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袁守诚的解释，李世民左手拿弓，右手将鸟妖的尸体扔下，将信将疑。
是了，他手中的妖怪之前连说话都不太利索，确实不像是什么厉害的妖王。
“是世民狂妄少知了，原来这只是「炼神」境界的妖怪，见教，见教。”
“我之前从先隋叛官之家搜出来了尊翡翠白玉仙，据说是隋帝宫内御用之物，可以养人心神，作为赌注，三天后我遣人送与先生吧。”
纵然心中依旧有些不服，李世民现在表现的是谦逊有礼，愿赌服输。
如果那什么妖王真的比自己所杀的鸟妖强大千百倍的话，那自己确实远不是对手。
他不自称本殿下，就有自降身位的意思。
在他看来这是有必要的，拉近和袁守诚关系的同时也向其他官员展现自己的礼贤下士。
袁守诚是个装神弄鬼的把戏人也好，是真有才学的术士也罢，都是父皇眼中的红人能人。
父皇虽然已经将自己封为尚书令，位在六部尚书之上，给予了实权，可六部尚书之中又有多少是真心认可自己的人？
在那些老顽固眼中，自己这个秦王再怎么优秀，终究不是嫡长子，不值得支持，皇朝新生，不能开此不良先例。
“不可，秦王殿下不可，我袁某向来好赌是不假，然都是小赌怡情，不跟别人较真。”
袁守诚脸上的风轻云淡差点挂不住了，摆摆手，连忙推辞。
宫中御用之物，这他袁守诚哪里敢收啊？
不说别的什么，就单说是修行上，他是入世修行，但也万万沾染不得这等和皇权染上关系的物品。
他们术士的道行也是有讲究的，跟皇权牵扯太深，容易受其反噬。
普天之下那么多佛道之士，除非有大背景的，不然谁敢亲自下场玩弄王权？沾染王道因果？
“这……”李世民看着讪笑的袁守诚，嘴角忍不住上扬，他如何不知袁守诚不敢收。
这术士在他父皇面前装的那是一个高人风范，原来也有怕的东西啊。
“不行，袁先生，你有你的原则，我也有我的原则。要是愿赌不服输，我李世民以后怎么服众啊？怎么指挥的动我麾下的兄弟啊？”
“这传出去，别人怎么看我，”
说这话时，李世民故作严肃，还特意向着自己身后那几位骑马的悍勇将军眨了眨眼，示意他们起哄。
“先生不要推辞，就当这是殿下的赏赐了。”
“袁先生不要宝物，难道要女人不成？让殿下赐十个八个珠圆玉润的美人给你，袁先生只要不惧内，殿下定会予你的。”
“就是，就是，我们殿下是言而有信之人，这东西袁先生还是受了吧，要美人的话我们兄弟替你寻去。”
那几位将军都是粗犷军伍之人，声音劲似雷霆，言语更是燥人。
袁守诚知道这是秦王在戏弄他，无奈的躬身下拜，也不发怒。
“这样吧，都说情道在人，人情不俗，要么……我斗胆让殿下欠我个人情。”
人情牵扯到因果，按道理来说也不应当结的。
不过他按照天庭的指示，已经进入东土大唐的旋涡之中了，抽身是不可能抽身的，这辈子都奢望不了能功成身退，再多点因果倒不妨事。
“人情？好……”李世民凤目微凝，稍加思索之后同意了。
他有些意外，这牛鼻子道士竟然会向他讨要人情。
看样子自己这个秦王在其心中还是比较有分量有影响力的，不然不会主动要留人情。
李世民有些意动的问道：“依刚才先生所说，我所擒拿的这些妖怪只是最低下的小妖，在真正的仙人面前不值一提。”
“敢问先生，真正的仙人是什么样的？真能移山搬河、长生不老吗？”
世上既有妖怪，长生久视的仙人自然也是存在的。
世人谁不想成仙得道，他秦王自然也不例外。
袁守诚说道：“在真正的仙人面前，「炼神」小妖和蚂蚁并没有多少区别，如果将仙人比作是是南冥的垂天之云，凡人就是古树中的斗米之虫，仰望不得。”
“所以殿下千万不要小瞧了妖怪之流，有些残暴无敛的妖王怪主仗着自己神通强大，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袁守诚突发奇想，问道：
“殿下可知道顺天国？”
他清楚不久后的西行之劫就是起于东土长安，想着现在给这位殿下上上眼药也不错。
李世民皱眉仔细想了想，还是想不起来顺天果这个名字。
“顺天国，不知详细，是什么很强盛的国度吗？”
袁守诚说：“是东洲小国，在沧海之滨，八百万人居住，殿下您不知道那才是正常。”
“这个小国本来海晏生平，前不久被妖王通臂猿猴摧毁，现在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而那通臂猿猴这么做的理由不是寻仇报恨，只是自身喜乐所为。”
李世民有些震撼：“这东洲之国想来也不算极小，就这么被一个妖物所毁？”
“天庭不管吗？”
袁守诚直接忽视掉了“天庭管不管”这个问题，说道：“殿下有所不知，如果没有仙神庇护，被屠掉的就不止顺天国一国了，仙凡有别，这东洲百国谁也抵挡不了那妖猴的法力。”
“且那通臂猿猴横行无忌，视人道如粪土，至今未被天庭抓获。”
“屠国无忌，人道如土……”李世民双目瞪大，握着宝弓的手下意识的松开，让青雀宝雕弓落在地上，尘土飞扬。
他犹如梦人惊醒，喃喃自语。
堂堂人王，堂堂人国就这样被妖王屠灭……
那妖王通臂猿猴能够屠掉顺天国，难道就屠不掉大唐吗？
他李世民如今最宏大的志向不就是成为一个有丰功伟业的皇帝吗……
现在突然有人告诉他，人道其实没你想象的那么强盛，在真正的大妖魔面前就是个笑话。
有妖魔可以轻松屠你的子民，亡你江山。
通臂猿猴灭的真的只是顺天国吗？不，他的所作所为相当于踩了所有人族国度的脸！
这种因喜乐乱屠国的妖魔不杀，人族哪还有什么尊严？
袁守诚这话对李世民的世界观形成了难以愈合的冲击。
将人道的尊严摁在地上乱踩的通臂猿猴……李世民默默的记下了这个名字。
他觉得他这辈子也不忘记这个妖怪。
若有朝一日……
“袁道长，能否借一步说话。”李世民深吸一口气，将掉落的弓箭背在身上，郑重的对着袁守诚说道。
袁守诚愣了一下，点点头，他自无不可。
是有种不祥的预感在他心中滋生。
不会下眼药……用力过猛了吧？
刚走到无人处后，李世民就迅速拉住了袁守诚的胳膊。
“袁道长，世民想要修道成仙！望道长指路成全！”
李世民声音低沉有力，目光若有神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