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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后，当林朝朝再次从噩梦中惊醒，猩红的血漫过整个世界，才惊恐地睁开双眼。
窗外刺眼的阳光让她忍不住眯了眯眼，刚想抬起手来遮一遮却被人像握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住了。
“姐姐……你醒了。”
像捧住了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林朝朝混沌了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人是谁。
治疗后酸痛的肌肉并不足以支撑起太大的动作，林朝朝只是动了动手指，想开口说话，却喉咙一片干涩。
双唇微微动了动，无双见了，立刻伸出一只手快速倒了杯水，他想了一想，轻轻得、小心又珍重地双手把人抱起半靠在床榻上，还不忘在她身后垫了个枕头。
“姐姐喝水。”
无双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只精致易碎的白瓷娃娃。
林朝朝心下有些好笑，她见无双直接把水杯贴到她的嘴边，想了一想还是决定不和暂时没力气的手做斗争，微低着头，就着他的手喝水。
一杯水咽下去喉咙总算好受了一些。林朝朝有些愣神地望向从窗户里洒进来的，金黄的阳光。
蝴蝶一样的睫羽轻轻颤了一下，尽管浑身上下痛感依旧明显，但林朝朝能感觉到身体经络的修复，一股淡淡的复苏之力在体内像小溪一样流动。
她缓缓抬起手，阳光下各种细小的粉尘漂浮无序，手心浸在温暖的阳光里，淡淡的热意传遍全身。
终于结束了。过去的八个时辰仿佛只是一场噩梦。久违的生命力在体内流淌，林朝朝轻轻笑了笑，眼眶却微微发酸。
“无双，”良久，她才轻轻反握住无双。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快午时了，”无双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太阳，问道：“朝朝会饿吗？我去拿点吃的。”
他说着放下杯子，仔细为林朝朝擦净嘴上残余的水渍，眼球上的红血丝让终于真真正正把眼神放在无双身上的林朝朝愣了愣。
“你这是……”她试着双手捧起他的脸，拇指在他泛红的眼尾上轻轻按了按，柔软的睫毛在指腹上出带出微微痒意。
“守了一天吗？”
她记得无双是个嗜睡的，平时累了可是能直接倒头就睡草地里的。
“嗯。”无双轻轻点了点头，他有些犹豫地抓住了林朝朝的手腕，“还会疼吗？”
林朝朝眸光闪了闪，“还好 ，”现在比治疗那会儿肯定好了太多。
她用手用力搓了搓无双的脸颊，往中间一挤，一个俊秀艳妍的少年瞬间就变成了金鱼嘴。
林朝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的眉眼弯弯。
“小懒虫也会衣带渐宽终不悔的侍疾了，吾心甚慰。”
她说着，又揉了揉无双的脸颊。直到搓出几分红晕。
“我才不懒，而且早就不小了。”
无双有些气呼呼的拿开了她作乱的双手，总是这样，在两个人真正独处又没有身份限制的时候总是把他当成不懂事的小孩。
他报复性的也在林朝朝白嫩的脸颊上揉了几下，然后趁她不注意，“啵”一下亲到她嘴唇上。
“我去拿吃的。”
一溜烟就窜了出去，完全不像一个快三十个小时没休息的人。
林朝朝：跑得挺快。
她心下定了许多，躺了近四个小时属实有些腻，尽管身上还残余着治疗时的痛，也还是试着动了动发麻的双腿。
比她预想的好，接脉一法就是治的时候痛不欲生，但完事之后见效也快。果然，什么东西都要付出代价。
掀开被子，颤巍巍的扶着床沿，花了些功夫穿好鞋袜，随手披了件素色的外衫。虽说刚站起来的时候双脚有些发软，但缓了一会儿她便可以慢慢挪着步子越过珠帘，走到外间的桌子旁。
阳光肆无忌惮地冲进房门，耀眼的金光斜斜的投落在青石地板，温暖的光让身体像被一层毛茸茸包裹，她微微闭上眼睛，感受着阳光宛如丝绸拂身般的惬意。
中午的太阳有些刺眼，但她就这样安静地坐在阳光中心，身后的影子拉开很长很长。
无双提着食盒进来时，便看见一片金辉光影游走在她身上，纯色的素衣流动着金河。那一份光从天边照下，吻住了她的面容，仿佛下一刻就要片片羽化。
“朝朝！”
心口不知为何像被人狠狠攥住，他怀着几分不知名的惊惶，脚下生风，冲进那片金晖中抓住了他的姑娘。
“嗯？”
林朝朝垂下眼眸，带着些许宠溺的无奈。
“我没事的，躺久了起来坐坐而已。”她伸手揉了揉无双的头发，含笑道：“午膳都差点被你摔坏了。”
“没摔坏。”等真真切切触碰到人之后无双才把心放下。
他把手旁的食盒放在桌上打开，“落霞仙子说朝朝醒后最好吃清淡些，也不能多食，”他拿出食盒里还飘着热气的豌豆粥，“我就拿了这个。”
白花花的碎米粥里浮着鲜嫩的青色，林朝朝让他放下，自己拿着调羹舀了一口尝尝，味道还不错。
她想问无双为什么不给自己也拿一份，但此时子姜端着药进来了。
“小姐，药熬好了。”她行过礼之后将药放在桌上，就站在了林朝朝身侧。
林朝朝点了点头，又吃了几口豌豆粥，用帕子擦了擦嘴。她对无双说道：“你累了好几天，现在回去好好睡一觉吧。我只要醒了，便不会有什么大事。”
无双看一眼林朝朝身侧默不作声的子姜，
“只要看着姐姐，我就不会累。”
“说什么胡话，”林朝朝笑着戳了戳他的额头，“眼睛都熬红了，跟个小兔子似的。还不赶紧去睡觉。”
无双闻言，轻轻笑了笑。“你才像个小兔子。”哪有把男人比成兔子的，他不过熬了几天，又怎么比得上她所经历的千万分之一？
“我听你的。”
是有什么他不方便听的吧。无双施施然站起，“回去睡一会儿。”
他打了个哈欠，在迈步的那一瞬突然一下凑进在林朝朝脸颊上极快地啃了一口，“好好吃饭。”
然后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林朝朝愣了一愣，她按了按被啃得湿漉漉的侧脸，表情先是怔然，然后勾着嘴角轻笑。
真是，幼稚的可爱。
“咳——”
子姜一只手握在嘴角故意咳了几声才把林朝朝的注意力扯回来。
“小姐，奴婢站了许久，你怎么光顾着他了，都不心疼心疼我，我也守了小姐好几天呢。”子姜眼中带着揶揄和装出来的嗔怪，一对杏眼微瞪。
“怎么说话的 ，”林朝朝笑着骂她，“越发没规矩，我还能不心疼你？”
林朝朝牵着她的手让她坐下，“行了，出什么事了快说，说完你也去躺一会儿，别太累着了。”
“小姐，”说到正事子姜收起了嬉笑，她展袖一挥，房中门窗瞬间砰砰几声紧闭。
“二城主……”
她将李寒衣遇截杀一事仔仔细细地讲于林朝朝。
“雷轰先生去追了，二城主走火入魔太过严重，奴婢只敢让沿途分居们远远盯着 ，看二城主的路，该是往西南方向去了。”
林朝朝右手漫无目的地敲打着桌子，听子姜说完后凝眉思考了许久。
“西南方向……暗河……”
她敲桌子的手一顿，问道：“苏家家主也参与了截杀？”
子姜微愣，不明白林朝朝为何有此一问。她并不知道林朝朝和苏暮雨的前尘往事，只是知晓自家小姐在几年前遇上过一个倾心的公子，但对方自觉家世不配（她自个儿猜的）这段风月便不了了之。
“据鉴堂的探子回报，是的。”
林朝朝沉默了片刻。
“暗河，究竟想干什么……”
前朝影宗出生的暗河当年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脱离朝廷控制，现在怎么又重蹈覆辙，参与进皇子们的夺嫡中来了？
这样凶名在外的杀手组织，又是想扶持哪位皇子上位，白王，赤王？
无论是谁，这位王爷胆子还真的大。真不怕握不住棋子，反被棋子将了一军。
“小姐，”子姜与林朝朝心意相通，她猜出了几份林朝朝的疑惑，轻声道：“奴婢觉得是白王，他如何与暗河搭上线不知，但唐门确实是他的手笔。”
“白王？”林朝朝皱了皱眉，还是没有完全想明白：“那无双城呢 ，为何没让他们也参与？”无双城可是实打实的白王盟友，这次英雄宴但凡让无双城也掺一脚，雷家必灭。
但无双确实不像是知情的。到现在林朝朝还是更愿意相信无双只是单纯因为她才来的英雄宴。
“这，子姜也不知。”
想来想去还是不得其解，林朝朝也就放弃折腾自己的脑细胞，她按了按额头，示意子姜继续说。
“双刀叶字营的一千铁骑不知何故围了雷家堡，叶将军带着叶姑娘到了，天启城那位金衣兰月候，带着华小神医在一个时辰前也到了，因小姐的脉已经接好，小神医先去了萧公子那，现在一群人在麒麟阁坐着呢。”
“哦，”林朝朝心中微讶，兰月侯会来并不奇怪，无非是坐上那位的意思，但叶啸鹰亲自来还弄出那么大的阵仗真是有些出乎意料。
琅琊王的魅力还真大。
“为永安王来的，真是好大手笔。”林朝朝摇了摇头，当年琅琊王谋逆一案她也有所耳闻，不过又是一出功高震主，兄弟阋墙的戏码，皇帝怕椅子不稳找的借口罢了，竟然能惹出这么多后续是非。
豌豆粥有些放凉，林朝朝端起来三两口喝尽了，擦干净唇角 ，她道：“更衣，跟我去麒麟阁瞧瞧。”
这么热闹一出戏，她不得趁着还活着的时候好好看一看。
尹落霞在治疗的时候就告诉了她这辈子很难活到四十岁。真正的人生苦短，她又回不了现代，那就只能在剩下的日子里好好谋划了。
就是不知道这几位皇子的能耐，有没有清朝九龙夺嫡的十分之一。
等林朝朝上好妆换好衣裳去麒麟阁，还没踏进，便听见一声熟悉的，但是又带着平时所没有的凛然霸气的：
“过此剑者，杀。”
雷无桀的声音，林朝朝突然止了步，想听听是什么让向来憨直的雷无桀能这样锋芒毕露。
听着雷无桀他们同兰月侯和叶啸鹰对峙 ，林朝朝也就不急着进去。
“青龙，天启四守护，列东方位。”
天启四守护。林朝朝眉梢微挑。
一个已经多年未被提起的称号。然而，当年就是这四个人护着当时还是三王子的明德帝杀到了平清殿外，最后从五大监手中拿过了那一纸诏书。而四守护之首，列东方位青龙的那一位，却是最后唯一一位坐实“反叛”之名的天启守护。当年的李心月，养剑七日后出关，一人一剑将十六名高手从自己府邸逼到了法场之前，最后独战四大监依然持剑不退，一柄心剑，直逼天子驾前。
那一日之后，白虎出走天启，玄武和朱雀再也没有回来，天启四守护这个名字，再也没有人提过。
听着雷无桀细数家门，他像一颗经历过打磨的原石终于显露出独属于他的桀骜，林朝朝心中闪过一丝艳羡。
叶啸鹰和兰月侯发生争执，两人都是为了将萧瑟带走。林朝朝接着又听见熟悉的声音：
“天启四守护，玄武，列北方位。”
大师兄唐莲 。
“天启四守护，朱雀，列南方位。”
司空千落。
林朝朝听见这东西南北，朱雀玄武的，别说还挺中二，但也挺热血。萧瑟这货真是主角命啊。
一阵短促的拔刀声，但到中途却像被人按住一样，
“我可不是什么白虎，一定要说的话，四守护有五个人，这是常识吧。”
无心和尚这话直接让林朝朝笑出了声。
“谁！”
“无心小师傅许久不见，风采依旧啊。”她款款踏进阁中，声音似珠玉清响，清冽泠然。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麒麟阁外的阳光随着她的行动游走在淡橘色的霓裳上，明明暗暗，像树荫下泛着涟漪的湖水。当她走出那一抹光影，恍如冰雪在皎洁月光下泛起的盈盈流光，清冷似雪。眸中带着月光似的温柔，但出口的话又带着调笑，更减冷意，显出几分明媚。
“阿弥陀佛。”无心和尚双手合十，“女菩萨说笑，小僧可不止是风采依旧，应当是更胜从前才对。”
林朝朝：……哪来的自恋鬼？
“朝妹妹！”司空千落见林朝朝来了上下打量她好几眼，发现她气色尚好就是喜笑颜开。
“你醒了可太好了，我们大家都好担心你的。”
“朝朝。”叶若依也开口了，眼含喜意。
“让你们担心了。”林朝朝温柔一笑，走近对峙在一起的两拨人：司空千落和唐莲分别止住了叶啸鹰的双刀，无心一人紧紧按住兰月侯的刀。
“锵”的一声，随着林朝朝的走近，只见那叶啸鹰双刀入鞘，竟是向林朝朝抱了抱拳，道：“郡主。”
身为北离中军大将军，统管叶字营的人屠，他对林朝朝这样一个只是挂着虚衔的郡主这么恭敬，实在让人有些惊讶。
林朝朝俯身还礼，“将军客气，不敢。”
不过是林氏一族的余威，加上林家望雪居养着军用的面子而已。
北离军伍之人，没有谁不敬林家，自然也不会不敬最后一点血脉。
林朝朝却有些悲哀，但凡林家能多活几个人呢。
叶啸鹰开了头，但兰月侯没有收刀，他是侯爷，论品级比林朝朝高，只是唤了声：
“仁川郡主。”以示尊敬。
“见过侯爷。”她浅浅俯身。转而对一旁雷无桀问道：“我来看看萧瑟，不知现在他怎么样了？”
“小神医来了，萧瑟有救，但这两个人想把他带走。”
雷无桀说罢，怒喝一声：“心剑！”那柄插在地上的心剑拔地而起，落在了他的手中。
“朝朝你身上有伤，先让开，我们可以拦住 。”
林朝朝没听，她只是向身后的子姜使了个眼色，子姜心领神会，轻轻一下摁在了兰月侯的刀柄上，和无心一起把那半出的长刀摁回了鞘中。
“你！”
没想到子姜也是个高手，兰月侯被两人同时制住兵器，一时半会还真的拔不出来。
“郡主这是何意？”
“二位，”林朝朝淡淡说道：“经脉之伤不可小觑，里面那位小神医并不能让人完全治好，二位今日若执意要把人带走，不出三天就会咽气，为了永安王殿下，二位请耐心等待。”
“你怎么知道？”兰月侯显然未信，刚才无心说萧楚河有救，现在林朝朝又突然说不能治好，他明显更信前者。
“华神医为我治过经脉，我自然知晓。”
林朝朝脚下一旋，轻盈的落坐在一旁的客座上，橘色的裙摆绽开一朵艳丽的花。
“相信陛下也不是让侯爷带一具尸体回天启吧。”
“都给我住手！”
在叶啸鹰和兰月侯犹疑的片刻，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们，只见原本仍在床边为萧瑟扎针的华锦跑了过来，推开了拦在面前的雷无桀等人，站在了两拨人之间，叉着腰怒道，“我的病人还没有痊愈，你们就来抢人。好，你们抢啊，抢啊。抢走了拉倒，你信不信，走三天就能给你死在路上？”
华锦开了口，这下便由不得了兰月侯和叶啸鹰不信。
无心和子姜同时收了手，兰月侯也没有在拔刀，“那就把你也一并抢走吧。”他收起了一身杀意，笑着对这个气急败坏的小姑娘说道。
“把我抢走也没用。”华锦忽然有些垂头丧气，“我治不好。”
“什么！”在场众人除了林朝朝全都心中一惊。
众人适才看谢宣和无心的神情，以为屋内的萧瑟已经没有大碍了，可华锦的一句话却让众人的心瞬间跌入冰点。连儒剑仙谢宣都面露讶色：“小神医你仔细点说，适才我看萧瑟的伤势已经被压下了，可又出了什么变故？”
华锦答道：“伤势的确暂时无大碍了，但是我也只能做到这里了，他的脉象此次受损太严重，如果没有得到彻底的根治的话，不用多久就真的没命活下去了。”
“谁能真的治好他？”司空千落急忙问道。
叶若依想了一下，说道：“莫非要药王辛百草亲临？”
“可是辛百草销声匿迹已经多年了，小神医知道他在哪里吗？”唐莲问道。
华锦摇头：“师父云游四海去了，我也并不知道他到底在哪里，不过就算是师父亲临，怕是也治不好。”
“连药王辛百草都治不好的病，天下之大还有谁能够治好？”司空千落心中一阵绝望。
叶啸鹰和兰月侯相视一眼，同时想起了一个名字：“国师齐天尘？”
“国师齐天尘，或许他能够做到。”
“国师最多能保萧瑟不英年早逝，没办法彻底根治。”
旁边的林朝朝摇了摇头，当年她的情况比萧瑟严重多了，国师也给她看过，却也只能一个拖字。若不是从小熬着，经受那些可怖的折磨，她也活不到现在。
“人活着就行。”兰月侯和叶啸鹰沉声道。
无心不赞同道，“何况以萧瑟如今的状况，踏入天启并不是一个太好的选择。”
“那你想怎样？让他死在这里吗？”叶啸鹰怒道，“有我护着楚河，天启之人又有何人敢加害于他？”
“当年谁能害他，这一次也仍然能继续害他。”无心幽幽地说道。
“你说什么！”叶啸鹰怒目而视
华锦抬起头，忽然说道：“有人能治好的，我听师父说起过，也在一本古书上看过这样的记载。”
林朝朝心底微微跳了一下。能治好萧瑟是不是也能治好……她？
“海外仙山，蓬莱之岛。遗世仙人，补魂之术。”一个清雅的声音缓缓说道。
众人转身望去，只见那站在门口的儒剑仙谢宣背对着他们，正仰头望着天空。
“没错。”华锦点头道，“的确是补魂之术，可惜那本书的后半本已经被毁掉了，师父钻研了一生也没办法重现它。”
然后林朝朝和子姜就听了一出有关海外仙山的仙人和雪月城大城主百里东君的故事。
总而言之，蓬莱仙山极有可能真的存在。
林朝朝心头微动，若世间真的有仙人，那么她当初在登天阁上向雷无桀要求的——踏碎虚空。应该也会存在吧。
说着海外仙山 ，本该在床上躺着的萧瑟却突然出来，他竟是想要独自一人去往那里。
“逞什么强，就你现在这样子，怎么可能一个人去！”司空千落怒道。
萧瑟艰难地走到了雷无桀的身边，用手搭着雷无桀的肩膀，勉强支撑着身体不往下倒去：“先生，关于去蓬莱岛的秘密，能否告诉我？”
谢宣挑了挑眉毛：“当然。你说的对，这个秘密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但是海外仙山，蓬莱之岛，终究只是百里东君空口之言。就算真有那绝世仙人，能不能治好你，也是未知之数。但是此去蓬莱岛，千里之距，路上凶险无比，你真的要去？”
“去。”萧瑟答得干脆。
谢宣继续说道：“如果你回到天启，恕我斗胆，就如方才林家丫头所说，那齐天尘虽然治不好你的隐脉，但保你不英年早逝还是可以做到的……”
“然后就像是一个废人一样的活过这一生吗？”萧瑟打断了谢宣的话，“以前我以为蓬莱岛只是个传说，可是既然百里东君亲眼见过，那么就算只有一丝的希望，我也一定要去，谁也拦不住我！”
谢宣点头：“好，很好。你师父没有看错你。只是……”谢宣若有所思地扫视了一下在场众人。
金衣兰月侯。
中军大将军叶啸鹰及其女叶若依。
天外天宗主无心。
唐莲、雷无桀、司空千落。
场内的众人，代表着四方不同的势力，谁会放弃这个陪同萧瑟前去蓬莱岛的机会呢？至于林朝朝，不用想也知道，她一定会去。
“海外蓬莱岛，遗世见仙人。”林朝朝突然低头吟道。
“萧瑟，我跟你一起去。”
“朝妹妹！”没人怀疑林朝朝是为了背后的势力才跟着去的，一个九族皆亡的人，一个忠臣遗孤，无论哪位皇子继位都不会影响林朝朝的未来。
“此行凶险，你的身子怎么能受得住？”
“没有谁想像一个废人一样过一辈子，这是萧瑟的机会，也是我的机会。”
琉璃般的眸子里带着磐石难转移的坚定。
“郡主三思。”兰月侯狠狠皱了皱眉，“你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边关军心浮动。”
“侯爷不妨劝劝永安王殿下，他若不去，那么我也不去。”林朝朝把锅甩给萧瑟，得到萧瑟病弱的一个瞪眼。
矛头指向萧瑟，但萧瑟三言两语便和兰月侯和叶啸鹰定下了一年之约。
“一年之后，一年之后的此时此刻，不管我的伤是否痊愈，只要我还活着，我在雪月城等你们。不管谁来，我都随你们回天启。”
叶啸鹰和兰月侯对视一眼，应下了这个约定。
诸事顺了，无心看着众人，笑道：“我要回天外天了，可能顺道先去帝都逛一逛。我身份特殊，陪着你们总让人觉得我心怀不轨，虽然我正直又善良。”
“是自恋又臭屁吧。”林朝朝和他呛声，“真想象不到你是怎么管天外天的。”
就这副不要脸的样子，他是怎么压下天外天那群牛鬼蛇神的？
“林施主，”无心叹了一口气，幽幽道：“小僧也想象不到你是怎么能管住无双小城主的，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要知道他前几日来帮忙的时候看到无双也在，可是着实震惊了好久。
这叫什么，色令智昏？
“不正经的臭和尚。”
反正林朝朝和无心遇上了，没两句就会开始斗嘴。雷无桀上前笑嘻嘻的打断了他们，“朝朝你也去，那太好了！不用担心路上没银子了！”
经过前些时段被暗河追杀的那些日子，雷无桀被司空千落和萧瑟狠狠科普了一下望雪居的牛逼之处，作为一个穷鬼，他狠狠震惊。
“不是给过你们牌子吗，就算我不去，你们手里有牌子，还不照样不缺钱。”林朝朝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呃……”雷无桀尴尬的挠了挠头，“那块牌子在我被暗河苏暮雨追杀的时候被拿走了。”
“他……”林朝朝心头微动，她想，在去海外仙山之前，得先见苏暮雨一面。
“那算了，明天我再给你一块吧。”她想了一想，补充道：“交在萧瑟的手里，省得你又给我丢了。”
“也好，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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