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沈素缓缓睁开眼, 目光落在陆妍身上。
陆妍穿着一袭淡粉色连衣裙。
她记得，上一个世界的陆妍也穿过差不多的衣服。
倏忽间，她闻到了熟悉的鸢尾花香, 顿时间胸口滚烫，似乎有什么要从那破壳而出。
沈素恍惚了片刻, 只见陆妍伸出手,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了她的脸颊，她立刻反应过来，脸色微变，拂开陆妍的手：“我只把你当朋友，你赶紧出去——”
沈素踉跄着上前, 强行将陆妍推了出去，然后锁上门, 任凭陆妍怎么敲门都不开。
她将手撑在门上，长舒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坐在地上, 将耳朵贴在门上, 听着门外陆妍那些剖心之词——
“在你眼里, 我和许茗是一样的吗？”
当然不一样。
“我们只能是朋友吗？”
“你刚才在透过我看谁呢？”
“你让我扮演你的女朋友，是为了堵住你父母的嘴，来给你心里的那个人留位置吗？”
沈素眼底略过一丝疑惑, 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陆妍以为自己是替身？！
“糖糖，我愿意当替身。如果你的心上人回来了，我会毫不犹豫地给她腾出位置，所以你能不能给我一点点机会？”陆妍的话十分卑微, 还带着哭腔，“让我留在你身边吧, 我绝不会缠着你的。”
沈素眉心紧锁，缓缓打开门，居高临下地看着跌坐在地上的陆妍。
她飞快地挪开目光，看向陆妍身后的盆栽，声音故作冷淡：“贴好你的阻隔贴。还有，多爱惜自己一点吧，不要说找替身或者是为人替身。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把我刚才的话听进去。”
说完，沈素就关上了门。
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鸢尾花香，她贪恋地闻了闻。
门外的陆妍眼圈发红，泪水不住地往下流，她捂着脸，哭着问道：“所以，你再也不会理我了吗？”
没有人回答。
果然梦都是反的。
梦里的那些情意绵长，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陆妍扶着门，缓缓起身，在门口站了很久，才道：“糖糖，我走了，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给我发消息。”
门内依然没有人回答。
陆妍失望地转身离去。
听到脚步声远去，沈素长舒了一口气，
--
接下来一周，陆妍偶尔会去照顾猫猫，晚上私自留在那个新的公寓。
某天晚上，她做了个噩梦。
她梦见沈素死了，死在飞机上。
半夜醒来的她，发现枕头都湿了。
她下意识地叫了一声：“沈素……”
然后打开聊天框，指尖飞快地在手机屏幕上跳跃着，但是那一大段话她还是删了。
这周，陆妍没有收到沈素给她发的消息，所以她也不敢主动发消息，她怕看到那个红色的感叹号。
她就这样在床上坐到天明，第二天将床铺整理好，又若无其事地去上班。
“妍妍，周末的团建，你想去哪？”女Beta趁着午休时间，凑近陆妍问道。
“啊？什么？”陆妍正在想沈素，所以没听清女Beta的话。
“你群里的团建投票没看见吗？”女Beta眨了眨眼，“怎么感觉你这星期状态不太好？是不是最近的项目太累了？正好刚刚结束，就趁着团建出去玩玩呗！”
“我都可以。”陆妍打开微信群，看了一眼消息，问道，“你想去哪个？”
这位女Beta和她的关系还可以，她无所谓去哪，所以可以帮对方投一票。
“我想去玩漂流！”女Beta挑了挑眉，笑着道，“你不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吗？□□哎！而且听说可以带家属！”
女Beta有个喜欢的人，就在隔壁组。
隔壁组也一起去团建。
“是啊，是个好机会。”陆妍选了“漂流”选项，下意识点进她和沈素的聊天框。
消息仍停留在易感期前的那天晚上。
陆妍编辑了邀请沈素参加团建的文字，但编辑完又删了。
她轻叹了口气，如果沈素在就好了。
可惜，她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
--
此时的沈素，刚从安全屋出来，一阵热风迎面而来。
她用手扇了扇门，心想，天气真是越来越热了。
沈素走进车里，却见她的母亲在等她，而且看着沈素的眼神有些复杂。
“怎么了，妈妈？”沈素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那天，你跟陆妍那姑娘说了什么？她是哭着走的。”沈夫人眉头紧锁，看着沈素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抛妻弃子的渣A。
沈素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也没说什么……”
似乎是说了一点重话。
“对了，妈妈，我不是说让你不要带她过来吗？”沈素想起这事，便迅速倒打一耙，“我们毕竟还没订婚，这样不太合适吧？”
“话是那么说没错，但既然你那么喜欢她，你又是S级Alpha，倒也不必如此讲究。”沈夫人话音一顿，“你知道你对陆妍的态度像什么吗？”
沈素呼吸一滞，该不会是被看穿了吧？
沈夫人一字一句地说：“像个欺骗别人感情、不打算负责的人渣。”
沈素隐约觉得母亲好像有点生气了，连忙滑跪：“我错了我错了，我会快点把人哄回来的！尽快订婚！”
沈夫人冷笑了一声：“你确定人家还想和你订婚？”
沈素试探地问道：“陆妍走之前，说了什么？”
沈夫人微抬下巴，说道：“她说，其实你喜欢的人不是她，她是个替身，恳求我不要拆散真正的有情人，她也不会再来打扰你的。”
沈素连忙道：“误会一场！”
“真的？”沈夫人微眯双眸，狐疑道。
沈素点头如捣蒜：“千真万确，我的心里只有她一个！”
“信你一次。”沈夫人轻哼了一声。
“对了，妈妈，许茗那事，你们怎么处理的？”沈素想起这个许茗就觉得糟心，怎么一个个都当起法外狂徒来了？
沈夫人想到这事就来气，她揉了揉太阳穴：“又不是我女儿，我能怎么处理，当然是交给她妈了。”
沈素点点头，确实如此。
“她妈妈当即就给我们赔礼道歉了，然后把许茗送出国了，还说等你易感期结束，任凭你处置。”沈夫人摇了摇头，“但她人都送出去了，我们还能怎么处理呢？这事也就到此为止了。”
沈夫人顿了顿，迟疑了片刻，说道：“还有，你爸爸几天前就回来了，听说了陆妍和你的事，有点生气，你回去之后，好好和他解释一番。”
“我明白。”沈素嗯了一声，脑子飞快地运转着，该怎么把陆妍哄回来呢？
“对了，再去医院做个检查吧。”沈夫人还是有点不太放心，“你应该是第一次接触诱导剂，我怕有后遗症。”
“好。”
沈夫人先陪着沈素去了一趟医院，所幸检查报告上没什么大问题。
但是，了解了一下这件事前因后果的医生还建议她们去做一下S级的基因检测。
医生看着预料之中的基因检测报告，有些欲言又止。
见此，沈夫人有些急了：“医生，这份基因报告有问题吗？”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医生放下报告，问道，“沈小姐是S级Alpha，但是一直没有表现出来她超出常人的地方是吗？”
沈夫人松了一口气：“只要我女儿平平安安就好，就算没有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医生摇了摇头：“事实上，沈小姐的确有超出常人的地方。”
“什么地方？”沈素眼皮一跳，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医生轻咳了一声道：“超出常人的忍耐力。”
看似寻常的话，但沈素却从中听出了别的意味：“因为这个超出常人的忍耐力，所以我能坐怀不乱？换句话说，是性冷淡？”
医生有些惊讶地看了沈素一眼，没有想到直接就给点出来了，她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沈夫人嘴唇微张，不敢置信地看向沈素。
沈素揉了揉眉心，难怪这次她能忍住不标记陆妍，原来是这样……
“也不完全是性冷淡，标记了匹配度高的Omega后，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医生想了想，又说，“可以换个角度看，忍耐力好的人，总会成就一番事业的。”
沈素还想到一个角度，她其实很适合当间谍或者俘虏，这样被抓后也能守口如瓶。
总而言之，她的体质适合去搞事业。
--
沈素回到家后，一家人坐在饭桌上吃了顿饭，沈素父亲没有在饭桌上提陆妍的事，等到大家吃完饭，他才说：“素素，跟我来一下书房。”
沈素乖乖地跟了过去。
两人在书房面对面坐下，沈素心虚地低着头，只听见沈父沉重地叹了口气。
“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沈父沉声问道，“一旦陆妍被易感期的你赶出去这个消息传出去，你知道会对她产生什么影响吗？”
“知道……”沈素低头认错，“是我错了，这件事我处理得不好。”
但是当时的她，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下一剂猛药。
沈父说道：“陆妍这个小姑娘虽然是个C级的Omega，家里也没什么人，但工作能力还不错，性格也好，而且，我们家也不需要搞什么商业联姻，所以我们才答应了你。你可不能因为人家无依无靠就这么欺负人家！许茗、还有你和陆妍的事，我让人压下来了。你赶紧去给人赔罪！”
沈素积极认错：“好，当时是我昏头了，都是我的错，我这就去把人哄回来。”
“还有，我看了你的基因检测报告，不是什么大问题。等你完成标记就好了。”沈父摆了摆手，“行了，早点休息，明天再去哄人吧。”
“好。”
当晚，沈素就给陆妍发了消息。
【对不起，那天我控制不住脾气，害你伤心了。我想说，你和许茗不一样，我也从来没喜欢过谁，不知道要怎么表达。那天让你出去，只是怕伤害到你。对不起，能给我一次机会吗？】
系统忍不住发出“桀桀桀”的笑声，充满了蔑视的感觉。
沈素：？？？
系统：从没喜欢过谁……要不是我看着你攻略上个世界的陆妍，我差点就信了这段话。
沈素：……你旁观，你骄傲？
系统沉默了。
沈素发出消息的半分钟后，陆妍便回复了。
【我的脑子可能有点乱，我们能见面说吗？我可以邀请你参加公司的团建吗？好像是去漂流。】
沈素当即答应了。
系统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陆妍对她念念不忘，她说什么都会信的。
团建那天，为了显得合群，沈素随着陆妍一起进了大巴。
两人一见面，陆妍就跑过来抱住了沈素：“糖糖，我好想你，下次不要不理我了好不好……”
沈素轻轻抚过陆妍的背：“没有不理你，我一结束易感期，就给你发消息了呀！”
陆妍微微一怔，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原来如此，是我多虑了。”
无需多言，两人的关系就好像回到了从前，但陆妍又觉得好像还是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走吧！”沈素牵起陆妍的手，朝着大巴车的方向走去。
“你也要一起坐大巴？”陆妍有些惊讶地看向沈素，“那他们看见你可能会问东问西的，你要不装得严肃一点，说不定他们就不敢问了。”
“没关系的。”沈素握紧陆妍的手，十指紧扣地走进了大巴里。
众人两人她们俩，发出一声惊叹，然后开始窃窃私语。
大胆的同事开始问：“妍妍，今天团建可以带家属，你和小沈总是亲戚吗？”