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过舟胸口发酸,他下意识扯了扯袖子,将冻得发僵的手蜷缩进袖口,又觉得自己的动作太过明显,攥了攥拳,慢半拍地去开门。

  在过舟住进来之前,这间房间是家里的书房,窗户正对着花园里种的竹子,夏天时打开窗,竹影投进来,捧着坐在一边的竹椅上是个不错的消遣。

  喻萧衡在刚穿进来的那一年就经常这样做,但他冬天是不来这间房的,茂盛的竹林在冬天会显得格外萧索,即便有暖气,有壁炉也还是让人觉得寒凉。

  他将目光投向窗外,竹子还在,黑漆漆的竹影带着几分诡异,他扭头看向无所适从的过舟:“会害怕吗?”

  过舟后知后觉地摇头:“不怕。”

  “不怕就好。”喻萧衡拉上窗帘,他幼时最害怕这样的场景,一到晚上就会怕的睡不着觉,后来妈妈让人砍了那片竹林。

  过舟把房间收拾的很干净,喻萧衡很不客气地直接坐上了床,将视线落在床边的那只小狗玩偶上,发出一声轻笑。

  过舟耳尖发热,他欲盖弥彰地解释:“只是没有地方放。”

  喻萧衡并不拆穿他,手按在床单上,两腿交叠,温柔从他身上消失了,又恢复到平日里趾高气昂的模样:“你一直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拿药?”

  过舟盯着自己早上刚换的床单在某个男人的身下多出几条褶皱,他倏地收回视线,把浮想联翩的画面按到脑海最深处。

  药箱不在房间,过舟又想起了和喻萧衡第一次见面的那天晚上,脑海里再次浮现出那双带着粉意的指尖按在床单上的模样,纤细,有力,柔嫩,让人想握上去把玩。

  回到房间时,喻萧衡依旧坐在床上,怀里多了只玩偶,小狗的耳朵在他的手下被揪得东歪西倒。

  过舟喉咙发干,吞了吞唾沫,耳朵也泛起红,好像喻萧衡揪得不是小狗的耳朵,而是他的。

  喻萧衡抬头,朝他招了招手:“过来。”

  过舟沉默着走过去,然后又站着不动了,僵硬的宛如一座雕像,又像是一条听话的幼犬,需要主人的指令才知道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喻萧衡拧开药瓶,冲鼻的药味刺激得他皱了皱眉:“手伸出来。”

  心跳声快要震碎耳膜,胸腔躁动地嗡鸣,是真是幻,过舟已经不在意,他看着自己的手被捧起,纤细的指尖点在青紫泛血的伤痕上。

  过舟睫毛颤抖,扭过头,垂在身侧的那只手无处安放地攥着衣角,听着自己怪异的心跳声。

  “嘶……”又酸又痛的声音从他喉咙间发出来,他长眉锁起,眼里是憎恨以及不可置信。

  喻萧衡在按他的伤口,修剪整齐的指甲压在上面,还抬着眼与他对视,甚至还在笑。

  过舟心里疼得厉害,欲挣脱。

  喻萧衡没松,挑了下眉:“这不是知道痛吗,我还以为你没有痛觉呢。”

  过舟身体僵硬,胳膊上肌肉隆起,小臂上的青筋都鼓动着,他从小就做惯了活,手上的力量可以轻而易举地把喻萧衡推倒,压在身下,他知道喻萧衡反抗不了。

  喻萧衡淡淡说,他像是高贵的神明,信徒的憎恨质疑皆不能影响他半分:“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他抬了抬下巴:“棉签撕开。”

  上一刻还怨恨的信徒这一刻又乖巧的不像话。

  过舟一只手被牵着,只能用另一只手去拿棉签,然后放在唇边,用牙齿咬开包装,像是咬着的是某个人颈间的血管。

  “小狗牙齿还挺利。”喻萧衡似笑非笑地接过,指腹在包装的开口上一触而过,过舟眸色深沉的舔了下牙齿,那上面有他的唾液,现在沾到了喻萧衡的手上。

  喻萧衡上药的动作并不轻,随意的像是在游戏。

  可即便是这样,过舟都觉得被药水沾过的地方麻得厉害,好像有蚂蚁啃食过。

  他呼吸越来越重,有汗珠从他的背后冒出。

  他后悔了,他不该让喻萧衡帮他上药。

  喻萧衡按压他的伤口他不后悔,只觉得果然如此,可现在他只庆幸额前的发丝垂下来时有些长,可以遮住他发红的眼圈。

  “好了。”

  喻萧衡刚说完,过舟瞬间撤回自己的手,慌乱的好像喻萧衡是什么洪水猛兽,再多碰一秒,他就要被吞下去。

  喻萧衡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将一直按在腿上的玩偶随手扔向过舟,过舟反应迅速地接住。

  “借用下卫生间,我要洗手。”

  过舟还在看那只小狗玩偶,一时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放回床边?他不想喻萧衡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他,可一时间又找不出能放的地点,总是有各种不合适的理由。

  听到喻萧衡的话他下意识点了头,尽管喻萧衡完全不需要他的同意。

  下一刻,他突然反应过来,卫生间里还有着他早上洗干净还没有收起来的内裤。

  喻萧衡眼睁睁看着过舟突然晃了神,身前的椅子被人笨拙的撞到,明明撞得不轻,过舟却连看都没看上一眼,只抖着声音说:“别去,你回自己的房间。”

  喻萧衡兴味地探出身子,一边将两臂交叉在胸前,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卫生间里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东西吗?是什么东西呢?”

  过舟眼神飘忽,连对视都不敢,只眉头压低,做出副不耐烦地厌恶样子:“没什么,我只是不想你碰我的东西。”

  “啊,是这样呀。”喻萧衡手指轻轻点在唇上,接着突然凑近了过舟,距离近到过舟以为他要亲自己,瞳孔紧缩,却只见喻萧衡拽住了他的衣领,另一只手探进衣服在他腹部肌肉上摸了一下。

  肌肉感受到令人陌生的颤栗,过舟弓起腰,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野狼,带着攻击力的眼神盯紧了猎物。

  喻萧衡眼睛眯起,森森冷光在眸中闪烁,他讥诮地挑起唇:“不想让我摸,你算什么东西?”

  温馨上药的的场景真如梦境,梦中醒来,他又恢复了本来的面目。

  过舟神色一僵,将人压倒在身下,喻萧衡被牢牢困在自己与桌子中间。

  身形纤细的男人柔韧性很好,细腰如琴弦弯起,手肘只能可怜地撑在桌面上,正如过舟所想的那般,面对自己,喻萧衡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转瞬成了弱势那一方的喻萧衡脸上不见急色,一瞬间的诧异后,他索性靠在桌上,但依旧是上位者的姿态:“小狗会反抗了。”

  过舟被他激得牙根发痒。

  喻萧衡根本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思考,简直就是个无耻的精神病患者,让过舟怀疑是不是现在一个歹徒拿着刀抵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会笑着说些调笑的话。

  过舟恶劣地想要试一试,用自己被他常常调笑的犬齿咬进喻萧衡的的脖子,让鲜血浸满自己的口腔,品尝一下他的血液是不是如他整个人一样让人着迷。

  事实上他也尝试这样做了。

  喻萧衡总是喜欢把衬衫解开两颗扣子,这方便了他的动作,细腻的皮肤下是坚硬的锁骨,他叼住他那里,用牙齿一点点地磨。

  好像小狗叼住了一块自己最爱的骨头,连啃咬都不舍得,只用舌头去舔,用牙齿去慢慢磨下一点品尝味道。

  美好的滋味在过舟唇边不曾停留太久。

  他被推得踉跄一步。

  喻萧衡歪着头,也许是灯光太暗,过舟看不清他眼里又有什么情绪,又或许喻萧衡并不在乎。

  可不在乎,为什么要推开自己。

  过舟整个脖子都滚烫,青筋跳动着表示不满,讥讽地说:“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亲你吗?”

  喻萧衡突然笑出了声:“你看到了啊。”

  过舟沉默不语,表情扭曲,拳头紧紧攥起以至于指甲都深深陷进手掌,食指关节上刚涂上的药都蹭到了其他手指上,让喻萧衡白费了功夫。

  喻萧衡叹了口气,他拉住过舟的那只手。

  看上去身处于盛怒的少年却乖乖任由他动作。

  “你这是想让我重新给你上一遍药?”喻萧衡轻声问他。

  过舟只冷冷扯了下嘴角,似乎在为他的回避而感到不满,又觉得此刻的喻萧衡虚伪至极。

  喻萧衡轻“啧”了一声,他一手把住过舟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无法躲避目光,接着指着自己被咬过的锁骨,过舟虽然没有用力,但也是痛的,凭他的感受而言,那里大概是红了,或许还有几颗牙印。

  “你自己看看。”

  过舟目光落在那里,又偏开眼,无人知道他是心虚还是因为想要克制继续的欲望。

  喻萧衡无奈摇了下头,循循善诱宛如亲切的兄长:“他只亲了我的侧脸,你看看你咬的,哪一个更过分些?”

  过舟却不信,他看得清楚,那样久,久得他手指都冷的发麻,怎么可能只是亲了侧脸,那个人是有病吗,那么长时间居然只亲侧脸。

  喻萧衡眯起眼,缓缓警告说:“过舟,再闹就真的不可爱了。”

  过舟觉得自己被他说的简直像是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他反驳:“我没有闹,你喜欢和男人纠缠与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们非亲非故,连兄弟都算不上。”

  他一连说了许多,已经超出他平日里的模样。

  喻萧衡缓缓抬眼,眼尾扬起个漂亮的弧度:“是啊,过舟你在别扭什么呢,你和我可什么关系都没有。”

  “还是说,你想有什么关系?”

  过舟站在了原地,浓密得下睫毛在眼下投出青灰色阴影,眉眼之间过近的距离让他显得阴郁而凶狠,只是此刻显得有些无措,他下意识张口反驳:“自作多情。”

  只是一颗心慌得厉害,连他自己都要被吵到,过舟开始担心喻萧衡会不会听见。

  太安静了,心跳声连同粗重的呼吸声显得那么清晰。

  喻萧衡耸肩笑笑,兴味盎然地看着过舟随着呼吸而激烈起伏的胸口,少年人锻炼得很好,肌肉在衣服下微微鼓起,让他想起触碰腹肌时的感受:“我可没说你喜欢我,过舟呀,你怎么这么激动。”

  喜欢,喜欢二字在过去十八年从未出现在过舟身上,倒是厌恶,讨厌这两个字眼时常出现,他厌恶身边的所有人,但对于喻萧衡,似乎是不能用厌恶来形容的。

  可喜欢?过舟却也不认为自己喜欢喻萧衡。

  一时之间又只剩下如雷的心跳声。

  喻萧衡缓缓站直了身体,他朝洗手间的方向走了几步,然后才转过头笑吟吟地抬起那只满是药味的手:“现在,我可以碰了吗?”

  过舟跟上去,他找不出阻止的理由,甚至开始恶毒地想着喻萧衡看见后会露出什么表情。

  他闭了闭眼,滚烫的眼皮发着胀。

  水声钻进耳膜,他看着喻萧衡站在他的洗手池边,水淋湿了一双素白修长的手,再接着那双手伸在了自己眼前。

  过舟抬眼。

  喻萧衡理所当然地盈盈说道:“擦干净。”

  过舟呼吸停顿,眉目间暗色沉沉,说不清是因为气愤还是什么,喻萧衡换了个手段,他不让自己去舔了,但过舟已经口干舌燥。

  有水珠顺着喻萧衡的指尖往下滴落,啪嗒一声落在过舟的衣服下摆。

  过舟的理智也如琴弦骤然绷断,他垂下眼,一旁明明有纸巾,他却掀开了自己的衣服,用下摆将喻萧衡的手擦干,布料吸水性很好,湿了的衣服凉津津地重新贴在腹部,肌肉一下子紧绷起来。

  喻萧衡也没意识到他会这样做,他思索着看着自己恢复干燥的手,低低说了一句:“好乖啊。”

  “你在说什么蠢话?”过舟拧起眉,做完了事却翻脸不肯承认了,话说的又快又狠,耳朵尖却红得厉害。

  喻萧衡冰凉的指尖轻轻碰上去,差点烫到他的指尖。

  过舟抿着唇瞪他,以为喻萧衡又要说些什么,结果什么也没等到,心口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一阵阵发空,有风穿透而过。

  他隐秘地瞥过挂在半空中的薄薄布料,在不够宽敞的空间里它显得那样显眼,家里的阿姨会每日清洗衣服,这样一件偷偷藏在洗手间的内衣让人浮想联翩。

  他害怕喻萧衡会因此朝他说些令人面红耳赤的话,也担心喻萧衡会因此看透他那个难以启齿的羞耻梦境。

  喻萧衡对着镜子在看锁骨上的咬痕,猜的不错,形状规整的牙印印在上面,周遭一圈的皮肤都红了,与别处的雪白形成鲜明对比,暧昧极了。

  “你真是小狗吗,这么爱咬人。”喻萧衡感叹说。

  过舟鞋尖踢着地面,没说话。

  喻萧衡看他心神还没收回来,笑了笑,转身离开。

  过舟无声吐了一口气,又紧紧关上洗手间的门。

  喻萧衡暗暗好笑,坏心思起来,在刚要走出过舟卧室时,突然转过头,眯眼勾人地说:“都是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只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过舟脸皮发烫,微微低头让高高的领口包裹住自己的下巴。

  喻萧衡满意他的反应,摆了摆手说:“晚安,晚上要做个好梦。”

  他的声音消失在走廊,过舟慢半拍地回过神,狠狠揉了下自己发红的脸,又想要去咬自己的手指,一张口却是满口的药味,他脸色变了又变,慢慢松开,只用舌尖轻轻舔舐着,苦的口腔都发麻。

  “做个好梦,什么样的算是好梦,像昨晚的那样吗?”过舟不屑地轻声说。

  如果你知道我梦见了什么,还会说出这句话吗。

  *

  教室里,过舟看着自己全新的一套桌椅入了神,除去喻萧衡,大概没有人会关心这件事了。

  喻萧衡竟然会管这种事情吗?

  过舟胸口发烫,冷静地深呼吸,他抬手轻轻抚过簇新的桌面,原本的刻字不见了,桌洞里他的东西原封不动地摆放整齐,台上的老师在讲着试卷,他执着笔,连一个字都没有记下,这整整一节课,他大概是听不下去了。

  不是说自己像是条狗吗,喻萧衡做什么这样上心。

  另一边,喻萧衡开车前往医院,大抵是赶上了高峰期,一条路被堵得严严实实,车里闷得难受,他索性开了窗,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远处的房檐上蹲了几只圆滚滚的麻雀。

  前面车开了几米,他关上窗跟上去,停在左边的车主似乎也嫌关窗太闷,喻萧衡瞥过去恰好瞧见正闭目养神的秦浔。

  路又堵了。

  “秦先生,好巧啊。”喻萧衡说。

  秦浔睁开眼,手肘搭在车窗上,很细微地扬起眉毛:“是很巧。”

  喻萧衡看着腕表,心里有些着急,他这次是接到任务要去医院,如果这么一直赌下去任务可能会完不成:“不知道还要堵多久,秦先生上班的话是不是快要迟到了。”

  “已经迟了。”秦浔回:“你看上去很着急。”

  “准备去医院的。”喻萧衡说出个医院的名字,他已经在思索该是不是该换一种交通方式。

  “前方出现了交通事故,看上去一时半会解决不了,喻先生,我已经让我的助理开车过来了,我们目的地相近,喻先生需要帮助吗?”秦浔说。

  喻萧衡思索着,一口应下来,如果真如秦浔所说,换条路也许还能赶得上。

  助理很快就到了,喻萧衡上车后发现车上只有自己和秦浔两个人,而秦浔坐在了驾驶座的位置,他将车钥匙交给助理先生,朝秦浔问:“秦先生,你这是打算亲自送我去医院吗?”

  秦浔踩上油门,闻言反问道:“喻先生有什么意见吗?”

  喻萧衡轻笑了一声,说:“那你这是不打算去公司了?”

  “已经迟了。”秦浔淡淡回。

  另一条通往医院的路稍远,近乎绕了一圈,好在这一路畅通无阻,喻萧衡一下车就朝着住院楼小跑过去,没有注意到秦浔竟然没有离开,慢条斯理地跟了上去。

  病房内,明钰削了个苹果,他手稳,苹果皮削出长长一条,在刀下挂着。

  面色苍白的老人坐在病床上不放心地又一次询问:“今天不上班吗?我这没事的,你上班要紧。”

  “林董给我放了假,您就放心吧。”明钰很有耐心地回。他将苹果切成了块,因为太凉,盛在碗中泡着热水。

  “那你要好好工作,这么好的老板不多见的。”奶奶叮嘱着说。

  明钰笑了笑,随口应下,他抬眼看着墙上的钟,这一段剧情在书中很重要,特意标明了时间,明钰笑了笑,喻萧衡迟到了。

  “你要有事就别在这呆着了,我这有医生,有护工,出不了事。”

  “好不容易林董给我放个假,您还赶我走。”明钰说。

  “放假你就好好休息。”老人说着说着突然叹了口气:“家里的店还是租出去吧,一直放着是浪费了房子。”

  “我找了人开着,生意还行,这是您的一番心血,我现在也不缺钱,您就别操这些心了。”明钰说着看了眼手机发来的信息,他喊来护工,说:“奶奶,今天天气好,您出去晒晒太阳。”

  老人病了之后就很听他的话,说:“那我就去晒晒,也透透气。”

  明钰坐在空无一人的病房内,他垂着眼一口一口吃着苹果,被烫过的苹果带着热度,一口咬下去酸甜的果汁浸了满口。

  镜片上被热气拢了层薄雾,他掏出方巾擦拭着,突然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眼睛隐隐含着兴奋。

  被他回忆过不知多少次的剧情又一次出现在脑海。

  【明钰刚出病房,视线中突然多出道意想不到的身影。

  喻萧衡穿着身白色羊毛大衣,凡是从他身边路边的人都要瞧上他一眼,明钰抿起唇,微微愣神之中就见喻萧衡直直地朝他走来。

  明钰下意识后退一步,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喻萧衡,喻萧衡给他的感觉太割裂了,一会在学长身边谄媚,一边在林将行身边宛如白月光。

  他侧过身,有些不自在:“喻先生,您也有家人生病了吗?”

  喻萧衡上下打量着他:“我是来找你的。”

  他说着挑了下眉:“你应该知道是因为什么吧。”

  明钰心跳得飞快,沉默着没说话。

  “我跟将行大学时就认识了,同学朋友都知道他喜欢他,可惜因为我出国导致我们没在一起,我回来之后发现他身边多了你。”喻萧衡说着突然笑起来:“很多人都说你和我长得像,明钰,你应该也听过这些话吧,将行因为什么和你在一起你也清楚。”

  “而且,我听说你的家人的病全靠着家人,我知道你很不容易,不如这样,我给你一笔钱,你离开将行,好吗?”

  明钰眨着眼,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喻萧衡说的像是事实,又好像不是事实。

  他的沉默让喻萧衡感到厌烦了,喻萧衡抱着臂,高高在上的模样令人厌恶:“将行会把钱打到你的卡上的,就当是给你的补偿。”

  “将行……林董他也是这么说的吗?”明钰喃喃地问,他已经不会感到难过了,这段日子他已经习惯。

  “当然,你们当初在一起是因为钱,现在也这样结束,对谁都好。”喻萧衡说。

  明钰轻轻笑了一声,点头同意:“好。”

  突然,病房里传来病人摔倒在地的声响,明钰脸色发白,颤抖着去看,本该睡着的奶奶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似乎听完了全程,现在已经不省人事。】

  一碗水果吃完,明钰擦拭干净指尖,他躺上床,天花板上图案仿若蛛网,密密麻麻地将人盖在网中,手腕上帮着铜币的绳子红得像是血,他轻轻摩挲着那枚铜币,等待着喻萧衡的到来。

  门外终于响起脚步声。

  他站起身,瞧见姗姗来迟的喻萧衡:“你来了。”

  喻萧衡走进病房,目光落在空荡的病床上,挑了挑眉,接着找了把椅子坐下,恰巧是明钰之前坐过的那一把。

  明钰舔着唇,肾上腺素在身体中跳跃,兴奋得像是换了一个人:“我让护工带她去楼下晒太阳了,我不发消息,护工不会带她回来的。”

  “所以,我们可以开始了。”

  喻萧衡靠在椅背上,两腿交叠,不紧不慢地用手指在扶手上敲击着,窗口的阳光恰好照在他半边脸上,白得快要反光,被阳光直射的眼睛半眯起:“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明钰笑了笑,他走到窗边,拉上了窗帘,室内陷入昏暗:“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喻先生,你明明早就猜到了,我们是一样的。”

  “这么确定?”喻萧衡反问,明钰从来没掩饰过自己,和剧情里那个忍耐可怜的形象完全不同,在前几次的任务中,喻萧衡隐隐有感觉明钰像是在配合自己,他猜得不错,明钰不知道为什么知道全部剧情,比他那碎片化的任务剧情知道的要多得多。

  作为一个熟读各种小说的人,猜出原因不是什么难事。

  明钰坐在病床上,插了一块苹果放在口中,一双眼睛亮的吓人:“你跟他们完全不一样,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和我是一样的。”

  那是一种直觉,无法用语言去表述清楚。

  他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苦恼地感到抱歉:“我忘了,这段剧情该我先开始的。”接着换了副表情,害怕地问:“喻先生,您也有家人生病了吗。”

  喻萧衡身体前倾,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带着兴味的光,额前发丝半遮在眼前,他两手放在膝上,说:“我是来找你的,你应该知道是因为什么。”

  明钰弯唇满意地笑了,身体放松下来。

  空气中有苹果的酸甜味道,喻萧衡舔了下唇,一手撑着脑袋,懒懒地看着逐渐走到自己面前的明钰开始念起台词,这段词很长,他垂着眼一边回忆一边分段念出:“我跟将行大学时就认识了,同学朋友都知道他喜欢我,可惜因为我出国导致我们没在一起,我回来之后发现就他身边多了你。”

  明钰突然笑了一声,他的鼻尖嗅到属于喻萧衡身上的味道,和他这个人一样,喻萧衡连味道都是不同的,显得格外好闻。

  “很多人都说你和我长得像,明钰,你应该也听过这些话吧,将行因为什么和你在一起你也清楚。”

  明钰的手碰上喻萧衡的眼睛,睫毛在他手心缠了一下,他小声说:“就是这里,都说我的眼睛和你的很像,可是我觉得你这一双更好看。”

  喻萧衡抓住他的手,眼皮抬起:“而且,我听说你的家人的病全靠着将行,我知道你很不容易,不如这样,我给你一笔钱,你离开将行,他会把钱打到你的卡上,这算是给你的补偿。”

  喻萧衡看着自己的手被明钰放在鼻尖,他像是上了瘾一般在轻嗅着:“喻先生,你是喷了什么香水吗?”

  “很好闻?”喻萧衡反问,他眉眼上扬,往下看时带着他惯常的骄矜,站在他面前的人大概只能匍匐在他脚下,没有第二种可能。

  明钰珍惜地用指腹摩挲着:“董事长可真是好命,什么也不做就能什么都有了。”

  喻萧衡听出他话里的不屑,只踢了踢他的鞋尖作为催促。

  明钰勾起唇:“林董他也是这么说的吗?”

  “当然,你们当初在一起就是因为钱,现在也因为钱结束,对谁都好。”喻萧衡念出最后一句台词,收到系统任务完成通知时浑身轻松。

  明钰如剧情中那般笑了,像是看完一部有趣的电影,兴奋地快要停不下来:“你看,你装不了的,跟我一样。”

  “本来也没什么好装的。”喻萧衡目光重新落在病床上,眉头轻轻皱起。

  明钰似乎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兴奋感稍稍褪去,他看着淡蓝色的窗帘,阳光从缝隙中刺进他的眼睛,冷得吓人:“剧情永远不会改变。”

  这是他很久很久之前就明白的道理,剧情不需要他有父母,于是他的父母出了车祸,可与他们在一辆车上的他却毫发无伤。

  剧情需要他的奶奶生病去世,于是那么硬朗的老人突然得了不治之症。

  喻萧衡手指掐着指腹,他无话可说,安慰不是他的专长:“这次她没听见。”

  明钰难看地笑了一声,外露的情绪很快从他身上隐去,他又弯起眉眼:“好想知道真正的喻先生是什么样子啊。”

  “如你所见。”喻萧衡说着淡淡摊了摊胳膊,精致的眉眼带着浅浅笑意,事实上,他早已不记得自己该是什么样,这是一种很有趣的现象,一场持久的过于真实的戏会让人忘记过去。

  戏中角色的性格无形中影响着他,组成他的一部分。

  他坐在椅子上,体态很好,腰背挺拔,面上是惯常的骄矜。

  明钰深深看着他,忽而挑起一边的唇:“往后时间还长,喻先生和我总会慢慢了解的。”

  他半蹲在喻萧衡身前,双目含着浓烈欲望,如同疯狂的信徒仰望着他的神明,又像是信徒发现神明不过和他一样时那样兴奋,快要陷入癫狂。

  喻萧衡伸手捧起他的脸,缓缓凑近,明钰那双和他相似的眼睛里有他小小的倒影,他轻声说:“你现在真像个疯子。”

  明钰将脸凑的更近,喻萧衡的手滑落至他的颈肩,这让他更加兴奋:“我本来就是。”

  “林将行知不知道自己在跟一个疯子合作。”喻萧衡漫不经心地说。

  明钰嗤笑一声:“那个蠢货,一提到你就全然没了脑子。”

  喻萧衡叹了口气,眉间蹙起:“那看来是我的错了。”

  明钰毫不掩饰对林将行的鄙夷:“受到剧情的偏爱的人,也不过如此。”

  明钰读过无数遍剧情,整篇小说中林将行感受到的痛苦不及他的三分之一,和他相比,林将行简直是被剧情照顾的天命之子。

  护士看着病房外静默站立的高大男人,心里涌起怀疑:“这位先生,你是病人的家属吗?”

  秦浔掀起眼皮,眼中还惨留着没有消散干净的亢奋,声音却柔和,两种情绪竟然一齐出现在他身上,让人头皮发麻:“我来陪朋友看望病人。”

  “那你为什么……”护士没说完,心里还带着一丝怀疑。

  秦浔低头拍开衣服上因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而产生的折痕,然后抬手敲向门:“喻萧衡,请问我可以进去吗?”

  喻萧衡笑了一声,秦浔也不知在外听了多久,但这人竟然没有一点偷听被发现的尴尬:“请进。”

  秦浔推开门,身边护士终于打消疑虑,不好意思地道歉。

  明钰站起身,看向身穿一身正装的男人:“秦学长是和喻先生一起的?”

  喻萧衡:“路上碰见堵车,秦先生好心,送我过来的。”

  明钰了然点头。

  剧情结束,喻萧衡已经没有再留在这里的必要:“替我转告老人家,身体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会的。”明钰说。

  喻萧衡同秦浔前后离开病房,走了几步,逐渐变成并肩而行,他斜眼看着秦浔的侧脸:“秦先生都听见了。”

  秦浔点头。

  “秦先生当做是我们的胡言乱语就好。”喻萧衡淡淡说。

  秦浔却不愿如此,他好像突然不隐藏情绪了,那双在外人眼里总是过分淡漠的眼睛此刻像是在着火,熊熊火焰以他的情绪为燃料燃烧着:“所以你说你爱慕我不过是在走剧情?”

  喻萧衡勾起唇,含笑说:“秦先生可以这么理解。”

  秦浔眼睛亮着光,好似从窗边透进来的阳光全照在他眼底:“下次不如告诉我剧情,我也好配合你。”

  喻萧衡眯起眼:“秦先生竟然相信?”

  “为什么不信。”秦浔紧盯着他。

  喻萧衡轻笑,说:“那下次,我提前告诉秦先生。”

  他笑起来很好看,起码秦浔没见过比他笑起来更好看的人。

  秦浔回忆着病房中的画面,在喻萧衡坐上副驾驶座时,他伸手拉住欲关的车门。

  喻萧衡挑起眉,似笑非笑地看他:“秦先生,你这是想做什么?”

  秦浔蹲下,合身的西装裤紧紧绷起,露出腿部的线条,黑色皮鞋凹出一道深深的折痕,他解开胸前西装的扣子,打理整齐的发丝被风吹得落下几根垂在额前,一双漆黑的眼瞳比黑夜中野兽的眼睛还要亮。

  像是一头野兽穿上了西装,得体的衣衫只为掩饰身上浓浓的□□。

  喻萧衡抬起下巴,温热的大掌突然执起他的手,然后贴在自己的脸侧。

  明明是寒冬,掌心之下属于秦浔的肌肤却滚烫,烫的喻萧衡微微蜷缩起手指,好像在轻挠一只野兽的下巴。

  “只是想试试会是什么感觉。”秦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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