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文彬一脸惊悚：“？？？”
啥、啥玩意？！
市区的独栋别墅吗？！
这孩子真的明白一栋别墅的含金量吗？！
受到一万伏冲击的黄文彬摇摇欲坠, 就快蹲不住。
然而紧接着，小豆芽就向他诠释了自己不仅明白，而且明白得透透的。
只见小家伙派头十足地负手踱步, 是从她老欧爷爷那里学到的, 非常能唬人。
她昂起脑袋, 睥睨天下：“所以小齐不用去文晖认识那些有钱的伙伴，她认识我就够了。等以后长大了，我也可以是她的靠山。”
等以后长大了……
我也可以是她的靠山……
靠山……
耳边仿佛有回音叩响, 黄文彬一阵眩晕, 却原来电影里演的是真的。
绝不能小瞧身边任何一个或邋遢或不起眼的小人物, 谁都有可能摇身一变, 成为你无法企及的大金主。
……
旅行归来, 当小豆芽将那时候黄文彬傻眼到差点背过气的画面描述给欧阳喻听时, 欧阳喻也差点跟着背过气，只不过是笑的。
“太爽了！实在酣畅淋漓！”正吃着饭呢, 欧阳喻不管不顾地拍手叫好。
没想到啊没想到，最后居然是她家闺女替她狠狠扳回一城, 虽然是以炫富的方式, 但打蛇打七寸，对付非常人物用非常手段嘛。
同在饭桌上的老欧听了全程，觉得这样不妥, 于是虎着脸教育女儿和孙女：“那个黄小子听起来确实不咋地，可你们也要注意自己的言行。露财是下下策, 跟真正的有钱人相比, 我们算得了个屁。”
话糙理不糙, 老欧向来也是言传身教，他从不摆出什么富人架子, 低调行事才可驶得万年船。
欧阳喻同小豆芽互看一眼，然后垂下脑袋虚心认错。
虽不知黄文彬和齐心蕊那头后事如何，不过心蕊既然已经揭开了起义的第一竿，想必那三人间的关系会往好的方向发展。
这一回旅行相比于天堑寺那次的虎头蛇尾而言，已经相当不错了，顺便还料理了一桩别人的家务事，希望小齐这孩子能够逐渐找回家庭之乐。
说回自己这边，她与窦乾的关系更进一步，彼此更加适应如何带着孩子谈恋爱。
至于下一步计划嘛，当然是扯证同居，从此过上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
这也就是为什么，她和窦乾明明已经同床共枕两次，却一点越界的事也没发生过。
生下小豆芽已经是先上车后补票的做法了，那么重逢之后，欧阳喻希望她们之间可以多一些仪式感，按部就班地拥有彼此。
怀着美滋滋的梦想安然睡去，第二天欧阳喻感到通体舒畅。
这种通畅是各种意义上的，也包括她的大姨妈。
欧阳喻本就是月经血量比较大的那类人，然而当她迷迷糊糊起床去上厕所的时候，还是被吓了一大跳。
好家伙！
不知道的还当她流产了呢……
这次未免也来得太汹涌了吧，照理说第一天不该这样啊。
略一回想，欧阳喻得出了答案，之前这个月又是淋雨又是旅游的，可能是疲劳所致。
下半身的行头都要重新替换，她烦躁地抓抓头发，回床边掀开被子一看，真是倒霉催的，床单也要换洗。
这种沾留时间较长的旧血迹用洗衣机肯定是洗不干净的。
因而当小豆芽吃完早餐，见楼上还没动静跑过来一探究竟时，撞见的正是她的洋芋妈妈吭哧吭哧搓床单的场景。
“怎、怎么有血啊？”小豆芽踮起脚尖看见面盆里染出的浅浅血色，吓得小脸刷白。
欧阳喻拿手背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用身体挡住小崽子的视线并加以赶紧安抚：“没事的哈，妈妈就是，嗯……就是……”
话到嘴边，她又语塞住了，现在跟小豆芽解释女生到了青春期每月都要流好几天的血，是不是太残酷了点？
小豆芽毕竟才五岁不到，还是等她再大一些说比较好。
只是欧阳喻的纠结和吞吞吐吐令到小豆芽更加不安，她扯住洋芋妈妈的裤腿道：“就是什么呀？妈妈你哪里受伤了吗？”
“啊，对。我就是睡觉翻身不小心碰伤了，蹭破点皮，所以就流血咯。”欧阳喻顺着话茬往下说，倒也没露出什么破绽。
但小豆芽才没那么好打发，她追着问：“伤口在哪里？要是很大的话，得马上去医院！”
本就不存在的伤口，总不能现剌一条吧！
欧阳喻无计可施，干笑两声，半真半假地说：“在我屁股上啦！你这只坏崽子，莫不是还要我脱掉裤子给你检查吧？”
“唔！”小豆芽一下子羞红了脸，她嘟了嘟嘴，“不、不用给我看……洋芋妈妈，那你坐下来的时候要当心一点。我上学去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欧阳喻：“？？？”
这口吻怎么好像把她们的母女关系颠倒过来了？
这样的句式应该套进“妈妈上班去了，宝宝你在家里乖乖的哦”，听起来才顺吧？
欧阳喻顾不上多犹疑，连忙叫住外面“蹬蹬蹬”下楼的小豆芽：“去上什么学啊？等我擦擦手送你。”
“不行，你受伤了！”小豆芽皱巴起小脸，斩钉截铁地回绝了，“我让老欧爷爷开车送我去，你不用担心。”
欧阳喻再度失声：“……”
真的不得不感叹小大人的贴心程度有时已经胜过真正的成年人了。
行吧，老母亲领受好意，且老怀安慰。
刚巧她有点腰酸，一方面是生理期的正常反应，一方面则是弯腰洗衣服和床单累的。
中午可以随便点个外卖，这样一整个白天就能舒舒服服躺着当咸鱼了。
……
当然，晚上的安排才是重头戏。
源于前两天窦乾发给她的一条牛扒店的推送。
欧阳：一起吃牛排也是那一百件事里面的？
窦乾：…
窦乾：你别把我想成那么死板的人好么？
欧阳：哼，也不知道是谁之前约我每天打卡晨跑？还非得煎锅贴给我吃呢。
窦乾：是我。
窦乾：不过那时候我们才刚开始考虑复合的事，我承认我的一些做法还很生涩。
欧阳：那这次的牛扒店是…？
窦乾：同事介绍的，说里面的牛排很适合孩子吃，点儿童套餐还会配套赠送小玩具。
欧阳喻看到这条消息的当下忍不住闷了几口醋，谁让窦乾事事以小豆芽为先，不管什么安排里，她总是顺便带上的那个，显得特别可有可无。
但转念一想，小豆芽哪里只是窦乾一个人的掌上明珠，对她来说也是一样的，恨不得把世上所有好的都为小豆芽收集起来。
于是，到了约定的这天，欧阳喻白天养足了精神，傍晚先去幼儿园捎上闺女，然后驾车去窦乾工作的医院等她。
保佑窦乾今天不用加班。
因为窦医生工作时总是需要戴着手套，触摸患者身体不可避免，所以她在上班时间几乎不看手机。不方便拿取，倒不如不去惦念。
这使得欧阳喻不能提前知道她确凿的下班时间，只好和小豆芽一起在户外的停车位耐心等待。
望着浸在晚霞里的那一泓斜阳，欧阳喻左手撑着腮帮子，不知不觉发起了呆，直到很久很久。
等她好不容易从真空中抽离思绪，却一眼撞进小豆芽忧心忡忡的目光之中。
“怎么了嘛？不想去这家店？”欧阳喻伸出手掌在小崽儿面前夸张地晃了晃。
小豆芽扁着小嘴，原来还在担心她：“我们可以换一天去的，你干嘛不跟豆干妈妈说一下，你的屁股受伤了，需要休养。”
“咳咳咳咳……”欧阳喻被呛了一呛，一时没有防备，连串地咳起来。
她明白小崽儿爱母心切，这让她很是感动。
然而，问题的关键就是……
她的屁股压根儿没受伤啊！
甚至于过了一个白天，她自己都忘了早晨给小豆芽说过这么个无伤大雅的小谎。
欧阳喻陷入为难的境地，不知道要不要推翻重来，向小豆芽重新解释一遍女性生理期的事。
她现在终于悟出“说一个谎，就要用无数的谎去圆”的真谛来。
好在电话铃音及时响起，解救了焦灼的欧阳喻以及她焦灼的屁股。
欧阳喻接起电话就说：“喂，窦乾，你是不是好了？要我去门口接你吗？”
窦乾那头不大对劲，有微乎其微的喘息声急促落下。
欧阳喻心头一紧，眯起眼睛暗自推测着，对面没有吵杂的背景声，说明窦乾应当是回到办公室了，这才让她可以听见那人欲加掩饰的微弱呻.吟。
窦乾开口时果然尽力保持与往常无异：“不用了，你把位置告诉我，我自己过去。等我十分钟。”
“你身体不舒服，还不让我进去接你？”欧阳喻将声音放大一些，昭示着她的不满。
窦乾深感意外，她用掌根推揉两下小腹，仰面靠在椅背上沉吸了一口气，才对欧阳喻道：“你怎么会知道？”
“如果我听不出来，才有愧于我认识你十年。”欧阳喻不想陪她绕弯子，直接宣布自己的决定，“我去办公室找你，在那呆着别乱走，乖乖等我。”
气势这种东西嘛，总是此消彼长的。
欧阳喻那边强势得很，窦乾只好气弱：“知道了，你不用急，我只是痛经而已。”
痛经……
而已？？？
她记得，窦乾从前可没有这个毛病，现在不但有了，还痛到乱了呼吸大喘气。
欧阳喻眉间拧上一抹忧虑，她回头关照小豆芽在车内等，落下儿童锁后才放心离开。
正值下班高峰期，急诊室人流熙攘，好些穿着正装制服的家长步履匆匆抱着孩子前来求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