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基地外是大片的松林,距离基地最近的城市建筑在几公里外,到处灰影重重,黑夜里只有基地塔楼还闪着微光,守护这座基地。

  屋内没有开灯,房门投下巨大的阴影。

  林涧整个人陷在黑暗里,只能看见修长的轮廓剪影,半张脸隐在暗处,露出的半张脸弧度分明,神情冷淡至极,死水深潭一样。

  他总是这么冷静。

  冷静得……让他感觉不到他对他之于其他人有任何不同。

  谢岫白忍耐得喉咙里泛起阵阵铁锈味,面上却没有任何异常,眼眸弯弯,满是温情,耐心地等待着林涧的反应。

  林涧抬腿朝他走过去。

  两排书架夹道,镂空书架投下一层层光影,在他身上流水一样划过。

  林涧在书桌前停下脚步,那双翠色的瞳眸在晦涩的光线里沉淀成深绿色,眉心拢起一个极其细微的弧度,似乎在踌躇什么。

  谢岫白笑盈盈地朝他伸出手,掌心向上,修长的五指放松地舒展。

  林涧盯着那只手,微微抬起眸,对上谢岫白的眼睛。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把那双眼睛遮起来。

  林涧又朝前走了两步,距离近到两人的衣角都碰到了一起。

  林涧俯下身,手臂横过谢岫白身体,把他背后的窗户关上了。

  砰的一声轻响。

  灯塔消失了,夜风也消失了。

  稀薄的月光透过玻璃,光线暗得只能看清对方近在咫尺的脸。

  林涧抬起手,指尖虚虚沿着谢岫白的脸部轮廓滑下,最后轻轻抬起他下巴,在青年晦涩的注视下,偏头靠近,轻轻吻在他唇角。

  两人都没闭眼,在咫尺之间目光相触。

  谢岫白眸子漆黑,始终紧锁着他,情绪深不见底。

  少倾林涧敛下眼睫,加深了这个亲吻。

  谢岫白摊开的掌心无力地落下,搭在他腰间,却不主动靠近,屈起一条腿靠在窗边,垂眸看着面前这人亲吻他。

  不回应,也不拒绝。

  林涧其实不怎么会接吻,没学过更没练过,基本靠着天生的本能在辗转。

  大概是感受到了他的冷漠和无动于衷,林涧停下来,重新睁开眼看着他。

  谢岫白垂着眼皮,一点点收拢手指,亲昵地摩挲他的腰,轻声细语,“只是这样?”

  他这话的语气不太对,太过压抑,林涧察觉危险,下意识想退开,腰间的手指顷刻收紧,宛如铜浇铁铸一样,牢牢箍在他腰上。

  下一秒,林涧整个人向前倒去。

  说是被压在怀里都是轻的,那一瞬间,谢岫白施加在他身上的力道简直是要把他整个人揉进身体里,一手紧紧压着他的头,撬开他的唇缝,肆无忌惮地掠夺,近乎野蛮的力道。

  偏偏他做这一切的的时候还睁着眼,连眼里的笑意都一丝不变,一瞬不瞬地看着,不放过林涧脸上的任何一丝动静。

  林涧一开始还撑着没有移开视线,直到谢岫白在他唇角上咬了一口,用尖牙不断厮磨那块软肉,没有破皮,但是那绵绵的疼痛实在过于微妙。

  他呼吸乱了一瞬,闭上眼,抬头响应过去。

  气息交融,意识沉沦。

  空气闷热潮湿,两人汗津津地紧贴着,微量的信息素渗透出来,在四周空气里彼此厮杀。

  分开的时候两人的呼吸都乱了。

  谢岫白用拇指擦过他唇角的湿痕,擦了两下,眸色一暗,再次低下头去。

  林涧整个口腔都在阵阵发疼,头一偏就想躲开。

  谢岫白的吻落在他侧脸,顿了一下,毫不迟疑地向下游走。

  然后被林涧一伸手挡了下来。

  林涧气息不稳,勉强克制着喘息镇定道:“明天有事……”

  谢岫白头抵着他颈窝,呼出的气息都闷在他颈间,烫的惊人,“那就不在这做,我们去床上,你会好受一点。”

  “床上也不行。”

  谢岫白收拢手臂,紧紧箍在林涧腰间,声音还带着笑,“那就在这?你不是都关窗了吗?”

  “谢岫白。”林涧的语气已经恢复冷静。

  他的声音比三年前更低沉也更冷冽,硬要形容就是山涧溪流流进了极地冰海,口吻稍微严厉一点,给人的感觉就不亚于一盆冰水当头泼下。

  谢岫白危险地摩挲着他的腰,“不愿意?”

  林涧没有放下阻隔他的手,掌心被他的呼吸染得一片滚烫,“真的有事要做,我明天六点就要出发去军部开会。”

  “那就一次?我保证在六点前结束。”

  林涧察觉他又靠了过来,不躲不避,亲吻他的手心和指缝。

  “……我还要洗澡换衣服。”

  “这种借口都拿出来了啊,”谢岫白微微叹息,抬起眼睫,含笑望着他,“那你帮我?”

  谢岫白把下巴搭在林涧肩上,手懒洋洋环着对方的腰,偏头亲吻他的耳后和脖颈上的皮肤,不时还要出言指挥两句。

  很明显,这样的方法效率更低。

  林涧迫不得已开始思索自己到底还来不来得及赶上早晨的会议。

  谢岫白看穿他的想法,好心地提议:“你再亲我一下?”

  林涧重重呼出一口气,盯了他两秒,当真一偏头吻了下去。

  谢岫白喉咙里发出闷笑,稍稍配合了他一下。

  林涧抽了张纸擦手,看着干净的衣服犹豫。

  谢岫白立刻伸手拿起来,积极推销自己,“我的手是干净的,帮你拿进去?”

  林涧瞥了他一眼:“不用。”

  他换了只手夺回衣服,视线在某处一掠而过,匆匆一头扎进了浴室。

  谢岫白在他身后笑出声。

  等两人洗漱完躺上床,差不多快到四点了。

  林涧躺在床的里侧,闭眼背对谢岫白,倒不是困,只是觉得这会儿睁眼不太利于他。

  这个时间又经不起再折腾了。

  谢岫白倒是毫不客气,揽着林涧的腰就把人拉到了怀里,一手支着头,看他闭眼装睡的模样。

  “在想什么?”谢岫白提起唇角,不怎么走心地开口,“是不是在想,这次又要怎么敷衍我,才能让我把这件事忘掉,然后继续乖乖地当你的……”

  “在想怎么哄你才能消气。”

  他说这话时眼都没睁一下,语气也一如既往的平静,谢岫白楞了一瞬,偏过头,短促地笑了一声:“说这种话就太没诚意了吧,林涧,你编瞎话的时候能不能稍微走走心?”

  他亲昵地拿指腹去蹭林涧的侧脸,“还是说,我连你编句谎话的心思都不值得?”

  林涧眼睫悄无声息抬起一条缝,眼神微微复杂。

  他看起来像是思考了很久,但那其实只是几个呼吸的事,“值得。”

  谢岫白手指一顿。

  “但我不是在骗你,”林涧说,“我答应了要陪你过生日,是我食言了,你应该生气的。”

  谢岫白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觉得我是因为这种事情在生气吗?”

  “你一次又一次地不告而别,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把我丢下,然后轻飘飘地跟我说,你食言了?”他用力扳过林涧下巴,危险地迫近,“食言?你也知道你信用堪忧吗?”

  林涧疑惑:“不告而别?”

  他制住谢岫白的手,“我给你留了信,两份,你都没看到?”

  谢岫白显然没料到,手下力道一松,“什么信?在哪?”

  “就在你拿着看的那本书的扉页,你没发现?”林涧说,“你终端上也有,我昨天还给你发消息,说我今天晚上到。”

  两人对视,面面相觑。

  林涧大概了解情况,默了默:“你以为呢?”

  “我怎么知道?”谢岫白说,“会一言不发就消失的又不是我。”

  林涧理亏,沉默下来。

  谢岫白反倒笑起来,把他往怀里紧了紧,林涧动弹不得,只听头顶谢岫白声音悠悠地说:“林涧,我找了你三年多。”

  “你走这半个月,我差点以为,我又要再找你三四年了。”

  林涧走后第二个月,谢岫白收到了来自德里森军事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那时他已经来到首都星,韩鹤当着韩家众多人的面公开了他的身份,谢岫白也因此搅合进了韩家内部那一堆破事之中。

  他们考试受了战争影响,开学的时候已经快十二月了,满打满算也上不了一年,德里森干脆把那一年当做预科,从第二年九月开始算大一。

  也亏的这样,不然谢岫白第一个学期就要按旷课处理了。

  他那会儿完全没心思上什么学,一门心思想找林涧问个清楚。

  但是怎么可能找得到呢?

  先别说他那时已经加入了特战部队这种在保密性极强的队伍,就说年底那会儿,他还躺在医院养病呢。

  那一年林家的事不比韩家要少,从他受伤以来,先是回万森星送林城下葬,再是强撑着去找那落迦,林涧就没停下来休息过,硬生生把已经透支的身体又透支了一遍。

  医生对这种病人深恶痛绝,恨不得找根带子把他绑在床上,好在林涧办完所有事之后终于老实下来,听从医嘱躺在床上养病。

  就这样养了小一年,他的身体才勉强恢复,又赶上陈云舒生产。

  陈云舒平安之后,他就离开了首都星。

  最开始那一年他基本就没回过首都星,追着DUSK那些人满世界跑,睡觉都在飞行器上。

  翡小队里的人被他的工作狂精神带的练就了一身倒头就睡的功夫,因为他们永远不知道下次睁眼又飞会到哪去,和哪股暗黑势力作斗争。

  微生时屿没有诓林涧,特战部队原本是个相对松散的部门,朝九晚五上四休三都是往忙里说,实际上这个部门的人就没几个会老老实实打卡上班,都是在各自的基地里锻炼,除了出任务,经常一个周一个周的空闲。

  能力强的人自然心高气傲,这帮专门处理最棘手毒瘤的精英们向来眼高于顶,平时接任务都是大爷做派。

  给的功勋少了不去,太偏远了不去,任务目标太弱鸡了不去……挑挑拣拣,不是报仇丰厚目标又特有名的,基本没人想接,很多任务挂三个月自动转给普通部门处理。

  唯独那一年,特战部门迎来了他们的报应。

  林涧入队之后,任务板块刷新频率突破新高,任何任务,一旦刷新出来,下一秒就会被接走,根本不给其他人留机会。

  修焠曾经苦哈哈地开玩笑说联邦不给他们发个年度励志员工他不服。

  总之,谢岫白想在首都星找他纯属白日做梦。

  后来……

  谢岫白眼眸微微一闪,终止了这个话题,“所以呢?当年你是为什么离开。”

  林涧说:“我爷爷死了。”

  “嗯,我知道这件事,然后呢?”

  “他死于枪击,子弹从太阳穴里穿过,当场死亡,卧室紧闭,没有被人入侵的迹象,地上掉着一把枪,枪上只有我爷爷的指纹,”林涧说,“他们说他很可能是自杀的。”

  谢岫白不是没听林涧提起过他爷爷,更把那一年发生在林涧身上的事情调查了个遍,但有些事情的内情不是外人能调查出来的,这会儿听林涧提起,他瞳孔轻微一缩。

  “但我不相信,我父亲也不接受,他不相信我爷爷会无缘无故自杀……”林涧苦笑,“其实算不上无缘无故,只是他不知道原因,他去查这件事,查来查去,查到零日曾经在我爷爷去世前来过万森星,一直到我爷爷去世才离开。”

  林涧很轻地说:“也就是说,世界上只有零日知道我爷爷到底是怎么死的,我必须去找他。”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找!

  谢岫白压下差点冲出口的话,林涧既然没这样做,这件事就必然还有隐情。

  他稳了稳心绪,“你说……你爷爷自杀这个说法,算不上无缘无故?”

  林涧静静地看了他一眼。

  谢岫白被这一眼看得心里一跳。

  林涧:“嗯,他知道我们的事情,而且不同意我和你在一起,但他没来找你,因为他知道,找你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所以他一直在跟我……谈,就是你高考前那段时间,我和他吵的有点凶,还没争论出个结果……”

  谢岫白这下是真真切切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都不需要过脑,手臂已经死死揽住了林涧。

  林涧平静地说:“那会儿不是故意要冷淡你,我只是害怕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失控,把负面情绪宣泄到你身上。”

  “……”谢岫白低声说,“你怕什么?这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就算拿我出气又怎么样?你都不问问我,万一我乐意呢?”

  “万一……我那会儿已经同时跟我父亲和我爷爷吵崩了,要是跟你也闹起来……”林涧叹了口气。

  “我怎么会跟你闹,就是给你当个出气筒而已,我高兴得很。”谢岫白说。

  林涧不是个擅长把情绪往外发泄的人,动手基本是忍无可忍之后的结果,这种人向来喜欢把情绪积压在心底,只露出克制而理性的一面给别人。

  能够成为唯一一个能看到林涧真实情绪的人,别说被骂一顿,就是天天骂谢岫白也愿意。

  林涧摇摇头:“我不喜欢这样。”

  “你在跟我见外?”

  林涧无声的笑,换了个说法:“你那会儿马上就要考试了,要是因为我影响了心态,考试失利怎么办?”

  “大不了……”

  “我爷爷喜欢成绩好的学生,你要是没考好,他更不可能接纳你,到时候我把你带回去,他一问你高考考多少,你说还不到你孙子的一半,你猜他会不会情绪崩溃下抽出枪崩了你?”

  “……就因为这?”

  “不好说。”

  谢岫白郁闷地贴着他额头。

  林涧拍了拍他的背,聊作安慰,“你不知道,我爷爷那个人,从来不会给自己气受的,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会直接找到让他心情不好的那个人,然后加倍地报复回去,当年我父亲就是因为这个和他关系不好,我让他不高兴了,他只会把我叫回去打我一顿,要是我还不服就再打一顿,把我打服为止。”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因为孙子喜欢同性而自杀?谢岫白把疑问藏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三年过去,林涧可以云淡风轻地说出一句“他不相信我爷爷会自杀”,但是当年呢?

  谢岫白心里的怨气不知不觉消散了大半。

  他甚至有点后怕,要是林涧一直没有想通,疏远他躲着他是小事,但人怎么经得起十年如一日的内耗?

  又不是铁打的。

  林涧看着屋顶,“我当时都想好了,如果他叫我回家我就带你一起回去,他要是打我你就在旁边抱着他的大腿哭,你那会儿脸还嫩着,成年了也跟个没成年一样,在我们真的结婚成为一家人之前他肯定不会对一个未成年动手。”

  谢岫白故作不满:“我怎么可能会抱着人的大腿哭。”

  “那你只能学苦情戏女主,一边大叫你别打他要打就打我,然后扑到我身上去替我挨打了,”林涧叹息,“可惜我爷爷不是苦情戏女主的爹,他只会把我俩都吊起来打,别人是苦情鸳鸯,我俩是吊起来的两块腊肉,快过年了,也挺应景的。”

  谢岫白不是很喜欢这个形容。

  但林涧能这么开玩笑,显然是已经走出来了,谢岫白稍微放下一点心。

  他忽然问:“你之前不是一直躲着我吗?怎么突然就愿意说这些了?”

  “我生日那天陈嘉找我聊天,跟我诉苦,说他的相亲对象又黄了一个。”林涧说。

  “嗯。”谢岫白应了一声,“然后呢?”

  “他以前有个女朋友,但是后来分开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再找其他女朋友,他母亲就给他介绍门当户对的漂亮女孩子,他也不排斥,穿着好看的衣服做了造型去和那些女孩子见面,但是坐在座位上的时候他突然不会说话了。”

  林涧轻声说:“他说他看着那个女生就会想起曾经的女朋友,想起两人最后整日争吵最后不欢而散,然后就不知道该和对方说什么了,因为他总是去想不好的结局,这种结局让他开始害怕开始一段新的恋情。”

  “他坐在那不知道说什么,和他见面的女孩也不知道,两人就只能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早上起来互相发一句早上好睡得好吗,中午一句吃了吗,晚上再问一句还没睡啊快睡吧晚安,他们这样聊了半个月后就默契地没有继续聊下去了,前一天的晚安还挂在聊天框里,但是再也不会收到新的早安。”

  “我当时就想他可真不会说话啊,但我后来又想起他以前是很会说话的,现在也会说,对着家人对着朋友对着合作伙伴都能聊的很欢快,唯独对着爱人不知道说什么,但他一开始就是因为缺乏沟通才会产生误会,最后和从前那个女生分手的。”

  谢岫白问:“你想说什么?”

  林涧避而不答,转而说起完全不相关的事情:“从前我母亲很喜欢看一场舞台剧,我陪她去看过一次,那个舞台剧讲的是一个卖花的小女孩和一个木匠小男孩的故事,小女孩和小男孩在冬天开始的时候相遇,在大雪里相爱,互相依偎着度过了整个寒冬,但是在春天决定分手……因为女孩生了病要死了。”

  “冬天来临的时候她捡到了昏在路边的小男孩,那时的男孩高烧快死了,善良的姑娘把唯一的棉衣给了他,等他病好她又病倒下去,男孩出去给别人做木活换钱给她看病,但是没有钱不够,女孩家里还有重病的母亲等着要钱买药,所以他不在的时候,她穿上棉衣继续出门卖花,最后越病越重,她以为春天来了病就会好……她已经这样过了许多个冬天,以为这次也一样,但这一次她没能好起来。”

  “她告诉男孩她要回去结婚了,男孩很伤心但还是放她离开,结局的时候男孩找到了新的爱人,拉着新的女孩的手路过一片向日葵花田,对女孩说我对你的爱就像向日葵爱太阳,而花田下埋着上一个女孩的骨灰。”

  “这个故事其实很俗套,我不知道这个结局是好还是不好,但我不喜欢它,好像从故事开始的时候两个主人公就注定了会分离,整个故事只是为了最终分别的那一刻。”

  谢岫白听懂了什么,有点不安。

  林涧这话说的太无力了,就像是觉得他们也没有未来……

  林涧说:“其实我也讨厌分离的结局,我不害怕过程有多难,但是我害怕注定好的悲剧。只是我不想就这样算了。”

  “不想这样?”谢岫白慢慢地重复,“那你想怎么样?”

  “所以我觉得,”林涧看着他,“无论怎样,还是要把这些事告诉你。”

  “如果有一天我们结束这段关系,至少也是因为不再喜欢了,而不是因为误会。”

  谢岫白悬着的心慢慢落下,忍着情绪把头埋在他脸侧,“我发现你真的很过分,说好的高考之后就答应我的告白,结果你不等我高考完就跑了,好不容易把你抓回来,你又开始计划着要怎么和我分手。”

  谢岫白开始耍赖,“我不管,你说你喜欢我的,我听到了,你不能反悔!”

  “不反悔,反悔我就不说了。”林涧反手握住他的手。

  谢岫白看着他手背上的纹身,“这个呢?”

  “我加入特种部队的时候,队长告诉我特种部队的人会选择一种鸟作为自己的标志,然后做成装饰带在身上,很少有人做成纹身,因为害怕被别人认出来记住然后报复,所以大家出任务到时候都很谨慎,只会在基地里戴一戴,我大概是唯一一个把它纹在手上的。”

  “你还记得你送我的那个戒指吗?”

  “我想那应该不算求婚,所以我没有把它戴在手上,但我喜欢这里留下它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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