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之前想走，现在放你离开，自由自在，没人管。
如果在一年之前，孟煜确实会头也不回就走，现在他的目的是为了留下。
“我……”孟煜的猫耳垂下，“我的耳朵消除不了，不会用人类的纸币，只能成猫，这样，我就又成流浪猫了……”
“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没有妈……孤苦伶仃，一个人打拼，您接受不了我可以离开。”
孟煜勉强勾起笑容。
苏木没有看他，嘴角绷着，眼睛看向房门，侧影是如此的冷血决绝。
孟煜说完，站起身来，准备往大门走。
苏木内心混乱。
苏木一年前是在路上的草丛里面找到的他，当时大腿骨折，已经影响到不能正常走路，关键对方警惕不让他靠近，不肯去医院，还是他自己动手正骨，用简单的支架治好。
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受伤，可如果没遇到他，可能还真的在角落里自己舔毛自愈。
苏木觉得自己的怜悯心有时还真不该有。
等孟煜走到了房门口，手已经放在了门把手上。
苏木才缓缓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嗓音不带任何情绪，就像是呼呼吹来的清风，无色无味，却让人感受到凉意，可这却让孟煜头顶的猫耳再次竖立起来，下垂的尾巴竖着摇晃。
“孟煜。”
他忍下激动，礼貌回答，其实他身后的尾巴早就暴露了他内心的喜悦。
“我没有说让你留下。”
苏木回避孟煜的眼睛，暖光灯落在他身上，清隽冰冷的身形带上了几分人情味的暖意。
他刚说完，手机一阵震动。
苏木一看，电话页面上写着陈成两字。
——那个在他手下买了猫的，用沙雕网名的网友。
苏木这才发现对方给自己发了几条信息，可惜那时自己冲昏了头脑，压根没有看到。
他接通。
“苏哥，房子里面翻了个遍，没有找到五味子，可能是跑出去了，现在好晚，五味子一般在外面喜欢待在哪里？我去外面找找。”
电话那头着急。
猫的耳朵灵敏，自然也听到了里面的对话。
“我不去他那儿。”孟煜沉了沉，“他不爱卫生，我有洁癖。”
孟煜抗议。
苏木：……
对方好歹只是东西乱放而已，也没到不卫生的程度。
再说，能有个家就行，哪管这些有的没的，这么多要求，谁是谁lord？
只是当眼神略过孟煜的手指，苏木停住了。
孟煜的手很白，娇贵完美到没有任何瑕疵，不像苏木从小抓草药弄出一层薄茧，而左手食指用创可贴随意贴着，创可贴上还沁出淡淡的红色血迹。
苏木知道，对方大致是切菜的时候受了伤。
虽然做的不好吃，可苏木一想起这个什么都不懂的猫妖，为了示好，煮饭切菜，不懂什么调料，什么开火开几档，他一边疑惑一边努力去理解。
厨房还是事故高发地。
苏木默了下来。
电话那头，陈成喊了几声：“苏哥？信号不好吗？”
苏木这才收回视线：“猫在我这儿。”
声音依旧带有他平日的清冷。
孟煜上扬的尾巴迅速垂下。
“跑你那里去了？这好歹也有几公里啊，走路都要将近一小时。”陈成哑然，“这猫感觉比我还靠谱，苏哥现在有时间吧，我现在过来拿。”
孟煜已经变回猫，他将衣服叼在沙发上，自己垂着头走向自己墙角的小床。
他在做最后的告别。
苏木看着他的动作，几秒后才说：“不用来了。”
孟煜顿住。
“为啥？没时间的话，周末也行。”
“我把钱退你。”苏木揉着眉心，走到窗前，“突然打算。”
“不想卖了。”
陈成的脾气还算不错，他打个哈哈：“确实，宁可走几公里回前主人家，也不愿意换新主人，卖给我我可能驯服不了。”
“不好意思。”
苏木瞄眼看到孟煜走过来又想蹭他勾搭他，他继续不留情地往旁边侧了一步。
他让他留下，不代表他能接受他。
苏木挂断电话后，这才走到孟煜面前，蹲下，举起孟煜的前腿，露出他脚下的粉色的肉垫。
孟煜向往后缩，可被苏木抓住。
苏木垂眸，灯光照射在他的睫毛上，落下一片阴影，也盖住他眼中的情绪。
他看到，肉垫已经充血，还有被石粒磨出的血痕。
苏木起身，从房间内进了又出，向孟煜丢了一个药膏。
“傻不傻。”
孟煜抬头看着苏木，苏木逆着光，看不清神情。
“以后别靠近我，不想被丢出去的话。”
苏木放狠话。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说昨晚那场沉沦，或者说，是一直在有意躲避这个话题。
从这天开始，苏木和孟煜形成了诡异的平衡。
苏木上班，孟煜在家学着做家务，做好饭等着苏木回家，兢兢业业做好一个家庭主夫的职位。
苏木知道自己衣服对方穿着小，给他网购了几件，不同类型的都有。
苏木下班后同样作息内容匮乏。
吃完饭后进书房写项目论文，直到九点多才从里面出来，洗完澡十点准时睡觉。
自律精确到分秒。
必要说话时，苏木看似语气温和，其实一直都保持着距离。
孟煜不强求。
能把他留下很好。
目前不渴求更近的关系。
吃了孟煜几天的饭菜后，苏木忍不住开口了：“下次你别做饭了。”
这是苏木这几天极少把拒绝表露这么明显的一次。
“为什么？”
苏木含蓄提出：“你是味觉异常了？”
孟煜沉默下来，他拧眉，看着那桌子的菜，陷入深思。
苏木看着他的样子，淡淡说。
“你不做这些我也不会赶你走。”
他知道对方是没有安全感，他理解，游荡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好住所，自然是想千方百计留下。
其实只要对方不要作妖，苏木可以把他当成同居室友。
“不好吃的话。”孟煜还是穿正装好看，有种商务精英的气质，他语气带有几分试探，“我可以学。”
苏木：……
“我不会打扰你。”孟煜道。
苏木：“随便你。”
可能是对方太无聊，需要找一些事情做吧。
苏木不会全让孟煜一个人包揽家务活，自从孟煜掉马甲后，家务活是分工制定。
晚上的碗筷是苏木洗的。
他洗好后，放入消毒柜，制定好时间，柜内发出呜呜的声音。
苏木出去后，孟煜正好把外面的家具整理好。
他才看到，不知何时，沙发上就放有好几个玩偶，统一的都是毛茸茸的。
苏木知道，这些是附近一个电玩城夹娃娃机器里的，曾经看到不少学生会从里面抱出几个来。
而大猫猫晃着自己的猫尾，摆放小猫布偶。
苏木突然感受到久违的生活气息。
好像……他们真的在过日子。
这个念头一出，苏木自己立即否认了。
连感情都没有，叫什么过日子。
孟煜看到苏木出来，像是炫耀自己的战绩：“喜欢吗？”
苏木对上他的眼睛，猫妖的眸色和猫形态时是一样的，浅棕色的瞳孔，在亮光下，也会幻成狭窄的猫瞳。
“你喜欢就好。”
苏木浅笑，同面对同事一样，温和且有距离，他简单收拾后，继续进入书房完成自己的任务。
孟煜见证过苏木的热情，能感受到现在笑容里的冷淡。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抿抿唇，看着手中的白色小猫。
苏木不喜欢，那他下次，不问别人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