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贾瑄

  迎春的婚事很快就开始走六礼。

  武家那位二郎的母亲,在生他时难产而亡,父亲是前两三年病故的。

  因着守孝,他才错过了一科乡试,之前定下的亲事也被退了。

  毕竟人家姑娘可跟你耗不起,加上武家二郎父亲病逝,家里一落千丈,女方家里自然认为两家门第已经不再匹配。

  便是武家二郎也没想到自己能有这样好的运气,考中了举人,就被公府瞧上了。

  哪怕只是把公府的庶女嫁给他,也是他高攀了公府。

  即便他父亲没病逝,也不过是京中一个正六品小官,门当户对顶多娶个身份差不多的嫡女,想娶身份更高的,那也只能娶庶女。

  非要说荣府已经名不符实,可人贾家仍是金陵第一世家,不提贾家还有个福昌侯,就说荣府现在的袭爵人身上仍承袭了一等将军爵。

  荣府现任当家人和福昌侯,都是迎春的嫡兄弟,哪怕撇开福昌侯,仅仅一等将军贾琏,都是他高攀不起的人。

  迎春有一个一等将军的嫡兄,一个超品侯爷的嫡弟。

  就她这条件,做个皇子侧妃也使得。

  福昌侯的姐妹,即便是庶出,也仍然抢手。

  至于迎春的婚事为什么会拖延至今,武家只当是贾家不欲跟其他皇子扯上关系。

  迎春虽然够资格做皇子侧妃,但福昌侯已经被皇帝安排与太子绑定在一起,他家这些姐姐妹妹们当然不可能再许给皇子。

  皇子侧妃那都是要上皇室玉牒的,没有圣旨赐婚,皇子也不能随意给自己娶侧妃。

  如今这个情形,想也知道陛下不会把福昌侯的这些姐妹们指婚给其他皇子。

  京中这些勋贵们,多数都已经暗中站队,想搏个从龙之功,自古就不缺这种投机者。

  没站队的那些,财权地位样样不缺,也不屑于巴结讨好福昌侯府,他们只要不得罪福昌侯便可。

  贾家拖到现在,选中了他家,多半是不想惹麻烦,干脆挑个门第低些的。

  就武家现在的条件,绝不可能入皇子们的眼。

  迎春嫁过去,属于低嫁,且不用侍奉公婆,武家兄弟二人虽未分家,但也只是因为武家二郎还未成亲之故,等迎春嫁过去,兄弟二人分家别居是显而易见的。

  到时候,小两口住在一起,又没人从中搅和,日子过成什么样,全看迎春自己。

  武家二郎和迎春的年纪都不小了,两家商议过后,将婚期定在了冬月初十。

  腊月是年关,王熙凤统管荣府大小事宜,分不出太多心神筹备迎春的婚宴,将婚期定在冬月,也不至于把事情全堆积在腊月处理,叫人忙不过来。

  冬月初十前一日,贾瑄和邢夫人便回了荣府。

  次日是喜宴,武家二郎来迎亲。

  贾琏作为长兄,将迎春背出门,按照规矩叮嘱武家二郎善待迎春。

  因三日后还要回门,贾瑄和邢夫人便都没回侯府,直接在荣府住了三天。

  回门当日,众人齐聚荣禧堂,邢夫人坐在高堂,见了迎春和武清仪,便领着他们去荣庆堂拜见老太太。

  在荣府待到下午,迎春小两口才回去。

  贾瑄注意到迎春的气色还不错,虽是盲婚哑嫁,但武清仪是个不错的人。

  迎春出嫁后,荣府就只剩下了探春和惜春。

  探春和惜春都与黛玉同年,翻过年便十五了,也都到了及笄之年,与她们同龄的黛玉早早就定下了贾瑄,她们却迟迟没有定人家。

  探春的婚事八成跟迎春差不多,惜春是东府的嫡女,比迎春和探春更好说亲。

  又是一年除夕,祭完祖,贾瑄就被召进宫。

  今年的歌舞似乎有改进,但也就那样,贾瑄对此并不感兴趣。

  贾瑄仍是与睿王同坐一席,与去年不同的是,五公主今年是与驸马坐在一起的。

  是的,今年五公主已经嫁了出去,并且与驸马成了京城著名的怨偶。

  五公主性子骄纵,成婚至今,驸马都没与她同过房。

  驸马婚前就有个侍奉笔墨的丫鬟,很受驸马的喜爱,陛下指婚后,驸马知道五公主遭了陛下的厌弃,堂而皇之的就将这侍奉笔墨的丫鬟提了姨娘,驸马日日宿在这姨娘房里,不出三个月就有了好消息,五公主大怒,多番试图落了这丫鬟的胎。

  驸马虽然知道五公主惹了陛下不喜,但五公主终究是皇帝血脉,他也不敢与公主动手。

  但他家也不是寒门,直接买了个宅子与那妾侍搬出去住。

  饶是如此,五公主仍旧不依不饶,几次三番上门吵闹。

  最终驸马忍无可忍,请了他母亲入宫向皇后娘娘告状。

  驸马倒是不敢直接求见陛下。

  不管陛下有多不喜欢这个女儿,总归也是他的血脉。

  没闹到他跟前,陛下只当这些闹剧不存在,可驸马若是去皇帝跟前告状,吃亏的必定是他。

  皇帝也是要脸的,你在宫外宠妾灭妻到这个地步,我不喜欢这个女儿,可以当做不知道,你居然还敢入宫告状?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哪怕为了维护自己的脸面,皇帝也会责罚驸马。

  但驸马聪明,让他娘去找皇后娘娘告状。

  五公主可不是皇后的女儿,又素来与福昌侯亲近,有机会收拾五公主,皇后娘娘怕是会非常乐意出面惩治公主。

  结果也没出乎驸马的预料。

  皇后让身边的嬷嬷带着她的懿旨申饬五公主,罚其一年俸禄,闭门思过三个月。

  皇后下了懿旨,五公主再愤怒,也只能忍下来。

  五公主除夕前刚解了禁闭,这会儿与驸马同坐,驸马却恨不得与公主相隔一条银河,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贾瑄觉得这一幕可比殿中的歌舞好看多了。

  “瑄哥哥在看什么?”睿王长了一岁,瞧着也成长了不少,没往年那么话唠了。

  但他仍然很粘贾瑄,注意到贾瑄神色变化,睿王顺着看过去,若有所思。

  贾瑄看见了睿王若有所思的表情,他笑了笑,低声道,“这画面可比歌舞好看。”

  睿王抿唇忍笑,“瑄哥哥也太促狭了些。”

  这么喜欢看热闹?

  贾瑄哼笑,“谁叫她自己作死的。”

  睿王还年幼,离出宫建府还早的很,从出生至今,一直住在宫里。

  当年四公主让宫女拦贾瑄时,他就到了知事的年纪,五公主送东西时,他当时虽不在凤仪宫,但很快也得到了消息。

  可以说,这两个异母姐姐做的好事,他都知道。

  他也知道贾瑄对这两个公主的印象奇差。

  不过贾瑄虽然很讨厌这两位公主,却从来没做过落井下石的事,顶多求了皇帝将这俩公主快点嫁出去,不要碍他的眼。

  两个公主落得这个境地,虽然有贾瑄的因素存在,但直接的原因还是她们的言行举止令皇帝对她们失去了期待,指婚自然也不会给她们挑太好的人家。

  甚至为了压制她们的哥哥——三皇子宁王,故意挑了不能忍受这两位公主的世家。

  只要这俩公主不能成为三皇子联姻的纽带,即便成亲,那也跟结仇没区别。

  皇帝虽然指了婚,但他也没拦着四公主和五公主的驸马纳妾,单这一点,这两家就不会对皇帝心生怨气,所有的怨怼全冲着淑妃一系去了。

  不得不说,皇帝实在太精明,这些个皇子想跟他掰手腕,那还早得很呢。

  睿王笑了笑,“瑄哥哥解气了?”

  “当然解气。”贾瑄轻笑。

  从前那位四公主,贾瑄虽然不喜欢,但还不至于厌恶,可这位五公主,着实让贾瑄大开眼界。

  她和驸马本就没什么情谊,且被指婚之后,还有意的叫人散播谣言,说贾瑄勾搭她。

  当然,相信的人并不多,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贾瑄同他表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从小到大就对这表妹偏爱非常,从未见有哪家小姐能靠近贾瑄。

  至于宫里的公主们,除了皇后娘娘膝下的长公主云霓和六公主玉鸾,从没听说贾瑄跟哪位公主走得近,说他勾搭五公主纯属造谣。

  京中权贵们都眼明心亮的很,这些谣言怎么传出来的,显而易见。

  就五公主这种做派,哪个男人喜欢的起来?

  你既然喜欢别的男人,那你丈夫膈应你,这不是理所当然?

  不是每个男人都会跪舔公主的臭脚。

  起码四公主和五公主的驸马不会,他们自家位高权重,出身世家,底蕴深厚,又不需要靠皇家联姻来增添荣光,正所谓无欲则刚,对你没所求,自然就不怕你。

  何况,皇帝还不为其撑腰。

  五公主驸马也没故意做什么欺辱殴打五公主的事,纯粹就是恶心这位五公主,不想碰她而已。

  可五公主就是理直气壮,她喜欢别的男人不要紧,但她的驸马必须只有她一个人。

  还想一碗药落了驸马爱妾的胎,简直恶毒。

  即便如此,驸马也没对公主动手,只是跟皇后告了一状。

  至此,五公主也认清了自己现在的处境,紧闭解除之后再没闹腾过,席间安安静静,跟驸马一句话都没说过,不断的喝酒,夜宴刚开始没多久,五公主就醉得满脸通红。

  皇后见了皱眉,侧身吩咐身边的嬷嬷几句,然后五公主就被带了下去,再没回来。

  贾瑄没乐子可瞧,只得时不时的喝一杯酒。

  等宴席结束,贾瑄出了殿,正准备登上马车出宫,就被身后一个声音叫住。

  “福昌侯且等等。”

  贾瑄一顿,转身就见五公主驸马朝他走来,他眉头一挑。

  “驸马有事?”

  来人闻言嘴角一抽,“侯爷还是称呼我陆公子吧。”

  他并不喜欢驸马这个称呼。

  贾瑄笑了笑,从善如流的改了称呼,“陆公子,”顿了顿,“请问陆公子叫住我,有何事?”

  “倒是没什么事,就是想与侯爷同行一段。”

  贾瑄不置可否,静静的看着他。

  半响,陆公子叹了口气,“好吧,我就是想见见,让嘉和公主念念不忘的福昌侯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嗯,然后呢?”贾瑄淡淡的道。

  陆公子苦笑道,“侯爷确有令人倾心不忘的本事。”

  “陆公子说笑了,莫非你真以为嘉和公主倾慕我?”贾瑄失笑。

  陆公子默然。

  “本侯这爵位是如何得来的,陆公子想必也清楚,”贾瑄理了理袖袍,“她爱慕的不是我,而是我这一身玄奇的福运。”

  陆公子无言以对。

  “时辰不早了,本侯要回府歇息了,再会。”说完,贾瑄也懒得跟他多说,直接登上马车,吩咐车夫回府。

  陆公子站在原地看贾瑄的马车走远,眉头微蹙。

  “公子?”陆公子的小厮轻轻走过来,低声唤道。

  陆公子回过神来,叹了口气,“回府吧。”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他并不怨恨贾瑄,只是觉得自己倒霉,被皇帝选中娶了这倒霉的公主。

  哪怕换成四公主都比娶五公主这疯婆子强。

  起码四公主没五公主这么泼辣恶毒。

  次日是大年初一,贾瑄照常给老太太拜年,给其他亲戚家送年礼。

  等过完元宵,朝廷开印。

  贾瑄便寻了邢夫人,说起提亲的事。

  虽然他和黛玉是圣旨赐婚,但三书六礼仍是不能免的。

  不过他和黛玉的婚事,已经只剩下请期和迎亲。

  请期是商定大婚的日子,迎亲就更简单了,就是在定下的婚礼当日上门迎接新娘子。

  说起自己儿子的婚事,邢夫人就热情多了,跟先前迎春成亲时的态度截然相反。

  “你总算提起这事儿了,今年玉儿都要举行及笄礼了,这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邢夫人笑呵呵的道,“你是想把婚期定在今年还是明年?”

  “不是越早越好吗?”贾瑄两世为人,从来没经历过这些,自然是不懂的。

  邢夫人笑了,“这当然不是,这成亲的日子也是有说法的,这大婚的日子最好选闰年,其次避开三月、七月和九月,还得避三娘煞,避四离四绝,还得对生辰八字。”

  贾瑄不懂,但大受震撼。

  “那阿娘同姑妈商议吧,我不懂这些。”贾瑄是真的不懂。

  邢夫人乐呵呵的道,“交给我吧,一定办妥。”

  次日,邢夫人便和贾瑄一起去了林府。

  这回母子俩一起登门,不管是贾敏还是黛玉,都觉出了不同。

  贾敏和邢夫人对视了一眼,默契的笑了笑。

  “玉儿,你和瑄儿出去玩儿吧,我和你舅母有话要说。”黛玉隐约意识到什么,面上一红,低声应下,跟贾瑄出去了。

  贾瑄帮黛玉披上了斗篷,正月天寒气还是很重的。

  黛玉早就习惯了与贾瑄这般亲近,由着他系上斗篷,一起往东院走去。

  “舅母今日怎么也来了?”黛玉沉默着走到半路上,终于按捺不住,开口问起来。

  贾瑄笑了笑,“玉儿不是已经猜到了吗?何故问我?”

  闻言,黛玉面上绯红,“你笑话我?”

  “哪有啊。”贾瑄忍着笑,牵住她的手,“下个月的及笄礼,姑妈可安排好了?”

  “都已经准备妥当,就等时间了。”黛玉道。

  两人牵着手,慢慢走着。

  “最近在家做什么?”

  黛玉想了想,回道,“除了往亲戚家拜年,也就是在家看书画画。”

  “是不是觉得无聊?”

  黛玉抿唇,“是有点。”

  贾瑄想了想,道,“那……等成了亲,你想去哪儿,我都带你去。”

  成了亲,就没闺中那么多规矩了,只要带足了人,其实哪里都去得。

  黛玉心里有些向往,但提及成亲,多少还是有些羞意。

  “嗯。”

  两人闲聊着,到了东院。

  林琛虽然读书用功,但也没那么死脑筋,正月里还是会歇一歇的。

  他不大爱出门,就窝在屋里看点杂书,或是游记,或是话本。

  总归也需要一点打发时间的读物。

  听丫鬟通报说贾瑄和黛玉来了,林琛把手里的游记搁下,起身迎接。

  “表哥今年来的挺早,这才刚用过早饭没多久呢。”林琛笑道。

  黛玉想起在正院跟她娘说话的舅母,面上就红了。

  林琛注意到黛玉的面色不对,眉头一挑,觉出了异样,“妹妹这是……”

  贾瑄笑了笑,没说话。

  黛玉在桌边坐下,默默地倒茶,也不接话。

  见状,林琛若有所思,“妹妹很快就要举行及笄礼了,这婚期也是该定下了。”

  黛玉瞪了林琛一眼,“就你话多。”

  林琛轻笑,“肯跟我说话了?”

  贾瑄笑着坐下,“你明知她不好意思,还撩拨她作甚?”

  “表哥真是偏心。”林琛摇摇头,啧啧道。

  贾瑄一点也不害臊,拿过黛玉手里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道,“你第一天知道我偏心的吗?”

  林琛闻言,被逗笑了,“你还挺得意?”

  “那是。”贾瑄也笑。

  没一会儿,屋里三人都笑了起来。

  “我娘今儿也过来了,就是说请期的事,不过今天只是来通个气,请期还是要请人算日子。”贾瑄正色道。

  林琛点头,“这日子确实不能马虎。”

  “你这个做哥哥的,何时能有好消息啊?”贾瑄问道。

  林琛噎住,“这也能扯到我身上?”

  “你和玉儿虽是同日出生,可你毕竟是哥哥,玉儿作为妹妹,总不能比哥哥先出嫁,你的婚事也该定下了吧?”贾瑄喝着茶,奇怪的道,“姑妈就没跟你说过这事儿?”

  林琛叹了口气,“我哪儿有表哥这样的好运道,打小就瞄准了我妹妹。”

  这话一出,贾瑄也遭不住,“你别胡说,我那时候是真拿玉儿当妹妹看待的。”

  那时候玉儿才多大啊,他再怎么也不可能对当时的黛玉有什么歪心思,纯粹就是喜欢妹妹。

  林琛哼笑道,“我有说你没把我妹妹当妹妹吗?”

  这话有些拗口,但贾瑄仍是听出了调笑之意。

  边上的黛玉见状,哼了一声,拉着贾瑄道,“表哥不知,年前阿娘带哥哥去寺里还愿,哥哥可是被裴家小姐骂得狗血淋头呢。”

  “妹妹!”林琛脸色大变,气都气笑了,“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还没嫁出去呢,胳膊肘就往外拐!”

  黛玉瞪他一眼,“我说的是事实。”

  贾瑄倒是被勾起了好奇心,“怎么回事?裴家小姐是哪个?”

  林琛忙道,“没什么,就是个误会!”

  “误会?”贾瑄微微一笑,与他对视半响,任林琛神情如何坚定,贾瑄还是扭头看向黛玉,“玉儿跟我说说怎么回事?我不信你哥哥,满口瞎话,没一句实在的。”

  黛玉乐了,很配合的跟贾瑄说起了裴家小姐。

  这裴家小姐比黛玉要小一岁,是裴太师长子的嫡幼女,裴太师膝下三个儿子,三子都娶了妻生了子,唯有长房生下了一个女孩儿,便是这位裴小姐——裴瑜宓。

  三代就这么一个姑娘,自然疼爱非常,老太师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孙女儿,孙儿们反倒不看重。

  不过,裴瑜宓虽然从小受尽宠爱,但教养还是很好的,虽有些娇蛮,但只在自家人面前肆意,在外头从来都是进退有度的。

  每年腊月都有许多贵夫人带着儿女去寺庙里上香,祈求来年顺顺利利。

  裴府和林府自然也是如此。

  腊月十五,贾敏带着林琛和黛玉一起去寺里上香,贾瑄当时已经回了侯府,毕竟到了年关,侯府也有许多事情要他亲自解决。

  正月初几里,贾瑄虽然上门拜过年,但都是吃过晚饭就回了侯府,过年都求一个热闹,黛玉也没想起说这事儿。

  是以,一直拖到现在,贾瑄再次登门,因着林琛调笑贾瑄,黛玉才突然想起了这事儿。

  其实说起来,也的确是个误会,只不过这误会闹得两家人都知道了。

  这一说,就免不得要提起京中那些老勋贵,四王八公那几门。

  像裴家、林家这样的仕宦之族,和那些勋贵世家一样,上香都是去的护国寺。

  裴太师是三朝元老,不但位高权重,更是清流名臣,桃李满天下。

  理所当然,他是诸位皇子拉拢的对象。

  但老太师何等精明的人?哪里是那些皇子一些小恩小惠就能拉拢的?

  时间一长,便有人摁耐不住,动了歪心思。

  都知道裴太师最疼爱的就是他那唯一的孙女儿裴瑜宓,这要是娶回家,还怕裴太师不帮忙?

  于是,就有人耍了个阴招,想毁了裴瑜宓的清白。

  但这裴家小姐也不是个蠢货,这事儿还没发生,就先一步发现自己的丫鬟被人买通了,于是她当即将这丫鬟关押起来审问。

  可这丫头也只是听吩咐办事,也不知道背后的人是谁,她只拿了钱,按照吩咐把裴家小姐引到地方便可。

  裴瑜宓从小到大受尽宠爱,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虽然那背后之人的计划并未成功,但裴瑜宓并不打算就这么揭过此事。

  她打算把人抓出来,就算抓不到幕后的主使,也要抓个头目出来狠狠收拾一顿,好叫这些人知道她不是好欺负的。

  于是裴瑜宓就来了个引蛇出洞。

  知道那幕后之人想在护国寺做手脚,她便偷偷安插了人手在附近,就想把人抓个正着。

  于是,林琛就一头栽了进去。

  裴瑜宓虽然想抓到人,但也没打算声张,她可不想坏了自己的名声。

  抓到林琛之后,她就将人押到了她娘面前,一通告状,顺便将林琛骂了个狗血淋头。

  林琛哭笑不得,一再解释他没有,但裴瑜宓抓到的人就是他,哪里相信他。

  还是裴夫人认出了林琛,觉得事有蹊跷,让人去打听,得知林琛是跟母亲、妹妹一起来上香祈愿的。林琛的名声极佳,其父林如海更是出了名的纯臣,就算对她女儿有意,也不会耍这种阴招,完全可以上门提亲,就林家这样的底蕴和门风,和裴家还是很有共通点的。

  弄清楚了林琛的身份,裴小姐也反应过来自己抓错了人,懊恼的道了歉,可这个时候再想抓到真凶,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林琛虽然被冤枉了一顿,可却觉得这裴小姐实在可爱,而且手段也精明果决,半点不吃亏。

  姑娘家被盯上,想毁了她的清白,不管是谁家的姑娘都忍不了这种屈辱。

  也就裴家这小姑娘精明,才没被人得逞。

  可人没抓到,裴小姐仍是很生气。

  林琛回来之后,便命小厮去护国寺打听,除了他,腊月十五当日还有谁接近过那里。

  打听之后,追查到了七皇子头上,还有四王八公里的几个帮凶,以镇国公府为首。

  林琛把消息整理了一下,让人悄悄给裴小姐送了过去。

  知道了背后暗算她的人是谁,裴小姐显然是很开心的,还给林琛回了礼作为感谢。

  刚开年,还没出正月十五,就听说镇国公府的大爷在青楼与人争风吃醋,被人从二楼推下去,摔断了腿。

  这显然是裴家的报复,而且只是一个开始。

  听完这些,贾瑄笑呵呵的道,“咱们林家的神仙公子也终于愿意下凡尘了啊。”

  风水轮流转,被贾瑄拿了把柄,林琛也只能躺平任嘲,谁叫他从前没少拿贾瑄和黛玉的事调侃表哥和妹妹呢。

  “你这是认定裴小姐了?”贾瑄笑着问道。

  林琛握拳抵唇,清了清嗓子,道,“八字没一撇呢,表哥别瞎说,人家姑娘清誉重要。”

  “我又没在外头到处乱说,怎么就坏人清誉了?”贾瑄好笑道。

  林琛面上发烫,“表哥,我知道错了,你就饶了我这回吧。”

  得,认了错,贾瑄见好就收。

  他是消停了,黛玉却又开始了,“我前儿听阿娘说,今年是大选之年,裴小姐今年十四,正好在名单上呢。”

  林琛面上笑意没了,“今年是大选?”

  “是啊,哥哥不知道?”黛玉笑吟吟的道。

  林琛笑不出来了,他揉了揉额角,苦着脸看向贾瑄,“表哥……”

  “嗯?”贾瑄笑呵呵的看着他,“叫我做什么?”

  林琛:……

  明知故问嘛这不是?

  林琛挠了挠头,有些烦恼。

  他倒是想求贾瑄帮忙,把裴小姐的名字从待选名单上划掉。

  可裴家都没去做这种事,他有什么立场去做这种事?

  说不定人家就是想进宫成贵人呢?

  看林琛纠结的样子,贾瑄忍不住笑起来。

  他也是过来人,林琛这模样,不就是他过去的样子?

  有心表明心意,又怕唐突佳人。

  这小子还真栽了啊。

  贾瑄和黛玉对视一眼,黛玉这会儿也没了调侃哥哥的心思。

  见哥哥真上了心,黛玉哪里还有心思笑话他?

  “阿宝啊,你要知道,这感情讲究的是你情我愿,你既然有这个心,就该向人家姑娘表达,不然人家哪里知道你的心意?”贾瑄道。

  林琛叹气,“我与裴小姐也不过见了一面,就这么贸贸然的上去说我倾慕她,谁信啊?”

  说不定还当他是见色起意。

  贾瑄被他蠢哭了。

  “你是不是傻?”贾瑄叹了口气,“谁让你就这么直接莽上去了?你得慢慢来,怎么也得先弄清楚人家姑娘对你有没有意思吧?”

  林琛很想怼他表哥,但想着自己还要求表哥帮忙,就把怼贾瑄的话咽了下去。

  “我也想慢慢来,可……人家已经在待选名单上了啊。”林琛叹气。

  贾瑄看向黛玉。

  黛玉回了他一个无奈的笑容。

  两人心里也颇有感触。

  其实他们都能理解林琛的心情,毕竟都有过这种时候。

  只是他们互通心意虽然不早,但也不迟,总没林琛这么倒霉,喜欢的人正好在待选名单上。

  黛玉想了想,道,“我和裴小姐也见过几回,她好像也喜欢梅花,表哥不是建了个梅园吗?不如过几天我下帖子请她去梅园玩儿?”

  京中喜欢梅花的那些贵女,哪个不羡慕黛玉拥有这样一座梅园?

  只可惜,这梅园建立以来,只有贾瑄和黛玉去过。

  林琛有些犹豫,“梅园是表哥为你特意建的,带她去,不好吧?”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个呢?”黛玉白了他一眼,“再说了,就是带她去看看,又不是把梅园送给她,你想什么呢?”

  林琛讪讪,“我没说要你把梅园送给她。”

  “哼。”黛玉不理他。

  贾瑄看这兄妹俩又起了口角,不由好笑,真是一点小事都能争几句。

  “现在重要的是让你和裴家小姐多见两次,看她对你有没有好感,若是有好感,我们就帮你多约她出来玩儿几次,”贾瑄喝了口茶,沉思着道,“端看这护国寺一事,便知这裴小姐不是个蠢的,我们多约她几回,她估摸着就能猜到缘由了,若是她还愿意应邀出来,多半就是愿意的,若是她婉拒了玉儿的邀约……”

  那就不用多说了,没戏。

  林琛听完贾瑄的分析,还是很感动的,“让表哥费心了。”

  “谁让我有你这么个讨债鬼的表弟呢。”贾瑄笑骂道。

  虽然贾瑄一向最偏心黛玉,可对这个表弟,贾瑄也是同样疼爱的。

  林琛也没在意贾瑄的调笑,“什么时候去梅园?”

  “你还真是迫不及待啊?”黛玉吐槽道。

  林琛讪讪,“这不是时间紧迫吗。”

  别看殿选是在八月,可初选从四五月就开始了,现在已经过了正月十五,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京中这么多的千金小姐,他也见过不少,多半都是他娘有意介绍的,可他从来不假辞色。

  有他父母伉俪情深在前,其次有义姐和义姐夫琴瑟和鸣,后有表哥和妹妹两情相悦。

  林琛心里不免也想拥有这样一个心有灵犀的伴侣。

  虽然护国寺那日,他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但怎么说呢,他就是觉得裴小姐可爱。

  或许,这就是一见钟情吧。

  贾瑄见状笑起来,“得了,这事儿也确实不能拖,这个时候梅花开得正好,再过些时日,梅花都要凋谢了,要请人去看梅花,最好就在这个月。”

  “我知道了,回去我就下帖子给裴家妹妹。”黛玉道。

  林琛心中一热,起身故意一礼,“多谢表哥,多谢妹妹。”

  黛玉被他逗笑了,“你这是做什么?”

  贾瑄摇头失笑,“得了,他被裴家小姐迷了心了。”

  三人说说笑笑,过了午时,邢夫人的贴身婢女来了东院,说太太已经准备回府,问贾瑄要不要一起回去。

  贾瑄想,他和邢夫人一起来,回去的时候就邢夫人一个人,有些不好。

  于是,他起身跟黛玉兄妹道别。

  林琛和黛玉也跟着起身,将贾瑄送到了正院。

  等贾瑄和邢夫人走后,兄妹俩一起去了正院见贾敏。

  “阿娘,舅母今天过来,是商定婚期的?”

  问这话的是林琛,黛玉还是有些面皮薄。

  贾敏点头,“只是初步商议一下,回头还要请钦天监算吉日。”

  “是今年还是明年?”林琛问道。

  贾敏笑道,“你还问你妹妹的婚期,操心操心你自个儿吧,裴小姐那边,你是怎么盘算的?真打算看人家参选啊?”

  林琛被闹了个大红脸,“阿娘,我……”

  不是自己的事,黛玉就活泼多了,“我和表哥帮哥哥把人约去梅园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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