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黑白交汇

  华沙是个全面发展的老牌娱乐公司,每到年底都会举办年会,考虑到艺人在31号大多都要参加跨年晚会,所以公司的年会都是提前两天办。

  华沙家没有通告的艺人都会在这天出席晚宴,公司的年会不搞领导总结,也不搞文艺汇演,就是单纯地请所有员工吃饭。

  员工吃完饭后还可以去玩游戏,一般都有红包领,金额不大,但是很有跨年的氛围。

  公司元旦是休假的,员工也不会拘着,都是放开了玩。每年年会都会有艺人喝多,从而闹出笑料,因此华沙的年会也成了狗仔蹲点的热门事件。

  网友戏称华沙的年会就是挑选一个倒霉蛋,第二天全网丢人。

  往年年会的时候,徐博容大多都在工作,他只有刚进公司的那年参加过年会。今年破天荒地空出来,不去的话免不了被媒体乱写一通。

  华沙的年会下午就开始,会有一个小型红毯,以便记者拍照。虽然比不上圈里的大盛典,但对新人来说也是一个曝光的机会。

  周哲一大早就把下午要穿的衣服送了过来,虽然也是未发售款,但比起平时出席活动低调了很多。

  服装师一开始给他准备的很奢华,是徐博容自己拒绝了,他说:“自家公司的年会,去抢别人风头做什么?”

  周哲也懂这个道理,徐博容不缺这点曝光,还不如低调一点,做个人情,招来的对手也少一点。

  周哲开门进去的时候,徐博容的豪宅客厅静悄悄的,工作室里传来琴音,旋律十分好听。

  徐博容创作的时候,周哲一般不会去打扰,好在徐博容也没有在里面待太久,几分钟后就出来了。

  他一身的休闲家居服,慵懒随意,蓬松的头发有点炸毛,打哈欠的时候好像一只高贵的猫。

  周哲一看他的黑眼圈,心里一惊,问:“一晚上没睡?”

  徐博容从厨房倒了两杯热水,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周哲带过来的衣服裹着防尘袋,平铺着占了沙发的大半。

  他看了一眼黑色大衣和西装,没说什么,嗓音慵懒地回答周哲的问题:“想到一段旋律,一写就忘记时间了。”

  周老妈子说过很多次他昼夜颠倒的毛病,结果徐博容听的时候说好,搞起创作来又不知道忘到哪个犄角旮旯里。

  “算了,今年最后几天了,懒得说你。”周哲无奈说,“化妆师马上过来,给你带了早饭,快去吃。”

  徐博容哥俩好地拍拍周哲的肩膀,道谢说:“谢谢!今年辛苦了。”

  周哲满脸慈爱地笑着看他:“今年还有两天,别再给我整出幺蛾子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

  徐博容唇角微扬,拿起餐桌上的饭进了厨房。

  周哲在外面说:“阳熙那边的衣服是公司定的,跟你的款式很搭,提前跟你说一声。”

  “知道了。”徐博容说完,微波炉“叮”地一声,他拿出饭菜,出口的声音没有多余的情绪。

  他们是公司要营造的大热CP,营销那边没法干预徐博容的造型,就只能朝咖位小的许阳熙下手。都以为许阳熙好拿捏掌控,没想过许阳熙只是不想和他们计较。

  他要是真较真起来,以他的身份地位,整个华沙都不够他泄愤的。

  当天下午,华沙娱乐年会红毯正式开始。

  华沙热度高艺人多,媒体抬着“长枪短炮”站在红毯的外围,闪光灯和“咔嚓”声遍布全场。

  年会没有主持人,也没有提前安排好顺序,谁来了拍谁。徐博容刚打开车门,他便感觉到了刺眼的闪光灯。

  媒体们都没想到徐博容会出席年会,一堆人聚在一起,镜头对准下车走来的青年。

  他今天穿了一套黑色休闲西装,外头套一件黑色大衣,有型又保暖。鼻梁上架着代言的银框眼镜,成熟又不失文雅,走上红毯的时候宛若偶像剧男主出场。

  现场媒体变换着角度拍照,希望这位天才巨星在年会上最好看的照片是出自自己之手,徐博容面对媒体的挽留拍照,微笑示意后边还有人。

  就在他手指着红毯一端的时候,那里突然出现一辆黑色保姆车,车门缓缓打开,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修长的腿,而后那腿的主人慢慢地钻出车门,面对媒体勾唇一笑,看上去少年气十足。

  许阳熙穿着白色的西装和大衣,大衣上白色的流苏羽毛随着他的动作晃动,衬得他很有少年感。他今天也戴了银框眼镜,看到远处站着的徐博容,眼镜后面的眼睛顿了一下。

  徐博容正想快步走过,给后面的许阳熙腾位置,媒体哪能放过这个机会,纷纷喊道:“合照一张吧!太养眼了!”

  也不是什么正规红毯,媒体的这点请求也不算过分,前面来的艺人碰到关系好的,也会邀请合照。

  只是……

  徐博容还在想着怎么委婉的拒绝媒体,眼前的相机突然调转了方向,许阳熙和镜头挥着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天气太冷,许阳熙的另一只手放在大衣里,面对媒体的时候显得更加从容。

  他率先伸手和徐博容打招呼,两人并排站定,同样款式的造型,两人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一个沉默内敛,一个朝气蓬勃。

  然而当两人站在一起的时候,给人一种宿命般的般配感。一黑一白,明与暗交汇,碰撞出耀眼的火花。

  两人靠得很近,配合着媒体拍照,时不时对视一笑,和之前在综艺上互相讽刺的剑拔弩张不同,此刻的现场仿佛有一种神奇的甜蜜因子在发酵。

  在他们之后的影帝影后夫妻是圈内的模范夫妻,在前面二人的影响下,老夫老妻害羞地秀起了恩爱。

  现场的媒体笑得合不拢嘴。

  进入镜头扫不到的地方,徐博容和许阳熙立刻离对方三步远,他们在内场的座位不是同一桌,双方都松了一口气,今日份的营业已经完成。

  进到内场的路上有很多人看着,两人说话不方便,直到坐在位置上,他们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许阳熙心里还惦记着前些天徐博容在综艺上照顾他的事,想着找个机会和徐博容说点什么,可直到整顿饭进入尾声,徐博容的旁边还是不断有人来。

  大咖就是大咖,参加年会都一刻都不得闲。

  许阳熙等了很久,才等到徐博容起身,他放下手里的杯子立马跟上去。

  徐博容一路向华沙大楼的天台走,许阳熙也跟着他。

  这么冷的天,徐博容去天台干什么?

  打开通道门,外面的寒气涌进室内,冻得许阳熙一哆嗦。

  “冷成这样,还跟着我来干什么?”徐博容抬头看向角落,白色的大衣漏出来大半。

  许阳熙被发现也不恼,搓着手从角落出来,脸上有些尴尬,反问:“你来天台干嘛?”

  徐博容:“出来透口气。”

  “你确定?”许阳熙扫视周围,到处都是冰碴子和覆盖得厚厚的雪,“这里像是适合透气的地方?”

  徐博容走近他,说话的时候呼出的热气消散在空气中,他解释:“今天到处都是人。”

  许阳熙了然,年会准备的游戏是在公司大楼内设置的,几乎每层都有人。

  “你呢?你又来干嘛?”徐博容问许阳熙。

  许阳熙冻得手指颤抖,刚要开口说话,却发现声音都是颤抖的。

  徐博容无奈,拉着他下了楼梯,通道门在身后关上。

  许阳熙跟着徐博容来到二十楼的音乐部,艺人都去参加年会了,乐器室空无一人。

  里面的乐器琳琅满目,许阳熙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有。徐博容坐在钢琴前,脸朝着门口的许阳熙的方向。

  “我……”许阳熙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却不知从何说起?

  “嗯?”徐博容眉毛轻皱,没听清许阳熙的话。

  许阳熙眼睛一闭,大声说:“谢谢你在综艺上扶我!”

  徐博容愣住,而后低头一笑,疑惑道:“就这?”

  许阳熙被他的低头笑晃了眼,他见徐博容笑的次数屈指可数,怎么会有人笑起来这么苏?

  “还有……”许阳熙放松语气,歉意道,“对不起。”

  徐博容一顿,惊讶地注视着许阳熙。

  “之前在酒店,我说话过分了!”许阳熙言辞恳切,看向徐博容的眼神真挚诚恳。

  徐博容彻底愣在原地,他以为许阳熙这些天是讨厌他,所以不搭理他。

  讨厌他的人太多了,他做不到像每个人都解释一遍他的苦衷,所以徐博容下意识把许阳熙归为“不需要解释”的讨厌他的人。

  徐博容很快恢复镇定,他迟疑了一下道:“其实你那天说的对,我就是在自砸招牌。”

  许阳熙一顿。

  “但是我没有办法。”他说,“作为一个专业的歌手,假唱在我这里是不耻的,但是……”

  “他是台长,可以威胁我的东西太多了。”徐博容苦笑了一声,无奈道,“你知道他第一次拿什么威胁我吗?”

  许阳熙摇头。

  徐博容:“我写的词。”

  “他只要随便找找水军,就能给我的词扣上抄袭、不当言论、不适思想等等标签。对于一个原创歌手来说,这是致命的打击。”

  “我创作出来的每首词、每首曲、甚至只是一段旋律,它们都属于我,我做不到看着它被污名化。”

  许阳熙那天晚上回去反思了许久,那时候的他因着对徐博容的“渣男”印象,下意识觉得徐博容不是什么好人。

  但是换个角度想,如果徐博容在他的印象里没有“渣男”这两个字,他会不会觉得和假唱歌手合作这事另有隐情呢?

  答案是会!

  他陷入了误区,假唱这事本质上和“渣男”这两个字没有关系,是他先入为主,通过自己看到的和听到的妄下定论,从来没有问过当事人是否有隐情。

  “错就是错,无论什么缘由,结果都是那样的。我不想狡辩,但同样的错我不会犯第二次,那天晚上就算你不出来,我也不会再答应和他儿子合作。”徐博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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