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和车祸
少年的眼神犹如探照灯,一时间见让祝无畔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
看对方挺得笔直的背脊,祝无畔知道瞒不过去了。
“你……听说过美人鱼的故事吗?”
少年版容渚瞧他一眼,先是一懵,随后震怒,用拧紧的眉头表示自己的不满。
敷衍三岁小孩也不会讲这种童话故事。
祝无畔起身给他端了杯热牛奶,准备将事情起末娓娓道来。
容渚一把将杯子推开,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你是。”
祝无畔用手比了比膝盖以上的位置, “昨天以前你才到我这里高。”
容渚:……
见他乖乖喝了牛奶,祝无畔才终于释然一些。
——大尾巴鱼自己都能搞定,更何况现在只是个少年版。
“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emm可能有些离谱,但确实都是真实发生的,不管你听了之后作何感想,有些事情我们都尊重你的选择。”
察觉到不对劲,容渚皱眉, “我们?除了你,还有谁?”
这次换做青年一脸汗颜。
关于过去,他觉得让这个一夜长大的孩子接受起来难度太大,选择直接从故事的最开始,也就是那一场海难和自己变成海獭说起……
祝无畔憋着股劲儿,将某些少年不宜的情节掐头去尾之后一股脑全部说了出来,视线却越来越低,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
房间里沉默了许久,只等到容渚一句平淡无比的“我知道了”。
甚至和往常一样将玻璃杯收拾进厨房。
不同的是现在以容渚自己的身高已经可以够得着水龙头,任由水声划破宁静,也任流水掩盖少年心事。
坐得比谁都乖的祝无畔甚至生出一种两人之间‘家长和孩子’角色调换的错觉,他用眼神偷瞄厨房的方向,很想问容渚都知道些什么了,又是怎么看的。
但很快放弃。
和自己的另一副灵魂共享身体这样的事情放在自己一个成年人身上都诡异离谱,更何况是一天之内接收到爆炸量信息的少年?
想着想着,祝无畔翻出手机企图刷刷八卦转移注意力。
随便点点,没想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某服装店员透露某退圈小生疑似变。态#
#男孩女养?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娱乐圈玩票后,祝氏接班人彻底放飞#
“靠!都胡说八道些什么?”
祝无畔一边骂人,一边点进大图,很快面容一僵——图上的主角正式之前带着容渚去逛街的自己!
服装店,咖啡厅,就差直接给把摄像头贴自己脸上了。
他面色凝重,发现一个更严肃的问题, “小孩子脸上都不打码,这些狗仔究竟还有没有职业素养了!”
“让我看看。”
“喏,”祝无畔顺气自然将手机往旁边一递,两三秒钟后才反应过来是容渚从厨房里出来了。
想要再收回手机已经是来不及了,只能心虚地解释, “这些都是乱写的,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侧脸一看,嚯,少年好黑一张脸。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身在巨大旋涡中间的祝无畔无奈地抚了下额头,深吸一口气。
突然找到个借口, “一会儿我得去海洋馆一趟,你自己乖乖待在家里可以吗?”
望向少年的眼神几近于祈求。
看着容渚垂下睫毛,祝无畔胜利的手势在心中默默举起,下一秒就听见少年说,
“我陪你一起。”
祝无畔脸上的笑快要挂不住了。
少年面无表情地问他,有问题?
编好的借口直接被吞进肚子里,祝无畔快步上前,狗腿地开门,就差说一句‘少爷请迈腿’。
一路上,两人维持一前一后相隔半米的距离。
孩子大了,祝无畔收回习惯性想要握住对方的手,直觉背后一道目光似有若无地看向自己。
也是……自从真相大白之后,二人只见的关系越发混乱。
还能心平气和地与自己说话,足以说明少年容渚气度不凡。
祝无畔下意识用余光扫了容渚一眼,收回刚刚的话,只见少年目光冷淋淋的,像在深思又像在赌气。
“今天的天气可真热啊。”随便找了个借口,祝无畔放缓速度和少年并肩而行。
“嗯。”
想要为对方擦去汗珠的手停在半空,祝无畔尴尬地四处张望,目光汇聚在马路对面。
“要不要吃冰淇淋?”
容渚的注意力仍然停留在刚刚经过街角的反光物上,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祝无畔:……
出现了,大尾巴鱼一生气就不爱说话的臭毛病原来这么早就有了。
“不说话那就是答应了,乖乖站好,我过去给你买过来。”
听见不远处‘咔嚓’声响起,容渚犹豫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不用,只见那人已经高高兴兴地穿过马路直奔冰淇淋店。
究竟谁更像个小孩呢?
容渚叹了口气,趁祝无畔进店里的功夫直接调转方向,锁定街角的方向。
“出来吧。”
狗仔一动不动。
“不要让我说第二次。”少年的拳头已经握紧,背脊呈现攻击的弧度。
一双眼睛直勾勾地凝视在绿化带深处。
像是锁定猎物的野兽。
狗仔:!!
他还在琢磨祝无畔身边什么时候多这么个目光狠厉的小子,一记重拳擦着耳边掠过。
被打散的树叶擦着脸颊划过,直发疼,狗仔嘶一声,将相机挂回到身上。
“小子让开,不要挡我的财路。”
他混迹娱乐圈的边缘地带也不是这么好惹的!
更何况眼前这位青黄不接的样子,充其量就是一只还没成熟的小狼崽子——根本不足为惧。
容渚眉头拧得更紧,阴影之下还残留稚嫩的面部轮廓被够露出凌厉的线条, “我叫你不要拍他!”
狗仔冷笑一声, “哟,这位小哥,人家祝大少爷孩子都有了,你跟这自作多情个什么?”
容渚双唇紧抿,怒极反笑。
拳头上的青筋一根根迸起,像是随时都要展开进攻。
扑面而来的野兽气息使狗仔直接愣住——踢到硬茬了这是!
灵机一动,指向马路对面, “那谁已经出来了,看样子是在找你。”
容渚本不信他,耳边实打实传来青年焦急的呼喊。
祝无畔一手一个冰淇淋,站在路边不知所措地左右张望:
这死孩子!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在,急死个人。
等他眯着眼睛看到斜对角的容渚,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我说你一声不吭地跑那边猫着,干嘛——”
跑得太过心急,全然没有注意到左手边汽车因为刹车老化传来的鸣笛声。
容渚瞪大眼睛,冲着向自己奔来的青年吼道, “躲开——”
身体却以超乎常人的速度跑到马路上……
当他感受到痛觉的时候,耳畔已经响起嗡鸣。
纯白色香草口味的冰淇淋已经化作一滩奶浆,容渚艰难地撑开眼皮却只能看到祝无畔张合的嘴型还有满脸惊恐的神情。
少年忍不住牵扯嘴角,却发现再也笑不出来。
鲜红覆上视线,他甚至有些遗憾地想,也许只有当下一刻这人才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吧。
……可惜,恐怕再也看不到了。
……。。
祝思渺赶到中心医院的时候,只觉得流年不利。
接到电话听到弟弟声音的时候还在暗自庆幸,等到手术室外看到祝无畔的一瞬间才知道自己高兴得早了。
这个捂头蹲地,一脸苍白的人,和刚刚醒过来那会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什么区别?
都是行尸走肉罢了。
手术中的三个大字明亮又刺眼,她知道里面躺着的就是不久之前自己看到的少年。
“应该不会有事的。”她轻轻拍了下青年。
手术室外诡异地安静了两秒直呼,祝无畔猛地抬头,双眼已经布满血丝, “都是我害的他,都是我害的——”
像是一语成谶, ‘手术中’的灯光骤然熄灭,紧接着是医生走出来之后的摇头叹息。
祝无畔眼中最后一点光熄灭,觉得天都要塌了。
祝思渺抹了下眼泪,心疼地抱住弟弟, “肇事车辆被判断刹车失灵,这件事情并不是你的错。”
青年摇了摇头,现在说再多都是无用。
持刀医生路过二人时,本还想开口安慰两句,突然手术室内传来一阵惊呼,
“——主任!病人他…。。病人他重新恢复了生命体征!”
所有人:!!!
祝无畔踉跄着起身,是第一个冲进手术室的。
但很快被医生请出去, “这位家属稍安勿躁,目前病人的情况仍然十分危险我还需要紧急观察一段时间。”
青年的眼睛已经被眼泪糊住,隐隐听出医生话里的希望,呆呆点头。
祝思渺揽住弟弟虚弱的身体,连声安慰,心中却震惊得无法自已。
印象中随性肆意,神经大条的弟弟什么时候一夜长大,又是什么时候情根深种的?
手术室内容貌惊人的少年和之前的小孩面容如此相似,究竟是意外还是巧合?
她一言不发地看着祝无畔,发现有太多事情自己并不知情。
就在二人统一保持沉默的时候,手术室大门再次打开。
虚弱的少年被推了出来,路过祝无畔,眼球动了动。
等容渚猝然掀开眼皮的一刻,祝无畔觉得自己呼吸已经完全乱套。
少年嘴角的轮廓还不够凌厉,艰涩地开口确实很熟悉的语气。
他说, “别哭了,我还在。”
祝无畔先是反应了一瞬,在那之后任眼泪决堤哭得更凶。
二人一个对视,所有事情尘埃落定。
青年抽泣得连话都说不清,祝思渺隐隐约约听到几个类似于‘消失’‘灵魂’之类的字眼一时间无法判断究竟是自己耳朵不好使,还是祝无畔哪根神经又抽了。
恨不得给他一记爆栗,人已经好端端回来了,嚎什么嚎?
哭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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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已经接近尾声了,番外准备ing
随即抓住一个读者宝宝猛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