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咔——

  无形的屏障在空中展开, 瞬间形成了一个坚固的球状体,而里面的实验体被毫发无损地锁在了里面。

  “察觉目标体周围空间波动时,从展开到构建成型的速度为……抓捕紧锁的强度系数是……”

  “实验体损耗零, 内外压强相差零, 内部氧气充足……不错, 把它固定好,开启激光炮扫射。”

  灼热的激光从仪器中射出, 散发出的能量几乎能扭曲周围的空间,却始终伤害不了那个球形屏障。

  “好,停。”

  年轻雌虫摘下护目镜, 将这期间的参数浏览了一遍, 确认没问题后转头对着旁边的军雌道, “满意了吗?”

  西泽神色沉郁, 凝视着那个毫发无伤的球形体半晌,勉强点了点头,“可以, 多谢。”

  “谢什么,以后别四点来催命就行了。”

  那年轻雌虫就是给西泽刷屏“没死就扣一”的发小,帝国最年轻的机甲设计师, 同时也是极为优秀的武器研发者,闻言翻了翻白眼。

  “话说, 你最近干嘛了,计划不是推进得挺顺利吗……难道是和你那雄主闹矛盾了?”

  扣一君啧了一声, 询问到最后看到军雌神色微变, 顿时了然地嘲讽道, “我就说呢, 一副心事重重的寡夫样。”

  “没有闹矛盾, 只是有了些……分歧。”

  西泽垂眸,接过他递过来的最终版芯片,低声反驳道。

  “我还能不了解你,半锯不锯的闷嘴葫芦,有时候话说得特别好听,有时候就打死憋不出一个屁,是能把自己的后事都安排妥当,快要死了才通知别虫记得吊唁的家伙。”

  扣一君直接贴脸嘲讽,同时不忘八卦,“说说呗,和雄虫闹什么矛盾了?他不是挺尊重也挺喜欢你的吗?”

  西泽往后避开他的打量,没打算向不着调的好友咨询情感问题,冷淡地点点头,“以后有机会再说,走了。”

  “喂!”

  见军雌的脚步微顿,扣一君直接道,“你真的打算把雄虫锁在那里面吗?”

  回应他的是实验室门关上的声音。

  *

  “这么早就下班了?”

  听到开门的声音,耶尔下意识转头,一眼看到了玄关处的雌虫,有些讶异地询问道。

  西泽简单地嗯了一声,径直来到雄虫身边的沙发坐下,抬眼有些期待地看向雄虫。

  “怎么了?”

  耶尔慢悠悠地划着光脑屏幕,忍着笑假装什么也不知道,“没有工作你就去健身或者休息,看着我做什么?”

  西泽张了张嘴,似乎在迟疑该怎么发音,半晌才小心地、几乎一字一顿地念出了两个奇特的音节。

  ——【耶尔。】

  两个陌生又熟悉的中文,被他念得有些奇怪,但仍然能听出话中的意思。

  那低沉的声音敲击耳膜,带来一阵难以言喻的心悸,耶尔的半边耳朵泛起一阵麻痒,指尖的动作顿了顿。

  他低咳一声,承认自己被这一声勾到了,但很快又表情严肃地纠正道,“是耶平尔翘,不是耶平尔平哦。”

  西泽又跟着念了一遍,却还是有些微妙的偏差,神情认真中夹杂着些窘迫。

  “我还是不太会,您教教我。”

  耶尔忍不住笑起来,不再逗他,从茶几的收纳层里拿出自己写的教材,摊开第三页放到了雌虫面前。

  “中文的记读写都挺难的,不着急,我们慢慢来。”

  这几天他一直在教雌虫学习中文,但由于并不是专业的语言老师,便只按照自己曾经上学的层次,从最基础的拼音和一些简单的字教起。

  雌虫学习得已经很快,但各方面还是一个标准的异国虫,口音和笔画问题非常严重……总之,已经磕磕绊绊地上路了。

  “拼音都记住了吗?我给你默写一下。”

  耶尔拉出一块白板移到雌虫面前,将那本教材拿了起来,用十分钟将拼音过了一遍。

  拼音默写,全对。

  前几天教的一些字,全对。

  用词语造简单的句子,语法有些小错,但不严重。

  耶尔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撕下一张白纸,开始现场教新的字。

  他沉吟了一下,原本想写木本未末四个字的辨别的,笔尖却下意识一转,写出了“喜”“欢”两个字。

  嗯……教这个也不是不行。

  “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西泽凑了个脑袋过来,盯着有些复杂的方块字,沉吟了一瞬,猜测道,“一个上下结构一个左右结构,是一个词语吗。”

  耶尔本来还在谴责自己,是不是潜意识想借着教学的名头搞点别的,听到雌虫正经的询问又打住了想象。

  “这是喜欢的意思,我教你念——”

  西泽跟着他念了几声,想起之前学习过的你我他,神情逐渐了悟。

  【喜欢耶尔。】

  他认真地造了一个短语,没念完就忍不住扬起唇角,眸光微亮地看向雄虫,忍不住又重复了几遍。

  【我喜欢你。】

  【我喜欢耶尔。】

  西泽念了一遍又一遍,从一开始的生涩到熟练,发音也越来越流畅了,说到最后几乎称得上字正腔圆。

  能说热爱是学习最好的老师吗?

  虽然热爱的可能并不是这种文字,而是正在教学的老师。

  “你……正经一点!”

  耶尔莫名有了种师生恋的诡异禁忌感,故意板起脸训斥了一声,却被微烫的耳尖暴露了心情。

  “嗯,好,雄主继续。”

  雌虫一秒乖巧,双手放在膝盖上坐直了身体,仿佛刚才胆敢调戏老师的不是自己一样。

  这场正经又不正经的教学很快过去一个小时,耶尔仍然有些意犹未尽,心情显而易见的愉快放松,眉眼一片柔和。

  他本想继续教会,光脑却闪烁起红光,想起来等会要开一场小会议,只能遗憾宣布下课。

  “好了,西泽小朋友,老师要暂时下线了,你自学一下吧,中午记得好好休息,下午还要上班。”

  西泽神色一滞,眼睫仍然低垂,一直等听到书房门关上的声音,才慢半拍地应了一声,“……好。”

  雄虫刚才因为他写得笔画不对,直接覆上他的手背仔细引导,那片手心触感温热而细腻,仿佛从未离开。

  但身旁空空荡荡,容不得一点自欺。

  西泽静了一瞬,面无表情地将那笔随手扔开,垂眸去看耶尔一笔一划写出来的基础教材。

  上面的字形简单,字迹却漂亮俊秀,极富韵味,肯定是从小到大都会被老师点名夸赞的字,和耶尔本身一样优秀。

  他指腹摩挲着纸页,拂过有力笔尖留下的那些沟壑,仿佛透过这唯一的媒介,去看到和了解另一个世界的模样。

  【耶尔。】

  耶尔并非虫族,也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他不喜欢残虐,不喜欢调教雌虫,不习惯这个一雄多雌的社会制度……都出于曾经的经历和社会规范。

  也许有偏爱,却并不蕴含着非他不可的浓烈深情。

  拯救的偶然性导致了后来的一切,那时恰好是耶尔的情绪低潮期,他又恰好出现在巷子里,才得已趁虚而入进入耶尔的生活中。

  也许换成谁都可以。

  耶尔曾经也是这么怀疑他的感情的,当时他是怎么说来着?

  【感激和爱是不一样的,我分得清。】

  现在他却也在质疑这份感情的地基,明明回过神后便是滔天的羞愧和忏悔,却还是压抑不下那股不断滋生的阴暗欲望——

  因为“也许换成谁都可以”,所以并不具有独特性,所以被偏爱被选择的可能就会很低。

  可是他想独自占有,想将耶尔捆绑在身边,不想成为被舍弃的天平的那一边,不想永远分隔两个世界。

  他想成为……耶尔唯一的爱侣。

  西泽不堪重负般弯下脊背,捂着脸许久,才发出一声嘶哑的低笑,几乎听不见的低语在空荡的客厅响起。

  “真是……疯了。”

  *

  耶尔感觉雌虫最近有点奇怪。

  不仅比之前更加在意他的行踪,而且似乎变得更加……黏糊了?

  好像生怕一个不注意自己就跑了似的,而且并不是出于和之前一样的保护欲,而是一种更加压抑和不安的情绪。

  他想了想这种怪异感的源头——书房的谈话?

  不对,应该可以往前追溯一下。

  耶尔摩挲了一下手里的杯子,有些出神地盯着外面花园里的灿烂光景。

  是那天晚上?

  自己好像做了奇怪的梦,可能是突然哭或者是说了什么梦话,把雌虫给吓到了?

  但还不等耶尔想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下一秒,就真切地被雌虫吓到了一次——

  “当啷!”

  耶尔完全没反应过来,手腕就被一只手紧紧攥住。

  紧接着一股大力传来,他被猛地拉向一边,拿着的玻璃水杯脱手而出,在地上砸了个稀巴烂。

  “!怎么了怎么了?!”

  清脆的声响吓到了一旁插花的015,它猛地抬起头来,却又干翻了身前的花瓶。

  砰!

  又一声巨响。

  而耶尔被那动作晃得泼了一领口的水,回过神后才发现自己是被西泽给揽在了怀里。

  手腕上传来让他吃痛的力度,耶尔瞬间清醒过来,蹙着眉想挣开,却察觉到了雌虫的异样。

  “西泽?”

  他定了定神,从喘息未定的雌虫怀里抬起头,却没有贸然离开。

  “怎么了,突然拉我……刚才有狙击手要枪杀我?”

  不明所以的015在旁边吱哇乱叫,“什么!狙击手?!”

  “在哪里在哪里?快开启警戒模式呜呜呜……”

  西泽用力闭了闭眼,喉结滚动半晌,松开拉着耶尔手腕的手。

  下一秒,却猛地将雄虫整个按在了怀里,低头用力蹭了蹭他的头发,像是在确认怀中温度的存在。

  “我……”

  他声音嘶哑,不知道该怎么说。

  刚才耶尔倚靠在阳台窗前喝水,被耀眼的阳光落了一身,将那毛绒绒的毛衣也照得干燥松软,好像一个温暖的巢。

  明明是无比温馨的画面,他恍惚间却感觉耶尔的脸虚化了几分,仿佛下一秒就会像泡沫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空中。

  在反应过来前,他的身体就已经冲了上去,甚至力气都已经控制不住,将雄虫的手腕捏得有些泛青。

  “西泽?”

  等耳边尖锐的嗡鸣消散,西泽才听到耶尔疑惑的询问,猛地放松了下来,后知后觉自己正细微地颤抖。

  那股震恐仍然没有消散,他没办法回应耶尔的疑问,只能将错就错将雄虫抱在了怀里,把失控的表情深深掩埋住,沙哑地嗯了一声。

  “是有妄图袭击您的虫,现在应该已经被军队解决掉了。”

  “这样吗,但是我没有感知到有别的虫存在……?”

  耶尔将信将疑地回抱住雌虫,却没办法忽略心底升腾起的怪异感。

  西泽第一次回避了他的疑惑,半拉半抱着耶尔离开了那扇窗,低低地道。

  “您可能疏漏了,我们先进去吧,不要站在这里了。”

  ……

  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甚至雌虫的一切行为都很合理——

  因为他差点被偷袭而害怕,因为保护心切所以情绪激动,感到非常不安,而且后面也正常上班去了,没有强硬紧贴在身边。

  但耶尔就是没办法忽略这一点怪异,甚至半夜一点还在辗转反侧,烦躁得睡不着觉。

  “……”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被子蒙过了头,决定清空一切不再去想了。

  一个小时后。

  耶尔突然睁开眼。

  别墅大门向两边滑开,雌虫带着一身寒露归来。

  他用手势制止了智脑开灯的指令,近乎无声地抖落军装上的细雪。

  等了许久,那脚步声却在客厅彻底消失,仿佛直接坐在沙发上不走了。

  不像是以往直接去客卧洗漱完后,再悄无声息地摸进被窝。

  还没处理完公务吗?

  他看着头顶昏暗的天花板,慢半拍地感觉到了不对劲。

  ……

  唰唰唰——

  笔尖划过纸页的声响轻微,带着一些急促和紧绷,那笔一刻不停地练习着,原本歪歪扭扭的字逐渐变得清秀挺拔起来。

  喜……喜欢。

  下一个是等……等候。

  西泽抵着额头,垂眸去看笔下陌生又熟悉的字形,无声默念着字音和含义。

  连轴转了一天的疲惫弥漫身体,却直接被忽略掉了,雌虫仿佛不知道疼痛和困倦的机器一般,一刻不停地学习和工作。

  强烈的焦灼和紧绷一刻不停,好似利刃悬于头顶,恍惚间仿佛能感知到刀锋上冰冷的寒芒。

  ……家,回家。

  写到这个字,西泽的手猛地顿住,握笔的手指用力到几乎扭曲了那金属外壳,泛起细微的颤抖。

  他抵着头的手往下滑了一下,用力按住了一边眼睛,努力用钝痛压抑泛起的恐惧和焦虑。

  ……没有用。

  雌虫的呼吸逐渐急促,用力闭上了眼睛,喉结滚动一瞬,舌尖尝到了蔓延而上的血腥味。

  “你在做什么?”

  耶尔倚靠在客厅走廊口,看着那被昏黄灯光照亮的一隅,微眯起了眼睛。

  正专注的雌虫显然惊了一下,下意识就要合上那个本子,却被快步走来的耶尔将那东西直接抽走。

  “……?”

  耶尔看清了手里的东西,有些诧异地挑起一边眉,有点生气又觉得有点好笑。

  “你这么晚不睡觉就在看这个?”

  那正是他攥写的教材本,上面的页码比他白天的教学多了好几页,显然是雌虫偷偷往后学了。

  但是一想到西泽处理公务到半夜才回来,回来后不抓紧时间休息反而在学这东西,还是让他有些难以置信。

  “快去睡觉,不然我生气了。”

  耶尔加重了语气,将那本子卷成筒状,在手心敲了几下。

  像是被从噩梦中唤醒,西泽显然愣了一下,却没动也没说话,那双玻璃珠似的眼睛里空茫,只倒映着面前雄虫的影子。

  他沉默了好半晌,才低声道,“……雄主,给我好不好?”

  雌虫的脸隐藏在昏暗的灯光中,看不太清神情,但显然不是开心或者其他情绪。

  像是浑身落了一层薄雪,在这寒凉夜色中显得有些孤寂。

  “怎么了?”

  耶尔愣了一下,伸手按住西泽的肩膀,想让雌虫抬起头来看看情况,却没能推动。

  西泽没有说话,右手僵硬的手指微动,那只笔便啪嗒掉落在茶几上。

  他用力抹了一把脸,声音有些闷闷的,“……没什么。”

  客厅陷入一片安静中。

  西泽没敢抬头看雄虫,沉默了半晌,感觉到肩膀上的手离开了。

  那温度离去的时候他心里一空,巨大的惶恐和羞愧袭上心头,一句对不起瞬间脱口而出,下意识遁循耶尔的话仓皇地抬起头。

  他猝不及防和耶尔对视了一眼。

  只一眼,那些艰难竖起来的防备就瞬间土崩瓦解,只剩下摇摇欲坠维持着的假象。

  “怎么了?”

  耶尔偏了偏头,放轻了一点声音。

  ——怎么可能舍得放手?

  西泽一错不错地凝视着他,下意识收紧了手心,被一块冰冷的硬片硌得有些疼,勉强被唤醒了神思。

  他没办法面对耶尔,也想不出让雄虫留下的办法,只能做一些无谓的努力和挣扎,选择这样迂回的方式去狼狈回避,却也……

  至少找个什么借口。

  “您已经很久没和我做爱了。”

  那道声音又快又低,耶尔猝不及防愣住,“什么?”

  他逐渐回过神,有些哭笑不得,但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将信将疑地凝视着雌虫的脸。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不开心?”

  西泽低了低头,避开雄虫的视线,唇角已经紧抿成线,有些僵硬道,“……没什么,我不写了,现在就回去睡觉吧。”

  眼见雌虫就要匆忙逃开,耶尔连忙伸手拉住西泽的小臂,不准他就这么回避掉这么问题。

  “你干嘛这么心虚?我在问你呢,是因为这个不开心吗?”

  雌虫背对着他,连呼吸都放轻了,喉结滚动片刻,却还是没说话。

  耶尔的声音放轻了些,“是什么想要什么,你要和我说呀,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你在想什么呢?”

  西泽鼻腔骤然一酸,快速眨了眨眼,将那股逼近的酸涩泪意压下去。

  “回头来看着我。”

  雄虫的命令温和却不容置喙,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表情后回过头。

  就见到耶尔正站在一片昏黄的光中,睡衣松散,一双漆黑眼眸温润,正专注地凝视着他,散发着无比鲜活的、近在咫尺的暖意。

  西泽怔怔地看着他,心头蓦地涌上毫无理由的委屈,仿佛在风雪中艰难跋涉,越过千难万险,终于见到家的灯光。

  却发现那温暖的光却也不能长久,再怎么挽留不舍,也能预见不久后熄灭的征兆。

  ……但那可是光啊。

  他双唇颤动了片刻,情不自禁地向着耶尔一步步走去。

  像是从泥泞中抽身,再次走进了光明中,然后拥住了那一抹熟悉的温热。

  “到底怎么回事?”

  耶尔紧贴着雌虫的耳边,眸底闪过一丝凝重,轻声再次追问道,“你今晚怎么了,计划出现了差错?”

  雌虫沉默半晌,声音显得很犹豫,“没有出差错……没什么事。”

  他不肯说。

  耶尔轻叹了口气。

  ……

  今晚的西泽态度有些奇怪,还有些强硬,直接握住耶尔的手腕,和他一起摔进了柔软的沙发里。

  抱着他的雌虫紧抿着唇,神色柔和中隐含着一丝悲哀,却很快就调整好了神情,低头亲了耶尔一下。

  “……雄主……雄主……”

  他一声又一声地喃喃道,声音有些疲惫,无意识散发着亲昵和黏糊。

  像是一只病恹恹的雪豹敞开了肚皮,明明已经很累很累了,却还是忍不住要蹭蹭贴贴饲养员.

  耶尔伸手抚上怀里雌虫的后颈,释放出安抚的信息素,那不自然紧绷的身体才逐渐放松了下来。

  西泽微阖着眼,将脸埋在雄虫的侧颈,感受着被甜中带着微苦的气息包围的感觉。

  像是暖流涌过每一根神经末梢和血管,带来能量剂无法比拟的舒适感。

  “头痛?”

  耶尔拨弄他头发的动作一顿,雌虫没有说,但精神末端上传来的反馈却显示他正忍受着不舒服,才会看起来这么疲惫。

  “怎么了……?”

  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耶尔腰部蓄力,有些艰难地带着西泽起身,想对着暖黄的光线看一下雌虫的神色。

  却一时不察用力过头,雌虫的身体一下子侧歪,后脑勺磕到了一旁的扶手,砰一声闷响。

  他连忙伸手呼噜了一把西泽的脑袋,确保没有磕到尖的地方,“疼不疼?”

  “不疼,不疼的。”

  西泽下意识蜷缩了一下,伸手捏了捏眉心回神,不断轻声喃喃道。

  半晌,他缓过劲来,伸手将耶尔揽到了怀里,抱着雄虫继续滚进沙发里,伸手将堆在沙发尾的被子拿起来,盖在了两虫身上。

  但明明是西泽要抱住他不让他动的,几分钟后,雌虫却又忍不住在脸颊和耳后蹭起来,黏黏糊糊的。

  让耶尔莫名想起,在那边世界经常能看到有人孜孜不倦地吸猫,恨不得一天到晚都埋在那软乎乎的肚皮里,而那猫咪已经被吸到生无可恋。

  现在却反了回来,是大猫正在一刻不停地吸他,闻闻发梢嗅嗅侧颈,将睡衣领口都弄乱了些。

  “你在干什么呢?”耶尔忍不住明知故问,有点好奇雌虫会说些什么。

  西泽想了想,在他耳边低声道,“充电。”

  和015一样,采用最原始却又最直接有效的方式恢复活力,而且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漏电,所以需要随时随地补充一点,如果条件不允许的话就忍一忍,找到机会后再猛猛充电。

  耶尔有些耳热,低咳了一声。

  有点幼稚……但是确实亲昵又可爱。

  但雌虫嘴上说得好听,精神末端传来的波动却仍然低落,只是稍微平静了一些,耶尔伸手摸了摸雌虫的头,“只是这样就够了吗?”

  “……不够。”

  西泽静了一瞬,神情隐藏在黑暗中看不清楚,沉默了很久才哑声道,“不够。”

  ……

  许久,耶尔将闷热的被子掀开一点,伸手抚上雌虫的后脑勺,试探有没有磕出一个包来,“好像真的有些肿起来了,还痛不痛?”

  西泽闭了闭眼,用力摇了摇头,又低声补充道,“不痛的,很快就好了,不过雄主用力按一下也可以,感觉还挺……”

  他没有告诉雄虫,他其实挺喜欢疼痛的,在几乎能击溃神志的折磨中,能让他始终保持理智和清醒,咬牙继续忍耐着活下去。

  他憎恨那些曾带来耻辱和伤痕的酷刑,却近乎上瘾地依赖着耶尔带给他的一切感受,不管是疼痛还是其他,都甘之如饴。

  只要是耶尔给予的,什么都可以……雄虫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他断断续续地轻笑着,在调整呼吸的间隙,坚持将这些话告诉耶尔,“您可以对我做……任何事,包括欺负我或者坏心眼地开一些玩笑,都可以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阳台外的夜色越发深浓,月光如流水般倾泻而入,将客厅挥不开的浓郁黑暗驱散了些。

  西泽的手原本正紧攥着沙发边缘,意识昏朦之际,下意识揽上了耶尔的肩膀,有些急切地想要汲取熟悉的气息。

  那块芯片从雌虫的手心滑落,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没有被任何虫察觉。

  西泽伸手用力抱紧耶尔,将脸完全掩埋在他颈侧,压抑着声音中的颤抖,倏地低声道,“雄主,我给您生个蛋……好不好……”

  耶尔瞳孔微缩,难以言喻的悸动传遍神经,让他浑身一颤。

  窗外的月色都随之震荡一瞬,而后变成一片懒洋洋的朦胧,而因为拥抱和蹭蹭得太久,被子里一片黏糊糊的闷热。

  但耶尔完全没觉得不适,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雌虫刚才说的话上面。

  今晚的雌虫真的有些不对劲,哪怕一直勉强掩饰,也遮掩不住的不安和疲惫,而一直到这一刻,高高竖起的心防才终于塌陷,露出下面难堪的真心来。

  虽然很担心,耶尔的耳尖还是忍不住微烫起来,不确定那只是一时失神喊的不能当真,还是雌虫的真实想法。

  “西泽?”

  雌虫的手臂仍然搂着他的腰,察觉到挣动之后甚至抱得更紧了。

  耳朵紧贴着雌虫的胸膛,与那有力的心跳声呼吸共振,耶尔能察觉到里面有多少忐忑和不安,伸手回抱住雌虫,安抚地上下抚过那紧绷的脊背,想要让他放松一点。

  不知过了多久,西泽才放开耶尔,用手指轻轻拨开雄虫额前凌乱的碎发,鼓起勇气对上那一双温润乌黑的眼。

  他声音沙哑,轻得几乎听不清,“我给雄主生个蛋,好不好?”

  “好。”

  耶尔怔了一瞬,而后忍不住笑起来,毫不犹豫地点头。

  作者有话说:

  突然想到精灵球这个梗了,耶耶曾说要用精灵球才能捕捉到他,现在将军真的迫不得已要制造这个来留住他了(抹泪)

  本文会生蛋,但是是在番外,先打完反派再快快乐乐地生蛋o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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