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撂在一旁的顾锦容先是一怔, 但很快心中明了。
卫生间的门关得死死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一分钟过去了,里面仍是十分安静。
顾锦容上前敲了两下门,轻声唤道:“卿卿。”
“干嘛!”沈卿之声音带着丝颤音, 临门一脚被红buff光顾, 实在有些尴尬。
更尴尬的是, 她刚刚跑得太急, 忘了带东西。
此时她借着浴室的大圆镜, 瞧见衣服下面被染脏一块,又不大好意思再出去。
她记了日子的,明明应该是后天,早不来晚不来, 偏偏赶在这会儿,气死人了!
“给你送点东西。”顾锦容说着扬起胳膊,让沈卿之能隔着磨砂玻璃门瞧见她手上的影子。
沈卿之咬着下唇, 想着:她还真是怪体贴的,可是……还是好尴尬。
只是这会儿由不得她继续装鸵鸟, 便只能将浴室门打开一条缝,手掌隔着门缝伸出。
“谢谢了,东西给我, 然后你先去忙吧。”
虽然也不知道现在有什么可忙的。
“呵。”
顾锦容看着沈卿之细细的手掌隔着门缝探索了好几秒, 发出一个短促的气音, 才将东西都放入她掌心。
沈卿之接过东西,又将门关得严丝合缝。
她看着门外那个高高瘦瘦的人影,语气带着几分抱怨、几分娇气, “你干嘛还站门口啊?”
门外顾锦容离开了,门内的沈卿之松了一口气。
她花了二十分钟将自己收拾干净, 同时将换下来的脏衣物清洗,又对着镜子整理了一番仪容,这才去拉开浴室的门。
这个时候,她对自个儿形象尤其在意,偶像包袱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就在开门前两分钟,她还对着镜子做了预演,如何优雅不失礼貌地与顾锦容打招呼,然后若无其事地将刚刚那一茬揭过。
“嗨。”沈卿之从浴室走出,十分从容地朝正对着床铺的方向招手。
没有人。
她转了转身子,改面向沙发。
还是没有人。
这个卧室空间不小,却是能够一眼望尽。
沈卿之用五秒钟的时间环视整间屋子,不得不接受整个房间只有她一个人的事实。
她人呢?应该是忙去了。
沈卿之在心里自问自答完毕,突然觉得有些委屈。
她小步小步挪到床边,迎面趴下,将脑袋埋进枕头里。
小腹又开始隐隐作痛,应该是刚才洗衣物的时候,接的水不够热。
早知道外面没人,就可以先泡着会儿了。
这样想着,更委屈了。
沈卿之双手捂住小肚子,一边吸着鼻子,一边在心里暗骂自己矫情。
不是你让人家去忙的吗,干嘛这样哭唧唧的,以前又不是没一个人度过生理期。
她本意是想将自己给骂得坚强些,结果越骂越脆弱,没多久,枕头上便淌湿了一片。
顾锦容开门进到房间时,便瞧见沈卿之将自己整个人都埋进了被褥里,肩膀一耸一耸的,瞧着像是在哭。
“卿卿。”她将手中的瓷碗搁在床头柜上,伸手去掰床上小姑娘的身子。
可平日里软软的小姑娘,这会儿却僵得像个木头,她用了三分力,未能搬动半分。
“怎么了,很不舒服吗?”顾锦容单膝跪在床榻边缘,伸手去拨那颗毛茸茸的脑袋,轻声细语的哄。
沈卿之听到熟悉的声音,其实便没有那么委屈了,只是她刚刚才掉了眼泪,模样实在有些狼狈。
于是死活不肯将脸蛋亮出来,只趴在床上哼哼唧唧道:“肚子疼。”
“嗯,生理期是容易疼的。你先起来把这碗红糖水趁热喝了,喝完就不那么疼了。”
顾锦容说着抬了抬沈卿之的肩膀,生怕她一不小心将自己给闷死。
“嗯。”沈卿之这次没再较劲,紧急用衣袖抹了两把眼泪,撑着床铺起身。
刚哭过的人,一双眼睛红红的,瞧着比兔子还可怜几分。
她望着床头柜上的兰花瓷碗,小声嘀咕道:“所以你刚刚出去,是为了准备这个?”
“不然呢?”顾锦容瞧自家小姑娘这委屈巴巴的模样,总算猜明白她的心思,又好气又好笑地端碗执勺,边喂边解释。
“这屋里也没个厨房,我只能去楼下找酒店借。我给你发信息了,看到了吗?”
“没……”沈卿之这话说得有些气弱,她刚看到屋里没人,只顾着自己委屈,竟一时丢失了正常人应有的智商。
“把糖水喝完。”顾锦容见沈卿之走神,搁下勺子,戳了戳她的额头。
“哦。”沈卿之这会儿乖巧了,也不等人再一口一口喂了,自己双手接过碗,“咕噜”两口全给喝掉了。
末了为了证明自己有乖乖听话,喝的一滴不剩,她还将空碗翻了个身,模样带着几分邀功的意味。
结果最后一滴糖水,便顺着碗边缘,垂直落在被褥上。
顾锦容:……
沈卿之:……
果然,生理期会使人智商下降。
顾锦容笑着叹了口气,接过碗搁回床头柜,撕开一包湿巾在被褥上擦拭。
“就一个小点,不碍事,反正晚些时候被褥也得换。”
沈卿之默默瞧着顾锦容在那儿收拾残局,对方表现得太过体贴,反倒让她越发不好意思。
被人近距离盯着,异样感会很明显,尤其是被喜欢的人近距离盯着。
这会儿智商下线的沈卿之,完全不懂得收敛自己的目光,那双水汪汪的红眼睛,就差没在顾锦容身上戳出两个眼儿来。
“好看吗?”顾锦容将用过的湿纸巾同包装袋一起丢入床脚的小垃圾桶,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好看。”沈卿之下意识接话,说完便对上顾锦容那双好看得发亮的眸子,感觉自己好像被套路了。
“好看那便多看看。”
顾锦容毕竟年长几岁,不像小姑娘那般脸皮薄,既然这幅皮囊能得到喜爱之人心仪,她自心生欢喜。
沈卿之却受不了这般“调戏”,她扭过头,倒在床铺上继续哼哼唧唧,“现在不想看了……哼~”
“肚子还痛吗?”顾锦容见沈卿之双手搭在小腹上,也跟着侧身躺在她身后,一只手搭了过去。
沈卿之原本就缩成了半个虾米,这个姿.势便像是被顾锦容完完全全纳入怀里。
背后的触|感柔|软且暖和,舒服得让人不想动弹。
其实她刚刚喝完那碗红糖水,便已经没那么疼了,只是现在的顾锦容太温柔了,便宠得她比平常娇气了许多。
顾锦容见沈卿之不吱声,便只握着她的手,隔着单薄的衣料在那小腹上揉着。
“手这么凉,要不你换件睡衣,进被子里暖着吧。”
“嗯……好~”沈卿之嘴上应着,人却还赖在床上,半分要起身的意思也无。
顾锦容笑笑,一手扯过床头的睡衣,另一只手攀到沈卿之身前,摸索到她衣领处的第一颗扣子,食指与拇指相捻,扣子应声划开。
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每一颗扣子解开,都会伴随着轻微的响声。
女人的手.指纤长细腻,明明没有与肌肤直接相贴,却还是给人身上带来一阵颤栗。
怎么回事,感觉红buff来得更汹涌了?
沈卿之双.腿并拢了些,反手握住了顾锦容解扣子的手,鼻音有点浓,“我这会儿生理期呢。”
她这话带着满满的控诉,毕竟“闯红.灯”这种事情,真的是太禽.兽了!
“帮你换件衣服,你以为我要做什么?”顾锦容语气里带着浅浅的笑意,说话间已经将沈卿之的衬衣剥了下来。
“我……我自己来!”沈卿之这会儿不敢再犯懒,她一手夺过睡衣,一手扯过被子将自己兜住。
纤瘦的身子在红色的被子下形成一个小山包,鼓了半天。
虽然她早就让顾锦容扒.光过不止一次,但那些时候情形特殊。
这会儿青天白日的,冷不丁就要坦诚相见,还是自己单方面被瞧见,哪哪儿都别扭。
顾锦容瞧着床上那个一抖一抖的小山包,突然就十分愉悦,这份愉悦让她心里的笑声止不住的全泄露出来。
“呵~”
“你笑什么?”沈卿之将替换下的衣裤踢到床脚,刚从被子里出来就听见有人对她的嘲笑,不禁恼羞成怒。
“笑你可爱。”
沈卿之这会儿穿着一件米白色的棉质睡衣,这件衣服跟了她好几年,因为面料很舒服,一直没舍得换。
衣领处有一圈毛边边,连带着衣服主人,也多了一层毛绒绒的气质。
她刚换衣服时,将自己整个人都藏进了被子里,此时重获新鲜空气,脸颊还有些红扑扑的,眼睛也红通通的。
顾锦容想起自己之前在休息室时,无意间窥见几个年轻人拿着平板讨论着时下流行的哈基米,说是有多么多么可爱,多么多么招人喜欢。
可是那些,都没有自家小姑娘,百分之一的可爱。
沈卿之故意瞪着眼睛,与顾锦容对视,见对方神色坦诚,好像并没有嘲笑她的意思。
两人你来我往的互相看了十几秒,沈卿之原本是想释放出些威慑力,给自己找回点场子。
结果一不小心被顾锦容的目光捕捉,威慑力是没放出去,反倒把自己给整害羞了。
怎么回事,生理期削智商就算了,还削气场吗?
沈卿之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弱鸡下去了,她撑着床铺坐直身子,脖子仰得高高的,像一只骄傲的白天鹅。
她狠狠rua了两把手边的灰毛兔子耳朵,深呼吸一口气,开口气势如虹。
“你才可爱,你最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