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气到说话都不顺畅,好像随意都要哭了似的情绪格外崩溃。
他直接走到宋烬面前把人拽了起来,声泪俱下地控诉着说:“你说过你喜欢我的!”
江泓这时看清对方的长相,彻底坐实了心里的猜测。
画面里的宋烬表情平静而淡漠,像是看什么傻子似的缓缓挑了挑眉。
他嘴角勾起的微笑并不是温柔的安抚,而是多情迷人却风流薄幸的毒刺。
“我对你现在关起来的那个雄虫。”
“也天天说喜欢呢。”
“对比跟你说的话,还更真诚呢。”
宋烬话音未落,被对方懊恼地猛然推到了座椅上。
他彻底变了脸色,冷冷地看了眼对方后,理了理被扯乱的衣领,高傲地继续端坐着。
那种上位者居高临下睥睨所有的倨傲薄情展现得淋漓尽致。
“你还是想想自己以后怎么办吧,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蠢,你不中用。”
宋烬的这句话说完,投影的画面就突兀地结束了。
江泓轻蔑地笑了笑,不为所动地看向那只机械蜘蛛说:“你想告诉我什么呢,景德明。”
他脑海里为数不多的原主记忆串了线,很快就拼凑出了关于眼前这只机械蜘蛛主人的事迹。
“年少成名的天才制造师。”
“却因为父亲成了□□,被牵连驱逐出了缪尔星本部。”
“你和宋烬早就认识,又或者说你们俩是青梅竹马的交情。”
“毕竟收养宋烬的高官,和你父亲当年有私交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我应该猜得没错吧,景明德。”
江泓话音刚落,漆黑昏暗的走廊里就突兀地忽然响起了掌声。
他从地面上站起身,隔着监狱的铁栏杆看着眼前的这位传言已经消失的天才少年,此时和宋烬联手却关系隐约开始破裂的友人。
“你很聪明啊。”
“比我想象中要厉害多了。”
“我还以为又是个战战兢兢只有脸的蠢货。”
江泓看着景明德的脸庞,对方的脸庞被毁了大半。
在本就潮湿昏暗的环境里显得更加狰狞恐怖,像是被什么怪物盘踞在脸上似的。
而枯黄的头发和消瘦的面容,则在无声地宣告着对方命不久矣的身体状况。
“是宋烬向你说起我的。”
“还是你自己单纯猜到的”
“靠着所谓对情敌的直觉”
景明德的精神状态似乎并不怎么好,说几句话就要嘿嘿低笑两声,看起来随时可以打包入住到精神病院。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江泓说:“吓到你了,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疯子”
江泓波澜不惊地说:“那倒没有,单纯觉得你的长相丑得很有特色。”
监狱里的隔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景明德猝不及防地沉默了。
江泓微微勾起嘴角,仿佛自己此时并不是性命攸关的阶下囚,而是前来作客的客人般波澜不惊。
他那一声轻笑在安静的环境里显得尤为明显,低沉的嗓音带着云淡风轻的平静。
“开个玩笑。”
“所以。”
“你找我什么事。”
景明德也低声笑了笑,却没笑两声就止不住地开始咳嗽。
他胸膛痛苦地起伏着,嗓音沙哑难听地说:“真有意思,你还真不怕死啊。”
“在没完成你们要我做的事情之间,我当然不怕死。”
江泓走到景明德面前,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对方浅色的瞳孔。
景明德咳嗽了两声,终于气喘吁吁地恢复了平静。
他像是只盯住猎物的蟒蛇般,歪着脑袋看着江泓,眼睛里跳动着诡异的亮光。
“你就不怕我把你的这张脸也变成我这样”
“我可以留着你的命,但我没说不折磨你啊。”
“你能成为主播能驯服恐龙,甚至能睡到宋烬,不都是靠着你这张脸吗漂亮的小雄虫。”
江泓不为所动,只是看着景明德皱了皱。
他大胆地把手越过监狱的栏杆,直接用手指撑起对方的下颌。
像是打量什么物品般,江泓面无表情地盯着景明德受伤的脸说:“这就是你和宋烬惺惺相惜的原因吗”
“同样受过伤,同样有着被世俗唾弃厌恶的皮囊。”
景明德猛然打开了江泓的手说:“你在胡说什么”
“心理创伤的外在投射,表现到行为,基本可以分为两种情况。”
“对自己失去他人却拥有者的敌意,以及对更强大同类的向往。”
江泓语气冷傲地说:“你以为自己装得这么怪模怪样就能吓唬到别人”
“如果恐怖的皮囊就可以建立权势和力量,那帝国早就成了百鬼夜行的模样。”
“这么快就被我看出弱点了可不好,色厉内荏的草包。”
他的语气傲慢得仿佛已经高坐在了审判庭上。
而半分钟前还差点操控机械蜘蛛勒死他的景明德,却是即将被砍头审判的弱小死刑犯。
景明德嘴角勾起轻蔑的笑说:“初次见面,你的想象力就这么丰富了。”
然而江泓不给对方重新戴上面具的狡辩机会,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说:
“我猜你应该是在流放途中差点被侵犯,又或者经常被骚扰,才把自己搞成了这幅不人不鬼的模样。”
“形单影只家境没落的未成年雄虫会在流放途中遭遇什么样的侮辱,不难想象,更何况你年少成名心高气傲。”
景明德的脸颊肌肉止不住地颤抖,气得手臂都在微微抖动。
他此刻仿佛被扒光了般站在江泓面前,却抑制住了心里剧烈起伏的情绪,看着江泓说:“好,很好,我只是跟你寒暄了两句而已,你就分析出了那么多来羞辱我。”
“真是有意思,不过我还是想知道。”
“你到底是怎么猜出是我的。”
“我们俩好像根本不认识吧。”
江泓挑了挑眉说:“你的作品很优秀。”
他瞥了眼脚边那只垂死挣扎的机械蜘蛛,抬脚踩在蜘蛛脊背上说:“即使看起来已经变更不知道多少代,历经多少人改造了,却还是能够看出你的影子。”
景明德冷笑了一声说:“说得你好像是我的爱慕者似的。”
江泓回答:“你的爱慕欣赏者众多,不然也不会来到这里成为反叛军了。”
“有用的人总是活得比别人久不是吗”
他对上景明德的眼睛继续说:“我猜会是你,反正猜错了人也不会怎么样。”
“你可真有意思,我觉得自己都有点喜欢你了。”
“不过很可惜。”
“你嘚瑟的时间到此为止了。”
江泓看着景明德闪烁着癫狂神色的眼睛,心里本能地升起了不安感。
景明德表情倨傲,仿佛此刻在江泓面前终于搬回了一成似的说:“只有活着就有软肋。”
“我是,你更是。”
“我们关于这次任务的备选可是有很多啊。”
他话音刚落,监狱顶部就响起了撕心裂肺的恐龙嘶吼声。
景明德看着手腕上的手表,得意地笑了笑说:“嗯,时间掐得刚刚好呢。”
江泓一瞬间就分辨出了那是翼龙宝宝的鸣叫。
他想起翼龙宝宝至今残缺的龙翼,心脏控制不住地被狠狠揪紧,仿佛被刀割般不断滴着鲜血。
他本以为这次反叛军的目标是自己,却没想到宋烬竟然把恐龙宝宝也给带来了。
那种被背叛被欺骗的痛苦此刻如同海啸般淹没了江泓,让江泓如同窒息般的痛苦难过。
他强行压抑住心里翻江倒海的痛苦,深深吸了几口气,沉下嗓音说:“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景明德这时打开了监狱的大门,阴阳怪气地微微低头,恭敬地向江泓做出了手势说:“请吧。”
江泓大步流星地走到了队伍前列,气势汹汹地好像要找人算账似的,比身为长官的景明德气势还足。
这笔账他要算在所有人的头上,也包括宋烬。
他猛然推开发出声音的房间的大门,却疑惑地发现眼前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像是运送货物的电梯似的。
等到江泓回过头,却只看见了电梯门关闭的前一秒,景明德笑着向自己招手告别的画面。
下一秒,整个电梯飞速地向下坠去,像是要达到终点站地狱似的,带着快要把人灵魂都掀出的猛烈,半秒都不到就直接抵达了目的地。
江泓强忍着五脏六腑都要错位的恶心感,缓缓走出了电梯门口,来到了某处走廊。
这里似乎是某处被人为划分的自然区域,被透明屏蔽隔绝的走廊外是山清水秀的风景,以及无数在天空中翱翔的恐龙。
这些恐龙的数量之多已经到了不正常的地步,一看就是被人为干预驱赶到这片特定区域里的。
江泓穿过了走廊,正要询问自己的翼龙在哪里,就猝不及防地听见了一声暴躁的鸣叫。
翼龙宝宝正在地上疯狂撕咬着已经死去的兔子进食。
它气势汹汹地张开龙翼,像是完全不认识眼前的江泓似的,凶恶地向江泓亮出了尖牙。
“我们曾经花费无数的精力,选用森林里迅猛龙,来试验芯片的完成度以及对恐龙的控制度。”
“然而效果还是不尽人意,攻击性足够却不够听话,让我们的军队损失惨重。”
“我很好奇,你到底有没有让我们足够满意的本事。”
翼龙宝宝这时猛然腾飞了起来。
他原本折断的龙翼此时被某种银色金属重新拼凑了起来。
像是被魔鬼赐予的诡异而强大的圣器,硬生生赋予了重新飞舞的力量。
然而代价就是再也没有了自己的思想。
翼龙宝宝浑身满是血迹,眼睛泛着猩红的光,索命的厉鬼般冲着江泓嘶吼,警告着江泓不要再向前踏足一步。
江泓却直直地向着翼龙宝宝走去,不带着丝毫的迟疑和犹豫。
即使翼龙宝宝此时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咬破他的喉管。
“这就是你威胁我的把柄,景明德”
他不屑地冷笑了两声,抬起左手就要掐翼龙宝宝的脖颈,却在即将触碰的时候,瞬间把手收了回去。
翼龙宝宝立刻咬住江泓的左臂,凶神恶煞地不断发出吼叫。
江泓微微皱眉,立刻抽出右手捏住了对方的后脑,强势地死死摁住了某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