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曲任务发布在我们入住城堡的第二天。
每一年的主题曲任务发布流程都相似,放舞蹈导师演示版本,介绍考核规则,然后发起人再说两句鼓励大家的话,参赛选手们便鸟兽散去各自的练习室开始练习。
每一年又有那么一点点不同,比如今年主题曲的示范视频分了两个版本,一个版本是舞蹈导师储知的个人版本,另外一个版本则是由导师团集体演绎的版本。如果说第一个版本我只是觉得舞蹈略微复杂,那么第二个版本看到五位舞蹈水平略有差距的导师演绎后,我才意识到这个舞蹈可能不止是有些复杂,而是对于舞蹈不太好的选手比如我,十分不友好。
主题曲练习的时间一共72小时,从任务发布当日的中午十二点开始计时。24小时为第一个节点,此节点结束后将会有一次小考,初步决定再评级的A班人选,48小时为第二个节点,再次小考决定B\C\F班人选,72小时结束后,主题曲分班大考,决定站位。
大小考核均要求全开麦,我已经可以预见到第一段副歌之前我就会上气不接下气,喘得像条狗。
但俗话说得好,来都来了。
进入F班练习室,舞蹈老师已经在等着我们了。见我们进门站好后她先提醒我们,说F班进度会慢很多,如果有意冲击再评级A班的选手可以去B班或者A班蹭蹭课,我看着赵雨停跃跃欲试的样子,问她要不要去A班找邢楚姚或者去B班找王歌。
我话音刚落,就看到邢楚姚在练习室门口露了个头。
“A班进度太快了我跟不上。”邢楚姚倒是坦诚。
赵雨停看着邢楚姚,犹豫了一下最后决定留下来,跟我和邢楚姚一起,在F班拖彼此后腿。
三天的时间学会一支歌曲的唱跳说难不难,说简单也属实不简单。舞蹈课一天两节,早上两小时,下午两小时,尽管F班进度慢,下午这堂课结束的时候,进度也拉到了整首曲目的三分之一。
白天上课,晚上消化,一整天除了我们练习室的人和老师我甚至不曾见过其他人。
晚上回到寝室,我几乎脱力,澡都懒得洗,一心只想倒在床上。
王歌的床铺却是空的。
不止是王歌,很多AB班的选手都住在了练习室.
虽然每年选秀都有不回寝室睡练习室的选手,可今年也太多了一点。
“因为以前没有看一遍就学会的怪物。”邢楚姚说。
“谁啊?”我问邢楚姚。
“朗月和颜智恩。”
“什么?一次还来俩?”
“太卷了,为什么现在选秀也这么卷?”邢楚姚成大字摊在了床上。
“比你第一年来卷多了是吧?”赵雨停问她。
我这才想起来,邢楚姚这一次可以说是“二进宫”。
怪我,怪我在她初舞台的时候神游天外不知道导师提到过这件事,怪我前几年她热度正高的时候跑去搞“木马”完美错过她和她大热的CP。
没错,邢楚姚四年前曾参加过《Call For Me》第一季,凭借着不俗的声乐实力成功定级A班,但还没享受几天A班的镜头量福利,在主题曲定级时被过分不协调的手脚拖累,滑进了F班。
然后就一轮游。
如果故事讲到这里就结束,那她也不过是本季节目众多“回锅”选手之一,邢楚姚的故事在发生在淘汰之后,准确来说是第二次顺位发布之后。
第二次顺位,大热舞担韩可嘉爆冷淘汰。
韩可嘉下岛那天邢楚姚抱着一大束向日葵去机场接她,而她看到邢楚姚更是飞奔而上,甚至自己的行李箱都留在了身后,还是前去接机的粉丝提醒才没让行李箱被遗忘在机场。
这一接一抱之间众人才知晓,原来在节目里看起来并不认识的二人私交居然如此之好。
某种意义上炒CP是演艺道路起飞的捷径,通过炒CP不仅可以双重增加曝光度,并且可以丰满人物性格,同时给饭圈各路写手画手剪刀手足够的素材产出,以达到哪怕正主本人并没有什么通告,依旧维持热度的目的。
邢楚姚和韩可嘉也趁着机场的拥抱扶摇而起,登上热搜,获得了不错的双人代言、双人杂志、甚至双人舞台也接踵而至。
如果有心维持,让热度延续下去,直至进入正向回馈,然后分头洗粉提纯,就可以获得核心粉丝让二人即便离开CP加持也可以独立行走于娱乐圈之中,那么邢楚姚便不会再次出现在选秀舞台。
邢、韩二人的热度散于突然不再联系。
是真的突然,甚至没有貌合神离的过程,也没有一方发疯单边取关,就是突然没有了明面上的互动。不仅如此,第一季选手私下的各种聚会也是有邢楚姚便没有韩可嘉,有韩可嘉则没有邢楚姚。
关于她们不再互动的原因猜测众多,但具体为何目前看来有且只有当事人知道。
顺便一提,非常有趣的是韩可嘉这一次也被节目组请来了。
并且二人再次同时定级A班。
想到这,我才明白过来,怪不得邢楚姚要来跟我们挤四人间。
万一遇到“旧情人”岂不是很尴尬。
我又嗑到了。
但是作为一个有脑子的嗑药鸡,我也算抿出了一点节目组要下的大棋。
大型选秀节目走到第五年,对练习生的大量消耗以及各方势力对节目规则摸透之后形成的程序化流程,让节目的颓败之势无法避免。而节目组这一个又一个肉眼可见话题的堆积无非是想尽可能在不变中寻找话题,寻找热度。
同时节目组又是聪明的。
如果强行按头这对“BECP”当室友,那么口味早就养刁了的CP粉只会手拉手飞速跑向崆峒山,反而是只邀人但不按头的做法留了白,供各位剪辑写作画画以创作的空间,任人们想象她们藕断丝连,她们相互亏欠,她们要么是真的对彼此动了心问心有愧,或者为了彼此前途在人前避嫌。
同时创作平台已经准备好,我的东家,初品文学。
这群搞商业的脑子未必也太好了点。
我要是能有这个脑子也不至于为了一百万来参加为期一个月的“变形记”。
第二天我硬着头皮参加了24小时小考。
小考时导师们并不与我们面对面交流,我们在镜头这边跳,他们在监视器那边看。考核顺序则是按照姓名排序,四个人为一组,同时进行考核。
其实也好,我可不想在这个阶段面对被导师当面指出卡不上节奏,并且脚下除了划水别无他法的尴尬局面。并且据我观察,我这个水平相当中流,属于没有什么剪辑意义的表演,大概率不会放出来。
我对这个状态很满意。
小考结束也并没有立即宣布结果,导演说让我们回去继续练习,晚一点会公布结果。
我在门外等王歌。
我发誓不是我偷懒不去练习,而是王歌昨天一夜未归,我想等她考核结束后第一时间押她回去睡觉。
等人的时候我也没闲着,在考核室外默着歌词顺动作。
当我第一百八十遍将“化为最耀眼的星星,闪烁奇迹”唱成“化为最闪烁的星星,耀眼奇迹”的时候,有一道黑影栽在了我的眼前。
人脸朝下摔得非常结实,我慌忙上前:“朗月,没事吧朗月?”
毛手毛脚毫无急救知识的我也不知道该不该把人扶起来,疾声呼叫选管来帮忙。
谁知道选管还没来,摔倒的人已经自己爬起来了。
“你没事吧?”我看向她的脸,还好地板足够光滑没有擦伤,不然这样一张眉清目秀的脸挂了彩,粉丝是要心疼的。
她摇了摇头:“没事,可能是有点低血糖。”
我看着她比我高小半头却比我纤细许多的身形,想这群学中国舞的为了瘦果然是一身病,忙从上衣口袋里面摸出了原本给王歌准备的巧克力递给她。
朗月看了看巧克力,又看了看我,大概是真的不舒服,没与我客气,剥了包装将巧克力塞进嘴里。
选管很快闻讯而至,尽管朗月再三说自己没事,还是带着她去组医那里检查。
我看着朗月几乎是被架走的背影觉得她像是被挟持了一般,有些好笑的同时舒了一口气。就这样,我一个人站在原地傻乐好了一会儿,回过神才觉得自己像一只傻狗。
王歌没过多久便出来了,她看起来心情很好,说自己还能再跳24小时,我盯着她黛青色的眼圈,不给她挣扎的余地将她拉回了寝室。
路上我跟她说朗月低血糖摔倒的事情,让她引以为戒,她却无所谓觉得年轻就是本钱。
“你这是在消耗生命。”我敲了敲王歌的头。
“过一天少一天,不管怎么过都是消耗生命!”王歌躺在床上将胳膊举向空中,以此抗议我的说法。
我正想着要怎么反驳她,便听到了平稳且悠长的呼吸声。她是真的累到了,上一秒还在跟我贫,下一秒就进入梦乡。我看着陷入睡梦之中的王歌,无奈地笑了笑,姨母爱泛滥帮她掖好了被角。
回练习室的路上我踌躇了一下绕到一楼医务室,透过门缝看到朗月挂着水好像是睡着了,才放下心来继续回去训练。
你说,这群超人怎么都不让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