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妍刚缓过来, 脸还是通红的，她拿起了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酒，猛地喝了一口, 又将自己呛到了，安国公夫人连忙给她递水。
沈素目光柔和地看着陆妍, 思忖着她大概是累了, 想要喝水，没想到壶里装的是酒，一时没注意就被呛到了。
陆妍抬眸间，与沈素的眼神对上，两人相视一笑。
很快, 禁军排好了名次，将名单递给沈素。
沈素看了一眼, 眸底略过一丝惊讶：“陆妍、路棋之并列第一。”
先前，她以为路棋之只是个有些生活经验的文弱书生，没想到骑术也如此厉害。
沈素清了清嗓子, 朗声道：“两位爱卿皆为魁首, 不知有什么想要的？”
路棋之谦让地示意陆妍先说。
陆妍也不客气, 拱手道：“陛下，臣只愿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 陛下平安康健，别无所求！”
“爱卿的一颗赤子之心，朕深受感动，来人, 赐座。”沈素趁机在自己的身边加了个位置，示意陆妍坐在身边。
陆妍：“谢陛下。”
“路爱卿呢？可有什么心爱之物？”好歹是魁首, 沈素可不能两个人什么都不赏，反正陆妍想要什么，她后续都可以补上，但路棋之不一样。
路棋之拱手道：“臣想求一道赐婚圣旨！”
沈素目光一滞，她觉得这个场景有点熟悉。
“臣爱慕兵部尚书之女多年，请求陛下赐婚——”
顿时间，沈素松了一口气：“婚姻大事，须得双方同意。”
她转头看向臣子家眷坐着的地方，问道：“兵部尚书之女可在？”
一身青色衣衫的姑娘站了起来：“臣女在。”
沈素语气温和：“此事，你如何看？你若是不愿，朕绝不勉强。”
姑娘红着脸道：“臣女愿意。”
说着，她抬起了头，遥遥相望，两人的眼底都含着笑意。
沈素能看出来，两人绝非初识，也许很久之前就认识了。
后来，沈素从太后口中得知，路棋之的父亲曾经遭人陷害入狱，死在了狱中。
哪怕平反了，路家也一蹶不振了，路棋之是路家独子，是路家唯一的希望。
而兵部尚书的夫人与路家夫人交好，所以青衫姑娘和路棋之是青梅竹马，只是后来路家出事，路棋之不想连累青衫姑娘，于是主动退了婚。
之后，两人都未娶未嫁。
如今，终得圆满。
有时候沈素在想，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圆满呢？
十个世界已经过半，以后，她的路该怎么走呢？
回现实世界，还是留在快穿管理局？
她有些迷茫。
每当这种时候，她会喝杯茶，苦涩压下心底翻涌的思绪，然后接着办公。
这年冬天，沈素如愿将陆妍调到了自己的身边。
陆妍待在宣政殿帮沈素处理政务的第一天，沈素忍不住开起了小差。
认真起来的陆妍太有魅力了，她时不时偷偷看了一眼。
在沈素这样看了陆妍四五次后，陆妍忍不住放下手中的笔，抬眼看向单手支着脑袋发呆的沈素：“陛下，怎么微臣一来，您就开始偷懒了？”
摸鱼中的沈素被老婆抓个正着，她淡定地笑了笑，然后神色平静地环顾四周，抬手道：“你们都退下吧。”
“是。”李达将殿内侍奉的宫女太监领了出去。
殿内只剩下沈素和陆妍两人。
沈素起身朝着陆妍走去，停在她的身后，双手给她捏了捏肩膀：“我可没偷懒，我是在看刚调到我这的陆大人本事如何……”
陆妍拂开沈素的手：“狡辩，你就是想偷懒。”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沈素俯首在陆妍的耳侧轻轻落下一个吻。
湿润柔软的触感转瞬即逝，但陆妍的脸却越来越红了，她压低声音道：“这里是宣政殿！”
“可她们都出去了。”沈素一脸无辜地说道，“我偷个懒，也无关紧要，该做的事，我还是会做的。”
“你……你偷换概念！”陆妍气呼呼地偏过头，“你明知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沈素眨了眨眼，指腹落在陆妍的后颈处，轻柔地抚摸着：“那陆大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陆妍合上奏折：“臣看陛下闲得很，不如陛下自己批吧。”
语罢，陆妍转身就要走，沈素连忙搂住了她的腰：“别呀，陆大人走了，朕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待在这，多孤单啊！”
“怎么会呢？陛下可以去找未来的皇后，至于臣，只做分内之事。”陆妍轻轻掐了一下沈素的细腰。
沈素故意嗷了一声，又见陆妍瞪了她一眼，她连忙停下做作的动作，转而说道：“好吧，只是朕要去哪找未来的皇后呢？她似乎不想见我，还很讨厌我。”
“翻墙呗，陛下不是很擅长这套吗？”陆妍推开沈素，轻哼了一声。
沈素上前一步，又将陆妍以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抱入怀中，温声道：“好了，都是我的错，我这就认真批奏折，姝然不要生气，好不好？”
“没生气……”陆妍重新坐了下来，打开奏折，看了一眼进行分类。
沈素也回到了书桌上，同陆妍隔着一段距离：“那爱卿说起话来怎么阴阳怪气的？”
陆妍的动作一顿：“有吗？”
“有啊，你仔细回忆一下！”沈素说道。
陆妍指了指自己，撇了撇嘴：“那你回忆一下你方才的行为，你像不像一个为色所迷的昏君，而我是那个妖后。”
“那我努力点，不让姝然变成一代妖后。”沈素莞尔一笑，拿起笔开始批奏折。
批奏折相当考验沈素的忍耐性，尤其是奏折经过分类后，一堆重要的奏折凑在一块，沈素觉得自己的血压直线上升。
年末果然是多事之秋啊！
沈素放下奏折，缓了口气，瞥了一眼窗外，空中飘起了雪花。
又是一场冬雪。
“姝然，今天留在宫里吧。”沈素温声说道，“下雪了，可见天意如此。”
陆妍拿起奏折的动作一顿：“可是明日就是除夕，我该回家陪着爹娘。”
“宫里有除夕宴，这次就不大操大办了，只请了我母后的亲眷，还有你的家人，明日你便能见到他们。”沈素温和地说，“况且雪天路滑，我不放心。”
陆妍点了点头：“好吧，那我就顺从天意。”
“想宿在哪？”沈素又问。
“当然是慈宁宫偏殿。”陆妍轻抬眉梢，“不然能宿在哪呢？”
“自然是坤宁宫。”沈素眼眸中尽是笑意，“左右封后大典三月就要举行了，提前住进去也没有关系。”
陆妍连忙摇摇头：“这不合规矩，当时候一定会有人弹劾我的，我可不想分奏折的时候看见自己被弹劾的内容。”
“既然姝然介意，那还是回慈宁宫吧。”沈素站了起来，“走吧，我送你回慈宁宫。”
“陛下请留步，陛下政务繁忙，不必相送。”陆妍和沈素走到门口，陆妍瞥了一眼站在外头的宫女太监，低声说道。
沈素为陆妍披上斗篷，握住她的手：“忙了这么久的政务，总该让我休息一下吧。”
掌心温度交汇的刹那，陆妍抬眸看了沈素一眼，目光落在沈素脸上，眼下有一圈乌青。
看来，前些天确实是累着了。
“走吧。”两人的手藏在斗篷之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
她们走到慈宁宫后，主殿的灯已经灭了，太后的侍女守在外面，她见沈素来了，急忙上前行礼：“陛下。”
“母后已经睡了？”沈素问了一句。
“太后娘娘已经睡下了，但娘娘吩咐过了，偏殿已打扫干净，请安乐县主在偏殿休息一晚。”
“还是母后想得周到。”沈素将陆妍送进偏殿后，正打算离开，却被陆妍圈住了手腕。
陆妍低声说道：“姐姐，你的手有点冷。”
沈素微微一怔，正想说自己不冷，却发现陆妍给她的手上套了毛茸茸的东西，她低头一看，是手笼。
“上回答应了姐姐的手笼，我已经做好了。”陆妍眼底满是笑意，“姐姐喜欢吗？”
“喜欢……谢谢你，姝然，我很喜欢这个手笼。”沈素动作轻柔地抚过手笼上绣着的两只小兔子。
“姐姐喜欢就好……”陆妍瞥了一眼外头飘着的雪，轻声道，“姐姐，快些回去吧，不然等会儿风雪大了就不好走了。”
“若是不好走，那就不走了。”沈素笑吟吟地说道。
陆妍侧过身，挑了挑眉：“那姐姐还是进来喝杯热茶吧？”
“好。”沈素进门仅仅喝了杯热茶，便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可惜，陆妍只能休息一晚，明天除夕宴结束后，陆妍便要被安国公夫妇接回去了。
安国公夫妇接受她是一回事，但是他们也不会由着沈素来，比如让陆妍长住宫里的这个提议，就被他们婉言拒绝了。
这年春节，陆妍也是在安国公府过的，这大概是她在安国公府过的最后一个春节了。
春节结束，陆妍每日随父亲一同上朝，早朝结束，陆妍还得跟着沈素一起办公，这样的日子到了大婚前三天。
“姝然，明日你便回家准备大婚吧，我给你放个长假。”这天傍晚，沈素放下奏折，抬眼看向陆妍。
陆妍没有放下笔，低头问道：“那你呢？你要一个人批那么多奏折？”
“这是我原本就该做的，姝然已经帮我承担了那么多，我哪能连这个假都不给你放？更何况，你面对的是终身大事，马虎不得。” 沈素从一旁拿下披风，为陆妍披上，“最近乍暖还寒，你披着这个，免得着凉了。”
“好吧。”沈素亲自牵着陆妍的手，将人送往宫门口，看着陆妍坐下马车，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她们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