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别来无恙啊。”
刚出巷口，就撞上了一脸冷笑的霍炀。
赌场外面，没有室内明亮的光线衬托，显得此刻的霍炀阴气沉沉的，不像个老板，反而像背了几条人命的打手。
不过，他的身后的确有不少这样的打手。
直面来势汹汹的霍炀，沈不逊在洛骁肩上轻拍，说道：“放我下来。”
双脚刚落地，沈不逊就正面对上霍炀，厉声说道：“霍炀先生自诩公平，却用换牌这种下作手段赢得赌局，也好意思？”
“我——”
“哦！霍炀先生是个奸诈的商人嘛，这么一想就正常了。”沈不逊牙尖嘴利地打断他。
霍炀站在原地，沉思几秒吐出一口浊气，缓缓开口：“你也不赖嘛，看出我的伎俩却不揭穿，而是演出那种拙劣的戏码来降低我的警惕，然后逃跑，可塑之才啊沈不逊。”
沈不逊冷哼几声：“多谢夸奖。”
“……”
霍炀懒得再搭理他，直接摆摆手，指向沈不逊，“把他给我带走。”
“你想干什么？”沈不逊退到洛骁身后。
霍炀没说话，眼睛淡漠地把人从头扫到脚，流露出几分嫌恶，而后背过了身，似乎不想看见接下来的血腥画面。
“你在赌场里不守规矩也就算了！这里可是卡凡洛蒂斯！不是你一个人的后花园！”
沈不逊躲闪着挥过来的拳头，一脚把冲上来的人踹飞，打斗间他闻到几丝烟味。
还听到霍炀语气轻挑地说：“这里可以是我的后花园，更可以是我的卡凡洛蒂斯。”
疯了……
洛骁是能打，沈不逊也不差。
只是双拳难敌四手，十几个人压过去，他俩真的扛不住。
最后的结局也只能是被绑了手脚推上车，运送到赌场的地下……甚至霍炀还贴心地把两人分开关。
隔了整整二十四个小时，霍炀才给断水断粮的沈不逊送去了一杯当地的特产精酿。
霍炀亲自把酒杯端到沈不逊面前：“尝尝，卡凡洛蒂斯的特产，这里土地贫瘠，粮食作物难以生长，从外面运来的粮食过于昂贵，当地人不舍得用粮食酿酒，但酒水可是治愈人心的灵药啊，没有人会放弃它，于是诞生了这种用血肉酿出来的酒。”
打开盖子，一股腥臭味蔓延出来，黑红色液体中还混着类似皮肤组织的东西。
沈不逊皱着眉头：“这种顶级尸水还是留给你自己享用吧。”
霍炀干巴巴地笑了几声，坐到旁边，表情突然沉重：“这是你初来卡凡洛蒂斯那晚，所看到的赛牛的血液，没有价值的东西只能面临死亡，畜生是这样，人也是。”
沈不逊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懒得挣扎，直接问：“说吧，要我做什么？我可提前说好，孟禾云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过去很长一段时间见到孟禾云并非真正的孟禾云。”
“这就够了！”霍炀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孟禾云不是孟禾云！你既然知道这些，那你一定知道她在哪吧？”
沈不逊在霍炀激动的眼神里摇摇头。
他把霍炀所说的“她”理解为真正的孟禾云了，但他连假的都不知道在哪。
沈不逊看向明显失落的霍炀，问：“你不是说卡凡洛蒂斯是你的吗？去找呗，反正她就在这颗星球上。”
“不……”霍炀坦诚地摇摇头，在沈不逊面前毫无保留地说出实情，“只有找到了孟禾云，卡凡洛蒂斯才真正属于我，这颗荒野中的明珠才能算是我的私产。”
想想几天前看过的资料，卡凡洛蒂斯因为位置偏僻，存在于大片的星体残骸中，却因为当地的文化，被称为“荒野明珠”。
不过眼前这人，居然想据为己有？
沈不逊觉得有些可笑。
这里虽然并不直接属于联邦，但是当地的土著也不是吃素的。
沈不逊像是看傻子一样盯着霍炀，直接问他：“你找到她？然后呢，跟她结婚？”
他只是试探地问问，没想到霍炀承认了。
霍炀说：“我是她的未婚夫，从小我就跟她订下婚约，不过这些年我在外经营产业，已经很久没见她了，上次见面时总感觉不对劲，她有意疏远我，我担心她会解除婚约。”
沈不逊吊儿郎当地问：“你只是担心她会解除婚约？”
“不然呢？你以为我们会有爱情吗？”
好理直气壮的语气，居然让沈不逊觉得自己问错了。
霍炀自顾自地继续说：“我需要孟家助力，拿下卡凡洛蒂斯。”
“那万一，真正的孟禾云回不来了呢？”
沈不逊在看见他异常激动的眼神时，就感觉到了怪异，他早该意识到霍炀想知道的不是真正的孟禾云在哪，而是取代孟禾云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一个联姻的工具，不必具有她自己的人格，只需要是众人眼里所熟知的“孟禾云”就够了。
沈不逊默默地叹了口气，替真正的孟大小姐感到难过，孟大小姐都已经是首都星上少有的高贵了，却连自己的身份都抓不住。
这世界上还有人在乎真正的孟禾云吗？
反正霍炀是不在乎的。
霍炀不间断地摇着头：“回不来就回不来吧，虽然不知道她真正的名字，但我想跟她谈一谈，保留婚约，对我跟她都好。”
到这时，沈不逊才明白，霍炀说的她是玛扎娜。
沈不逊看向霍炀，眼睛里不免有些悲凉：“那孟小姐呢？你不关心她吗？”
霍炀低头，眼里一派柔情似水的眷恋：“我当然关心她，我也知道你认识她，并且跟她关系匪浅，所以请替我转告她，我非常迫切地想要了解她的过去，也十分愿意畅谈我们的未来。”
说得还是玛扎娜。
沈不逊翻了个白眼，想替孟禾云争辩几句，心里却蔓延出一股无力感：“我不一定能见到她，这要看她愿不愿意。”
霍炀笑道：“你在说第二句话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可以见到她，开出你的条件吧。”
“啧……”
谎言被挑破的感觉还真是不爽。
既然如此，沈不逊也不装了：“两个条件，三个亿和一个问题。”
“三亿？”
这种天文数字，就连霍炀也得想一想，真不知道玛扎娜是怎么敢向沈不逊开口的。
沈不逊直接说：“是她要的，作为交换，我会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诉你，增加你与她谈判的筹码。”
“好，三亿就三亿吧。”霍炀咬牙，假装爽快地答应。
沈不逊轻松一笑，背后的双手泄力，手腕上的绳子直接脱落。
他揉着手腕，说道：“我的问题是，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孟禾云变了的呢？”
“这个很重要？”
“很重要，这是我跟她谈判的筹码。”
作为商人，交易过程中要有戒备心，但是也要拿出诚意。
霍炀仔细回忆着这几年的往事，把时间推回了孟禾云来卡凡洛蒂斯找他的时候。
说实话，他的确对孟禾云没有任何爱意。
因为这个女人，或者说当时的女孩在各方面都没有给他留下好印象。
见得美人太多，所以在霍炀眼里，孟禾云的外表算不上特别漂亮，只能说是清秀。
孟禾云又有着权贵子女一贯的娇纵，用坏脾气形容都不够，足可以称一句“恶毒”，脾气差得跟名媛淑女丝毫不搭边。
霍炀也想过，她那样的人应该被扔到荒凉偏僻的星球，跟罪犯待在一起。
以愚弄普通人，听见他们痛苦的□□为乐，就算霍炀同样是人渣也无法喜欢跋扈的孟禾云。
末了，霍炀补上一句：“她离开这里的时候从地下拍卖场带走了一个女人，说是想体验亲手改造别人的乐趣……疯女人。”
从地下拍卖场带走一个女人进行改造，而在三年后再度见面时，孟禾云变得成熟优雅。
沈不逊从霍炀吐槽了半个小时的话里提炼出这么几句，也就想通了玛扎娜跟孟禾云之间的关系。
宇宙弱势种族的孤女，被当做稀缺的商品出售，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发现了她，把她带回家进行惨无人道的改造，三年之后，孤女反杀了大小姐并靠着种族天赋成功取代她，自此两人身份地位互换，甚至所有人都不在乎真正的大小姐去了哪，反而是对取代者赞许有加。
结合着霍炀的话，沈不逊胡乱地编造真相，把玛扎娜的能力想象得天花乱坠。
但是只字未提的三年，沈不逊想不到那是什么堪比地狱的生活。
沈不逊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翘着二郎腿，不知道该不该用三亿来换孟禾云。
反正那两人的都算不上无辜，他又何必去蹚这趟浑水，不如卷了三亿跑路，跟洛骁自此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霍炀猛得拍了拍桌子：“明天三亿就能打到你的账户上，不管你用多少，只要我没有收到你说的那位玛扎娜小姐的消息，我就会以诈骗的名义追回这三亿。”
沈不逊冷冰冰地评价：“奸商。”
霍炀学他之前的语气回应：“多谢夸奖。”
沈不逊闭上眼睛：“我会尽量跟她谈拢的，反正让我陷入死境她也落不得什么好下场……对了，我有一位故友，跟你很搭，你要不要踹了玛扎娜跟他媾和一下？”
霍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