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 6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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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渐凉秋风卷起地上落叶,拂动两人衣衫,也吹得兰榭长发都乱了。秋日阳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一点也不暖和。

  捏着秋千边缘的手逐渐用力,连骨节都透着恨意,兰榭白着一张脸,道:“你再说一遍。”

  任积雪便重复了一遍:“我已经动心了。”

  兰榭顿时想给他一巴掌,但是抬起手来,却把巴掌扇在了自己脸上,唇角被扇出了血。他自己才是那个该被打的,原以为不杀人了就没有罪过,没成想现在还是成了罪人。

  他想不明白,任积雪一个清心寡欲的和尚,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对一个俗人心动。

  他还想打自己,手腕刚抬起就被任积雪扼住,连着另一边手腕一起交叠在一起,任积雪一只手就能握住。

  兰榭突然心慌,此刻他整个人是一种被身后的任积雪圈在怀里的姿态,他意识到他得马上离开,谁知刚站起来就被任积雪按着肩膀压下,重新坐回秋千上。紧接着下巴被捏住了,任积雪强迫他仰着头,自己俯身,吻上他的唇。

  兰榭愣住了,脑子一片空白,这种感觉很陌生,他想逃,只是双手都被扼住,根本挣脱不开。任积雪把他圈在怀里摁着他亲,不给任何逃离的机会,亲得他呼吸困难,喘气不顺。

  疯了!!任积雪疯了!!!

  他再次挣扎起来,嘴里发出吐字不清的几声嗯呜,一张脸憋得通红,感觉自己要晕过去了,任积雪这才肯放开他。

  兰榭不懂吻技,但是任积雪明显也不懂,他的吻直接又粗暴,过分生涩毫无技巧可言,牙齿磕碰间弄疼了兰榭,在他唇瓣上留下一个很轻的咬痕。

  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冲动了,任积雪呼吸沉重,但是不后悔。他绕到兰榭面前蹲下,发现兰榭瞪大了双眼,微张着嘴,喘着粗气目视前方一动不动。

  好半天,兰榭才回过神来,好不容易平静下去的心又开始急躁地跳动,慌慌张张看向任积雪,慌乱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几经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他两只手腕处都红红的,任积雪轻轻托着其中一只,指腹轻轻划过红痕,似在懊恼。兰榭长时间把自己关起来不出去,久不见阳光,肤色白于常人,手腕的红痕与旁边正常肤色相比,竟有种遭到凌虐的错觉。

  “任积雪,今日我若不死,来日必带着你一起死。”兰榭抽回自己的手,站起身来,以手化刃一掌劈断两边秋千绳,气得直发抖。

  他是真的很气,也很恨,原以为任积雪那么冷漠的一个人不会真的动心,所以他才自私的把他留下。他连碰都不敢碰这个一尘不染的和尚一下,结果这人要自己舍下信念,与拉他入泥地的人吻在一起。

  这样还怎么把任积雪干干净净完完整整的还给雁咕寺。

  也是这时任积雪才意识到兰榭一直不敢碰他的原因,他怕他破戒,以后回不去雁咕寺。任积雪低着头,想说没关系,他不会回雁咕寺了,但是兰榭表情太过懊悔难过,还有害怕,不知道该怎么挽回。

  兰榭眼眶湿润了,捏紧了自己衣角,无助道:“我没法原谅自己了。”

  见他难过,任积雪也蓦地难过,“不关你的事,逾矩的人是我,没有信守承诺的也是我,是我自愿要还俗,我六根不净,欲望滋生,早就回不了头了。”

  欲望一旦开始,就会无穷无尽。

  从开始的愧疚只想要补偿,到后来决定要护着他一辈子,任积雪的每一次改变都是因为兰榭,每一次说要护着他都是真心的,不为其他,只是想护住他。

  现在任积雪想带他走,迟早要带他走。

  兰榭喃喃道:“我,可以挽救……”

  “不需要挽救,这样挺好。”

  如果他们都是正常人,这样的确挺好,可是兰榭知道自己要死了,他很清楚他们之间没有可能。让任积雪还俗陪他瞎闹,已经是底线了,再突破的话,罪不可恕。

  “这样不好,一点也不好。”

  任积雪在他身上看见孤立无助。那么一个无所畏惧所向无敌的人,连死亡都不怕,是世间最顶端的强者,现在因为吻他的人是出家人,所以手足无措,心乱如麻。

  “那就忘了吧。”任积雪还算冷静,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兰榭,我们一起忘了。”

  忘记这段禁忌,再重新回答兰榭的问题。

  ……

  “可以忘了吗?”兰榭小心翼翼问着,在得到任积雪肯定的点头后,思虑再三,点了下头,“……忘了好,忘了就不会动心。”

  有舍才有得,他们都要勇于忘记。

  “所有和你有关的记忆,请帮我全部抹去。”他看着任积雪,眼睛一眨不眨,“和我有关的所有记忆,也请你忘了。”

  再最后看了一眼任积雪,兰榭闭了眼,“希望再睁眼时我们互不认识,我找魔二,你回雁咕。”

  假装记忆里从来没再遇见过,弥生和虚无都没见过长大后的兰榭。

  任积雪也点头,说:“好。”然后抬手对着兰榭眉心,指尖闪烁着微光,像是有无数条细线从里面伸出,再钻进兰榭眉心,源源不断往外摄取着什么。头有点疼,不知是心魔作祟,还是任积雪的缘故。

  原来抽取记忆是这种感受,要把忘记的在抹去前再回味一遍,头微微疼着,心也微微疼着。唇与唇的温度还记得,那时的惊慌不安与温柔抚慰那么清晰……忽然冒出一段系着纸鸢的线,这段就算不被抹去也不会被记得的陈年旧事,在记忆再次被抽取时一股脑涌现了出来,然后再次被抹去。兰榭听见温柔呢喃的回声,听见他自己说不想记得。

  记忆被抽离抹除至消散的最后一刻,仿佛听见任积雪说:“我不忘。”他不忘,也不要兰榭全都遗忘。他们既然相遇,就不要分开,否则很难解释为何要相逢。

  然后抚上兰榭脸庞,拇指指腹划过眼角,温柔的将他浸出的泪珠抹去,再后退两步,保持最合适的距离,等着兰榭意识醒来。

  “……”

  四下寂静,风吹在脸上凉幽幽的。

  兰榭睁了眼,目光茫然,有些忘了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任积雪,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恍惚记得他是要找沧渊的。

  那为什么会和任积雪在这里?

  任积雪也看着他,仿佛在等他先开口说话。他感到迷茫,问任积雪:“我刚才说什么?”

  任积雪面不改色,认真道:“你说,想坐秋千。还问,我爱什么。”

  兰榭觉得脸有点疼,摸着自己的脸皱眉想了一下,好像真的说过这话。

  他顺着任积雪的话往下问:“那你爱什么?”

  任积雪告诉他:“我爱寺里的菩提,爱香灰的禅意。”

  爱众生,爱世人,爱一个不希望自己被爱的人。

  “……就是不爱我。”

  兰榭莫名低落,又觉得无比庆幸,转过身松了一口气。反正他就要离开了,这次沧渊怎么阻挠都没用了,除非他想亲眼看着他彻底失去理智,沦为杀人的刀刃。

  “怎么还不走?”兰榭想等沧渊回来,就多待了一会儿,结果一晃神,发现任积雪还在这里。

  任积雪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秋千……”

  兰榭侧眸,这才发现秋千坏了。很奇怪,他就站在这里等沧渊,却不记得秋千是怎样坏的。

  他抬手抚上自己脸颊,指腹划过眼角,明明什么也没有,却莫名觉得难过。

  眼眶渐渐湿润了,他觉得心痛,却流不出泪,心在滴血表面还要从容淡定,若无其事道:“不用管,用不着了。”

  他走到草地的尽头,迎着秋风席地而坐,发丝与束发带一齐被吹乱,随风乱舞着,搭在双膝上的手被风卷走所有温度,冰凉一片。兰榭坐下就不动了,如暮年的老者,坐看夕阳西下,观人生百态,把自己坐成麻木的石像。

  他坐了好久好久,久到夕阳下山,天边将要泛起朦胧的夜色。

  他知道任积雪就在身后看着他,他应该赶他走的,如果此时非要赶任积雪回雁咕寺,坐在这里还能看见他离开时下山的路,目送他一段归程。

  可是兰榭舍不得。

  他知道自己自私,最初萌生情感时他是有过生的欲望的,并且希望任积雪不要再讨厌他,能把对众生的爱也分给他一点点,起码不要和大多数世人一样叫他魔头,对他只有恨。

  在溪城时,任积雪当着那么多人面挡在他面前,丝毫不加掩饰地护着他,即使是为了人族着想,那一刻,兰榭仍然感觉自己是被护着的。

  这叫他如何舍得。

  他轻唤了一声:“虚无师父。”

  任积雪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咽下不痛不痒的悲绪,声音低哑,“我在。”

  只要兰榭需要,他随时都在。

  不能心动就藏好心动,兰榭要忘,他替他记得。

  “佛说众生平等……”兰榭看着天边薄薄的云层,手指摩挲着腰间的香囊说,“你爱众生,爱平等,我恨众生,恨也平等,把你对众生平等的爱都给我,你说,这样是不是我的罪孽就没有了。”

  任积雪答不上来。

  “爱要遍体鳞伤还不放弃才叫人难忘,任积雪,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可是我经常觉得好难过。”

  爱是愉悦缠绵,是分享微笑,是牵手拥抱,是得到祝福,相濡以沫。

  兰榭的爱是禁忌逆鳞,是不敢触碰,是不得不克制,是不敢越雷池,是不被祝福,爱而不得。

  穷其一生得不到快乐。

  任积雪来到魔窟时天还热着,现在风都凉了,魔窟里没有人专门用魔气养着的树都枯了,他已经来了魔窟这么久。很多细节兰榭都忘了,只记得最初他是想送任积雪走的,只因一时好奇把他留了下来,越看越着迷,连死寂的心都开始重新跳动。

  兰榭得不到爱,便觉得任积雪把他当做寻常人就已经是例外。先动心的人先受煎熬,他自知自己前路渺茫,无法爱他,所以敬仰尊重,也盼望他的目光能稍加停留,小小的驻足。

  现在他好像得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得到。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让任积雪失去了僧人的身份。

  “如果有天我死了,死得很惨……你不要来看我。”兰榭捏紧了香囊,力度大到手有些颤抖,“你就记住那个每天都要换一套新衣服、干干净净不沾血污的兰榭好了。”

  任积雪目光在他身上扎根,仿佛早就经历过深思熟虑,用了祈求的语气道:“跟我离开这里吧,我带你走。”

  “不走。别忘了,我们站在对立面,正邪不两立。”兰榭终于松开香囊,转而摊开掌心,絮影出现在手上。他咬破自己指尖,把血滴在剑柄处的烙印里,云淡风轻道:“但我不在乎,我只是不想跟你走,我有我的责任。”

  絮影亮了一下,剑身闪着诡异的纹路,妖冶魅惑,只是兰榭没看见,喂了点血就收起来了。

  “你的责任已经结束了!”任积雪加重了语气,“你已经换来了两族和平,结束了魔族无休止的单方面杀戮,现在你只是你自己,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不需要,没有什么事情非做不可。”

  如果有,那就是等沧渊回来。

  等不到也没关系,反正昨日就下令让各首领明日来魔窟议事,到时候沧渊总会回来。

  任积雪沉默了,兰榭怎么可以对所有事情都不在乎,就好像世间已经没有他在意的人和事,随时做好了准备离去。

  兰榭感觉自己的唇有点疼,指尖轻轻碰了碰,却想不起怎么弄伤的,还以为头疼难受时自己咬的。

  他听见任积雪普渡众生般的口吻道:“人生在世不需要做的每一件事都有意义,偶尔坐下来看看夕阳,眼睛里装满色彩,生活即使平凡也有意义。”

  是吗?

  兰榭盯着夕阳看,在心里默默思考是夕阳下山的速度快,还是他的生命流逝更快。

  许久,他叹息着,又恢复了沉默,什么话也不想说,低着头抚摸香囊上的兰花刺绣。

  “他说谎,他在骗你。”一个很嫩很嫩的声音响起,像一个刚学会说话的稚童。

  心魔长时间控制不了兰榭,蚕食不了心志,饿得声音都退化成童声了。

  谁说谎?

  “你身后这个和尚。他刚才把你压秋千上吻你了,还承认了动心。”这么成熟的话由一个三四岁的声音说出来,莫名让人不信服。

  他不会说谎,更不会吻我。

  ……

  心魔决定换个策略。“那你看看你腰间的香囊,他给你换的衣服,又重新给你挂上了。”

  那又怎样?

  “他希望你死啊!笨蛋!你怎么那么傻,你不杀他他就要杀你!”

  你刚刚还说他承认动心了……这样也要杀我吗?

  “你这样的人,不杀你杀谁。”

  兰榭反驳不了了。

  “动心是假的,愧疚也是假的,他一直护着你只是给你错觉,让你相信他,然后眼睁睁看着他毁掉魔窟,杀光所有魔族人!”

  不会的,他是出家人,杀生业孽太重,他不会沾。

  “你忘了他来魔窟的目的就是要杀你,只是后来发现你与他是旧相识,这才放过你的。”

  ……要杀要剐都随便,我给过他机会,他放弃了。

  “你可真是油盐不进!孺子不可教也!你以为他真是好人吗?你七岁那年来魔窟的时候他就跟在你后面,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把你抢回去,可是他没有,他眼睁睁看着你进了乌鸦山,从此再没来看过你,你不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何?

  “这是我上一任宿主和那和尚的秘密,现在我要告诉你了。”心魔的声音很得意,他知道的秘密可太多了,信手拈来,不妨就告诉这个固执的小宿主其中一个。

  “那天,我上一任宿主杀了你全府所有活口后,那个和尚来了,他本来都要把你带走了,但是我那个脑子有坑的宿主突然想起了我的存在,拦住了那个和尚,跟他说了好长一通,然后和尚就答应等你醒了把你送给他。”

  他们说了什么?

  “还能是什么,想消灭我呗。”心魔口气满是不屑,“哼,他以为他是谁,我都活了万万年,岂是他说能消灭就能消灭的……”

  心魔突然不说话了,因为它想起兰榭是人族,与魔族不一样。

  很显然,兰榭也想到了这一点。

  心魔忽然有点怂,“你别犯傻,我死了你也会死,何必呢?再也看不见这么美的山河,这么如痴如醉的夕阳,不如我带你出去玩,给你看世上最好看的风景,给你找更好看、且听话的和尚,咱们杀遍四方,所到之处寸草不生,让所有人都对你俯首称臣。”

  不去。

  “要去的。不如就从雁咕寺开始吧!任积雪恨你,你就杀光天下所有和尚,毁掉所有寺庙,他越恨你,你就越要杀给他看。”

  闭嘴。

  “哪儿能闭嘴啊,他不如你愿,不该杀了他吗?看不出吗?他讨厌你,要不是因为愧疚,他早杀了你了。”

  “闭嘴!”兰榭猛地发出声来,心魔见还是说服不了他,不禁恼羞成怒,安静了下来,转而施以惩罚,让兰榭再次头疼难熬,疼到难以保持理智。

  “什么?”他的突然出声让任积雪很疑惑,上前一步,又退后两步,始终保持着合适的距离,“怎么了?”

  “沧渊怎么还不回来?!!”兰榭有些发怒,双手抱头揪着自己头顶的发不放,任积雪想阻止,兰榭已经先他一步起身,狂躁不安地往外走。

  任积雪伸出去的手碰不到兰榭,只触到一片被风掀起的衣襟。

  兰榭往外走着,身形一晃险些倒下,待稳住脚步,忽然转头看着任积雪笑得癫狂,不知在跟谁说话,“对,他是讨厌我,他恨我!可是恨到极点也不杀我!”

  任积雪在笑声中觉出无助与绝望。

  兰榭疯癫似的自言自语,听不见任积雪在叫他,自顾自道:“我才不杀他,今日我若不死,来日死时必将拉他垫背,我不得好死,他也别想要!”

  兰榭眼眶里一片血色,朦胧夜色下有些看不真切,他发了疯一样拽下腰间的香囊,语气不善道:“这就是他爱的菩提叶,以慈悲心杀我,他亲眼看着。”

  说完吼道:“任积雪,你还爱着你的菩提吗?”

  任积雪不语。

  兰榭等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攥紧了香囊决绝转身,疯了似的跑出去,要往山下跑。

  任积雪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心里一紧,慌得可怕,也跟着跑出去,听见几个人议论纷纷。

  “坏了,尊上又要跳崖了!”然后一拍大腿,赶紧支会人去找二公子。

  众人看兰榭这架势立刻就明白他肯定又是心里不痛快了,肯定又要去跳崖,但是他们没有很慌,只是很淡定的一边通知沧渊,一边告知九丈崖的兄弟赶紧加固一次缓冲封印,守好阵眼。

  任积雪毕竟不是兰榭对手,根本跟不上兰榭,不一会儿就被甩开了距离。

  不过他没想要跟上去,只是下意识先迈了腿。这次他不该跟着。

  失魂落魄般回了静尘室,碧落已经听说兰榭又要跳崖的消息,也有些担忧,但是她看出任积雪眉心有些紧,以为他是担心兰榭,就故作轻松说:“没事的,虚无师父没来之前,尊上一天要跳上百八十回崖,二公子早就在各个悬崖之下都安排好了阵法,摔不死他的。”

  任积雪听完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藏好了不安的心,和不经意担忧外泄的眼眸。

  “真的没事。”碧落看出他是故意不在乎,“尊上很厉害的,九丈崖而已,即使二公子不救他,只要他想活,就能安然无恙回来。”

  “不是……”任积雪低声说着。

  眼前视野黯淡了,不安与期待笼罩着他,不止是眼睛,他好像迷失了方向,找不到静尘室的进口。心口的伤又在隐隐作痛,任积雪看着窗外乌蒙蒙的天,感受着愈加强悍的风,在心里盘算着渡劫天雷何时到来。

  兰榭这次才不是去九丈崖,他寻死的方式又多了一个,是亲口在任积雪那里讨要来的。

  任积雪知道兰榭真正想问的是什么,无关乎是否还爱着菩提。那个香囊,兰榭不喜欢,但仍旧带着,就是想知道任积雪什么时候会主动告诉他实话。

  任积雪不想说。

  他希望兰榭成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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