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怀心思的众人吃过晚饭, 陶十州恨不得时时刻刻黏着自己的曾孙女，主动提出了带着陶爱琴出去饭后散步的想法。
“琴琴，太爷爷带你去看天鹅好不好？”
小猫猫点头如捣蒜……
张承将小包给Big胆背上, 然后一人一狗跟在他们俩身后慢悠悠地走, 大狗狗尾巴一甩一甩的，吐着舌头很是开心，丝毫没有被当苦力的感觉。
吴虎带着陶灼华去了健身房……这位虎大哥一直因为之前眼睁睁看着秦清商被绑架而自责不已, 整日泡在练功房打拳, 非要把沙袋打到吐沙才离开，此刻他的肌肉更加鼓起, 看得陶灼华欲言又止。
不是, 大虎哥, 我一点都不想和你站在一起, 这不是因为我看不惯你，而是因为对比太明显了……我自卑。
夏乘夕把陶秋韵喊去书房, 说想和她聊聊, 夏响露得了空，拉着秦清商就跑去了杂物间。
和秋秋的母亲独处, 秦清商难免有些紧张：“那个, 阿姨……”
“什么阿姨？”夏响露打断她的话，提醒道：“你和秋秋结婚了, 你们有证的，不能喊我阿姨的, 得改口。”
“……妈，”这一个字, 却被她喊得磕磕绊绊，秦清商有些不好意思, “抱歉，我还有些不习惯。”
毕竟她的母亲去世好多年了。
“没关系，不习惯喊妈妈也没事儿，慢慢熟悉嘛，你别惊讶，秋秋特别给我打过招呼的，”夏响露掏出手机，将和女儿的聊天记录翻出来给她看，“你看，吃饭的时候小心翼翼给我发的，怕我和你聊天提到什么不该提的，这个孩子，还是有点东西的嘛！也不是那么的木头，还有救。”
看着上面陶秋韵发出去的消息，秦清商觉得心底一阵暖意，随后她很快就注意到了夏响露给陶秋韵的微信备注——笨蛋总裁。
“那个、妈，你给秋秋的备注？”
还挺可爱……
“哦，这个啊，”夏响露收回手机，盯着屏幕道：“以前我给她的备注是‘霸道总裁’，结果就那次，她偷偷在酒店和你玩远程游戏被我发现了……”
“不是远程游戏，只是视频而已，”猫猫脸红，小声辩解道：“我和秋秋是正经聊天的。”
她们那次真的很正经！该露的是一点没露……不对，不该露的是一点没露！
“没关系，你们是妻妻嘛，怎么玩都是正经的。”夏响露安慰她，“那次后，我就发现她不是霸道总裁，她是笨蛋总裁才对，她甚至连推拉都不会！对了，商商啊，我和你说……”
猫猫被她那句亲昵的“商商”给惊讶住了，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复，就被拉着走到了一个隔间面前。
“这是我为你们拍家庭婚纱照，以及为你们以后的小家，精挑细选的床！”
夏响露打开隔间的门，灯光一闪，闪得猫猫眼睛花……
她很震惊！
你这个是什么床？这么反光，这么闪！
别人电视里是会发光的饭菜，到了你这里，就是会发光的床是吧？涨知识了。
“来，商商，不要害羞，躺上去感受一下。”夏响露将止步不前的猫猫拽进屋。
秦清商抿了抿唇，盯着面前这张很大很软的水床，在长辈面前礼貌性的矜持了两秒，然后就躺了上去……
好爽！好舒服！好好好~
一身的疲惫仿佛都在此刻散去了，猫猫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当场入睡。
“不要以为水床里面就是单纯的水，”夏响露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本小册子拿在手上，她在床的旁边来回走动，像是推销员一样：“我们要相信现代科学技术，这是特制的液体，并且经过专业机构的严格检验，不管多大的动作都不会轻易破损，它甚至还能调节温度，适配人体的最适温度，你们俩就算不穿衣服在上面……”
她顿了顿，及时刹住了车，“在上面睡觉，也能冬暖夏凉，极致体验！”
秦清商脸色微红，她觉得夏响露现在好像那种“妻妻情趣”用品的推销员，说得天花乱坠，其实就是在疯狂地忽悠她购买。
“而且这个还是我特别为你们定制的浪漫版，”夏响露走到床头，“这里设计了一个内置式箱体，尤其是今天知道你们要回来，我特意补充了里面的内容，你看，只需要轻轻地移动这个斜杠……”
床头镂空的花纹彻底打开，喷出了数不清的玫瑰花瓣，缓缓飘落，香气四溢。
行，这次真的是物理意义上的“天花乱坠”了。
猫猫惊呆……
陶秋韵当时说如果自己不答应她的结婚协议，那她的母亲就会让她用直升机撒花瓣表白……看来还是保守了，夏响露连用床撒花瓣都能想到，她难道就这么喜欢撒花瓣吗？
她平时看得都是一些什么小说？居然对撒花瓣如此执着！
而且这么多的花瓣落下来，都能把她埋起来，这让她和秋秋泡在花丛里doi有什么区……等等，在花丛里似乎有点刺激。
“商商，你想啊，你到时候和秋秋在床上这么一躺，然后你就简单地伸手拨动一下这个斜杆，根本废不了你多大力气和多少时间，就这轻松的一个动作，然后花瓣散落，浪漫氛围拉满，到时候，你就是撒花的天女！”
“任凭秋秋她再怎么冷淡，她还能对天上的仙子无动于衷吗！我告诉你，她从小时候就热心帮助女孩子，她对女孩子是没有抵抗力的。”
夏响露开始说起了她所知的“幼时”陶秋韵，语声缓缓：“虽然我没怎么带她，但我也知道，她小时候和方隅还有青襄一起玩，大家都说他们是铁三角，方隅哭了，她就站在一边让人家别哭了，漂漂亮亮的小男孩她更是看都不看一眼，长大后也get不到方隅的帅，以前有人想给她介绍对象，问她方隅模样如何，她就回答说‘长得还行’。”
猫猫眨眼……
看来秋秋从小就不是颜控呢！
“但是青襄一难过，都还没到哭的程度，好家伙，她立刻就不一样了，秋秋果断上去嘘寒问暖，问她为什么难过，又问是谁让她难过了，还主动请她吃零食……你就说秋秋对同样一起长大的方隅彬彬有礼，对青襄就这么亲近，这谁看了都觉得她俩不对劲。”
“她们从小这么要好，青襄以前半夜从实验室出来，秋秋都会去接她，这谁不把她俩当一对儿，所以当时想让她们俩订婚，也不是我们乱点鸳鸯谱，她们还是得负起一些责任的，”
秦清商：“……你们还想过让她们订婚？”
夏响露：“啊这，你不知道吗？”
猫猫猛地从花瓣里坐起来，脸色变换。
我不知道，我当然不知道啊！我只知道她们是朋友，谁知道是差点就订婚的朋友啊？小说里的主角是她和江立鹤，根本没提过苏青襄这个人！
“那个，”夏响露觉得自己似乎透露了秘密，补救道：“我可以发誓她们之间真的是友谊关系，真的，秋秋当时就拒绝了她爷爷的提议。”
“她是怎么拒绝的？说她和苏青襄是好朋友？”猫猫疑惑。
等等！为什么苏青襄、秦清商，这两个名字听起来这么相像？是错觉吗？
该不会……
猫猫恍然大悟！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自己是言情小说女主，男主是江立鹤，但是秋秋实际上是百合小说女主，另一个女主是苏青襄？这是同一个作者的联动系列文？
可她相信陶秋韵，也相信她没说谎，这就说明了……当时她们的酒吧初遇，陶秋韵确实对自己动心了，那！莫非那本百合小说也是一本替身小说，她是陶秋韵爱而不得的白月光，苏青襄就成了她的替身？或者说“替代品”？
淦！什么作者写的垃圾文！
幸好在现实世界里，她和秋秋在一起了。
不然苏青襄多可怜啊！她和自己长得又不像，凭名字读音听起来几分像就成为了自己的替身，多惨。
见秦清商表情变换，夏响露误以为她是在介意苏青襄的事，急忙解释：“秋秋当时说她没有谈恋爱的打算，让老爷子不要操心。”
“就说了这个？”猫猫提出疑问。
夏响露再次强调：“你信我，商商，你肯定是她的初恋。”
秦清商点了点头，思绪飘忽……
合理了，一切都合理了！她确实是陶秋韵的初恋，但是按照小说里的发展，自己重新火了之后和江立鹤在一起，秋秋肯定会知道，心灰意冷的她那个时候已经年近三十，肯定会被爷爷疯狂催婚，说不定这个时候她就同意和苏青襄结婚了呢？
秋秋说不定会想：不能和秦清商在一起，不如将就一下苏青襄。
然后那本百合小说的开篇说不定就是秋秋和苏青襄的婚礼，随后的剧情走向就是先婚后爱、互相扶持，最终青梅打败天降，完美！
而且苏青襄居然一开始就不反对和秋秋结婚吗？
一想到苏青襄是医生，秦清商释然了……
对啊，医生，医生多忙啊！说不定她根本没有时间去谈恋爱，与其耗费精力去重新认识一个人，还不如和从小一起长大，又两小无猜的青梅结婚呢！
——
“阿嚏！”
“啊啾——”
苏青襄和常岁悠同时打了一个喷嚏。
如此同步的行为让两人都忍不住抬头对视了一眼，苏青襄放下筷子，从纸巾盒里抽出两张纸，递给对面的常岁悠：“常老师是冷到了吗？”
“你还说我，”常岁悠接过她递来的纸巾，“你不也打了个喷嚏吗？”
“或许是今天替我值班的同事在骂我，”苏青襄双手抱胸，稍加思索：“毕竟除夕夜嘛，没人想上班，都盼望着回家跨年呢。”
“既然有人帮你上班，那你怎么不回家？”常岁悠不理解。
“你不也没回家吗？”
“……我不想回去，”常岁悠揉了揉额头，“会被催婚的。”
自己这个百合小说女主是真的惨，家里封建，出了柜后还要给她介绍男人，回家过年简直是煎熬，她才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上面。
我自己吃好喝好不行吗？干嘛回去？闹心！
“苏医生，你没回答我的问题。”常岁悠不放过她。
“我家里随时都能聚，不在乎这些，而且他们也都在医院值班，”苏青襄重新拿起筷子，理了理耳边的发丝，笑着道：“所以我就来陪陪孤单的常老师啊，给你一点热闹的氛围。”
“这包厢就我们两个人，也不是特别热闹。”常岁悠没忍住，拆了个台。
“但你出去就会发现他们都是一家人团团圆圆的，显得我们更可怜，这样已经很好了。”
“……”
“我给你准备了礼物。”苏青襄将小礼盒推给她。
注意到面前的女人眼含期待，常岁悠抿了抿唇，“你似乎很希望我能现场拆开？”
“常老师真聪明！”
见她笑着夸奖自己，常岁悠不得不承认自己被蛊惑到了，毕竟苏青襄整个人，就很有妩媚勾人的气质。
她将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戒指。
“这是？”常岁悠微愣。
“在你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前，”苏青襄看着她，双手交叠放在桌上，“可以戴着它吗？”
“这是，”常岁悠微微垂眸，明知故问：“什么意思？”
“既然你的家人知道你喜欢女人，却还是不放弃给你介绍男人，那不如谈个女朋友？”
苏青襄这句话刚说出口，系统032就在她脑袋里疯狂嚎叫：“快答应她！任务条涨了！涨了！你看到了吗？你还在犹豫什么？她喜欢你啊，这简直就是刷进度的完美时机。”
常岁悠皱起眉，和系统对话：“032，你能不能不要吵。”
系统032语重心长：“陶秋韵那边的恋爱进度都爆表了！你这边还动都不动，好不容易动了一下，你不要放过面前这个女人啊！”
“苏医生，你让我谈女朋友，”常岁悠抬起头，盯着她道：“又送我戒指让我戴上，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我认为我应该是明示，”苏青襄默默调整了坐姿，让自己显得更加诚恳认真，她语声虽然清晰，却依旧带了几分紧张：“常老师，我在和你接触的过程中，发现自己面对你时心跳加速，在你被为难时甚至会情绪过激，产生一定的保护欲。”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将这种行为初步判定为喜欢，我思考了很久应该如何告知你，最后还是决定以送戒指的方式。我注意到你不戴戒指，不常戴戒指的人戴上戒指的话，可能会因为皮肤长时间接触异物而产生不适感，但如果愿意尝试的话，那她久而久之就会习惯，最终会变得适应。”
“你想说什么？”常岁悠盖上了小盒子。
“我想说，我是否可以像这枚戒指一样？我知道常老师你习惯了单身，长时间的独处也会让你习惯自己目前平稳的生活，突然出现一个人陪伴在身边，难免会像初次戴上戒指一样，觉得别扭，难受，甚至是坐立难安，可我希望你能像收到一份礼物一样，试着接纳，最终这枚戒指与你合不合适，我都愿意接受这个结果。”
“……你不怕我拒绝吗？你这简直，”常岁悠放在膝盖上的右手捏紧，“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你可以拒绝的，”苏青襄似乎发觉了她的压力，紧绷的身子放松，柔声道：“常老师，我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那我的答案是拒绝……”
常岁悠将小盒子推了回去，低下头不敢看面前的女人，“对不起，苏医生，我不能接受你。”
系统032朝她疯狂大叫：“为什么！你是脑袋被门夹了吗？”
“没关系，”苏青襄的脸上看不出失落，按住了那个粉色的小盒子，“常老师，戒指是不会跑的，如果哪天你想戴上了，随时可以找我拿。”
“我是不会找你拿的。”常岁悠温婉的语气，吐出的话却坚硬如冰。
至少苏青襄觉得自己有些维持不住了，她低垂了眼眸，掩住失落的神色。
她料想到了会被拒绝，但没想到会被拒绝的如此果断、直接。
“对不起，”常岁悠猛地站起身，拿起身边的挎包，语速都快了几分：“我、我先走了，我觉得，我得冷静一下。”
“天冷，又是除夕夜，外面不好打车。”苏青襄也拿着外套起身，“我送你吧，反正饭也吃的差不多了。”
“不用……”
“不要再拒绝了，常老师。”苏青襄与她擦身而过，摁住包厢门的手指收紧，“如果你连这个都要拒绝的话，我会哭的。”
说完，她似乎是害怕听到常岁悠的嘴里又吐出什么刺人的话，快速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对不起。”常岁悠盯着她的背影，小声朝她道歉。
系统032：“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拒绝？和她谈恋爱刷进度条不好吗？刚刚那一下表白涨那么多进度，说明她很喜欢你，白给的刷分利器啊！如果你锁定恋爱对象是她，用不了多久估计就能刷满。”
常岁悠没理会系统的絮絮叨叨，她心下的情绪如潮水一般翻涌不已。
坏就坏在，系统给了她去留的机会，做选择是最困难的……
如果她最后选择留在这个世界，那她永远都回不去了。
如果她想回家，估计只能当个爱情小偷，将这个世界当做只通关一次的虚拟游戏，去欺骗NPC的感情，再把恋爱流程化……
可是，对于苏青襄这个“NPC”，她根本骗不下去！
自己没办法把她当作刷进度的NPC，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她明明是个有血有肉、才貌双绝的人。
我不想骗她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