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榆在这边想着怎么将鳄部落置之死地, 另外两个大部落战况正焦灼。
蛇虎相争,为了那一个小小的关口斗得死去活来,谁也不肯退后一步。
再后退, 于两个部落而言, 那就是失了血性!
凡有血性,必有争心。
蛇部落略占据地形优势, 又有桦的亲临,士气大涨, 原不分上下的实力如今蛇部落看情势更胜一筹,勉强守住了关口。
桦皱眉看着眼前这个里自己不过十几尺的女人。
比起以前,两人的关系变了不止一点。
各个部落在十几年,或是几十年以前,关系还没有今天紧张, 有的部落会把各自的幼崽带到大集市,以联络感情, 企图用天真纯粹的友情捆他们。
感情?荒谬可笑!
除此之外, 还有个别部落会让两个幼崽早早定下结契的约定, 一等到成年, 立刻结契。不过双方结契的对象不会是继承人,而是别些不太受重视的幼崽。
结一次契,大多都会是两对四人, 分别交换, 如此一来既能表达友好, 又不至于让部落损失人数。
所以他们几个大部落的继承人之间,少时算是有过一星半点的友谊, 但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灰飞烟灭。时至今日,慢慢演变成恨不得要对方死去的境地。
处处透着野蛮气息的兽皮兵不能掩饰两人都是风姿俊逸激昂之辈, 但此刻气势上强横的琥略压桦一筹。
斗来斗去的,桦带来的人死了一小半。
琥的人也剩了只有几十个,她挥刀指着对面人的鼻子,“我们之间的斗争,只有你死了,才能停下。”
琥从不相信自己会输,虽然她小时候总打不过桦。
桦深知此人嗜杀嗜战,若盲目出手,太过鲁莽,对于她一如儿时的威胁嗤笑一声,“滚。”
整个冬季不得安生,倒是春日平和了。
桦觉恍然,却无言形容心中百般滋味。她的敌人远不止虎,鱼狼熊狮象,或许还有那个在自己部落东北方向的榆?
她清楚那个人也绝对不是一个闲人,等她把最近的事情处理完,她就找机会先把解榆给解决掉。
琥说得不错,他们几人之间的斗争,至死方休。
至于影部落部落里的那些什么陶罐的制法,没有什么是密不透风的。
桦没有回部落,而是继续守在这里。
*
自从部落将粟播种完后,解榆打着领人直下的主意,这次她没有瞒着云奈,将事情完完全全地告诉了她。
云奈道,“我建议你采取之前琏的提议。”
“先带着几个人刺激,再让人在中途埋伏?”解榆摸着下巴,“如果这样的话,他们是不是不太容易上当?而且鄂吃一堑长一智,肯定没那么容易上当了。”
“那就让他们自己想出来。”云奈挑眉,“在他们门前放一只猪,看他们出不出来。”
“只要我站在他们前边大喊三句老匹夫小畜生,人人都想出来打我一顿。”解榆佯装无奈地喟叹一声,“还好奈奈会安慰我。”
......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未亮,解榆刚出门就见到有几人早早地在门口等着了。
有一人面生,胳膊上腿上这些地上布满了斑驳的伤痕,有些血迹未消,脸色暗沉,黑眼圈浓重。
要不是这人有人拦着,估计就要朝她扑过来了。
解榆退开一步,她虽未一一记下部落里所有人的名字,但对见过的人的长相都有印象,她看向站在一边的淜,“这是怎么回事?”
“首领,他自称是鹿部落的人,说有重要的事代铩首领转达。”
解榆复而看向他,不掩讶异,“鹿部落发生了什么?”
那人被人摁着,以免他癫狂伤人,他跟在解榆身后,边走边愤慨道,“榆首领,我们鹿部落请求您的帮忙。”
解榆拧着眉望向他,“鹿部落究竟怎么了?”
“刚过去的那个冬天,我们部落被一个名叫鳄的部落发现了,她前天已经领着人想踏平我们了!”
“你仔细点说。”
据此人所说,大概是五天前,鹿部落的驻地附近冲出来了一群人,那群人自称是鳄部落,没说上两句话就打了起来。他们本就没多少人,现在拼死抵抗,坚持不了多久,故而他被铩派过来请求解榆派人过去帮忙,只要他们速度够快,鹿部落还有存活的机会。
他哭丧着脸,双腿一软便跪了下来,嘴里直喊着救她一命。
解榆没有立即回话,他在后边挣扎着要靠近解榆,一群人扯着他,场面一度十分滑稽。
解榆想起那个从鹿部落返回却没活下来的族人,“你是铩身边的人?”
“是,是的。”
解榆朝淜示意,淜立即将那名族人的事告诉他,淜又问道,“当时铩首领要给我们传达什么呢?”
“我们的首领当时说,她希望......您不要疏远我们两个部落之间的关系,而且,等她有时间了......会来看望您的,还说会给影部落更多的亚麻。”
他见解榆似乎不肯答应,几乎全身都在发抖,“其实,我猜测应该是他们把对您的余怒转移到了我们的身上,打过来的时候,先告诉我们的是你们影部落坑杀他们百八十人,要把我们掠夺走,作补偿。”
“你的意思,是我们把你们害成了这样?”柯听着他的话不悦道,这人真不会讲话。
“我不是这样想的,但鳄部落让我们恨你们,不要恨他们。”
淜拦住柯,沉声道,“鳄部落攻打你们那边的有多少人?你看我们这么点人,又怎么能打得过他们呢?”
“他们有一百多人,可他们说了你们能坑杀他们百八十人!”男人的声音愈发尖锐,“难道你们就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朋友就这样死去吗?”
此人手舞足蹈,气得不知说什么好,偏偏他的一举一动一字一句都被他渲染地极其有感染力。
“请您帮帮我们,倘若我们被踏平了,到时你们部落也好不了!难道要我以死相证吗?”他两眼一眯,瞄向挂在柯腰间的刀,冲过去想扯下来。
柯因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一退。
男人被人一脚踢开,解榆走到他面前,轻声道,“行了,别嚷嚷了。”
闻言,瘫倒在地上的人将头磕出了血。
然而解榆此时想要去的并不是去解救鹿部落,而是想去鳄部落的驻地,趁主力在外,攻占鳄部落的驻地。
男人被拖下去,其余人此时靠上来,淜对解榆轻声道,“首领,按照他的描述,估计等我们到了,他们人也死光了。”
一百来人对上鹿部落的几十人,按男人描述的画面来看,等他们赶过去,想必鹿部落渣都不剩了。
可这毕竟是猜测,鹿那边若还在抵抗,他们不去的话,鹿便真的从此陨落,影就少了一个盟友。
要道义,还是要利益?可若说解救鹿部落是出于道义,解榆是自己也不信的。
影的驻地这边不可能把人都调走,解榆能带上的最多也就三十人,想用这三十人将鳄部落可能有六七十人留守的部落攻占下来,未免太过狂妄。
更何况,对于此人所言,她心中存疑,最后下定决心,若到时真有诈,试一试将计就计何妨。况且,若鹿部落真出事了,她去那边,岂不是有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机会?
解榆纠结百遍,实则不过一瞬间,她叫人收拾好东西备好马,正好也能看看部落最近练的马儿如何。
云奈在她醒后不久也早就醒了,目睹了一切的族人正把整件事说与她听。
此时解榆快步朝她走来,将人揽住后快速将整件事讲了一遍,“我要先去他们那里一趟,如果碰到不对劲的地方,我们会立刻调头回来,你不用担心。那个人,我叫人把他绑住了,毕竟不是我们自己部落的人,而且精神状态不太好,你离他远些,免得他伤人。”
云奈被她嘱咐一通,片刻便将事情理清楚。解榆也清楚那人的话不可尽信,故而选择骑马,道,“你昨晚...不是和我说要那样么?我听你的建议,你在家等我,可得离他远点。”
......
解榆带着二十人离开部落,马并没有那么多,故而有的马背上骑了两个人,他们这次不是去和鳄部落打仗的,能救下几个人就救几个人。
部落留了两匹马,去年冬天把它们绑起来敲鼓,三个月过去了似乎对人还有点抵触,不怎么乐意给人碰,故而这次没人骑它们,避免误事。
......
云奈在部落,问了声族人把那人绑在哪里了,岩将她带到那人面前。
那人被五花大绑地捆手捆脚,全身动弹不得。岩推了推他,见他似乎在闭着眼睛假睡,拍了一巴掌他的脑袋。
男人终于肯抬起头来,云奈和他对视的一瞬间,第一眼觉得解榆说得不错,此人精神状态糟糕透了,第二眼便是那不安感在体内腾空而起,男人眼里散发出来的,是得逞后的得意!
“岩,你快去追上首领,叫她立刻回来。”云奈心念如电,催促岩即刻出发,“你看着地上的脚印,跟上她。”
但她清楚解榆是不会带队往鳄部落的方向去的,可到底还是有人去通知一声才心安,“对了,跟上后,你告诉首领,我会让奴隶们过去,你保护好她。”
岩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见了她的样子毫不犹豫地转身,骑上了不情不愿不配合的马儿,冲出了驻地。
“现在知道也晚了,她不是想踏平我们驻地吗?还害死了我们那么多族人,她也该死了!”男人被绑在木桩上,拼命挣扎。
云奈走过去,略略俯身,用尽全身力气甩出一巴掌,大而清脆的巴掌声“啪”地响起。男人的左脸肿了一大片,留下清晰可见的五指。
她此刻冷静无比,“你才该死。她要是受伤,我割了你舌头。”
*
鳄部落自从遭遇了来自影部落的重大打击后,连夜赶回部落重新规划整合,鳄部落有人对她这次的行动暗地里表示不满,人数虽不多的,但一传十十传百,众人都颇有微词。
鄂大动肝火,尽管鳄部落的实力是几代积攒下来的不错,可她对部落所做也绝对不逊色于以往的任何首领,难道就一次失误如此否定她?
甚至还有人想通过这样的手段来推她下位。
是可忍也,孰不可忍,饶是解榆,也绝对容忍不了她的手下有半点夺位的想法,更何况是从土生土长的鄂。
一出现半点苗头,鄂立刻将头子关押起来,第二天即刻斩杀,强势的作风终于让人闭口再不敢言。
鳄部落如今还剩一百九十六人,除去祭司以及没有捕猎能力的人,统共还有一百八十二个,
她前些天在与手下商讨如何报复影部落,有人提议让利用当时那从半路虏回来的那人的身份。
当时那人只告诉了他们往返的部落,却没有告诉他们具体驻址。
不过也足够了,鄂决定派出一人伪装成鹿部落的族人。
影部落与鹿部落交好,在大集市上就是人人知道的事。他们也都知道鹿部落的亚麻出名,其余话再随便讲一通,倒也能骗得到人。
他们此刻就埋伏在通往自家部落的必经之路上,等待解榆的出现,之所以不埋伏在去鹿部落的途中,主要是因为他们不知道鹿部落的驻地在何方。
那军师让鄂设身处地地想,倘若她是榆,而敌方部落此时空虚,她定会带人攻占驻地,而不是去救一个连族人都所剩无几的友邦。
更何况,这可是解榆最开始戏耍鄂一举解决八十人的办法,那么鄂也学解榆用驻地引诱她,一想到解榆要死于自己曾经用过的办法,鄂的心就畅快极了。
可解榆与她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