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上的灰尘无伤大雅,床上的灰尘就令人有些难以忍受了。
我从衣帽间找出没拆封的一次性睡袋,朗月看着我熟悉的动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个流程好像有点熟悉。”
是有点熟悉。
我们住进来的第一夜也是这样的,不过那会儿是床品洗了没干,现在则是没有什么换一套新床 品的必要了。
凑合一宿吧,毕竟明天就要搬新家。
铺好睡袋,我张嘴大打哈欠,好困。
我一度想说卸个妆算了,明天早上起来再洗澡也不是不行。
可当我摸到头上发胶,这个澡,怕是不洗不行。
今天的造型整体走复古风路线,港式大卷自然必不可少。
为了避免走红毯时头发被风吹得漫天飞舞,那计算好的弧度上可都是定型喷雾。
还好从业多年,虽然满头发胶,但是洗起来已是熟门熟路。
就是费水费时间。
我几乎是闭着眼睛吹完的头发。
回到卧室,朗月正趴在床上写日记。
我很想蹑手蹑脚走过去然后吓她一跳,可是她向来敏锐,我刚走进房间便伸出手拉我,让我去她床边坐下。
“写什么呢?”我凑过去看她的日记本。
“写,我终于和我女朋友在一起了,写我们终于一起在小房间里过夜了。”她生怕我看不清本子上的字,将本子往我面前推了又推。
字是黑的,却让我红了脸。
朗月看我盯着本子不说话,问我:“你之前都不看我日记的。”
之前朗月不管在哪写日记,只要我看到都会刻意绕开,以留给她足够的空间,这一次她将本子推到我面前,我却是仔仔细细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去。
所以她问我:“现在怎么看了。”
“那不一样。”
“嗯?”
“队友之间要有距离感,恋人则需要亲密无间。”
听到“亲密无间”几个字,朗月却是红了脸。
我才她应当是想歪了,因为她突然坐起来说要去洗澡。
我没准备将进度推得这么快,因为朗月亲一亲都会红起耳朵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虽说恋人之间应当亲密无间,我却依旧不准备在单独一人时翻开朗月的日记。
那是她的隐私,就算她要摊开给自己给我看,也应是两个人都在场时摊开,而不是我自己在背后偷偷地看。
合上日记,我躺在朗月床上玩手机。
我承认,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被套上还残留着她的香水味,是她前不久才拍了TVC的那款,尾调是好闻的乌木香,和她本人一样,沉静又典雅。
我忍不住多闻了几下,闻完又觉得自己像个变态。
变态今天有点累了,从拍摄基地出来直奔酒店,妆造结束便马不停蹄上了红毯,红毯结束没在内场歇上几分钟便迎来了张嘉绮,并开始为期一个多小时的语音轰炸。
累,是真的累。
我原本还想等朗月洗完澡,和她说一个正正经经而晚安,但这会儿两个眼皮疯狂打架,就连搞笑视频也无法调动起我的神经。
终于,我不抵睡意沉沉睡去。
我被闹铃声吵醒,翻身去关却扑了个空,这才想起来我没在自己的床上。
于是换了个角度翻过去,对上不远处朗月的眼睛:“早上好。”
我迷迷糊糊地回应道:“早上好。”
“我的床好睡吗?”
“嗯,”我点头:“比我的好睡一点。”
“我觉得你的床也蛮好睡的。”
她昨晚洗完澡吹好头发出来,发现我已经进入梦乡,没有叫醒我,而是睡到了我的床上。
其实她可以过来跟我挤一挤的,我真的很欢迎,但是朗月并没有。
“我们得起来了。”
两张床之间只有一个床头柜的距离,虽然感受不到她的鼻息,但却能看到她眼角的泪痣。
“等一下。”我将手伸了过去:“拉我。”
朗月以为我是想她拉我起床,准备起身。
我却摇头:“躺下,拉我。”
朗月不明所以,却还是躺好后伸出手抓住了我。
“我的闹钟应该还有不到十分钟会响,就这样,睡十分钟。”
这也是我早就想做的事情,之前有没有趁大脑发昏时做过我记不清楚了,不管做过还是没有,我都想趁大脑清醒时再做一次。
我拉着她闭上眼睛。
很快,闹钟又响了。
搬家公司以及经纪公司的人很快就会到,哪怕不舍,我也得起床。
冰箱里如我们俩所料,只有一包不知道过期多久的面包,我给阿扬打了电话,让她路上带两份早餐过来。
趁着搬家公司到达之前我和朗月拉着手,从地下室开始,最后一次感受这栋房子。
最下面那层是个小型的录音室,除了刚搬进来时添置的设备,后来我们断断续续又忘里面添了不少东西。前段时间我们宛如分割家产一样在群里讨论这些东西的归属。
照理来说应当是谁买的就归谁,偏偏当时买的时候经常会出现一个人提需求,另一个人顺手下单的情况,导致产权并不清晰。
再加上当时基本都是买着玩,没人会将昂贵的设备放在这样狭小的房间里,所以东西也不贵,没有必要非要分出来点什么。
于是就变成了谁需要什么就拿走什么。
十分随意。
但是在随意中也有些默契,东西虽然不贵,但是一整套配备下来也需要不少钱,无论是邢楚姚、徐昕然、周思睿或是我,背后都有公司,需要录音或者别的完全可以去公司合作的录音室,所以大部分设备都给了未来要单打独斗的周诗远,我们三个只选了点例如打击垫之类的小东西。
我让朗月帮我和几乎空了的录音间拍了照片,又拉着她自拍合照。
再往上一层,是舞蹈室和乐器间,镜子像是不久前才有人擦过,只有一层薄灰。我猜是颜智恩或者王歌走之前也下来过。
接着拍照,合照。
“你要不要再在这里跳支舞。”我问朗月:“我帮你录下来?”
并提议:“正好营业一下,你粉丝总说你不营业。”
她却摇头。
比起我的恋旧,她似乎更擅长于和过去告别:“如果你想,你跳,我帮你录。”
我原本没有这样的打算,经她提醒却灵机一动:“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跳。”
虽然两个人一起跳怕是连朋友圈都不好发。
“可是我们俩也要有属于自己的记忆吧。”朗月看着我,不容我质疑。
她说得对,就像我照片要拍两张,一张只有我自己的用来发微博,一张双人自拍,用来压箱底,作为两个人的纪念。
朗月不需要单独跳一支舞对外营业,但是我们两个可以跳点什么,来纪念我们这几年。
“跳什么呢……”
我不想跳组合的歌,但仔细想想我们俩虽然一起跑过不少通告,但也没什么双人曲。
“跳那个吧,”朗月说:“就你过生日我给你编的那个。”
朗月为我编的舞,虽然已经过去快要一年,但是每一个动作我都记得清楚,可我偏要耍赖:“我不记得了,你带我跳。”
“我不带你跳。”她说:“我有自己的舞步。”
自己的舞步?
这倒是激发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知道她很会跳舞,特别会跳舞,是我们所有人里最会跳舞的那个,所以毫不怀疑她可以即兴发挥配合我。
更何况这舞本来就是她编的。
于是翻出播放列表,找到伴奏:“我好久没跳了,要是跳错了不许笑我。”
“嗯,不笑你。”
我有点紧张,像是毕业多年后遇到当年的老师那样紧张:“你等我想一下。”
“我知道你记得。”朗月却不给思考的时间,看着我很是认真道:“别的你可能会忘记,这一支舞你一定记得清清楚楚。”
她说得对,所以我按下播放键。
她当初教我这支舞就是在这个地下室,一个动作一个动作教我,一个细节一个细节地抠。
她的舞步不像是即兴,而像是这支舞的另一半。
我是出门看花灯的少女,她是在我身边风流倜傥的少年。
我越跳越兴奋,也越跳越难受。
兴奋于这支舞居然还有另一半,难受则是因为舞蹈动作朗月似乎熟稔于心,看起来准备了很久。
如果不是因为徐烨的出现,让我重新审视自己一直在逃避的到底是什么,我或许不会这么快和朗月在一起。
那么,这支舞,又会在朗月心里,藏多久呢?
她敏锐感受到了我情绪的变化,想要停下来。
我却继续跳了下去。
虽然这一次的舞蹈迟到了很久,但我们以后还有很多时间。
就算没有办法站在舞台上跳给观众,但可以跳给我们自己。
音乐声停止,我才大呼不妙:“忘了录了。”
“再跳一遍?”
“可是刚才是咱俩单独跳的第一支舞诶。”
她从背后抱着我,镜子里我们的身影重叠,她说:“没关系啊,我们以后会有很多很多的第一次。”
镜子里的我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今夜星光加冕,见证我的奇迹”
手机声响吓得我一激灵,我松开朗月,手忙脚乱接起电话。
阿扬热情洋溢的声音传了过来:“姐,我到了,给我开门。”
我可爱的助理早不到晚不到偏在气氛最缱绻的时候到了。
我挂了电话,带着些许遗憾将开门密码发给阿扬,准备上楼。
却被朗月拉住。
我以为她是想继续刚才未完的那个吻,轻轻在她嘴唇上啄了一下,解释道:“阿扬到了。”
“不是这个,刚才到中间,你情绪不对。”
“哦,就是觉得这个机会你是不是等了很久,有点替你委屈。”
她像是提前猜到,只等我的答案:“不用委屈的,不要因为替我委屈,所以才爱我。”
“你错了。”
楼上的大门开了又关,阿扬在叫我的名字。
但我依旧说完了剩下的话:“我是因为爱你,才会替你觉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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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扬:那啥,我是按照我姐给的时间准时到达的,每晚也没早!而且我姐和我姐妇还没吃早餐,我不能让这俩人饿着,对吧……
又到周末啦!!!!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