爱丽丝。
言罢，佐伯然复又低下头。
首领办公室内，厚重的窗帘将窗户遮挡的严严实实，不让半缕阳光渗透进来。地上的红色地毯颜色深的就像是被血浸泡过一样。
确实是被血浸过，佐伯然想到那些喜欢在深更半夜闯进首领办公室暗杀的杀手们。
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前仆后继。
而这种情况，是绝不可能出现在老首领年轻时期的，老朽年迈的狮子已经不足以使人畏惧了。
年轻的下属温顺，卑微地在自己面前行着礼，仿佛没有自己的命令就绝不会起身一样。这极大的满足了老者的征服欲。
老首领因为上午看到的报告而极其不满的心被稍稍安抚了下来。
看啊，即使狮子已经日暮西山，他依旧是这个世界的王！
里世界的无冕之王！！！
而旁观的森鸥外则是感受最深的。
身旁这位佐伯干部看似温顺且恭敬，但那双雾蓝色的眼睛确实那么的寒凉与漠然，森鸥外感觉自己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真有趣，不是么？
那双酒红色的眼眸深处一闪而过兴味。
【叮，森鸥外（支柱）印象分刷新：21%（是同类呢~）】
老首领沉默了很久，先是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皱巴巴的笑容，然后才施施然地高抬贵手。
“起身吧。”
森鸥外发现抬起头的佐伯然又是那副温和无害，彬彬有礼的模样。
森鸥外不由得在心底为佐伯然鼓掌，同时又拉起了无数的防备。
真遗憾，本以为是自己可以先取得的财宝，原来已经有先登者了吗。
【叮，森鸥外（支柱）印象分刷新：26%（是势均力敌的同类）】
老首领混浊的眼睛紧盯着佐伯然看了许久，才声音嘶哑地说道：“你上午的报告我看过了，那批货物的价值不错。”
“能得您的青睐那必然是不错的。”佐伯然嘴角的笑容不变，姿态恭谨，温声附和。
“只有六成，太少了。”老者慢慢的摇了摇头。
“……”
佐伯然的芯子只是一个十六岁的青少年。而此刻的他特别想一拳打上去，撂下一句“你行你上啊”！
然而他不能，佐伯然不能，佐伯清野也不能。
面对这种谁敢反驳一句就喊打喊杀的老神经病，佐伯然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是，是属下的失误。”佐伯然心里咬牙切齿，面上却一定要谦卑温顺：“属下谨记。”
要是被认为不敬，少不了一顿谩骂。
“不错，下回要拉到八成。”
满意的老首领点了点头，理所当然。
佐伯然：“……”
张口就要八成？！人家不仅赚不到钱还说不定要倒贴一笔，想的可真美啊。
“是，属下明白了。”
佐伯然说完便低下了头。
再不低头他就真的已经忍不住想要先下手刀人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佐伯然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和神经病讲道理，尤其是快要进棺材板的神经病。
【叮，太宰治（支柱）印象分刷新：17%（意外能忍的无趣大人）】
佐伯然：“……”说什么呢，混蛋小子！
反正左右都逃不过无趣两个字，是吧是吧。
老首领既然没有开口让他走，佐伯然当然不可能离开，更别说一个忠心的（划掉）干部是不能让年迈的首领去面对一名正值壮年的不明人士（森鸥外：？）。
但佐伯然又不想去吸引老首领的注意力，所以等老首领的视线移开，就赶忙走到一旁待命。
这时候系统007冒出来了。
【宿主】
【嗯？】
佐伯然半垂下眼帘，好似是在等待命令，但瞳孔涣散，早就已经神游天外了。
007：【我也觉得你好厉害啊。】
【哪厉害了？】佐伯然好奇，佐伯然骄傲。
【忍的好厉害⊙▽⊙】
小不忍则乱大谋啊，自己这个宿主果然是能成大事者！007钦佩的同时还不忘加了一个颜文字。
佐伯然：【……】呵。
佐伯然：【滚：)】
007：QAQ
*
视线略过了走到一旁待命的佐伯然，老首领阴沉沉的目光落在了森鸥外的身上。
森鸥外下意识的绷直脊背，做出一副惶恐又希翼的神情，足够的隐晦，又足以令老首领注目。
老首领又笑了。
苍老的皱褶都堆积在一层皮的脸上，难看极了。
但今天笑了两次的老首领很是难得，因为伴随着病情的加重，这位愈发暴戾的老者只会更加喜怒无常。前一秒表现的很满意，后一秒说不定就直接破口大骂，这还是在那个人有用的情况下。
“你是叫……森鸥外，对吧？”老首领说的很慢，喉咙被堵住一样的把几个字音囫囵过去。
“是，大人。”森欧外谦卑的低下头。
“能在擂钵街那种地方站稳脚跟，还收养了两名小孩……”老首领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太宰治和爱丽丝，笑声就像是嘶哑的破风箱。
老首领露出自认为和蔼可亲，实则如薄皮枯骨的笑容，神情亲切中带着疯狂，温和的说道：“想必医生你不仅仅是颇负盛名吧？”
真温和啊，神情亲切的想要一个荒缪的答案。
“颇负盛名不敢当。”森鸥外神情谦卑却又恰到好处的露出一抹傲然，“擂钵街杂乱，怪人怪病，属下见到的着实不少。”
已经顺杆子往上爬了呢林太郎。
佐伯然为老首领倒茶的手一顿，瞟了一眼老首领的神情，随后又跟没事人一样把水杯往老首领面前轻轻放下，又继续做一个称职的背景板。
老首领没有斥责，也没有赞同，只是把原本就小的眼睛眯的更小了。
“我也得了一个怪病，医生。”老者发出一声叹息，混浊的眼睛又变的精明。
老首领很有毅力的选择自己喝茶，也幸好佐伯然只倒到了差不多三分之二的水位，否则那抖抖索索的手根本拿不好杯子。
森鸥外弯着腰，静候着老首领。
“你会医治好我的，对吧医生？”
“叮―当――”
陶制的水杯落在了玻璃做的茶几上，碰撞间的声音格外的清脆。
而首领室内谁也没有说话，氛围寂静。
没有病因是何，没有病情如何，但在场的人都知道这是什么病。
一种名为［死亡］的“怪病”。
这个老疯子妄想抵挡住死神的镰刀。
“如您所愿，首领。”
森鸥外抬起头，直视那双混浊而疯狂的眼。
嘶哑，老朽的声音只能发出“嗬―嗬――”的笑声，老首领就这么笑着向爱丽丝和太宰治招手。
瘦的像是鸡爪子的手招了又招。
“来。”老首领轻声的说。
太宰治和爱丽丝在沉默中走上前。
“真乖。”老首领打开茶几上的盒子，拿出了两颗被彩色糖纸包住的糖果，各一个的放到了太宰治和爱丽丝的手里，笑的眼睛缝都没了。
“吃。”
“……”
佐伯然垂下了眼眸，眼睫遮住了雾蓝色的眼瞳。
悬挂在墙上的钟表响起了“叮铃铃”的报时声。
“boss。”
青年的神情温和而恭敬。
“您该休息了。”
*
佐伯然带着森鸥外几人进了电梯。
“你的领带歪了呢，小朋友。”
佐伯然极为自然地倾身，为太宰治理了理领带，又十分顺手的揉了揉太宰治的头发。为了公平起见，佐伯然也给爱丽丝理了理发尾。
太宰治缓缓地举起手中的糖果。
剥开五彩斑斓的糖纸外衣，里面是一颗白色药丸一样的糖果。
太宰治看了许久，然后才慢慢的送到嘴里。
“叮――”
电梯停在了一楼。
“很抱歉，公务缠身。”佐伯然神情无奈的看向森鸥外，唇边的笑意不变，“boss的指令已经下达，大厅应该已经有人在等您了。”
“那么再会了，森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