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的夜比之前在城市中还要热闹些, 因为屋子低矮,远处的鸡鸣狗叫都能顺着空气扩散至此。
沈卿之侧躺在卧室里唯一的矮床上,将四肢包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张白皙的脸蛋贴在枕头上。
空气中弥漫着风的气息, 以及花露水的气息。
耳里鼻里皆是刺激, 扰得人根本就睡不着。
沈卿之趁着夜色的掩护, 悄悄抿了好几次唇, 那发麻到作痛的感觉尚在, 似在提醒她不久前两人有多么荒唐。
她也不明白两个人怎么就从“蚊子咬人”讨论到“谁更甜”,最后莫名就互相品尝起来。
再说,就算要尝不也是该尝谁血更甜吗?
沈卿之伸出手.指在唇瓣边缘按了按,带着几分嗔怨:黑心肝居然还会咬人, 还使劲,太过分了!
她当时亲的时候整个人有些懵,这会儿心跳却突然后知后觉开始加速, 且有越跳越猛的趋势。
沈卿之藏在被子里的那只手按住心脏,结果根本按不住。
不就是亲个嘴吗, 又不是第一次亲了,怎么回事?
她有些心烦意乱地翻了个身,这床本就不算宽敞, 这一翻身, 便几乎与身后的顾锦容来了个面贴面。
昏暗的卧室中只有几缕月光, 但枕边之人那双幽深的眸子却异常明亮,恰好与沈卿之烦躁的目光撞个正着。
沈卿之被那双睁大的眼睛吓了一跳,稍微往后挪了半个身位, 又扶住床沿不让自己掉下去。
“嗨,这么晚了, 还没睡着啊?”
客气的语气配上有些牵强的笑,仿佛就是两个不太熟悉的同事在路上碰了面,客套道“吃了吗”。
顾锦容眨了眨眼,“你那儿声音太响了,我睡不着。”
沈卿之:?
我刚刚躺床上一句话都没说,你可真会甩锅!
顾锦容一只手从被子底下探过,捉住沈卿之的手重新覆盖在心脏的位置。
“就是这里,声音太响了。”
“扑通、扑通!”
或许是顾锦容的话起了暗示作用,沈卿之手被捉住被迫放在自己心口,耳边的声音振聋发聩。
刚刚明明没这么响来着……
沈卿之自知理亏,这会儿人已经退到床边,有些气弱道:“那不然,你戴个耳塞?”
“没有耳塞。”顾锦容伸手将人往回拽了一把,没让她直接从床上掉下去。
沈卿之这会儿被人拉着也不怎么反抗,继续唠唠叨叨地提建议,“其实……棉花也行。”
“也没有棉花。”顾锦容说话间已将脑袋凑近两分,呼吸的气息直接落在那纤细的脖间。
沈卿之脖子有些痒,差点没起一阵鸡皮疙瘩。
她梗着脖子凶狠道:“那你说想怎么办?”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真讨厌!
明明吵人安眠的是她自己,这会儿倒是被她吼出一种讨债的架势。
“我想……”顾锦容按住沈卿之的手感受着心跳,笑了笑,“让那里更响一些。”
顺理成章的双唇相贴,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为急骤猛烈,沈卿之甚至怀疑这黑心肝吸的不是自己的唇,而是自己的灵魂。
她这会儿嘴上在享受,心里在怒吼:不是吧,又来,今天一天三次了,能不能节制一点!
不过在床上亲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用担心会因为腿软站不稳。
这可不是说笑,之前两次都是因为她腿软才让亲嘴被迫终止,所以这次……
沈卿之仰着头,只觉身前之人似乎与白天截然不同。
那感觉就像是,对方身体里蛰伏着一头猛兽,这会儿一下子全部给放出来了。
被子里原本放在她心口的手不知何时落在了腰间,只是安安分分地搁在那儿没动。
但被子外的那只手就没这样老实了,不知何时抚上她的耳朵,像把玩什么似的翻来覆去揉捏,给人身上莫名撩起一阵火。
沈卿之不仅身上起火,嘴上更是起火,那人仗着位置的便利,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打算。
她这会儿眼泪花子直转,有些受不了的摇头,“呜呜呜(停下来)。”
顾锦容捏了捏她的痒痒肉。
“嗯嗯嗯嗯(不要亲了)。”
顾锦容勾着她的舌尖含弄。
沈卿之忍无可忍,挤在两人身子之间的胳膊用力往前一推,才终于得以呼吸新鲜空气。
“你是不是想闷死我啊,我都叫你停下来了!”
她此时眼尾泛着红晕,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模样。几番狠狠的吸气呼气,也不知道是憋的还是气的。
虽然夜间昏暗,但顾锦容却能根据床铺的震动幅度,清晰地感受着身边人的愤怒。
她牵住沈卿之一只手,语气诚意十足,“抱歉,我以为你刚叫我‘不要停’‘死劲点亲’。”
沈卿之:!
这是什么绝世空耳才能听出来的效果?
顾锦容躺在床上,乌黑浓密的长发铺满枕头,还有两缕落在脸颊边,瞧上去温柔又风情。
刚刚啃人啃得跟狼似的人是她,这会儿一副好好小姐模样的人也是她。
沈卿之原本憋了满肚子的火气,这会儿又有些发作不出来。
她决定好声好气地理性.交涉,“不是,你怎么就这么喜欢咬我嘴巴?”
虽然刚开始感觉是挺舒服的,可是一天三次任谁也遭不住,就算是山珍海味也不带填鸭式的灌啊!
听见好好的接吻被她形容成“咬嘴巴”,顾锦容也不反驳,而是顺着她的话接。
“因为卿卿只允许了我咬你嘴巴,还是说,别的地方也可以咬吗?”
沈卿之一个激灵,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当然不行,你是狗吗?还有,我什么时候就允许你咬我嘴巴了?”
顾锦容凑到沈卿之耳边,说话轻柔撩人,“在你主动咬我的时候,便已经行为默认我也可以咬你了。既然现在你说其他地方不可以,那我便只能多咬咬嘴了。”
沈卿之:……
这是什么歪理邪说?
她一只手抵住顾锦容额头,不让她继续对着自己耳朵吹痒痒。
“我咬你可以,你咬我不可以,以后你不许再直接咬过来了,听见没有?”
双标得理直气壮。
顾锦容双眸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也不吱声,似乎对这个霸王条款不大满意。
沈卿之被她盯得心虚,主动退让了一步,“就算……你实在想咬的话,也得先征求我的同意。”
顾锦容双眼一眨不眨,就在沈卿之以为她还是不满意时,对方却突然点头,“好,我以后都先征求你的同意。”
这样才对嘛。
沈卿之心满意足地闭上眼,她刚刚经历了一波缺氧,现在整个人困得很,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如何心如擂鼓。
没过多久,呼吸便逐渐沉缓。
“卿卿。”顾锦容揽着沈卿之的腰,声音极轻。
“嗯~”
“怎么办,我还想咬你。”
“嗯。”
你同意了。
鼻尖交错,呼吸交换,顾锦容这次尽力克制,把握分寸了许多,只轻轻碰了一小会儿就离开了。
睡梦中的沈卿之似乎对这般触碰很满意,下意识地咋么了两下嘴。
夜色中,顾锦容静静打量着心爱的小姑娘,良久吁出一口气,似满足又似叹息。
***
顾锦容昨晚睡眠时间不长,第二天早上,两人均被闹钟闹醒,同时从床上起来。
这屋子只有一个卫生间,顾锦容让沈卿之先去梳洗,自己则给助理发了信息。
距离到现场拍摄还有一个半小时,还得包含化妆。
沈卿之不敢拖延,只简单洗了脸,就主动到客厅来梳头,给顾锦容腾位置。
两人这会儿在打时间战,都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却好似很有默契。
沈卿之看着随身化妆镜中自己的模样,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嘴唇似乎比平时更红了些,突然有一瞬间恍惚。
之前住在一起时,也不过就是在一起吃个饭,就十分正常的室友关系。
怎么自从出来拍戏后,又是睡又是亲的,还睡在一起亲,这哪儿是什么室友,都快成炮.友了。
沈卿之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沈琼严肃的模样,心想:那母老虎要是知道我竟然有炮.友,不会真把我腿打断吧?
哎不对,在她的认知里,我和黑心肝结婚了,是合法妻妻,那应该不至于揍我。
一想到不用被打断腿,沈卿之放心地吁了一口气。
“卿卿,在想什么?”
就在沈卿之胡思乱想之际,顾锦容已经一边梳着头一边来到她身边。
沈卿之抬头,看见已经洗干净脸的顾锦容。
永远含着笑意的眉眼,挺直削尖的鼻梁,纤薄红润的嘴唇,今天早上的顾锦容,似乎比昨天晚上又更漂亮了一分。
就连那深紫色的丝质睡衣,看上去都更有质感了呢。
不对,深紫色?
她什么时候还有这么骚气的睡衣了,以前不是很偏爱银灰吗?
顾锦容见沈卿之一直盯着自己的睡衣瞧,大大方方道:“昨晚那件睡衣穿着热,所以我换了一件。”
“哦。”沈卿之点了点头。
好吧,人家是有权力尝试不同的衣着。
“卿卿还没告诉我,你刚刚在想什么?”
沈卿之正恍惚着,听顾锦容这样问,想也不想就顺着她的话答:“我刚在想,我俩昨晚那样,整得好像是炮.友。”
顾锦容:……
沈卿之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她见顾锦容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在心里反思着自己刚刚措辞是不是太直白了些,会不会伤着某人纯洁的心灵?
她自觉理亏,于是急忙找补,“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本来觉得亲一下也没什么,睡一块儿也是情势所迫,可是又睡又亲的好像有些奇怪,就是那个……”
“卿卿。”顾锦容打断了她的语无伦次,认真道:“你是想跟我当炮.友,合法领证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