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初听到这句话，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等陆荣华挂断电话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下意识反问，“什么动物被盗了？”
陆荣华看着他叹气，“你不敢信是吧，我也不敢信，秦岭那边已经很久没出现这么大规模的动物偷盗事件了。”
他说着捏捏眉心，又拿起手机翻了翻，播出一通电话。
“喂，老李啊。秦岭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是今年出生的小幼崽大部分都被盗走了？”
江时眉头一跳，下意识站起来。
金丝猴属国家濒危动物，现如今生活在秦岭海拔约三千九百米的高海拔山林中。那种地方鲜少人去，除了动保人员会前往进行检测，查探。余下的也就只剩下护林员以及部分纪录片拍摄工作者。
大数量的幼崽被盗，保护中心那边怎么可能检测不到？难道就一点动静没发现？
况且，如今尚且还是一月，整个中国都属于冬季。金丝猴繁衍交配的时间一般在8-10月，就算从最早的八月开始算，金丝猴六个月的妊娠期也完全没过。
也就是说……被盗走的那些幼崽，都是在头年春季出生的，最大的还不满一岁。
眉头越皱越紧，江时还是想不太明白。
正好陆荣华挂断电话，便直接开口询问。
“按照时间算，被盗走的那些金丝猴，最大的应该也有十一个月的月龄，虽然还未成年，体型却也不算小了。”
“那些盗猎贼又是怎么将那么多半大猴子毫无动静全带走的？”
陆荣华的表情看上去很是无奈，“你的问题也是我想问的。”
见江时面色难看的样子，他上前拍拍青年的肩膀。
“好了，先不想了，具体情况等你们到了秦岭再问吧。电话里说不清楚，老李和秦岭那边也没仔细说，只说是内部出玉衍。了点问题。”
江时点头，询问陆荣华关于这次的外出的安排。
“你肯定还是要去的，人家秦岭找上来大部分原因在你，然后陈飞和王贺也跟你去，陈飞和你熟，路上有什么问题也能帮忙。”
“王贺呢虽然才进入救助站，但让他多出点外勤也好早日成长起来。”
另外再带三个有出外勤经验的老员工，陆荣华快速定了个六人小队。
“秦岭方已经报了警，你们过去后应该会和警察一起行动，切记不要乱来，真的要查到什么线索也一定要通知警察。”
说着还重点念叨了江时。
“尤其是你，像是在祁连山找雪豹女王的那种情况不准再出现。”
江时好笑点头，在手机上定下了当晚最快的红眼航班。
几人轻装简行，到了机场刚要过安检，江时就接到了张柔的电话。
“小江，提前祝贺新年快乐啊。”
江时挑眉，看了眼时间，见安检还要一会儿，索性让其他人先排队，自己去旁边接通电话。
“张导，现在距离过年可还有大半个月呢，您这提的也太前了吧。”
“是有什么宣传要我配合吗？”
张柔在电话那头笑起来，和身边的助手打趣。
“你看吧，我就说了。我们在小江那儿铁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形象。”
“既然你让我说那我就直说了啊。”
“是这样的，我们最近不是在联系新的投资还有合作的视频平台吗。”
“目前已经联系了几个都还不错，但对方都想和你见见面，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能出来聚聚？”
说完又大概是怕江时误会，连忙补充，“不过你放心啊，我这儿可没有让嘉宾出卖自己的情况啊，都是正经投资商。估计是家里小辈喜欢你就想跟你吃个饭，要点签名合照啥的。”
虽然对在娱乐圈的生活依旧没印象，但江时也知道像这种应酬是推不掉的，如果是平时他肯定会给张柔这个面子。
但现在……
陈飞催促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江时冲身后摆摆手，略有些歉意，“张导不好意思。”
“这次实在是不巧，我现在在机场呢，准备去秦岭出外勤。”
张柔一听，声音立马提高两度。
“现在？”
“是，已经在过安检了。”他转身往安检口走去。
“和动物有关？”
“具体情况现在不方便点说，但确实是和动物有关的。张导你看实在是不巧，不如等我回来……”
江时还在琢磨时间，思考什么时候能从秦岭返回，想给张柔一个具体点的。
哪想电话那头张柔的声音直接拉到高八度。
“行了！你不用来了，我跟投资商那边打招呼先把这事往后挪。”
“秦岭是吧，你们在秦岭哪儿集合啊。我现在让人买机票，明天整个节目组就能到！”
张柔雷厉风行，丢下这话就开始吩咐旁边的助理购买机票联系工作人员。
江时一愣，“张导你这……”
“对了，你那边方便不？你跟秦岭那边联系一下？看能不能允许拍摄？能的话，正好进行我们第五期直播。”
别说，张柔要是不打这通电话来，他是真的快把直播这事给忘了。
拍了拍额头，过了安检后也没挂电话，看向旁边等候的陈飞。
“你给秦岭打电话问问直播的事。”
陈飞望向他的手机，“导演的？”
见江时点头，便快步走到旁边去电话询问。
不多时回来冲江时点头。
“可以，但秦岭也有要求，不能和观众说实话，有些画面不能实时直播，并且对外面宣传只是普通巡山。”
江时知道那边的顾虑，也猜到对方说不定还想借节目组避一避那群盗猎贼。
“秦岭那边同意了，张导那我们陕西见？”
——
且不说节目组那边是如何着急忙慌往陕西赶的，江时这边刚落地，就被秦岭保护中心的人接走了。
秦岭保护中心原是秦岭野生动物园里的一个分支，来接机的就是动物园的一个主任，自我介绍姓王。
一上车就跟他们说了详细情况。
“本来是准备等你们来了开个会，看看江站长有没有什么建议的。”
“但我们园长实在是担心山里的情况，连夜和警察一起带着人进山去了，所以只能在这儿简单说一下，让江站长你们好歹把情况弄明白。”
江时看了眼时间，此时已经快凌晨五点，这个点进山，看来这次事态是真的有些严重。
江时说了声没事，王主任才继续说下去。
“金丝猴被盗我们是三天前发现的，即将年关，再加上算着金丝猴生产的时间也快到了，园里就安排了一队人上山采集新幼崽的数据。”
“大家想必也熟悉，这种采集监测是我们这行的常事，每年总有新增也总有死亡的野生动物。”
“但是我们的人一上山就感觉不对劲，起初只是觉得那条路好像有人走过的痕迹，但都以为是护林员，毕竟算算时间也差不多。”
“但往里走了没多久后，工作人员发现了血迹，一些无法实时监控的红外摄像头也被损坏，这个时候才惊觉出事了。”
“山上的人立马就联系了园里，我们安排了更多人上山，等细数了一圈后，金丝猴群少了整整十多只，全是今年年春产下的幼崽。”
“事情太大，我们第一时间就报警，警方也上去采集了线索，但……恰好就是我们上山的前一天，山中下了雪……”
江时听到这儿心中已经有数。
看王主任这个表情，当时的雪应该还挺大，大雪会掩盖掉所有的犯罪证据，想必那群盗猎贼也是提前计划好的时间，不然哪有那么巧刚好在下雪前把金丝猴抓走。
沉思了片刻，江时再度询问，“那你们这边是想我怎么帮忙？”
提到这个，王主任勉强提起一点精神。
“是这样的，一开始是警方有个同志说是可以试着找一下你，再加上前段时间海豚自杀那件事在网上挺火的，我们园长想了下也觉得你来说不定能帮忙，就立马找到李局长那边去了。”
“原本是想我们组几个队分开去巡山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来，但昨天接到你们的电话，我们园长和警方商量了下，决定让你们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详细说一下？”
“我们的要求应该都跟你们提过了，警方的意思是，你们这边装作不知道金丝猴被盗的事，就是正常被安排过来巡山的，直播照常，看看能不能把那些盗猎的逼出来。”
江时眉梢一挑，“你的意思是……那群人还没离开？”
“是，警方那边很肯定，他们带着那么多金丝猴肯定还没离开西安，甚至可能连秦岭都没出去。”
没出秦岭……那就好办了。
车子在秦岭保护中心的办公楼前停下。
江时朝远方的山脉望去，虽然说出来可能有些自恋。
但是只要人还在山里，他就一定能找到。
山中什么最多？植物，动物。
只要有动物，想知道那些人的下落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江站长，你们先休息下，等节目组到了就进山。”
江时谢过王主任，进房间放下行李后，他想了想从包中拿出一个东西来。
放在掌心看了看，挂在了脖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